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里不过是临时歇息罢了,准备自然是不如宫里府里齐全,一时也没其他软轿可坐,当下阿宴便在侍卫并丫鬟们的陪同下,走向了后面宫苑。
谁知道走了没几步,恰见有一群人牵着马走过。
一旁的素雪看过去,淡道:“这不是镇南侯爷么?”
阿宴一见,果然是自己的哥哥顾松。
虽说是在外面多有不便,可到底是亲兄妹,当下她上前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哥哥,前面举行宴席,怎么哥哥这才回来?”
顾松见了自己妹妹,豪爽地笑道:“原本说今天夜色不错,想趁着这月光好出去走走的。”
阿宴在那里笑听着时,忽而感到一个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瞧,待看过去时,却见几年不见的阿芒表哥此时怔怔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呢。
她顿时有些面热,又有些尴尬,忙对自己哥哥顾松道:“哥哥,前面皇上的宴席,你还是早些过去的好,阿宴一时有些累了,便不多说了,这就回去。”
说完这个,她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这边顾松不由大为疑惑,其实他也不是傻,只是情这一窍实在是有些愚钝,不由皱眉道:“阿宴这是怎么了?”
阿芒见此,苦笑一声,道:“怕是如今已经归为容王妃,总是有许多不得已吧。”
一时想起那夜,月白星稀,他牵着阿宴的手,在那里诉说衷肠,月光之下,分明见阿宴眸中闪烁的感动,想着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是不是其实他和阿宴还是有可能的呢?
可是心内复又想起,今日所见的那年轻俊美的容王,紫衣白马,凤表龙姿,明明俊美如画,可是却偏自有一番傲视天地的气概,就那么骑马翩然立于一代帝王之旁,其风采却丝毫没有半分折损。
原来这就是她的夫君,那么年轻,拥有几乎无上的权利,受尽帝王的信任和荣宠。
相比之下,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几年远离燕京城,其实每每想起阿宴,总会想着,嫁给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少年,她怕是有诸般苦楚吧。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了,他才隐约感到,其实她是幸福的。
那些幸福,是自己无法给她的。
伸出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处藏着的一物。苦涩地想着,这个物事,出现得实在诡异,这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勾当,或许自己应该狠心将此物销毁?
***********
这边仁德帝命人抱来了两个小家伙,当下他抱着子轩,笑对他道:“子轩,来,尝一尝今日的酒,这可是山里特有的桑落酒。”
容王见此,顿时觉得此事不妙,皇兄自然是不怕什么,可是他却是怕回去被王妃骂的,当下忙道:“皇兄,子轩年幼,或许不该尝酒?”
仁德帝瞪了容王一眼:“又不是真让他喝,不过是尝尝味道罢了。”
说着,取了银筷,在那酒杯中沾了一点,就这么喂给了子轩,让他品咋下这个滋味。
可怜的子轩,除了奶妈的乳,还未曾吃过其他滋味呢,就这么直接尝到了劲道的桑落酒,顿时他小脸皱巴成了包子,小嘴儿咧着,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仁德帝见此,哈哈大笑,拿手指头磨蹭着子轩的小脸道:“平日里看他脸上神情,如同木头一般,真是像极了你父王年幼时,不曾想,原来一滴酒就能让你变成这样!”
一旁的容王听着顿时脸都黑了,一则他不喜欢仁德帝提起他小时候,特别是当众提起!
二则他现在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小时候也被仁德帝这样对待过?
这边正热闹着的时候,顾松带着身边侍从过来了,当下见了仁德帝,仁德帝赐座,那阿芒便站在顾松身边。
仁德帝见此,便淡道:“顾松身边站着的哪位?朕看着倒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顾松听此,忙道:“此乃在下表弟,姓程名芒者。”
阿芒从旁,忙恭敬地上前磕拜道:“小民参见皇上。”
仁德帝抱着怀里的子轩,只略扫了一眼,道:“既是镇南候表兄,原应赐座,当下便命人坐了。”
那阿芒诚惶诚恐地坐在那里后,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容王和仁德帝怀中各抱着的一个婴儿,却见那孩子约莫四个月大,长得白胖水灵,又是一模一样的,一个被当今九五之尊那么抱着,另一个则被年轻俊美的容王抱在怀里。
一时心中难免黯然,想着她果然是和自己已经是云泥之别了。若是她跟了自己,哪里来得这般荣耀。
当下这阿芒心里有事儿,宴席之上便有些沉默寡言。
那仁德帝何许人也,原本对这阿芒心中就有些许不快,此时只略扫了一眼,便都看在眼里了,眸中不由越发泛冷。
此时他一边逗弄着子轩,一边抬眸看向容王,却见容王面上竟然淡定得很,在那里抱着子柯,神情并没有半分变化。
仁德帝皱了下眉头,心中暗骂一声:笨蛋。
宴席之上,众人觥筹交错,其中自然有人免不了夸赞两个小世子是如何的俊俏可爱,满燕京城再找不出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娃儿了,仁德帝听了,全都照单全收,深以为然。
一时宴席结束了,大家各回各下榻之处,仁德帝抱着子轩,容王抱着子柯出来,一旁奶妈等在那里,从两位怀中接过两个小世子,带回后面宫苑阿宴那里去了。
因这下榻处的安排,自然是根据各位的身份来的,依照惯例,容王的住处是紧挨着仁德帝的,当下众将三三两两各自散了,容王则是陪着仁德帝回去歇息。
这行宫因是紧挨着依傍着山石而建,行走间难免山路崎岖,一旁有苦竹几枝,夜里虫鸣之声不断,倒是显得格外幽静。
一旁伺候的太监等远远跟随在后面,仁德帝和容王则是走在前面。
兄弟二人无声地行走着时,仁德帝忽然开口道:“今日那程芒,看着倒是心思颇重。”
容王其实也不喜那阿宴口中的阿芒表哥的,不过因着到底是阿宴的表哥,当下也就随口道:“此人少年老成,十几岁便跟随父亲南北走动,见识颇广,行事自然慎重。”
仁德帝听到这个,却是越发想起昔日那孝贤皇后所言,虽则是并不信,可是到底不喜。
一时他再次扫了眼容王,淡淡地警告道:“平日里看你也不笨,凡事总是要多长心。”
容王听到这话,却觉得莫名,任凭他是如何绝顶聪明,也万万没想到他家兄长已经开始操心他会不会被人戴绿帽子的事儿了。
当下他只是淡道:“皇兄教训的是。”
仁德帝听着他这不疼不痒的话,是越发的不悦了。
于是干脆又皱眉道:“容王妃的茶庄一事,若是喜欢,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万万不可自己经手。”
容王点头:“是,这个是自然,王妃如今每日陪着两个小家伙,早已不曾操心此事,如今都是交给身边一个叫惜晴的去打理。”
仁德帝略一沉吟:“那个叫惜晴的,便是昔日曾进宫来见我的那个吧?”
容王回道:“是。”
仁德帝听了,并没说什么,只是径自往前走去。
到了下处,兄弟二人各自前去歇息去了,一夜无话。
对于阿宴来说,回到自己下处歇息下后,难免想起表哥阿芒,一时想着他那炙热的目光,不免忐忑。
说到底自己如今是嫁人了的,且满心里都是容王,再也容不下他人。如今表哥对自己这一番痴情,自己只能是辜负了。
她想着这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芒表哥才能成亲,只盼着他成亲后,把这一番痴情慢慢地忘记吧。
后来好不容易两个小家伙被抱回来了,子柯也就罢了,子轩却是满嘴酒气,她顿时把刚才的烦恼都抛却了,只觉得一股子气直冲向了脑门。
这才四个月大的娃儿,就喂起了酒?
阿宴先让两个娃儿吃了奶,然后哄着他们睡下。
睡下后,她看着子子轩如玉的小脸上似乎透着红,倒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当下她真个是气愤难当,便命人传来素雪,咬着牙道:“你去把殿下叫过来!”

146|144.140.135. 132.8.26

且说容王这边刚洗漱过后,还未曾躺下呢,便接到外面侍卫的禀报,说是素雪姑娘过来求见。容王一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当即命人将素雪传唤进来。
素雪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王妃正怒着,也不敢多说,只说王妃要殿下过去一趟。
当下容王是越发的担心,忙起身,因这后面宫苑除了阿宴,还住着两位妃子的,当下便带了仁德帝身边的几位太监和宫娥,一起前往后面宫苑而去。
他刚一进门,便见阿宴眸中都是娇怒,清澈的眸子带着火儿:“你实在是太胡闹了,怎么可以给这么小的娃儿喝酒!”
容王拧眉:“子轩没事吧?”
阿宴娇哼一声,心里依然是忍不住往外冒火:“没什么事儿,无非是满嘴的酒气,无非是满脸通红!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年轻的醉鬼了!”
容王听了,探身过去,果然见子轩米分嫩的小脸泛着不同于往日的红晕,当下抬手触碰了下他的脸颊,幼滑稚嫩的脸蛋儿,温度倒是还好,并无热烫。
当下他淡道:“应无大碍的,若是有什么不妥,你便命人去前面唤我就是了。”
阿宴咬着唇,无奈地看着他:“原本你不在这边睡,心里就不踏实,如今还惹下这种事!”
容王也觉得无奈,只好道:“其实,我也觉得给小儿品酒,此事极为不妥。”
这话一出,阿宴反而更生气了,眸子里越发怨怒:“你既知道,怎么还让他喝,有你这样当人父亲的吗?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是越说越生气,心疼着自己那稚嫩的娃儿,想着那酒多辣啊,自己长这么大偶尔喝口,都觉得嗓子里火辣火辣的,不曾想自己那四个月的米分嫩一团儿的娃儿竟然已经被荼毒过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容王:“但凡有些脑子,都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容王见她如此,实在是不忍心把皇兄抬出来了,她说的这些话,那就是在说皇兄……
不过……他实在是不想被这么骂下去了,当下眉毛动了几下,最后终于握住阿宴的手,低声道:“阿宴,你快别说了,这酒不是我喂的,是皇兄喂的。”
啊?
阿宴顿时脑子嗡嗡嗡作响:“是皇上喂的?”
容王点头:“是,众人都看着的。”
阿宴一听这个,看着被自己骂了半天不曾回话的容王,最后僵在那里半响,只好道:“以后凡事你总是要注意着,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该说还是要说的……”
虽说那是九五至尊,可这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生孩儿,也舍不得他受那罪啊。
容王握着阿宴的手,柔声道:“阿宴,我以后注意便是了,其实今日原也没喂多少,不过是拿着银筷沾了一点而已。”
阿宴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若是套在仁德帝身上?
她脸微白,忙道:“好,我知道的。你赶紧回去前面歇息吧。”
容王想着刚才她气怒难平的样子,如今被个皇兄吓成这样,不免心疼,当下搂着她道:“以后如果皇兄再这么干,我就不让他抱娃儿了。”
他挑了挑眉:“皇兄太过分了,以后我会好好和他说说的。”
和他说说?
可那是皇帝啊!纵然仁德帝对容王如何纵容,也轮不到容王去教训仁德帝吧?
于是阿宴才不信容王说的话呢,不过还是点头:“嗯,好,我明白。”
却说容王好不容易安抚了阿宴,再次看了看自己儿子,想着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这才前往前面宫苑。
谁知道刚到了下榻处,却见仁德帝拧着眉头,正神色凝重地等在那里。
仁德帝见他回来,淡问道:“怎么了?”
容王知道他是问阿宴把他叫过去的事儿,便只好道:“不过是子轩品了一点酒,脸上泛红,她担心,一个人在后面没什么主心骨,便把我叫过去看看。”
仁德帝一听这个,越发皱眉了:“吩咐御医过去看看?”
容王摇头:“这个倒是不必了,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小孩子皮肤娇嫩,泛一些红罢了。”
谁知道仁德帝却是极为重视,当下就吩咐左右道:“传话过去,命柔妃前往容王妃那里帮着看护,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让她及时过来回禀,赶紧叫御医。”
一时左右自然去了,容王想起刚才阿宴对自己的那番教训。
虽则她是着急了些,可是说得倒是也在理,作母亲的看到孩儿被这般对待,哪有不着急的道理。
当下容王默了一会儿,终于对仁德帝开口道:“皇兄,两个小家伙现在还小,平日都是吃奶的,便是偶尔吃些其他膳食,也都是精心熬制的。”
仁德帝此时其实多少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不过他望着自己弟弟,眸中却是有些微不悦。
“永湛,你自成亲以来,果然和往日大有不同。”
扔下这句,仁德帝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了。
容王望着自己皇兄离去的背影,不免沉思,想着皇兄今日倒是有些古怪。
且不说容王和仁德帝这边,便说阿宴正要歇息,忽而那边柔妃过来了。
柔妃因为白日的事儿,对阿宴实在是心中已经有了芥蒂,今日正歇着,忽而得到命令,说是要她过来陪着容王妃照顾两个娃儿。
她顿时气得脸都有些白了,想着便是昔日自己不曾代为掌管后宫时,那也是堂堂仁德帝的妃嫔,怎么如今竟然派来帮着容王妃看娃呢?当她是什么?奶妈吗?
不过她心中虽然不满,却是依然来了。
来了后,脸色就不好,傲然地问了问阿宴关于两个娃儿的种种,敷衍了几句后,便道:“既然皇上特意关照起,那我就先在这里歇息下吧,若是有个什么不妥,也好有个照应。”
阿宴哪里稀罕她在这里帮着关照过,不过她是皇上的妃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命素雪带着过去安顿了柔妃。
这一晚,阿宴自然是睡得不好,到了夜半时分,这边两个娃儿开始哭啼要吃奶,于是奶妈忙过去哄着。这么一来,倒是把睡在附近的柔妃惊动了。
她素来是个觉浅的,特别是在滑了那一胎后,更是听不得动静,当下拧着眉头,颇为不悦地吩咐一旁宫娥道:“过去看看,这容王妃那边又闹腾什么呢?”
一时宫娥过去问了,却只是说两个娃儿半夜换尿布吃奶等屁大点事儿。
柔妃这下子更不悦了,冷道:“既如此,那就不必理会!”
谁知道她这一夜,躺下后再也睡不着了,竟然犯了疑心病,总时不时地仿佛听到娃儿的哭声,于是便命宫娥过去问,那宫娥只好跑过去询问。
阿宴那边却回话说,并无小儿哭闹。
柔妃听了,便躺下继续睡,谁知道刚躺下,仿佛又听到小儿在哭闹,便颇没好气起来:“这容王妃,到底会不会哄娃儿?”
于是又命了宫娥过去询问。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把阿宴那边搅扰得不成样子,子轩是个易被惊动的,就这么醒了,醒了后也不怎么哭闹,只是不睡。
这么小的娃儿,正是该多睡觉的时候,睡觉那就是长身子呢,可现在却是死活无法哄睡了,于是阿宴也终于忍不住了。
她本来因为子轩的事儿就弄了一肚子闷火,如今被柔妃这么一折腾,也实在是有些恼了。
其实她原本年轻的时候气性就不小了,只不过自从嫁了容王后,诸事平顺,又做了母亲,这才慢慢平和下来。
此时被柔妃这么搅扰了两个娃儿的睡眠,她不由没好气地道:“她既奉了皇命前来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又听到小儿啼哭,那就让她亲自过来看看吧!”
便吩咐左右道:“若是柔妃派了宫娥前来询问,那就拒之门外!”
左右自然答应了。
这柔妃此时刚躺下睡觉,一合上眼,隐约中仿佛又听到小儿啼哭,那啼哭之声还颇为微弱,她心里发寒,于是也气恼起来,便也没好气地问道:
“去问问那容王妃,到底会不会看孩子啊?若是不会看,那就别生!”
这宫娥唯唯诺诺,自然不敢这么去问容王妃,一时到了容王妃门前,说起柔妃特意过来问询的事儿,众人便道:
“如今小世子刚刚睡着,你若非要进去,我们却是不敢通禀的。你说什么小儿啼哭,我们听过,根本不曾有的。”
宫娥侧耳一听,确实也没什么啼哭之声,便回去禀报了柔妃。
柔妃听到,却是大怒:“你刚才一出去,便没了啼哭之声,自然是她哄了孩子睡去!此妇实在是狡诈之辈,分明是特意用这小儿啼哭搅我睡眠!”
说着,她也不睡了,起身,快步来到了阿宴房门前,冷声吩咐道:
“容王妃,你若是不能看管好孩儿,我便替你看着便是。何必半夜三更让这小儿啼哭,惹得众人不得好眠。”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想着哪里有什么小儿啼哭。
她这高声一喊,阿宴那边怀里的两个娃儿,不但子轩瞪大了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便是子柯也醒了,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下子,阿宴心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
她顿时觉得她原本就不该来这西山行馆!
当下她将两个娃儿交给奶妈看管,自己却披衣下榻,走出来,盯着那柔妃,冷哼一声:“柔妃娘娘,若是你有幻听,阿宴这就去叫了御医来为你看治。”
说着,便吩咐左右:“来人啊,快去请御医,便说柔妃娘娘有病,病在耳中。”
待说完这个,她又吩咐素雪道:“两个小世子在歇息,若是被人搅扰了睡眠,这一夜都别想睡好了。素雪,本王妃命你在这里看着,若是有人胆敢高声喧嚷,任凭她是谁,也要将她赶出去!”
柔妃是何等人也,那是代为掌管六宫的,此时哪里受得了阿宴这般窝囊气,她当下气得小腹那里开始抽疼,脸都惨白起来,在那里低声哀叫。
左右一见,这下子是不叫御医都不行了。
这一请御医,那边容王就被惊动了,紧接着仁德帝也听到了动静。
于是这下子,仁德帝和容王都跟着来了。
容王是担心他儿子和女人,仁德帝是多少有些担心自己那滴酒别出什么事儿。
一行人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赶到这里,容王忙进屋去看阿宴和儿子,仁德帝见状,就去了柔妃房中。
柔妃见仁德帝过来,忙哀声泣道:“皇上给臣妾做主啊,那容王妃,竟然给臣妾难堪。”
说着,她将今晚发生的事儿一一说了,末了还道:“那容王妃身为母亲,竟然无法安哄两个孩儿入眠。臣妾还看到,那小世子满脸通红,看着有些不同寻常,可是那容王妃,哪里懂得看管照料呢!”
仁德帝原本就因为那一滴酒的事儿有些不安,此时被柔妃提起什么“满脸通红”顿时不悦。
当下冷冷地瞪了柔妃一眼,沉声斥道:“朕命你协助容王妃照料两个孩儿,你却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处置妥当,还闹出这等事来!如此心性,怎堪代皇后打理后宫!”
这话一出,柔妃顿时脸色惨白地倒在那里了。
仁德帝当下派人前去询问容王妃那边的动静,却听说是两个娃儿此时怎么哄也无法哄睡,就在那里闹腾着打架呢。
这半夜三更的,哪有小娃儿不睡觉的呢?这一则是自己那滴酒惹的祸,二就要怪这柔妃了。
仁德帝当下越发的不悦,便命道:“将柔妃送回宫去,闭门反思三日!”

147|144.140.135. 132.8.26

当晚两个娃儿都不曾睡好,阿宴和奶妈抱了一整夜,一直到了四更时分,总算两个孩子睡了。不过因阿宴一夜不曾睡好,第二日原本计划中的女眷会跟着前去山上观光的事儿,自然也就没办法一起去了。
珍妃见阿宴不去,柔妃又被遣送回去了,她也就没兴趣去了,于是也跟随着阿宴留在行宫里。
不过好在这行宫就在山脚下,深秋时分,黄叶遍地,碧空如洗,气息也颇为清新。到了晌午时分,两个娃儿终于醒了,阿宴和珍妃就这么带着几个娃儿出去走走,也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因男人们上山打猎,显见得中午不会回来了的,于是珍妃和阿宴便商量着晌午时分做什么。一时有侍女说行宫里原本有这里的山庄上缴的野味,如今做了来吃恰好。
珍妃和阿宴听了自然是极喜欢,当下命人拿来菜单看了。
正这么商量着的时候,忽听到外面有马蹄之声,来势颇急,阿宴和珍妃都有些诧异。
待那马蹄来到行宫之前,便听有人进来禀报,却是萧羽飞,萧羽飞见了阿宴,当下便跪在那里,沉声道:“王妃,殿下受了伤,正从山上下来,属下先行一步,请随行御医准备好各样药草。”
阿宴一听这个,心便被什么狠狠揪住般,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那里,幸好素雪从一旁扶住。
她按下心中的揪痛,深吸了口气,沉声吩咐素雪道:“素雪,你快去府里请欧阳大夫!”
又命左右侍女:“收拾下榻上,请随行御医带着草药过来。”
待安置妥当后,她盯着那萧羽飞问道:“殿下为何受伤?是否严重?伤势到底如何?”
萧羽飞低着头,禀报道:“打猎之时,前方出现一个野豹,皇上兴去,于是放马追去,容王紧随其后而去。谁知道追到山林深处,忽而有刺客出现,刺杀皇上。皇上险些遇刺,幸好殿下反应及时,救下皇上,不过殿下却因此受了伤。”
阿宴听着他说的这些,心里是如同一团乱麻一般,忙问道:“那殿下的伤势呢?”
萧羽飞把头放得更低了:“刺客已经被擒拿,殿下受了重伤,属下下山的时候,殿下人事不知,晕死过去。”
阿宴此时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揪得难受,脸色也白得失去了血色,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萧羽飞起来。
此时日头晒得正烈,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再次深吸了口气,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下来。
想着上一世,自己三十二岁去世,那时候他还好好地活着呢。
所以,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偏偏就在此时,一旁奶妈抱着的子轩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奶妈从旁也知道了事情严重,忙抱着子轩摇来晃去地哄着,可是子轩却依旧是放声大哭。
子轩的哭声惊动了子柯,子柯嘴巴张了张,也哭了起来。
阿宴僵硬地走过去,将子轩抱过来,感受着那软糯的小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看着他哭得脸都红了,忽然心酸起来,想着是不是他这小小孩儿,也感觉到了父王受伤了,所以才忽然这么哭呢?
一旁的珍妃搂着竹明公主,小心地哄着,安慰阿宴道:“只是受伤,未必多么严重。”
阿宴勉强笑了下,道:“但愿吧。”
一时哄着两个孩子不哭了,众人进了屋,阿宴叫来了素雪和奶妈等,将子轩和子柯交给奶妈照料。
刚把孩子交出去,就听到外面又传来马蹄声,这一次却有些凌乱无章,阿宴忙迎出去,却见远远地有侍卫抬着一个临时搭成的木架子,上面躺着的人穿着一身紫色劲装,旁边跟随着一匹白色的骏马。
一时那架子离得近了,阿宴便见上面躺着的容王胸口上是一把带着羽棱的箭,那中箭之处的紫衣,已经被血几乎染成了黑色。
恍惚中就听到仁德帝嘶哑的声音命道:“速抬回房中。”
阿宴忙也跟着那木架子进去,侍从们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房中,这时候御医早已经准备好了,赶紧过来为容王检查那伤势,一见之下就皱起了眉头。
“此处伤势凶险,若是再偏一分,怕是早已没了性命。”
这话一出,仁德帝脸都变了,上前搭住了容王的命脉,静心拧眉,片刻后,冷道:“若是容王有个闪失,所有人等,朕都绝不轻饶!”
可是那御医面对着容王那几乎接近心脏之处的箭伤,却是并不敢下手,他颤抖着手,硬着头皮道;“皇上,此伤实在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