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婶好不容易得了秦峥回来,正好出这么多年一口恶气,如今又听秦峥说有厚礼相赠,越发上心,便在秦峥耳边如此念叨一番。
秦峥听的,连连点头,秦大婶见秦峥听进去了,也是颇为得意。
临了,秦峥告辞,又再次嘱咐秦大婶:“届时还望大婶帮着说几句公道话。”
秦大婶拍着胸脯保障,又说了要请十里铺几个有名望的老人同去,事先商量好了,必然没有问题的。
至此,秦峥满意离开,当下又去了秦二婶家。秦二婶见是秦峥来,满脸防备,都不曾让秦峥进门。秦峥便提起邀请二婶过去吃饭的事,这秦二婶虽然狐疑,也就答应了。
离开秦二婶家,秦峥又去了王大伯家。这王大伯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在外跑买卖挣银子,小女儿刚刚名翠儿,刚刚及笄。王大伯热情地将秦峥迎入屋内。这屋里家具一应摆设古朴雅致,正堂一侧挂着一幅画,却是一副王润之的山水画。
秦峥隐约听过王润之的名字,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大家。
王老伯见秦峥盯着那画,便笑道:“不过是旁人临的,不值什么钱儿。”
秦峥笑了下,便不再看,只提起自己要请客的事情,王大伯自然是连连称赞,说稍后一定去的。
离开了王老伯家,秦峥回到自家宅院,却见小包姑也在,正陪着路放收拾刚刚买来的各种菜啊肉啊以及米面。
秦峥让路放先挑点水,拾点柴去,自己则在这里继续收拾那些食材,将其归纳分类,待到路放提了两桶水回来,她便开始清洗整理。小包姑是打小儿干惯了厨房活儿的,当下也帮着打下手。
秦峥心里有主意,她一个人要快速做出这么多人的饭菜来,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熬大锅菜。
大锅菜算是一道家常平民菜,凡是儿女婚嫁、老人丧葬、先祖祭祀等大事,一般都要熬上一锅大锅菜。大锅菜虽然家常,可是却是一个看似普通,要想做好并不容易的菜。要知道,那么一大锅菜,油盐的掌控,调料的配比合理,以及各种菜下锅的时机,熬煮的火候,这都是讲究。
秦峥做起这个,却是得心应手的。她的父亲秦一人在厨艺上颇有几样看似普通却自有其独到精妙的绝技,其中一样便是熬大锅菜。
等秦峥将各种食材清洗干净了,这时候路放也报了两捆柴回来。小包姑看着路放笑:“路哥哥,脸都花了。”
秦峥抬头望过去,却见路放左脸上一片灰,也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路放自己笑了下,伸手去擦,结果没擦对,弄得那块灰越发在脸上散开,如鬼画符一般。
其实这时候秦三婶一家都偷摸着往这边瞧呢,秦家小姑娘见路放出现了,忙要出来,被她娘死死按住,可是此时见路放脸上脏了,她还是挣脱了老娘跑出来,拿了自己的帕子,脸颊泛红,羞涩地递上去:“路公子,给你帕子。”
路放看看那干净的帕子,摇了摇头:“谢过柳儿姑娘,不过还是不必了,免得弄脏了柳儿姑娘的帕子。”
柳儿还待说什么,秦峥直接拿了一个瓢来,瓢里是清汪汪的水,她递给路放道:“去院角那里自己冲着洗洗,洗完回来帮我择菜烧火。”
路放接过来,请包姑帮忙倒水,自己就着那点水洗了。
柳儿怔怔看着拒绝自己的路放,心中有十万的不满,回去屋里,向她娘抱怨说:“娘,你看路公子,那是怎么样的一表人才啊,秦大哥怎么竟然让他烧火做菜呢?”真真是糟蹋了。
秦三婶老谋深算,自有主意:“柳儿,你别急,他们既然住在咱们院子里,你若真是想,哪里能没机会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这个路放的来历,我看他也不是个平常人,怎么就跟着老秦家的孩子回来咱这里了呢,看样子,还很听老秦家孩子的话呢。”
柳儿听了,点点头道:“娘说得很是在理,赶明儿你去套套他们的话吧。”
秦三婶颇有深意的笑:“今日他们忽然买了这么些东西,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的呢,且看我过去帮帮他们的忙,顺便打探下消息。”
此时秦峥开始切肉,秦峥切肉是有讲究的,肉块不能切得太薄,太薄了容易太熟烂,那就没有嚼头了,当然也不能切得太厚,太厚了不容易熟。她一手按着肉块,另一只手拿了刀来,手起刀落,两手配合得当,只听啪啪啪整齐均匀的声音响起,再看过去时,一排一指半宽大小均匀层次分明的肉片就排在了案板上。这肉片本就十分整齐,偏还红白相间,倒是好看爹紧。
一旁准备烧过的包姑都惊了:“哇,秦家哥哥,你切得真好。”
路放和秦峥相处很久了,不过他也没见识过秦峥切肉,如今看了,倒也微微诧异。凭这刀工手法,秦峥若是练武,怕也是一流的高手吧。
秦峥手脚麻利地将案板上一排的肉倒进了锅中的冷水,吩咐路放开始烧水,待水刚刚温热时,拿木勺小心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重新用笊篱将五花肉捞起来,全都盛在一个篦子里等待里面的水分控干。
秦三婶此时正好来到门口,只见秦峥正切菜,她想起秦峥他爹秦一人当年的厨技,不禁想看看秦峥如何。
秦峥开始切大白菜了,大白菜不能切太小块,不然熟透了就缩水,而马土豆和红薯则要切薄片,不能厚了。于是又是一番手起刀落,叮叮当当均匀的切菜声响起。各种菜类迅速整齐划一地被切好,搁置一旁待用。
此时五花肉的水分沥得差不多了,她将其放在盆里,先撒上一层盐,又把酱油和油按照一分对一分的比例调和好后,浇在五花肉上调匀腌制。
秦三婶倚在厨房门口,拿着一根石榴枝剔牙,见了这个不由笑道:“秦家大侄子,真是好厨艺啊,不比你爹当年差呢。”
待到五花肉晾好了,她先在旁边小锅里放了油,待七成熟后开始放肉,将那肉煎到肥油都嗞嗞地冒出来,黄澄澄色泽光鲜的时候,这才捞起,直接扔到了旁边大锅里。
这时候水已经烧开了,秦峥一边往锅里放入葱,姜,花椒,大料,肉蔻,香叶,料酒,生抽等调料品,接着放了刚刚腌制好的五花肉,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三婶今日个中午不必做饭了,回头正好尝尝秦峥的手艺。”
秦三婶讪讪地道:“哎呦,我原本正愁今日个中午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做饭呢,你如今这么说,那感情好,不用做了。”
包姑听了,擦擦额头的汗,在风箱的轰隆中大声地对秦三婶道:“秦三婶,你以后可得想想做饭的事儿,路哥哥和秦哥哥也得做饭用灶房呢!”
这话说得秦三婶颇为不自在,白了包姑一样,拿着手里剔牙的石榴枝扔过去:“这不懂事的小骚蹄子,有你说话的地儿么!”
包姑见此,嘿嘿笑了下,赶紧继续卖力地拉风箱,只拉得额头冒着晶莹汗珠。
趁着炖肉的功夫,秦峥又迅速将一些白菜心儿以及小葱豆腐等都切好了码好。等到水大开后,依次开始下粉条,土豆红薯,最后是白菜。
等到菜全部下去了,她盖上锅盖,开始调弄凉菜。
秦三婶见自己也插不上手,想说话也搭不上话,便依在门槛上打量路放,只见路放昨日里还看着那么一个俊俏的公子,今日个真是好生狼狈,额头是汗,脸颊是灰,混合在一起都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火光映衬着他的脸,真是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秦三婶赔笑了下,问道:“路公子烧咱家这风箱大灶膛倒是生疏,想来不是常干这个的人吧。”
路放对于秦峥家里这个三婶一家,是能无视便无视的,此时正忙着烧火做饭,自然是没空搭理。倒是秦峥,淡淡地解释道:“三婶,他是我新雇的伙计,刚入手,还不上道呢。”
秦三婶一听,诧异道:“哎呦,你这是要做什么买卖,就雇上伙计来了。”
秦峥闻言,答道:“自然是开饭庄。”
秦三婶一听大惊:“你哪里来的门面开饭庄啊?”
秦峥听到这个,停下了动作,抬头对秦三婶笑了下:“家里这不是现成的门面么?”
秦三婶忽然觉得,秦峥那个笑,带着浓浓的凉意,犹如秋风,刺骨袭来。她眨了下眼睛,再看时,却并没有笑了,只有平淡漠然,仿佛刚才秦峥的那个笑是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篇关于路锦的番外
路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是的,装饰的金碧辉煌的睡房。
路锦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想,这是地狱吗,难道地狱不应该是黑色的?又或者她竟然是到了天上?
路锦家祖上三代都是大将军,路锦的爹是威名赫赫的远征大将军,路锦的弟弟是叱咤沙场一战成名的白袍小将。不过如今奸臣当道,听说路锦的爹和弟弟都贪污军饷,按律当场处斩了。而路锦在都城的这一大家子,也都关进牢里要斩掉。
路锦努力地回想,她记得她陪着家里的母亲嫂子吃了最后一顿牢饭,准备着第二天就要赶赴刑场了的。路锦伸手摸了摸脖子,是温热的,难不成她并没有死?
就在路锦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你醒了啊?”
路锦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是以她倒是没被吓到,当下只是努力抬起头,看向来人。
描金的锦帐已经被拉开了,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床前,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看出年纪不大。
男人伸出手摸向路锦的额头,路锦由于太过诧异以至于并没有躲开。男人的手微有凉意,且带着薄茧,这让路锦有些不舒服,偏头想躲开。
男人不让路锦躲开,摸着路锦的额头,依然用那阴测测的声音说:“看来你已经好了。”
路锦张开嘴巴,试着说话,可是她的嗓子有些不听使唤,她嘴巴张合了几次,总算发出一个声音:“你是谁?”
发出声音后,她几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那种沙哑粗噶难听,这哪里是路家大小姐那娇滴滴的声音啊?
男人“唰”地一声将锦帐尽数拉开,然后坐在了床边。
路锦这下子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目,长得实在不好看,一对丹凤眼有些过魅,一点薄唇有点过冷,总之比起自家那个英武的弟弟真是差了几条街。
如今这个差了几条街的男人盯着路锦的眼睛:“你刚才问我是谁?”
路锦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不是魅,而是冷,阴冷得让人打颤的那种冷,她甚至开始觉得也许这里真是阴曹地府。
男人见路锦微张着嘴巴茫然地看着自己,眉目间便有些恼意,逼问道:“你说话啊!”
路锦被他这样一吼,身子不自觉抖了一抖,不过她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姐,扁了扁嘴镇定下来,勇敢地回瞪着男人道:“我当然是问你是谁啊,这里除了你又没有别人。”
男人见路锦来了精神,倒是愣了一下,楞过之后笑了,那笑看在路锦眼里真是不怀好意的笑。
路锦提防地看着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在笑什么?”
男人低声笑着,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路锦:“我是你的债主,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路锦诧异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账款,一时不知从哪里看起。
男人好心地提醒:“路大小姐,你应该看最下面。”
路锦赶紧往最下面看去,只见这张纸的最下面写着:“各项费用共计一百四十三万两。”而就在这几个大字后面,是一个红色的手印。
男人再次好心提醒:“那是你的手印。”
路锦慌忙看向自己的拇指,果然见拇指上有点红色,对照着那手印一看,分毫不差!
男人将手揣进袖子里,不慌不忙地向路锦解释说:“路大小姐,你本来应该在三天前被砍头。我为了把你救出来,花了一百四十三万两银子,你已经按了手印的。”
路锦的大脑还处于茫然之中,她搞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令处斩的犯人中的一个,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救出来呢?对方救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男人一旁看着她茫然不解的样子,凉凉地加上一句:“忘记说了,我是图招财。”
路锦张着嘴巴,诧异地看着这个叫图招财的男人,点了点头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图招财这个名字,路锦即使是养在深闺,却也是听说过的……
路锦这时候总算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感觉,她颓然地重新倒在床上,整理着目前的情况。
这个叫图招财的男人凭着自己的银子,把自己救出来了,又趁着自己昏迷不醒之际,趁人之危让自己在巨额债务上摁了手印。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要干嘛?
图招财从路锦手中小心地抽走那张欠条,满意地笑着说:“路大小姐,你是不是应该还债了?”
路大小姐继续躺在床上装死人。她路家除了自己已经全都死光光了,家里估计也被狗皇帝抄得一块布都不剩了,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没事生病喝药的大小姐,拿什么还债?
图招财冷笑一声,低头用丹凤眼审视着路大小姐的脸色,猜度道:“路大小姐,你难不成想赖账?”
路大小姐脸皮比较薄,面对债主上门不好不说什么,只好睁开眼睛挑挑眉提议道:“要不然……你重新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图招财脸色不好看地看着路锦,冷哼了声,嘴里蹦出几个字:“没门。”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才把她救出来,如今送回去的话,银子打了水漂不说,还把自己珠代桃李私自营救死刑犯的事儿给抖搂出来了,他图招财有那么傻吗?
路大小姐知道此招不行,闭上眼睛厚着脸皮说:“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她真得好想死啊,死了就可以和爹爹弟弟团圆重新在一起了。
图招财冷哼一声:“我明白了,原来百年路家倒台了,这大小姐就这么一副死德行?你可以去死,不过我会昭告天下,说路大将军临死前骗了我一笔银子,一直赖着不还!我要使劲败坏你爹的名声,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我还要告诉天下人说你弟弟那个什么白袍小将军奸淫了无数良家妇女,之所以被以贪污军饷的罪行处死就是因为他贪污了军饷拿去票女人……”
图招财这一番话没说完,路锦已经蹭地一声坐起来了。
路锦火亮的眸子瞪着何笑,一字一字地说:“姓招财的,你救了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啊!”鬼才相信这个图招财是为了让自己还银子呢!
图招财甩甩袖子,一屁股重新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路锦:“欠债肉偿,你只要乖乖地当我的女人,欠债的事儿,我可以考虑减免。”
路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何笑,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图招财,你知道我老人家今年芳龄几何?”
图招财眉毛都不动一下:“难道你不是二十有四了吗?”
路锦点头:“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大了还赖在路家没出嫁?”
图招财动动眉毛:“你嫁不出,没人敢娶你?”
这话要是搁在一般的姑娘,估计早就怒了,可是路锦却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生来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从小千年人参百年灵芝还有各样稀奇古怪的药草不知道要喝多少,我这样的女人,一般人家养不起也不敢养,再说就算能养得起我也不敢要,我这身子没法养娃!”路锦虽然是大小姐,不过平日接触的都是爹爹弟弟这样的将军居多,于是说话全然没有闺阁气息。
路锦一口气说完这些,嘲笑地看着一旁的图招财:“你该不会是天生太监,所以才要找个我这样的女人当夫人吧?”
图招财瞪了路锦一眼,却引得路锦又是一番咯咯直笑。
图招财无奈摇头,不去理会路锦的笑,正色道:“路锦,我至今无子,算命先生说了,我这个人乃七杀坐命六路煞星俱全,必须娶一个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出生的女子才能破解我的煞格,不然将一生无子。”
路锦眼珠转了转,点头说:“我倒是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出生的。”
图招财点头:“不错,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了我的子孙后代,我才冒着砍头的危险从死牢里花了大银子把你救出来,你必须补偿我,不然我绝对会把这笔银子算到你老子和你弟弟头上,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生,遭受万人唾骂!”
路锦听着他恶狠狠的话,脸色有点不好,抬头看着他说:“可是我身子不好,我本来就活不了几年的,更不可能给你生下儿子。”她路锦生孩子?笑话,若是她的身子有那个能力,她也不至于作为堂堂大将府的大小姐二十多岁还赖着不出嫁!
图招财低头凝视着她,却见她清秀的眉目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冷笑了下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地做我的夫人,我自然好吃好喝好药地供养着你,让你继续过以前大小姐的生活,你不用操心其他,只需安生修养身子即可,我自然会找人替你用心调养;若是你能为我生下个一男半女,一百四十三两银子,我一笔勾销!”
路锦低头想着他刚才的话,半响忽然仰头问他:“那如果我真得能替你生下一男半女,你会放我自由吗?”
背着光,路锦看不太清图招财的脸色,不过她觉得这个人的脸色很阴郁——像大便!
图招财阴郁地看着路锦,闷闷地说:“只要你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自然放你离开!”
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离开后,我可就不管你死活了。”
路锦笑了,伸出手来,豪气万丈:“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笑话:
一个色狼、一个财迷和一个同性恋同时死了,他们都想上天堂。
上帝对他们说,必须在通过天堂的路上经受住考验,改掉生前的陋习才能进入天堂,否则就只能下地狱。
三个人出发向天堂走,忽见路边有一群美女,走在前面的色狼忍不住冲过去要动手动脚,结果一下子掉进了地狱。
另外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忽见地上有个钱包,依稀可见厚厚的一沓钞票,
财迷弯腰去捡,在刚要触及钱包的一瞬,想起刚才色狼掉入地狱后的惨状,便忍住贪念,直起身来独自一人走完剩下的路程升入了天堂……

大锅菜,满口香2
太阳很快移到了正当中,晌午时分到了,这四邻八舍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了秦峥家里,在和秦峥见过面打过招呼后,便在院子里闲聊,也有的在厨房门口靠着说话。
秦峥见此时大锅菜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让路放自己在这里烧火,自己则去跑到院子里放杂物的棚子那里,招呼了几位相邻,一起掀开上面层层的稻草,翻出来几张桌子。
秦三婶见了,忙跑过去道:“这是干嘛呢!你怎么乱动啊!”
秦峥仿佛没听到一样,照样请几位乡邻将桌子支开,又翻出了杌子,擦了灰,于是招呼大家都先坐下。
秦三婶见自己的家当都被翻出来了,原本这些她是要留着,等到几个孩子分家的时候各自分一些的,当下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秦峥大侄子啊,你这孩子怎么做事呢这是!这些桌椅,我都放了这么许久,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要动啊!”
秦三婶这么一哭,大家屁股都开始有些坐不稳了。
秦峥不动声色,来到一个桌子前,翻开,指着桌子的背面,将那里一行斑驳的小字指给大家看:“诸位请看,这里刻着字呢。”
众人忙凑过去瞧,只见上面写着:一人饭庄。
一人饭庄,是当年秦峥的父亲秦一人开饭庄时的店名。这个名字并不多见,相信在凤凰城也没几个重样的。
众人开始笑了,王老伯拿拐杖戳了戳地:“秦三婶,这桌子凳子,都是当年一人开饭庄时的旧物吧,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啊?”
秦大婶也晃悠着脑袋道:“别说这桌子凳子,连着房子门面都是秦峥他爹当年留下的,何曾和你秦三有半点关系呢!我看啊,你还是趁早歇了,把你吞下的东西都吐出来吧,免得惹得四邻八乡笑话!”
秦三婶怒又慌,撒泼似的嚷道:“可是我们在这里住了十七年了,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路上啊!”
她这一说完,众人都笑了,却到底是邻居,不好说什么。秦大婶看了秦峥一眼,便上前冒尖,故意大声嚷道:“难不成你们一直住着,就是你家的了?孤儿寡母就要强占人家的宅子了,你家又不是没有宅子!”
一语道破,秦三婶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便退缩一旁,希望今日的事能够躲过去,从此后便厚着脸皮过日子,大不了把东厢房或者西厢房给秦峥那两人住,也算是堵住他们的嘴巴!
而一旁角落里的秦二婶想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去,省的被注意到。
这时候大锅菜烧好了,路放端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是满满的碗筷,都是拿今日新打的井水洗得干干净净。秦峥又端了一个大木盆,里面却是新出锅的热腾腾的蒸馒头,白胖又劲道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咬上一口。
当下路放低头默默地为桌上各位盛菜,一时有那眼力界好的,也忙着一起盛菜。而秦峥则是给分馒头,大人小孩,人手一个。馒头有的是,吃不够再去拿就是了。
只片刻功夫,大锅菜的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小院。
王大伯叹息:“这果然是得了一人的亲传,能把大锅菜做出这么香的味道,如今也只有咱这大侄子了!”
另一个是包姑的爹娘,也纷纷点头赞同:“当年镇子西边家娶媳妇,秦大哥亲自去主厨,做出的那个菜香喔,不知道被念叨了多少年呢!就是这个味啊!”
这下子大家的馋虫顿时被勾起来了,小孩子们都流着口水盯着桌上菜。
秦峥站起来,向大家一抱拳,恭敬地道:“各位乡亲,当年家父承蒙各位照顾开了一个饭庄,多年以来家父流落在我,分外想念故乡以及各位亲邻,只可惜大炎战乱,父亲临死都没能落叶归根。秦峥不才,为父亲遗愿,回到家乡,愿重开饭庄。今日请各位来,一个是秦峥要和各位絮叨絮叨,认认家里的这些老乡邻,另一个是也希望各位给做个见证,感谢这些年来我家秦二婶和秦三婶一直帮我照顾宅院和田地。”
秦峥此话一出,大家都知道后面还有伏笔,都抬头望着他。
他停顿一下,来到秦三婶面前,从袖中掏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大家一看,一个是地契,另一个,却是十两银子。当下不由得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秦峥笑道:“秦三婶,这是父亲交给我的田契,请三婶看看,可有什么不对?”
秦三婶连看都不想看,红着脸扭着头不屑地道:“能有什么不对!”
秦峥又笑,只是那笑偷着凉意:“感谢秦三婶十七年来一直帮我照看宅院,只可惜秦峥手头窘迫,只能拿出这十两银子答谢三婶了。”说着,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放在秦三婶面前。
秦三婶顿时羞恼成怒,憋着气道:“秦峥,你是想拿这十两银子就把我一家老小赶出去是吧!”
秦峥淡笑:“不曾请,何来赶?”
这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不过倒是没人敢上前说话,这时候秦大婶便站出来,叉着腰嚷道:“我说老三媳妇啊,你都白白住了这宅子十几年了,如今还又得十两雪花银,这便宜占大了,还是赶紧走吧!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倒是开了先河,一时有嘴上没毛的年轻,眼睛里馋那点吃的,气恼这秦三婶惹事,耽误了大家吃菜,于是劝道:“秦三婶,你家还有旧屋破瓦,又不是不能穿,修修补补,一家人也能住得下嘛!”
又有平日早对秦三婶不满的,此时却是打趣道:“秦三婶,你把十两银子给俺,俺家后院的一排瓦房借给你住几个月应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