“这脸蛋可真滑!”顾宝儿忍不住道。
小阿宸倒是颇喜欢顾宝儿的样子,对着顾宝儿挥舞着小手,小嘴里还发出嗷嗷嗷的声音。
顾穗儿娘笑道;“这孩子和宝儿投缘啊!”
说着间,就把小阿宸放到了顾宝儿怀里。
顾宝儿抱着这小小的东西,只觉得软软嫩嫩,好生可爱,神奇无比,忍不住问:“当初我姐肚子里装的就是这小娃娃?”
这孩子气的话把顾穗儿他们都逗乐了:“是,就是这个。”
小阿宸到了顾宝儿怀里后并不老实,咿呀呀呀地用小胖手去抓顾宝儿的耳朵,口中还发出兴奋的声音。
顾穗儿见了,也纳罕:“阿宸和宝儿投缘呢。”
顾宝儿也颇喜欢怀里的小东西:“姐,等他长大了,我教他练武吧!”
顾穗儿娘笑道:“你这小外甥天生富贵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以后是侯府里的少爷,哪轮得着你来教练武。”
顾穗儿却道:“宝儿好好学,以后教阿宸练武。”
小阿宸在顾宝儿怀里好生一番折腾,几乎把他那小脑袋凑到顾宝儿脸上去瞅,也不知道在瞅什么。
瞅了半晌后,又去攥顾宝儿衣服的。
如此半晌,他终于是累了,招手顾穗儿。
被抱到顾穗儿怀里后,迷迷糊糊地打了几个小哈欠之后,如梦初醒一般,钻到顾穗儿怀里吃奶,吭哧吭哧吃了一通,便呼呼呼睡去了。
这边哄睡了小阿宸后,顾穗儿陪着爹娘弟弟说话。
顾穗儿爹娘弟弟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顾穗儿娘还把那些提回来的鸡蛋都拿来,顾穗儿一看,足足有二百个鸡蛋,擦得干干净净,还染上了红颜料。
其中有几个碎了,顾穗儿娘心疼的拿出来:“这怎么就碎了,我都用干草给包着的啊!”
顾穗儿忙安慰说:“这不是还有很多吗,不要紧的,这么远的路过来,总会碎一两个的。”
顾穗儿娘想想也是,便道:“我也不懂这侯府里的规矩,但是依咱们顾家庄的规矩,你生了孩子,我们娘家人是要做红鸡蛋的,我看这侯府里人多,上上下下的一大家子,你把这些红鸡蛋都拿去分分看,咱院子里这些干活的,也都给人家分分。”
顾穗儿忙应着,留了一些打算自己用,剩下的让桂枝拿过去,赶明儿给大家分。
顾宝儿自打来了这侯府,一直好奇地东看西看,只觉得这燕京城里这侯府里许多事,都是他们镇子里所不能比的。
一时问他姐姐:“姐,你在这里,没人欺负你吧?”
顾穗儿拉过来顾宝儿,摩挲着他的手。
十三岁的男孩子,长大了,个头比她并不低,以前她还可以摸摸他的头发,现在却不顺手了。
“宝儿长高了好多,人也壮实了!”
“姐,我现在可是会武艺的人,在镇子里学了大半年。”
顾穗儿爹娘听了,不仅笑道:“师父说他是这块料子,进步快,经常私底下教他。”
“上次你们寄来的信,我看竟是你自己写的?”
“是,姐,我也学会了写字,就是不太好看,先生说歪歪扭扭的,还得练。”
顾穗儿笑了,也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给顾宝儿看,姐弟两个比比谁的字如何。
一家子说了半晌后,安嬷嬷悄悄进来说:“三少爷回来了。”
顾穗儿娘一听,忙道:“那我们先去那屋歇着。”
顾穗儿赶紧过去,把这一家子安置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这才回来自己屋。
进屋的时候,萧珩已经洗漱过后,斜靠在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着。
顾穗儿想起今日他对自己爹娘的种种,心里自是暖暖的,也陪着他坐在榻上,碍着身子上前偎过去,软软地道:“三爷,谢谢你。”
温香软玉在侧,萧珩的眸光从书中抬起,望向身边的女人。
“那你要怎么谢我?”
“嗯?”顾穗儿眨眨眼睛,有些意外,他还等着自己谢他的啊。
那怎么谢呢?
萧珩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那水嫩的脸颊。
以前不懂,只知道她仿佛水儿做得一般,如今有了阿宸,抱抱阿宸再碰碰她,这才知道,她这肌肤就跟小娃儿一般嫩滑娇软。
夜晚里,他是最爱她这水儿做的身子的。
他望着她,眼眸颜色逐渐转深:“先上榻。”


第79章
萧珩望着身边的娇俏小妇人,却见那肌肤白如积雪,嫩若粉玉,亲昵地偎依在自己身边,就跟水儿做的人儿似的,用手一捏都能化的。
也只有碰过的才知道,那躯体有多软多水儿,那滋味有多勾人。
他眼眸颜色逐渐转深:“先上榻。”
顾穗儿见他那神色,顿时就明白了的,一时有些脸红,不过还是低声道:“我还不曾沐浴,先去沐浴了,再过来——”
这话还没说完,男人强悍的胳膊已经打横圈住她的腰肢。
女子腰肢绵软纤细,被男人圈住,便禁锢在了那里。
萧珩低首,凝视着她因为惊讶而无辜微张的小嘴儿,哑声道:“我和你一起洗。”
……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暧昧羞耻。
经过男人疼爱的女人竟是这等妩媚凌乱,引得人想把她疼到心坎里去。
萧珩弯腰抱起来,然后开始为她清洗,一点点的清洗,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顾穗儿感觉到他的暖意,突然间便哭了,将脸埋在他怀里哭。
“不喜欢?”雾气蒸腾中,萧珩的声音是罕见的粗哑。
“没……”埋在他怀里,低低弱弱地说。
“很疼?”萧珩知道自己今日有些过了,做得太狠了,他也险些以为会把身下这女人给做坏了。
“……也不是。”她的声音越发轻了,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那哭什么?”修长有力的手指怜惜地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泪,明明刚刚帮她洗过脸的,很快又有了泪痕。
顾穗儿咬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这是怎么了。
往日都是在榻上,他纵然时候比较长,可还好的,她也能受得住,可是今日,或许是在浴房里的关系,也或许是他在后面的关系,她反正感觉不太一样。那股粗长火热出入在敏感的肌肤里,次次深入其中,每一分挤压都格外清晰,偏偏速度又极快极狠的,她觉得自己被他入到了心里去。
整个人就好像飘起来了,没着没落的,又好像在做梦,不知道真假,喜欢又不喜欢,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傻傻地想了半晌,最后抬起白藕一般的胳膊,堪堪环住他的胸膛,然后将脸贴在他胸口。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死在你怀里了。”
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
萧珩凝视着怀里的女人,没再言语,只是沉默地清洗,之后帮她擦拭过了,迈步回去榻上。
拉上锦帐,钻进柔软暖和的锦被里,天上地下紧缩成了这小小的一方空间。
刚刚沐浴过,虽说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和,可依然还是有些冷,如今钻到被窝里,靠在一起,相互熨帖着,慢慢地不冷了。
顾穗儿枕在萧珩胳膊上,蜷缩得像个小猫儿。
“江铮和你父母很熟。”他突然这么道。
顾穗儿听了,开始没在意,想着自己父母见过江铮,当然熟了,不过后来猛地想起之前他误会了自己送江铮手帕的事,便顿住了。
她想了想,才道:“也没有多熟吧,就见过一次而已。”
萧珩挑眉,又问:“你爹娘好像有些怕我?”
依他看,她父母见了自己满脸敬畏,反而是对江铮,处处用眼神求助。
萧珩素来性情寡淡的,并不会对人起什么强烈的憎恶,他心里也明白江铮不过是个侍卫,老实本分,并不会对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当初让江铮代为迎了顾穗儿回府,如今想起来,总是咯在心里的一粒沙,每每心里觉得不喜。
以至于顾穗儿爹娘表现出的和江铮些许熟稔,都勾起他心底的不悦。
顾穗儿看他这个这样子,无奈,心想,你这样的,谁不怕你,自己一开始也是怕得紧,后来熟了,知道他就是天生那么一张冷脸,这才慢慢不怕的。自己爹娘初来乍到的,又没什么见识,别说是你身份尊贵的,就是寻常一个管家,见到后都不太敢言语的。
不过她自然不敢这么说,而是装作不知,茫然地问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我爹娘怕你吗?他们初来乍到的,只是有点不习惯吧?慢慢熟了可能就好了?”
萧珩审视着她,默了片刻后,才抬起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呜……”顾穗儿赶紧躲开,他怎么可以这样捏自己鼻子。
“小笨蛋。”萧珩俯首过去,咬她的耳朵,口中这么低低地来了一句。
小笨蛋,连说假话都不会。
一眼就让人戳穿了。
竟然还敢傻乎乎地在他面前装样子。
顾穗儿爹娘来到这侯府里住下,萧家老夫人特意吩咐了好好招待的,大夫人那边也特意过来一次,问问有什么需要的就说话。如此一来,顾穗儿爹娘在这侯府里可真是享福,处处被照料得好,顾穗儿还抽空带他们去街市上玩了一圈。
然而这锦衣美食的日子开始时还倒新鲜,日子一长,就有些不习惯了。他们是忙惯了的人,根本闲不住,让他们吃现成饭在这里等着被伺候,浑身不自在。
用顾穗儿娘的话说:“天生穷命,享不了这福,等再住个把月,我们就回去吧。”
顾穗儿本意是想干脆留爹娘在燕京城住下,一则是全了她的孝心,二则她也实在是想念爹娘,无奈爹娘却住不惯,她只好把这事儿说给萧珩听。
“没奈何,怕是再过一些日子就得回去了,他们还惦记着家里的庄稼呢。”
萧珩却是问道:“那你弟弟宝儿呢,他也留不长久?”
顾穗儿一愣,想了想:“他倒是没想回去,我看他对这燕京城喜欢着呢。”
萧珩派了手底下几个小厮陪着顾宝儿满燕京城乱转悠,宝儿已经差不多游遍燕京城了。他虽然生在乡下地方,可遇人不畏惧,什么话也敢说,什么场合也不怯,便是到了老夫人跟前回话,也是字字清楚条理清晰。
连老夫人都夸他说:“这宝儿是个能耐的。”
萧珩点头,便说出自己的打算:“你弟弟习武已经大半年,颇有些长进,我看他才十三岁却已经生得体壮力强,又胆识过人,与其埋没在乡野之间务农或者给人做工,倒是不如干脆留在燕京城里,我自会派人教他练武识字,再给他寻一条路子,或者读书入仕,或者投身军门,好歹得一份功名,你觉得如何?”
顾穗儿听萧珩这么说,却是想起那天大少奶奶所言,说是将来说不得当个将军。
其实她没指望宝儿能当什么将军,甚至没指望有个一官半职,可留在燕京城,得萧珩提拔,总是比在乡下好。
当下忙道:“三爷,你这么说,我自是没什么意见的。我不求宝儿能够出人头地,只盼着他好歹有个营生,只怕是他太笨,给三爷惹麻烦。”
萧珩见她并不反对,淡声道:“你不必操心这个,一切我早有想法。”
于是萧珩便命人叫来了顾宝儿,单独和他在书房聊了一番,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出了书房,顾宝儿就坚定要留在燕京城了。
萧珩又给他改了名字,从顾宝儿改为了顾宝峰。
顾穗儿爹娘知道了这个,自然是连连点头,顾宝儿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太孩儿气的,他们一直想改个好的,只是没有,顾宝峰这个名字就好多了。
顾宝儿改名顾宝峰后,就被萧珩指了一个习武师父,跟着学习武艺,又请了西席来认字。
顾穗儿爹娘这次来燕京城带着儿子来,其实也是盼着看看,若是顾穗儿这边在燕京城安顿得好,能不能在给顾宝儿找了个活儿,不求多好,随便当个学徒,好歹比在乡下混日子强。
如今听说又给改名字,又请了习武师父学武认字的,真是惊喜不已,连连点头,再没有不同意的。
顾穗儿见爹娘喜欢,又想着爹娘过些日子就得回去,便越发有心孝顺爹娘,把那素日好吃的好喝的,皇宫里赏赐下来的稀罕物,都给爹娘尝尝用用,也好让他们长长见识。
而顾穗儿爹娘带来的那些红鸡蛋,顾穗儿也各处分了一些,大家拿到了,自然都有些谢礼送给顾穗儿爹娘,转眼不知道收了多少,顾穗儿爹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日,顾宝峰恰好腾出空来,便说带着爹娘去街道上逛逛,顾穗儿一个人在家,先哄着小阿宸睡下了,自己无事,看了会书,竟觉有些饿了。
“厨房里有现成的五子糕,还有熬了许久的鸡汤,小夫人来一些吧?”安嬷嬷从旁殷勤地笑着道。
“一时倒是没什么胃口。”顾穗儿想了想,却是道:“我娘带来的那些鸡蛋呢,还有吗?若是有,我想吃个鸡蛋饼,再加点碎香椿。”
安嬷嬷忙道:“有的有的,还剩下一些都给小夫人留着,想着小夫人哪日想吃,便做给小夫人,有十几个红鸡蛋呢。”
顾穗儿听了,不知怎么竟然来了兴致:“左右今日有闲,我自己去做吧。”
当下来到厨房,先捡了一些新鲜的嫩香椿,只见那香椿芽叶厚芽嫩,红边绿叶,乍看就像翡翠一般,香味也比以前所见的要浓。
她切碎了,便取来了红鸡蛋磕开,准备摊鸡蛋。
恰好这时候萧珩回来,一进屋后,他倒是没见到顾穗儿,便随口问道:“小夫人呢?”
旁边桂枝忙道:“小夫人在厨房里做饭。”
萧珩挑眉:“做饭?”
桂枝低头道:“老太太不是从乡下带来了红鸡蛋么,还剩下一些,小夫人说用香椿芽来摊鸡蛋饼,还说她今日要亲自做,如今正在厨房里忙乎呢。”
萧珩听了倒是有些意外,默了片刻,点头道:“先下去吧。”
待到桂枝下去后,萧珩便坐在床前百宝阁上,随手拿出来一本诗集看。
那本书是顾穗儿看过的,她有不懂的便会用毛笔标记下来,攒着等他回来问问他。
萧珩随意翻着,看上面稚嫩却隐隐透着清秀的笔迹,眸中泛起温暖。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有温煦的阳光透过翠绿的竹叶洒落在碧绿如烟的纱窗上。
不知怎么他竟然想起了许多年前。
鸡蛋在锅沿磕开,嫩黄黏滑的鸡蛋汁液落入滚烫的油锅里,滋滋的声响中,金黄香嫩的鸡蛋饼便出来了,再撒上一些尖尖的香椿芽儿。
肥厚的香椿叶中蕴含着的嫩香全都在那滚烫的热油中被蒸腾出来,融入了香美的鸡蛋饼中。
这就是幼年时最期待的了。
萧珩再次低下头,翻看着顾穗儿记下的标记,心里却依然在想着那摊鸡蛋,甚至鼻翼仿佛嗅到了摊鸡蛋的香味儿。


第80章
这时候,门开了,顾穗儿推门进来,手中拖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果然是一份香椿摊鸡蛋。
她见到他便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里仿佛藏了这一院子的阳光。
“三爷,你还没用膳是吧?厨房里给你备着呢。”顾穗儿见了萧珩,柔声笑着问道。早间他说过晌午要回来,她早就让厨房里准备着,只是之前没见到人,只让人温着。
“没。”萧珩的言语上来简洁。
“那等下。”说着间,顾穗儿便吩咐道:“把厨房里备好的菜全都拿出来,给三爷上菜。”
她这一吩咐,底下人连忙去做了,有的是现成的,也有的要热一热,还有诸如那鲈鱼那新鲜的就得临时下锅。不过好在人多,且又只是整治一个人的饭食,没等多少工夫,各色美食摆了一桌子。
按照往日惯例,有四盘案菜,四碟的果子,四碟入味小菜,外加了一碟新鲜蒸鲈鱼,一罐的乌皮鸡汤,一碟糟鸭。
“三爷,你先用膳吧。”顾穗儿还殷勤地取了一双箸子递到他手里,帮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粳米饭。
萧珩接过来箸子,看向了放在顾穗儿面前的香椿芽摊鸡蛋。
这距离他有点远。
然而顾穗儿却丝毫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连忙给他盛了一碗乌骨鸡汤,又给他挟了一块蒸鲈鱼:“这个鱼肉三爷你尝尝,听说是今日庄子上新送来的,鲜得很,肉也嫩,之前一直养在水里,特意等着你回来说要用膳才赶紧下的锅。”
见他只望着面前的粳米不吭声,她以为他是不合胃口,忙又取来了旁边的糟鸭:“三爷你尝尝这个?”
然而萧珩还是不动。
顾穗儿见了,倒是有些奇怪,疑惑地道:“三爷,今日胃口不好?”
萧珩抿了抿唇,摇头说:“没有。”
说着间,接过来箸子,开始吃起来。
他吃得缓慢。
顾穗儿看他吃了,总算放心,最近这些日子因为父母在,自己难免忽视了他。
放心后,她就拿起自己的箸子,专心地享用自己的鸡蛋香椿芽了。
其实在这个季节,香椿芽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们睿定侯府的园子里就有香椿芽树可以采摘,大厨房里也会特意送一些到他们厨房里,今早上他们的早膳还有香椿凉拌。至于鸡蛋,更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堂堂侯府,什么时候缺了鸡蛋这种常见物。
不过顾穗儿就是稀罕这一口,特别是自己娘千里迢迢带来的鸡蛋,自己亲自下了厨摊好了,喷香的嫩芽芽,软嫩的鸡蛋饼,咬在口中,心里都是满足。
她正吃得香美,忽而感到不对劲,抬头看时,只见萧珩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这里。
美滋滋吃着的动作一顿,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三爷,我也是好久没吃这个,想尝一尝。”
说完这个之后,她解释道:“虽说也就是粗茶淡饭,可我小时候,这是很难吃到的,只有生病了才吃过一次。”
那时候家里的鸡蛋都是要攒着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铜板的,怎么可能随便给家里小孩吃鸡蛋。
也就是有次生病,她娘才舍得给她摊了一个鸡蛋饼,还只是锅底给擦了一点油。
萧珩点头:“嗯。”
顾穗儿解释完这个,看他那样子,还是觉得那脸色有点不对劲,她歪头打量着他,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萧珩:“没事。”
顾穗儿瞅了他几眼,还是不太明白,便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香椿芽鸡蛋饼了。
香椿芽鸡蛋饼真好吃,香椿芽嫩,鸡蛋饼松软,在热油里一过,香椿芽的清新融合在鸡蛋饼之中,吃的人不停嘴儿。
就在顾穗儿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萧珩起身。
顾穗儿微诧,咦,这是怎么了?
萧珩却直接坐到了顾穗儿身边,凝视着她。
他的眸光犹如深潭,只看一眼,就让人陷进去出不来。
……可是现在在吃饭。
她不明白,微微咬唇:“三爷?”
萧珩却陡然弯下腰来,凑到了她的唇边。
俊朗的面容突然就这么逼近了,鼻子对着鼻子,呼吸萦绕,她的眼睫毛甚至能触碰到他的。
尽管是每日都会同榻共枕的,顾穗儿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发懵:“三,三爷……?”
萧珩却用唇,轻轻撅住她的,然后慢慢地吸,像是吸食最动人美味的牡蛎。
……
许久后,他才放开了。
她的唇已经嫣红透亮。
她脸上微微泛烫,瞥了他一眼后,轻声嗔怪道:“三爷,你干嘛……”
现在正吃着饭呢。
“我饿了。”他很是理所当然地这么道。
“已经准备了午膳的啊……”她看看桌上,饭菜多丰盛啊。
“可我就想吃你吃的。”他这么道。
顾穗儿微惊了下,抬头看过去时,却见那双幽深的眸子固执地望着自己,像是一只倔强的小狗一样。
他说他就想吃她吃的。
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丝的委屈。
顾穗儿低头看看自己吃的,有些不敢相信,抬头再看看他:“你……也爱吃这个?”
萧珩如玉的面庞上依然没什么神情的,不过耳根处的肌肤却隐隐泛起可疑的红色。
“嗯。”
淡淡的一句嗯,高高在上的语气,冷冷的仿佛不屑去回答。
不过顾穗儿偏偏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小阿宸馋嘴时的样子。
笑意被如同被风吹过的蒲公英,散在了她清澈的眸子里,唇角渐渐挽起,她望着他,努力地压抑下,不让自己笑出声。
“怎么,不可以?”他的语气越发的高冷,可是顾穗儿却更加看出了里面的孩子气。
她险些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不过为了他的面子,她还是拼命忍着别过脸去,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既然三爷喜欢吃……”她轻轻软软地笑着说,语气是忍不住的轻快和好笑:“那穗儿再去给三爷做一份嘛。”
他若要吃一份全新的蒸鲈鱼,她未必能给他马上变出来,但是区区一点香椿芽煎鸡蛋,那不是要多少份有多少份吗?
说着间,她就要起身了。
她打算赶紧跑到厨房,痛快地笑,再不跑,她这里就要忍不住了。
谁知道身后的男人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他抿唇,固执地道:“我就要吃你那一份。”
“那一份已经被我快吃完了。”她忍住笑解释。
“我就要吃。”他再一次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自己固执的要求。
顾穗儿忍得唇角都有些抽搐了,她眨眨眼睛,看着他,看他一本正经的俊美面容,明明是那么严肃,明明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可是说出的话,却比她的小阿宸还要孩子气。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
萧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像一尊被人得罪了的神祗,安静地看着顾穗儿笑。
终于顾穗儿笑完了,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收拾了下,拿起箸子,上前软软地讨好道:“三爷,给你,你爱吃的香椿芽煎鸡蛋。”
萧珩满脸高冷,吩咐说:“你喂我。”
顾穗儿这时候对他是满心的好脾气和包容:“好,我喂你。”
萧珩却开始挑剔了:“我要用那根箸子。”
顾穗儿连连点头:“嗯,用这根。”
这根是她刚才用过的,他非要用,也只能随他了。
顾穗儿喂了一口,萧珩吃下。
吃下后,他又有意见了:“我还要吃那一块。”
顾穗儿看了眼,他指的那一块香椿芽好像洒得更多。
她抿唇忍着笑,赶紧又给他挟了一块喂给他。
现在的她,对他绝对是百依百顺,比对待小阿宸还有耐心。
喂完了一盘子香椿芽煎鸡蛋,她还柔声问他:“三爷,还要吃吗?我再给你做一份吧?”
萧珩瞥她一眼。
他当然知道,她那语气,险些就差直接写上“我在哄小孩”了
他舔舔唇:“要。”
她磕了好几个鸡蛋,做了两份香椿芽鸡蛋饼,又着实伺候着他吃了,这才算是让他慢慢地脸色缓和下来。
恰好这时候小阿宸醒过来了,瘪着小嘴儿委屈地哭着找娘。
桂枝把小阿宸抱过来,顾穗儿就抛开了这当爹的,认命地抱起那当儿子的来喂奶。
她坐在榻旁的杌子上,斜抱着小阿宸,微微掀开衣襟喂奶,上面用一片轻纱遮住。
萧珩晌午后也没什么事,就坐在旁边,看她喂奶。
随着小阿宸吃奶的拱动,那轻纱荡来晃去的,萧珩看了一会儿后,便挪开目光,专注地看儿子小阿宸。
阿宸不是一个会乖乖在那里吃奶的孩子,现在的他,美滋美味地吃着奶,两只小手还顺势掰着小脚丫,小手指头抠着小脚丫玩儿。
顾穗儿看他这不老实的样子,便握住了他的小胖手,放开了那两只小脚丫。
阿宸的小脚丫被放开后,两只小胖腿还翘着呢,翘来翘去的,先是想将小胖腿儿搭在他娘的胳膊上,吭哧了几下后发现根本够不着,于是就把小腿儿从他娘腿上耷拉下来,往地上垂,然后一晃一晃地荡秋千。
顾穗儿这里喂着奶,还得看着这小娃儿在那里荡着他的小胖腿,便干脆抬手将小腿儿搭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