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良久,分明没有第二个人的房内却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带着森森的讽刺不屑,“若真心疼爱你,怎么会让你独自在外这么多年?”
“为什么呢?”她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喃喃的更像是在说梦话,轻飘飘淡然,但却透着一股子的心凉。
她确实是有点不明白,这左相府里的任何人对她别有用心或心怀不轨她都不会有任何意外,惟独沈夫人。
不是说母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吗?那她为何无法从这位母亲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暖意?尽管她似乎挺关心她,还亲自照顾。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都从未曾感受到过那据说世上最温暖人心的母爱,而这次回来,她虽不想承认,但其实内心深处确实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期许,不过好像注定要失望了。
房内又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就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没了先前的讽刺不屑,却更加冷峭,“豪门无亲情!”
顿了下,似乎是想要安慰她,又继续说道:“再是亲近的血脉,自幼不在身边,那感情也是会淡的,无法与在身边养大的孩子相比,突然相见自会生疏,更何况高门中人几乎时刻都有争斗算计,也就越发没有那时间和精力去浪费在所谓亲情上面。”
是呢,对这些人来说,她就像是个突然闯入进来的陌生人。高门之中本就亲情淡薄,更何况是从小就被送离多年来都不曾过问有交集,自然是更加的淡漠,若非某特殊原因,谁都不会再想起她这个人。
沈妍汐勾唇,轻轻的笑了起来,竟是意外的柔和轻暖,“放心吧,我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现在也不过稍微有那么一点失落和感叹罢了。其实,这样更好不是吗?做起某些事来也不必有太大的顾忌。”
“…哼!”
“你回去吧,这里我自能应付。”
“毕竟是相府内院,金尊玉贵,权势滔天,生杀予夺亦轻而易举,要不再带几个人进来?”
“不必,有香香在我身边就够了。”
空气微滞,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是不满意,不禁又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无声无息的,也不知他正沉默着,还是已经离开了。
房里静静的再没有声响,沈妍汐也闭着眼睛呼吸清浅似乎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却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吱”一声轻响被推了开来,一只粉色缎面的绣花鞋首先迈进了门槛。
第十一章 三妹妹来访
这是一只粉缎为面,绣富贵花开,以金线勾勒,精致且玲珑的绣花鞋,半遮半掩在那一抹同色裙摆之下,随着如云霞飘然,更多的粉色从敞开的房门流泻而入,终于另一只绣花鞋也进入了房内,袅袅绕过屏风往床前飘去。
不过当她走到床前,却并没有如愿看到意料之中的沉睡,而是一瞬间就正对上了一双似无神却清冷凉漠的眼睛。
蓦然一怔,面上的神色也不可抑制的有刹那僵硬,眼底亦有着来不及掩藏的异色,待得目光流转才迅缓和,换上了亲近甜腻的笑容,侧身便在床沿坐下,笑着说道:“可是吵醒了二姐姐?我原想着来看看你,也不知你身子可是有好些没有,方才陈太医过来诊脉,是如何说的?”
沈妍汐看着她轻轻抿唇很是羞涩的一笑,带着特有的病弱之态细声说道:“这两天一直睡着,现在倒是有些睡不着了,养了三天,身子也好了许多,方才陈太医说已无大碍,劳烦三妹妹挂心。”
三小姐沈妍萱一身精致,面颊粉润,目光动人,与床上这病弱气短脸色苍白的姐姐还真是天壤之别。
她睁着水灵的眸子看过来,脸上好一片情真意切,闻言就弯起了眸子也似为姐姐感到高兴,情不自禁拉了那放在被子外的手,开心的说道:“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姐姐你自小就身子弱,哪里禁得起惊吓苦难?我可是担心了好些天呢,幸好现在是无大碍了,往后可得好好养着。还有那些个混账东西也真真是胆大妄为竟敢伤害姐姐,你放心,爹爹定是不会饶恕了那些人的!”
说着,她似才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歉意的看了沈妍汐一眼,又转瞬间再露笑脸,拉着她说道:“二姐姐你回家里来几日,都还没有见过爹爹呢,不过你可千万别有不高兴,爹爹这些天一直都甚是繁忙,日日都寅时出门到天黑夜深才回府,我也有好些天没见到爹爹了。”
沈妍汐闻言只柔柔一笑,神色之中却还是无法掩饰的流露出了一丝失落自卑,轻言细语的说道:“我这模样,见了怕也是要冲撞了父亲。”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垂下的目光从那拉着她手的爪子上扫过。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总是动不动就上来拉她的手呢?有没有沾染病菌啊?讨不讨厌的啊!
沈三小姐可不知道此刻她的二姐姐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然的话恐怕当场就控制不住她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她就那么拉着沈妍汐的手轻轻摇了摇晃,说道:“二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爹爹对你也是很关心的,前些天听闻你遇了难,真真是担心极了,这些天会如此繁忙,也是因为在忙着寻找那害二姐姐你的凶手。”
“当真?”
沈妍汐暗淡的目光刹那闪起了亮光,毫不掩饰听到这个话时候的惊喜之情。
沈妍萱见了不由得暗暗一撇嘴,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二姐姐你这些年没有在家里,爹娘都十分的挂念你,说了二姐姐你可别笑话我,其实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呢。”
这娇憨模样,分外的让人觉得亲近,沈妍汐也跟着她一起笑了笑,微微带着些羞涩,轻垂的眼眸之中却有异色闪烁。
她这位金枝玉叶的三妹妹,可不像是真的关心她来看望问候的,如此这般闲话说了这么多,也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或者,她的清醒妨碍了她的目的?不然怎么就在她休息的这个时候悄然推门而入呢?而且,竟然都没有让丫鬟跟随在身侧。
沈妍汐眯了下眼儿,然后微勾起了唇角,抬手轻掩小口打了个哈欠,当然也顺便的正好将自家小手从那不知是否有沾染病菌的爪子中脱离了出来。
“二姐姐可是乏了?”沈妍萱见此便从床沿站了起来,“那二姐姐你赶紧歇着吧,好好歇息身子才能好得快,我可还等着你陪我去玩儿呢。”
沈妍汐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似有游离之态,不着痕迹的就将她的闺房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房里有什么吸引这位三小姐的东西吗?
这个她还真是不知道,便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将沈妍萱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半合了眼一脸的昏昏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似乎没察觉到沈妍萱看向她的目光,也没察觉她又将闺房扫视打量,更没看到她眼底涌现的异色,那其中的阴沉让人心惊。
沈妍萱在沈妍汐闭上眼睛之后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当踏出房门,她脸上的灿烂笑容便转瞬间就消失无踪,紧拧着那好看的秀眉似正被什么难解的问题困扰,百思不得其解。
在外头守门的丫鬟在她出门时也紧跟了上去,偷眼瞧到自家小姐的脸色,眼珠滑溜的转了转,小声问道:“小姐,难道二小姐竟是舍不得给您?”
沈妍萱听到这话当即就横过去一眼,冷哼道:“这是能直接开口讨要的东西吗?若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该要怎么说道我?”
“小姐您想多了,我们就说那是二小姐自愿给您的,谁又能编排得了您?”
“那又如何?这么重要的东西,沈妍汐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给我?若是被她拒绝,本小姐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这丫鬟闻言也冷哼了两声,嘟囔着说道:“二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说也是小姐你的亲姐姐,理该多让着您才对嘛。再说了,就二小姐那模样,如何配得上七殿下?若非她先得了贵妃娘娘的眼,如七殿下那般人中龙凤,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更不必说是与她牵扯上关系了。”
说到七殿下与沈妍汐之间的关系,沈妍萱刹那间只觉得抓心挠肝一般,目光也阴沉沉充斥着满满的嫉恨怨毒。
用力揪了揪手中绣帕,回过头去狠狠瞪了已在视线远处的浮香院一眼,那杀气腾腾让身旁的丫鬟见了也不禁心头猛的一跳,从心底里冒出了一股子的凉气。
“哼!我总会拿到手的!到时候她一死,我手上有七殿下的订亲信物,谁都没资格与我争抢!”
若非因为沈妍汐即便是死了,七殿下也未必会退而求其次的让左相府其他小姐代替出嫁,她哪里需要这般麻烦的与那个唯唯诺诺风吹就能倒的病秧子虚与委蛇?
当然,若是有那当年贵妃娘娘送给沈妍汐的订亲信物,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该死的,沈妍汐这个贱人到底是将东西藏去了哪里?让她找不见,又不能直接开口讨要。
那贱人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呢?
就那病怏怏的身子,掉下了悬崖急流竟然都能活下来,让她又回到了京城来跟她抢七殿下,也不看看就她那副尊荣如何配得上俊美如天神的七殿下?生生就是去污人眼睛的!
哼,还有娘,也真是的,当年送沈妍汐那个贱人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应该把那信物给收好了,怎么能让她带走?
第十二章 侯府的请帖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的沈家三小姐转身变脸,强忍着心头怒气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后,终于爆发了出来,一时间各种瓷器落地碎裂声连响成了一片,屋里丫鬟们皆都噤若寒蝉。
沈妍萱觉得自得知要将沈妍汐接回府里来的这个消息开始,她就再没有一桩好事儿发生过,尤其想到那早就该死的病秧子竟与七殿下自幼订婚,更让她抓心挠肝般的几欲发狂。
这几天,她每日与沈妍汐虚与委蛇表现出姐妹相亲的姿态,明里暗里多番试探搜寻,始终也没有找到那订亲信物的踪影,而且无论她再如何亲近过去,那贱人也总是那一副不咸不淡唯唯诺诺的怯懦模样,真真是胆小如鼠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
就凭她,如何配得上丰神俊逸的七殿下?
又是“砰”一声,又一个精美雕花瓷瓶被摔落,碎裂满地,沈妍萱也好像终于是发泄够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在那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儿,狰狞的面容却越发阴沉。
一直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的贴身大丫鬟到这个时候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走过去轻声安慰道:“小姐千万别为了那等子不值当的人气坏身子,要知道,您才是咱府中最金贵最受宠的小姐,便是放眼全京城的闺秀千金们,也少有能与小姐您相提并论的,又哪里是二小姐比得上的?便是有婚约又如何?就她那模样,怎入得了七殿下的眼?而只要七殿下不喜欢她,以皇上对七殿下的宠爱,退了这一桩婚事也未必不可能。”
沈妍萱目光闪烁不定,闻言狠狠瞪了丫鬟一眼,怒道:“你懂什么?若这婚事一退,马上就会有不知多少贱人冲上去想要争抢王妃之位。”
她虽然不只一次的诅咒着沈妍汐,怎么就没有死在外面,但实际上,在她得到当年的订婚信物之前她都不希望沈妍汐真的死了。
“那些人如何会是小姐您的对手呢?您可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又有皇后…”
丫鬟安慰开解,不过这话刚一出口,她就马上惊醒住了嘴,慌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主子阴桀的眼神,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真是得意忘形,怎么就忘了还有皇后娘娘?
她虽是个丫鬟,但跟随在小姐身边多年,怎会不知皇后娘娘是小姐的亲姨母,太子是小姐的亲表兄,与七殿下简直是势同水火呢?
听说二小姐与七殿下的婚约已是让皇后娘娘与夫人,乃至与左相府有了隔阂,这么多年任由二小姐在外头不闻不问,未必没有任由她自生自灭最好真病死在了外头的意思,若这婚约真能解除,接下去祁王妃的位置绝对不会再轮到沈家任何一位小姐的头上。
也因此,小姐面上对皇后娘娘十分亲近尊敬,背后却颇为怨怪。
况且,七殿下又岂是任人摆布之人?这么多年,也没见这满城的名媛闺秀、才女美人们有谁得七殿下的另眼相看,甚至是,连他身周三尺之内都近不得。
在沈妍萱越发阴沉的目光下,这贴身伴随多年可谓心腹的丫鬟也不由得感觉到了压力山大,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有虚影一晃,然后“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直将她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再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不敢哭不敢叫,她摔倒之后迅速爬起跪伏在了地上,轻颤着说道:“小姐恕罪,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这般优秀的人儿,却竟被二小姐压了一头受了气,实在是不甘心,才会一时口不择言。其实只要七殿下见了小姐和二小姐,自会发现二小姐与您根本就不能相比,您才是那最好的。”
这话让沈妍萱的脸色稍缓,目光一闪似在算计着什么。
察觉到头顶压力稍减,跪伏的丫鬟也稍稍松一口气,眼珠一转又说道:“我们先前就将二小姐带回的那几个包袱都检查了几遍,她坠崖落水,身上应当也是藏不住什么东西的,说不定那信物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呢。”
沈妍萱忽而一挑眉,当真又思绪转了转,喃喃说着:“听说当年陪着她一起离开的就只有一个年老的嬷嬷,没几天就死了,这些年也没其他人去看她,你说,她自己知道与七殿下的订亲信物是哪个吗?”
一想到这里,沈妍萱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刹那间阴沉不见,轻抚了下略有点凌乱的衣袖,面露浅笑,又是那温婉可人的好模样,亭亭如盛放的白莲花,无比温柔亲切的弯腰将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她脚下的丫鬟扶了起来。
“锦儿,你将这请帖送去给二姐姐。就说是靖平侯侯府上的三表姐送来的,要在侯府设宴宴请京城各府的小姐们,正好还有三天,你问问二姐姐,三日后是否要一同前去,顺道也去拜见长辈,当然,若是身子支撑不住,也大可不必勉强,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沈妍萱满脸都是温婉亲善的笑,那刚从地上站起来,叫锦儿的丫鬟接过递到她面前的请帖,目光闪了闪,马上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顿时脸上算计浮现,笑着领命,似乎刚还趴在地上惶恐求饶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若被沈妍汐看见了,定要骂上一个“贱”字。
等锦儿将请帖送到浮香院的时候,沈妍汐正清醒,还在丫鬟的服侍下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满院的鲜花盛开之中,阳光投射,宛如金蒙蒙的一层细纱,掩饰了脸色的苍白,青丝微扬,恍惚如仙子欲乘风而去。
锦儿站在门外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那似乎从来不曾认识过的绝色仙子,竟似被吸了魂儿。
如仙如画的美景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下一秒,仙子忽然躬身咳嗽,避开了阳光的投射,顿时弱不禁风纤弱可怜,连身周的花儿们都好似失了神采,焉头搭脑的。
锦儿也在瞬间回魂,看着那院子里病怏怏咳得浑身都在颤抖的身影,不由得拧了下眉头,有些厌烦和气急败坏,既觉得这不该出现在相府里的二小姐破坏了刚那一副唯美画境,又恼怒自己真是鬼迷心窍竟在刚那一瞬间看入了迷。
那定是幻觉,这么一个病怏怏脸色如鬼身形不稳的人,怎么还能与“美”这个字搭上一丁点的关系?
越想越觉得气恼,当即迈着大步走了过去,每一脚踩得格外重,“噔噔噔”几步就到了沈妍汐的面前,也不看她此刻咳嗽不止浑身轻颤,亦不看旁边紧张照顾着的丫鬟们,直接将请帖从袖子里抽了出来,就那么往前一递。
“二小姐,这是三小姐让奴婢送来给您的,侯府表小姐三日后设宴宴请京中各府小姐,三小姐是想要顺道也去拜见侯老夫人,不知您是否要与三小姐同行?”
咳嗽一滞,沈妍汐诧异的抬头看向她又低头看向递在她面前的雅致请帖,站在两侧刚还紧张照顾服侍她的两个丫鬟也诧异的看了锦儿一眼,然后互相对视,再看向二小姐时的眼神,一下子就淡了几分。
锦儿姐姐这语态可是十分的不恭敬呢,果然二小姐在这府中并没有那么受重视和欢迎吧?
沈妍汐仿佛没有丝毫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又是捂嘴轻咳了两声,似没看见锦儿那嫌恶的一皱眉和轻微一避,伸手就将那请帖接了过来,轻声慢语的说道:“理该与三妹妹一同前去拜见长辈和舅舅家的姐姐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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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宝贝明天就要结婚了,O(∩_∩)O~接下去几天应该都会很忙恐怕没时间上网,所以亲们的留言也不能及时回复了,么么哒~
第十三章 爷,请帖
“主子,靖平侯世子送来请帖,邀您三日后赴侯府的百花宴。”
影三将一份请贴呈到了他家主子面前,躬身垂首,朝地的脸上一双眼珠子正滴溜溜转着,默默的身子往前倾将手中的请帖更朝着主子面前递近。
一、二、三…
已经十个呼吸过去,某人依然毫无动静,影三的腰倒是弯得更低,手中请帖也递得更近了。
书房内格外安静,安静得就好像压根就没有人存在,影三保持着那弯腰举手呈请帖的姿势,腰都快断了,身子也僵硬了,还是不见主子有反应。
他不由委屈的撇了撇嘴,小心抬头斜着眼瞄了上方的主子一眼,一眼,又一眼。
那几个魂淡,明知道主子从不参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宴席宴会,还要他来送这张帖子,不就是打架输给了他们么,真是太没义气了!
影三狠狠磨了磨牙,将那群没义气的家伙齐齐问候个遍,然后又小心的往主子面前凑近些,嘴角一撇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仰着头眼巴巴看着他说道:“主子,您就看看呗,听说靖平侯的百花宴颇具盛名,很是精彩,您去看看呗。”
君殇轻轻的翻过一页书,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旁若无人。
咽了下口水,又缩一下脖子,再狠狠一闭眼,影三以一种悍不畏死的架势急吼吼的说道:“听说沈二小姐也会赴宴,您难道不想去看看咱未来王妃究竟是何模样性子如何品行怎样?”
一句吼出,君殇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头,将视线从手中兵书移到了影三的身上。
影三瞬间从头顶一路凉到了脚底板,也瞬间就缩着脖子,怂了。
眼珠子左右飘忽溜啊溜,脚步小心的往后挪了一点,一点,又一点。
他好想转身就逃啊!
他在心里挠墙捶地泪流满面,那些个魂淡,小爷我今日若不幸惹恼主子被分尸了,做鬼也会去找你们算账的!
虽然…嗯哼,他也对传说中的那位沈二小姐,未来王妃十分好奇。
主子他会娶吗?会娶吗?会娶吗?
哎,其实这帖子早在好些天前就送到王府了,只是明知道主子对这些个宴会毫无兴趣,他们自不会不识趣的送上来碍眼,不过就在刚才,他们得到消息说,沈二小姐也会前往赴宴。
他们真的对这位未来王妃很好奇,以及疑惑嘛。
是那位牛叉闪闪的,坑了主子万两黄金还调戏了主子的姑凉吗?
不然,太巧了!
若是,可真真是太有缘份了!
就在影三一边心里凉飕飕一边还能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家主子终于又给出了第二个反应。
伸手,一捏,再一收回,请帖就从影三的手上消失,惹得影三小爷都意外的愣了愣,随之大喜。
不过很快,当那凉飕飕的阴风再次降临身上的时候,他刹那回魂,然后低头垂眸的一溜烟退出书房外,并眨眼不见了踪影。
书房内,君殇独自静坐,目光沉凝的看着手中这一份请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眼又过了三日,经过细心调养,沈妍汐的伤势已无大碍,虽依然神色苍白虚弱,但也不会走两步路就气喘胸闷咳嗽,伤势无碍,唯剩下的也就只那自幼带来的体弱而已,用沈老夫人的话来说,那便是菩萨保佑,福大命大。
毕竟,掉落那从不曾有人能生还的地方,不但逃得一命,似乎受伤也并没有很严重,短短不到十天就已无碍,若非本身体质病弱,怕是早几天前就痊愈了,不得不说,简直是奇迹,可不就是菩萨保佑福大命大吗?
就比如那与沈二小姐一同掉下悬崖的名为香香的丫鬟,在两天前就已内伤痊愈外伤也已结痂,行动无碍便回到了主子身边伺候。
沈妍汐说,这是多年前庵堂的师太从山下捡回来的孩子,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衣食住行皆都由其打理。
既然这是二小姐身边的人,老夫人和夫人便也没有要将其打发,尽管她们觉得这山野来的丫鬟很是不符相府的金尊玉贵规矩森严。
四月初八,正是初夏温暖之季,早已去了凉寒,酷暑又尚未到来,清风亦温暖,无一处不让人觉得舒坦。
当然,这也是一个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时候,靖平侯府每年都会举办的百花宴,正是这一天。
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浮香院的丫鬟仆妇们就都从睡梦中清醒,洒扫、拂尘、擦拭,以及准备好洗漱用品站在二小姐的闺房门外,打算唤醒二小姐起床洗漱妆扮,为今日去侯府赴宴做好准备。
房内,沈妍汐却正睡得香,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得轻拧了眉头显露出不耐和厌烦。
她虽没有迟起的习惯,但也很少会起得这么早,若睡不够或睡得不好,总会做出点不怎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香香小心的走入进来,看到主子已拧起的眉头不由得小心肝乱颤,并不自觉的缓慢了脚步,站在床边抽了抽眉心,又抬手握拳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
“嗯哼!”
床上的人越发拧紧眉头,霍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眼睛漆黑黑深不见底,似两汪漩涡能吸人魂魄,不见丝毫初醒的迷蒙,看得香香又不仅心肝颤了颤。
“主子,你醒了?”
沈妍汐皱了皱眉,眼中的深黑逐渐散去,逐渐透亮而清冷,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
“快到卯时了,今日要去侯府赴宴,昨日夫人已交代,辰时便要动身过去。”
沈妍汐又皱了皱眉,心情有些阴郁。
她平时都是睡到卯时末辰时初的,这提前了一个时辰被唤醒可真不美妙,让她有点儿指尖发痒很想要做点什么。
赏花,赴宴,再来点阴谋算计什么的,唔…
最近弄出了些东西都还没有机会试验呢,今日那靖平侯府中定会有许多小白鼠可供她挑选享用。
她的神态于是又缓和平静了几分,清透眼眸悠悠流转起惑人光芒,径直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旁边那梳妆台前坐下,拉开抽屉就开始翻起了那一个个小盒子小瓶子。
香香眼睁睁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嘴角猛抽,心肝狂跳,脚步往后挪了挪,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那双秀丽的眸子却盯着主子的动作隐隐发亮。
不过当看到主子身上的中衣时,她便收敛了不合时宜的心情,拿起放在旁边的裙衫,说道:“主子,先更衣吧。”
“嗯!”
------题外话------
今天宝贝结婚,也让咱家殿下出来透透气溜达溜达。╰( ̄▽ ̄)╮
第十四章 丑八怪?
辰时不到,左相府门前就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护卫,随时都能动身护送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前往相隔仅一条街的靖平侯府赴宴。
沈夫人和府上几位公子小姐已经到了前厅,正等候最后一位人员的到来。
已经等了有一刻钟。
等待的人并无不耐之色,但目光却频频朝门外张望,尤其那就坐在沈夫人身旁的七八岁少年,更是早已皱起眉头满脸的不耐烦,若非身旁母亲拉着他,恐怕早就先冲了出去。
他坐在凳上也不安分,似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抵得他难受,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叫嚷了起来:“快走快走!我可是早跟哥儿们说好了要早些过去相见的,还有许多事呢,谁要在这儿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