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那野菜是要缠上麦麸喂鸡的,要不然她还心疼那一案板的菜呢!
刘招娣手生疼生疼的,还被苗秀菊嫌弃,心里更加委屈了,可是委屈又有什么办法,她确实是连剁个菜都剁到了手指头,传出去别人还不笑话?
……………………
自打养了这头猪,全家自然都上心,而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开学了,顾胜天福宝还有秀妮这种还没开学的就担当起了家里割猪草的重任。
于是每天早上,福宝都会和顾胜天爬起来,准备上山割猪草,顺便捡点野果子什么的。苗秀菊疼福宝,看到福宝出门,总是会往她竹筐里塞点东西,有时候是一个鸡蛋,有时候是几粒花生,有时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梨膏糖。
福宝虽然每天都忙着上山跑,但是日子过得挺舒心,三不五时有小零嘴吃。
这一天,她和顾胜天拉着手,蹦跳着上了山。
现在天暖和了,山里的溪水化开了,外面的花儿草儿都冒出嫩芽芽,山里头能吃的东西就多。
福宝最爱在山里捡灰灰菜,把上面的翠绿嫩叶摘下来,煮熟捣烂了可以混在窝窝里吃,或者熬粥的时候用,味道清新可口。除了灰灰菜,还有野蒜蓟草,都是福宝爱吃的。
福宝还爱和顾胜天一起逮蚂蚱,逮住蚂蚱后用狗尾巴草串成串串,回去放在灶膛里烤熟了吃,蚂蚱再小那也是肉,带着烤焦香味的蚂蚱肉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福宝和顾胜天背着竹筐蹦跳着进了山,一进去山,两个人就撒欢一样到处去找了。
顾胜天下令:“福宝,你在这边,我去那边山坡看看,咱两今天的目标是逮两串蚂蚱,再捡点酸枣儿,割两竹筐的猪草!”
福宝笑着大声说:“收到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这些台词都是哥哥们看连环画讲给他们的,有时候顾牛蛋顾跃进他们看连环画,两个小的凑过去,哥哥们也就给他们两个讲讲,慢慢的也记住几个字,知道连环画上的人说的话。
福宝背着小竹筐先来到了河边,她挺爱干净的,只是大冬天里太冷,不可能经常烧热水洗澡,她只能忍着。现在天暖和了,每次上山都得会在河边偷偷地洗洗,就算不太方便的时候,也会把鞋子脱了,把裤腿挽起来,洗洗脚。
初春的溪水还有些凉,福宝忍着那凉意,清洗着自己的小脚丫,晶莹剔透的水花就四溅在旁边刚刚抽芽的草丛上。
正洗着,突然间就见前面一个蚂蚱从眼前跳过去,福宝见这种蚂蚱又肥又大,顿时心里喜欢,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去追蚂蚱。
谁知道这蚂蚱挺狡猾,看到福宝追过来,一蹦一蹦地往前蹦,等到福宝气喘吁吁不追了,它又停下来落在一片绿草上。
福宝终于受不了了,大汗直流,忍不住小声念叨:“蚂蚱,蚂蚱,你别跑了,我要吃烤蚂蚱!”
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蚂蚱靠过去。
谁知道这时候,一只手过来,直接把那只蚂蚱一拍,逮在了手里。
福宝一看急了,这是我看中的蚂蚱,马上就要捉住的蚂蚱啊!
她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人是聂大壮。
聂大壮以前也是她的堂兄,不过总是爱暗地里欺负她,幸亏聂大山护着她,才不至于受他气。
没想到现在聂大壮竟然抢先一步捉住了蚂蚱。
福宝委屈地看着聂大壮:“我早就看中这只蚂蚱了。”
已经追了老半天了。
聂大壮拎着那只蚂蚱的尾巴,看着蚂蚱在他手心里挣扎,一脸得意地对福宝做鬼脸:“谁逮住算谁的,这是我逮住的,当然算我的!”
福宝低哼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他,然后赶紧去河边找自己的鞋子。
她肯定抢不回来蚂蚱,聂大壮也不会给她的,她白忙活了。
谁知道聂大壮见她不搭理自己了,反而觉得没趣了,故意追在她身后:“福宝,你要蚂蚱吗?”
福宝知道他故意的,不理他。
聂大壮:“福宝,你想要蚂蚱就说嘛,叫一声大壮哥哥,我考虑要不要送给你。”
福宝瞪他一眼,谁稀罕,她哥哥多得是,她要蚂蚱,她六个哥哥都会帮她捉!
聂大壮故意摆弄着这只蚂蚱:“这只蚂蚱怎么这么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肥的蚂蚱。”
然后他松开蚂蚱,蚂蚱见自己得到了生机,忽闪着翅膀就往前蹦。
聂大壮大喊:“你看,蚂蚱跑了。”
福宝瞅着那只蚂蚱往前蹦,一瘸一瘸的,她就明白了,聂大壮故意逗她玩,自己如果去捉这只蚂蚱,他肯定抢在自己前头逮住,然后故意气自己。
哼,谁稀罕!
满山都是蚂蚱,她干嘛非要这一只?肥点也没几口肉!
福宝努力安慰着自己,拼命告诉自己根本不在意一只蚂蚱,不就是一只蚂蚱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聂大壮突然大喊:“喂喂喂,你干什么!”
福宝忙看过去,一看之下,顿时笑开了。
是萧定坤。
萧定坤把那只蚂蚱捏在手里。
聂大壮:“还给我!”
那是他的蚂蚱。
萧定坤看着聂大壮:“谁逮住算谁的,这是我逮住的,当然算我的!”
聂大壮:……………………
这是刚刚他对福宝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聂大壮:“我刚逮住过它!”
萧定坤:“是吗,我没看到,谁能证明你逮住过它?”
聂大壮指着福宝:“她看到了。”
福宝才不给他作证呢,赶紧摆手:“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聂大壮顿时恼了:“你胡说。”
萧定坤:“再说她胡说,我揍你。”
聂大壮一听,犹豫地看向萧定坤。
聂大壮今年十岁了,萧定坤十三岁,虽然只差三岁,但是萧定坤这个人气势看着成熟,个子也很高。十岁还是孩子,十三岁却已经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了。
聂大壮评估了一番,觉得自己不是萧定坤的对手。
他只能憋气地看一眼那蚂蚱,之后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我饶不了你,你等着,回头让我哥哥揍你!”
说完,赶紧跑了。
哇哇哇这个萧定坤太可怕了,他得赶紧找他哥去!

第41章 第 41 章

第41章蚂蚱飘香
萧定坤看聂大壮走了, 把那个蚂蚱递给福宝:“给。”
福宝接过来蚂蚱,仔细地看了看,蚂蚱的翅膀已经断了半截, 看着可怜兮兮的。
她确实本来是看着这只蚂蚱肥, 想吃烤蚂蚱,但是想到这只蚂蚱被聂大壮欺负, 现在又成了残疾, 竟然不忍心吃它了。
她摸了摸这只蚂蚱, 小声说:“蚂蚱,你走吧, 我不吃你, 你回家去吧, 也许你养养, 你的翅膀就能长回来了。”
说着, 她问萧定坤:“定坤哥哥, 我们把这只蚂蚱放回家好不好?”
萧定坤对一只蚂蚱实在是没兴趣:“随你。”
福宝得了萧定坤的允许,便把蚂蚱放到河边的草丛上, 蚂蚱开始还小心翼翼地瞅着福宝和萧定坤, 试探着蹦了几下,发现他们不追自己, 就赶紧蹦着离开,很快没入了草丛中。
萧定坤看了眼福宝那样子, 小腿挽起, 带着泥巴和草, 鞋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摇头,之后帮她捡过来鞋子扔给她:“你最近总是往山上跑?”
作为一个知青,他也需要上山拾柴,偶尔看过她几次。
福宝用干草擦了自己的小腿,然后才穿上鞋子,听到萧定坤这么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家不是抓了一只小猪仔仔嘛,得喂它啊,我和胜天哥哥就负责割猪草喂小猪!”
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萧定坤,也是有些天没见到了,怪想他的。
萧定坤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小猪养得怎么样?”
一提小猪,福宝马上来劲了:“我家小猪养得可肥了,我和胜天哥哥每天都割猪草,小猪一拱一拱吃得带劲,现在已经比刚抱来时候重了不少,身上的毛发亮,一看就水灵,比别家的好!”
这倒不是福宝自卖自夸,她是听别人说的,别人都稀罕说你家这头猪长得可真好,明显比老聂家那头猪壮实多了。
萧定坤看着小福宝提起小猪肥溜溜的那种得意劲儿,不免笑了。
他望着小小的她,忍不住问道:“除了割猪草,你还要在家里干嘛?经常干活吗?”
福宝想想:“我就割猪草啊,不干别的啊。其实割猪草挺好玩的,这山里头很多好吃的,我每天自己在山里挖野菜,找酸果儿,比在家里好玩!”
萧定坤无奈:“你就是个小馋猫,成天知道吃。”
被萧定坤这么说,福宝有些小委屈,她小声说:“我还小嘛,你小时候不想着吃吗?小孩子都馋嘴,你以前不馋嘴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眨着,无辜又委屈,一副我是小孩子我馋嘴我应该的样子。
然而萧定坤却说:“我小时候就不馋嘴。”
福宝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知道自己比别人吃得多,但是心里知道就好,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她是个小姑娘,总不能到处让人知道她爱吃吧?
她哼哼了声,故意说:“你再说我,我就不和你玩了!”
这是她的制胜法宝,平时如果顾胜天哪天和她闹不痛快,她就这么说,顾胜天保准马上举双手投降,她试过两次了,都很管用。
她凭直觉认为她这个办法也可以用在萧定坤这里。
萧定坤听她这一团孩子气的话,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忙说:“小福宝,我给你好吃的,所以不用不搭理我。”
福宝本来想表现下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可是一听好吃的,顿时眼前亮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脾气什么面子了,忍不住问:“真的?你要给我吃炒面吗?”
她还是记着炒面的味道的,香。
萧定坤看着福宝因为期待而发亮的眼睛,伸手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这个喜欢吃吗?”
福宝看过去,只见那双大手摊开来,手心里放着一颗桃子。
并不算大的野桃子,不过桃子是熟透了的,桃尖尖那里透着红,仿佛轻轻一戳就能溢出甜美的桃汁。
福宝惊喜得不敢相信:“这是哪来的啊,这个季节怎么有桃子?”
一般三月桃花才开,之后才有桃子慢慢地熟,这个时候才是二月,偶尔可以看到见阳的桃花开了,但是桃子却是不可能见到的。
萧定坤看福宝一脸欢喜的小模样:“喜欢吃?”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他在山里发现的一棵藏在山坳坳里野桃树,他早就盯着上面的几个桃子了,就等着桃子熟了好摘下来给她吃。
福宝想吃,又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下,还是咬着唇儿,轻轻点头。
萧定坤自然早就预料到了,他起身来到了小溪边,从水源上方撩起溪水来,洗了下那桃子,然后递给福宝。
福宝先是羞涩地接过来,接到手里后,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就冲着桃尖尖上最水润的地方咬的。
一口下去,仿佛有无声的噗声,桃尖破开来,里面甜美的汁液溢在口中,滋润甘甜。
真是好吃。
福宝吃着这桃子时候,晶亮的眼睛一直望着萧定坤的,在尝了一口后,她拿起来,递给萧定坤:“定坤哥哥,你也吃一口。”
萧定坤摇头:“你吃吧。”
那只野桃子树只结了五个小桃子而已,等了好几天才看着这一只熟了,野桃子很小。
福宝不依,软绵绵地说:“不,定坤哥哥,你要吃,咱俩一人一口好不好?”
萧定坤犹豫了下,接过来,也咬了一小口。
很小的一小口。
福宝看着他和自己一起吃,顿时笑了,她拿着这个桃子,自己一口,萧定坤一口,两个人吃光了桃子。
最后福宝不舍得扔掉桃核,还把小桃核含在小嘴里轻轻地咂上面的桃香味。
萧定坤看小福宝贪-婪地吸着桃核的样子,突然恨不得自己有一筐的桃子,可以让她吃个够。
这个平溪生产大队实在是太过贫穷,一点点好吃的都能被当成好东西,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等过几天再给你吃桃子。”
福宝眨眨眼睛:“定坤哥哥,你是神仙吗?”
萧定坤:“我像神仙?”
福宝乖巧点头,纳闷地说:“你怎么什么都有啊,有炒面有桃子,就跟变戏法一样。”
她蹙着小眉头,又乖巧又纳闷的样子萌软可爱,这让萧定坤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望着天,故意道:“对,我是神仙,我会变戏法,福宝乖乖的,下次我还给你变好吃的。”
这话逗得福宝笑起来:“以前尼姑庵里的尼姑告诉我说,这世上是没神仙的,都是骗人的,她们天天拜佛,也没见过佛长啥样。”
萧定坤疑惑地看向她:“是吗?那尼姑庵里的尼姑还说什么了?”
福宝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
她在尼姑庵里的时候才不满一周岁,怎么可以记住那么多事呢?她现在这么说,不就是露馅了吗?
她一时憋住了,脸上红红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了?定坤哥哥会不会认为她在骗他,在说谎?
萧定坤:“怎么不说了?”
福宝憋了半晌,终于来了一句:“我……我也忘记了,那时候我还很小……”
她不太会说谎,一说谎就脸红。
不过说完这个后,再偷偷地看看萧定坤,他倒是没怀疑自己的样子,只是低着头,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福宝心里有点小忐忑,小声说:“定坤哥哥,我,我先去找我胜天哥哥了?他等着我呢!”
萧定坤点头:“好,那我也要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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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萧定坤分开后,福宝想想自己说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她从来没和人说过自己从小就能听懂周围人的话,也能明白周围事的这种情况,但是现在她竟然说给定坤哥哥了,也不知道定坤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会不会讨厌自己?
福宝怕别人讨厌自己,被讨厌了,就可能被打骂,还可能被赶出去。
不过她想想,定坤哥哥是好人,他应该不会多想吧?
正想着,顾胜天跑过来:“福宝,福宝,你看我捉到了什么!”
说着,顾胜天得意洋洋地把手中的东西拿给福宝看。
福宝一看,喜出望外:“这么多蚂蚱!”
顾胜天手里拿着一长串的狗尾巴草,每根狗尾巴草上都串了好几只大肥蚂蚱。
顾胜天得意地耸动着小眉头:“我们自己去弄点火,烤蚂蚱吃好不好?还可以再来点烤红薯。”
福宝纳闷了:“你带红薯了吗?”
在农村,红薯倒不是什么稀罕的,这玩意儿产量高,家家户户都不少,一般都是用来晒干了磨成粉然后做粮食,做粮食不好吃。
当然了家里也会留一些生红薯,放在屋后头的地窖里,可以保存好久。
顾胜天嘿嘿笑了,笑得特贼,然后慢腾腾地从自己的背筐里掏出来一个红薯:“看!”
福宝这下子可乐开了花,拉着顾胜天的手笑:“哥哥太厉害了!”
她爱吃烤红薯,也爱吃烤蚂蚱,红薯烤出来外脆里嫩,蚂蚱烤出来外面是焦的,剥开后里面金黄金黄的,在火炭和糊味中翻出来的一点点美味,仿佛格外地香美,比起家里正儿八经吃饭要好吃。
顾胜天被福宝赞得乐开了花,当下说干就干,两个小家伙,一个拾柴,一个搭架子,等万事俱备,就开始烧火烤了。
而不远处的萧定坤看着这一幕,只见在那袅袅烟火之中,两个小孩子不亦乐乎地烧火烤蚂蚱,食物如此匮乏的落后山村里,蚂蚱身上那没一丝丝肉也是珍贵的蛋白质,当这种蛋白质被火烧烤得黑乎乎的被拿出来后,两个小孩美滋滋地剥开吃起来,吃得小脸嘴巴上都带着黑灰,但依然满脸开心。
他难得叹了口气,突然想再去看看,那棵树上的其它几只桃子,什么时候能熟啊?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2章战天斗地修河堤1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凌上走,五九半凌茬散,七九杨花开, **燕子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谷雨前后种瓜种豆, 这是一首流传在平溪生产大队多少年的谚语。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开始了,大家伙都要忙碌起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陈有福作为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他必须带领着手底下几个干部筹谋规划下接下来一年的生产计划和任务,分配好每个社员的工作,和每个社员做好沟通,并能让社员保证积极按时上工。
偏偏这个时候, 公社里又下达了一个任务, 说是人家国家气象局那边对今年的洪涝情况进行了预测, 并重新对大鼓公社所处区域的河流水量情况作了规划,上面认为今年夏天可能降水量比较大,到时候将面临很大的排洪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上面做出指示, 区里要重新修建河堤, 区里下了指示, 把这个任务分配到了公社里, 公社又给分配到各生产大队。
平溪生产大队的任务自然是修建生产大队外头临近着山的那段河堤, 这是个并不小的工作量,因为社员们又要春耕,又要投入到修河堤的建设中,一时之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各种口号听起来,战天斗地改造河山喊得响亮,街道上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的土坯房子被刷上了一块长条白石灰,石灰上面刷上了红色醒目的大字:“战天斗地修河堤,努力奋进为国贡献”。
顾家人现在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又得腾出人来去春耕完成生产大队分配的任务赚工分,又得去应这个修河堤的卯,每家必须出几个壮劳力,还得照顾自己家的自留地,毕竟自己家自留地里产的那都是自己的。
在这种忙乱中,福宝和顾胜天几个小孩子也只能尽量帮着家里多干点活,扫地洗衣服什么的,除此就是多割猪草,把猪草剁碎了伴着米糠麸子和淘米水来喂猪。
这一天福宝和顾胜天端着猪盆过去屋后头的猪圈喂猪,谁知道刚走到后院,就看到猪圈那里闪过一个人影,一转眼就不见了。
福宝纳闷:“胜天哥哥,刚好像跑过去一个人?”
顾胜天挠了挠头:“好像是吧,没看清啊!”
看着个子也不高,好像是个小孩。
福宝:“奇怪,谁过来这里玩呀!”
这边都是各家后院,有一大片各家的自留地连着,但是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上工的时间,大家都去忙着生产大队的工了,只有等下工了才能忙自己自留地的事,所以反而没什么人。
若说有人,那就是小孩子过来玩了,可是自家养了这头猪,就算福宝和顾胜天勤快地打扫猪圈,这猪圈到底是猪圈,味道也不好闻,哪家小孩子会过来这里玩?
她蹙着小眉头,纳闷地看了看:“该不会是偷咱家猪吧?”
顾胜天想了想:“不至于吧,咱这里从来没人偷东西,再说这么大一头猪,偷了能藏哪儿去?”
福宝想一下觉得顾胜天说得有道理,生产大队的猪圈里的猪每个都是有记号的,除了生产大队里的猪,也就是社员们抓到的这九头猪崽了。
谁家有猪谁家没猪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谁突然偷一头猪去养肯定会被发现的,如果说是外村的来偷,一头猪嗷嗷叫,肯定会被发现,贼不会这么大胆。
福宝当下也就放心了,和顾胜天一起把猪食倒给猪吃,看着那头猪摇着小尾巴哼唧哼唧地拱着鼻子来吃猪食,两个人都笑了。
喂完了猪一进家门,就听苗秀菊叫他们:“你们两个去给地里干活的送饭去,现在春耕太忙,他们估计没空回来了。”
福宝和顾胜天赶紧过去,就见苗秀菊准备了两份,分别送去修河堤的顾卫东他们和地里干活的沈红英他们。
福宝是提着送过去顾卫东那里的那份粮食,是一个笼布里面包着六个窝窝头,外加三根腌咸菜。
这次顾家在堤坝上干活的有三个,是顾卫民顾卫军顾卫东,福宝过去的时候,就见一群人正在忙。这个时候修堤坝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才刚刚入春,冻了一个冬天的土还比较硬实,有些地方土地坚硬就要抡着大镐刨冻土,农村里条件也不好,没有足够的推车牛车和牲口,只能靠人力,大家要挑着沉重的土筐来回运土。
这种活是非常消耗体力的,比普通庄稼活累很多,所以苗秀菊特意准备了一人两个窝窝头。
福宝走过去的时候,恰好遇到陈有根,老光棍陈有根光着膀子,汗水顺着肩膀往下流,他看到福宝,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福宝,给你爹送饭哪,你爹在那边干呢!”
说着,指了指。
福宝翘头看过去,果然看到自己爹,赶紧笑着谢过了陈有根,跑过去。
正跑着,她看到了旁边一个少年正高高抡起沉重的大镐,大镐重重地磕在冻土上,冻土松动了,他抬起胳膊,再狠狠地一下。
福宝看到他,小声喊道:“定坤哥哥。”
少年正是萧定坤。
他听到这声喊后,将大镐稳稳地落在地上,之后回头。
“福宝,你怎么过来这里?”他一边擦着汗,一边挑眉问道。
“我给我爹还有二伯三伯送饭。”福宝提起自己手里的笼布包给他看,又忍不住问他:“定坤哥哥,你吃饭了吗?”
萧定坤见她这么问,便拿起旁边的背包来:“正要吃。福宝你过来。”
福宝走过去。
萧定坤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块饼干:“这个给你吃。”
福宝看那饼干,是圆饼干,像月亮,黄澄澄的,上面零星布着黑芝麻,闻起来甜香甜香的。
福宝摇头:“我不吃。”
萧定坤:“给你,这个很好吃。”
福宝还是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萧定坤看到福宝在偷偷咽口水:“为什么不吃?你不爱吃吗?这个很好吃。”
最近他盯着那几个桃子,陆续熟了,都摘给福宝吃了,她一个个吃得香。
福宝摆手:“你在干活,太累了,你吃,我不吃。”
说完,转身就跑。
萧定坤要叫住她的,但是这时候正好有人提着土经过,他只好算了。
福宝当然是不好意思吃萧定坤的饼干,他干**力消耗大,应该吃好的。
不过她一边狂跑着去找她爹,一边忍不住想起来那个饼干,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定很好吃吧。
找到顾卫东他们后,赶紧把粮食给他们,顾卫东几个也是饿极了,都来不及洗手,就着咸菜大口大口地吃起窝窝头来。
福宝还等着把那个笼布拿回去洗,便在她爹身边捡了一块地坐着等他们吃完。
谁知道这边正吃着,就听到堤坝那边传来骚动声,还有激烈的争吵声,看样子要打起来。
顾卫东几个人刚把窝窝头咽下去,听到这个声音,猛地窜起来;“他们这是又来了?!”
福宝顿时纳闷了。
谁来了?
顾卫民和顾卫军已经一把抄起铁锨榔头等家什,顾卫东紧紧锁着眉,沉声对福宝吼:“福宝,你先回家,快点给我回去!”
说完,拎着家什也跟着顾卫民他们过去了。
顾卫东很少对福宝这么吼,乍听到那话,福宝也吓了一跳,不过她看着除了伯伯和爹,其它生产大队的汉子也都跑过去,心里知道怕是要出事。
有心要跑,但实在又担心自己爹,堤坝上有打架的,家里娘和奶奶听到消息,若是不知道究竟,还不是担心死?
福宝想想,到底是没跑,躲在小土坡后头,探头往那边看。
只见那边已经推搡着要打起来了,两边吵吵嚷嚷的,双方都是青筋毕露,梗着脖子吼,吵得很凶,彼此虎视眈眈的。
福宝听了一会,终于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修堤坝的任务是很艰巨的,各生产大队压力都很大,这种修堤坝的活最需要的就是人力和土。
要壮劳力干活,也需要从别处挖土来垒起堤坝,壮劳力各用各的,这个没什么毛病,但是土就是问题了,需要想办法解决。
平时也许大家伙不把土当什么好东西,但是到了盖房子修堤坝的时候,每一方土都是能顶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