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瞥了脸色青白的沈妍姝一眼,冷冷的说道:“死罪!”
沈妍姝的脸色更难看,这一次不再是那愤怒怨毒,而是深深的惊惶失措。
瞧着多可怜的一小姑娘啊,真让人想要狠狠的摧残蹂躏之!
沈妍汐勾唇浅笑,笑容里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旁边两位记不住疼痛的好姐妹眼见着事情竟是超着这样的方向发展,若是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天知道会变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场面,不禁也是有些慌了。
“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姐妹,五妹妹年纪又是最小的,难免不懂事口出狂言,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吧。”
现在跟她来说都是姐妹了,她们过来的时候怎么就不先想一想大家其实都是亲姐妹呢?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儿真将她当做是亲姐妹的,她们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冷眼扫过沈妍萱那浓妆艳抹的脸,在她通体冰凉骤然僵硬的时候,沈妍汐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眯弯着眼点头说道:“三妹妹言之有理,五妹妹虽说是言行无礼,举止粗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妹,我岂能真把她给打杀了?即便只是个卑贱庶女,我也不好擅自处置了,不如,就将她送去父亲母亲那儿,让他们处置吧。”
这句话,说得三个人皆都变了脸色。
什么言行无礼、举止粗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真让沈妍姝又气愤又惶恐,而那一句卑贱庶女亦是让沈妍心心中似被刺了下,沈妍萱则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这亲姐姐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还要将此事摆到父母那儿去。
她也不先想想,她这个所谓亲妹妹,何曾有过面子这种高等货了?
沈妍汐笑得和煦又灿烂,挥挥手,花花顿时就领命上前去拉沈妍姝,也不管这小姑娘如何挣扎叫喊,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拉着她出了浮香院,找老爷夫人去了!
这么怕做什么呢?她其实是从刚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五妹妹才刚从祠堂出来就如此的不安分,陪着两位姐姐来浮香院找不痛快,当心再回去祠堂关禁闭哦!
而从始至终,沈妍心和沈妍萱两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是不想上前帮忙,而是就算想,也根本就无能为力。
她们从沈妍汐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发自灵魂的深深恶意,忽然就回想起了前日在浮香院遭遇的一切,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皆都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创伤。伤口还在痛,她们怎么竟是又跑来找不痛快了呢?
沈妍萱忽然有些后悔,可想到七殿下便禁不住的嫉恨欲狂,恨不得冲上去对着这张脸就狠狠的抓挠几下。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能嫁给七殿下?凭什么能得七殿下的这般另眼相待?凭什么得了那许多珍贵的聘礼竟还不许沈家染指?
嫉恨和微微的一点退却懊悔在她心里交织挣扎,不过瞬间就将所有退却打散消弭,又变为斗志昂扬、面目狰狞的女战士。
只是这女战士实在是没多大的杀伤力。
她从沈妍姝的事情中冷静下来,在与沈妍心的对视中暂时的又结成了对外联盟,开始循循善诱的讲道理、摆规矩,似乎都忘记了刚一开始询问的,沈妍汐的去向,现在她们已不想知道沈妍汐跑去了哪里竟让她们在此等候这么长的时间。
香香伺候着主子坐下,奉上清甜的花茶,拿出精致的点心一一摆放好,然后站回到主子的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沈妍心两人看得眼神冒火,却还在意图劝解,好像她真的是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只可惜,沈妍汐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们,也没有如对待沈妍姝一般狂风骤雨的对待她们,让她们揪着的心微微落了落,又猛的提了提,不知这贱人现在又是什么心思,可是在算计着什么?
沈妍汐其实只是在等花花回来而已,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算计,虽然这两只在耳边“嗡嗡嗡”的很有些吵,但当看到她们那张满是粉的脸时,她就连挥手打人的冲动也没有了。
若是不慎黏了满手的白粉…呃,这也太恶心了吧!
“二姐姐,祖母本也是为你好,怕你这里不够安全就想这最好是把那些聘礼放库房里去,怎么二姐姐你非但是不领情,还话里话外的把祖母骂作了贼人?莫说身为小辈不可顶撞长辈,便是祖母被你气得病倒,你竟是也一眼都不曾去探望,如此可真是太过分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好像她真的只是为祖母说话,认为她不敬长辈有些没规矩,有些失礼而已,断没有其他的任何龃龉心思!
沈妍汐抿一口花茶,微眯着眼回味满嘴的清甜滋味,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神情一滞,口中的茶也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连忙将水咽下,转头很认真很仔细的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的那一棵桂花树下。
就在不到两分钟前她还曾从这里瞥过,绝对没有任何人站在那儿,那么现在,站在那桂花树下的风骚…哦不,风姿卓越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她表示很嫌弃的皱了秀眉,再撇一下嘴角,然后淡定的,就如同是什么都没看见没发现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面前两位好姐姐好妹妹对着她苦口婆心的劝解说道,一副她若是再不同意她们的话,那就真的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姿态。
花花终于回来,径直走进屋里,说道:“启禀小姐,奴婢已将五小姐送去夫人那儿,夫人听闻了此事之后很是生气,当即便重则了五小姐十个板子,又令人将五小姐带了下去,说是等老爷回来再另行处置,定不会让小姐觉得委屈了。”
沈妍心两人在花花进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噤声,听到这话不由暗暗抽了口凉气。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就连她也站在了沈妍汐那一边?这怎么可能?
沈妍萱表示最无法接受,娘亲分明是最疼她的,对沈妍汐这个贱丫头根本就没多少怜爱之心,先前甚至还说要帮她解决了沈妍汐,让她当祁王妃!
现在却为何如此做派?且不说七殿下昨日就来向沈妍汐下聘,便是如今,她为何竟好似在讨好着沈妍汐?
沈妍汐倒是没那许多心思,或者说,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跟姐妹们同一位置上。
她先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那桂花树下的七殿下果然是又消失不见了,难怪花花径直走入并无丝毫异色。不过他老人家跑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的?总不会是专门来给她表演个大变活人吧?
心里翻个白眼,然后听到了花花的话,便问道:“父亲还没回府?”
“是的,老爷尚未回府。”
沈妍汐于是又想到了刚还在她窗外现身了一会儿的七殿下。
话说昨日他那么一出,定是早已经传遍了京城,今日的朝堂之上也势必会因此事而十分热闹,可这当事的罪魁祸首却出现在左相府,他莫非是又如传说中的那般压根就没去上早朝?
那朝上的争闹,左相大人的至今未回府,那些人都在闹个什么劲哦?
心思不知不觉就飞远了,回神见沈妍两人竟还坐在那儿,正从新一轮的震慑中逐渐冷静,却让沈妍汐不由得眉头一皱,森森觉得这些人真特么地讨厌!
她顿时眉头一挑,目光微冷,斜睨着她们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还坐在这里?可是有话尚未说完?”
沈妍萱呼吸一窒,刚冷静些许的心情差点又重新狂乱,只是对上沈妍汐那明显不耐烦的表情,那凉森森的目光,她也不禁觉得心口发冷,才被嫉恨打败消退下去的胆怯又抑制不住的重新凝聚,浮上了心头。
“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过来劝说于你,你不领情倒也罢了,怎的还如此轻慢无礼?”
嘴角一撇,神色之中流露着浓浓的讥诮和讽刺,侧身翘起二郎腿,盯着茶盏中那花朵在水中舒展,悠悠说道:“难为你明明心里嫉恨得恨不得杀了我,面上却还要编出这许多虚情假意,你这是天赋异禀吧?我倒是觉得,你有这工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不如去寻机会到七殿下面前去大献殷勤,说不定就真被七殿下看上了,将我取而代之也是有可能的。”
“你…”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瞧我刚才跟你说得多温柔委婉,可你就是听不明白还要继续唧唧歪歪纠缠不休,一定要我清楚明白的直接说出来才会觉得心里特别舒坦畅快吗?你贱不贱啊?”
“沈妍汐,你这个贱…啊!”
“砰”一声茶水四溅,溅湿了沈三小姐的一大片裙摆,也吓得她怒骂尚未全部出口就又生生憋了回去,只剩惊叫尖叫。
她仓皇后退,脚步不稳,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跌得满身瘀伤都仿似被全部蹂躏了一遍,痛得她抽气连连惊呼声声泪眼汪汪,坐在地上好半晌都站不起来,甚至是连动一下都不敢。
这绝对是比前日被沈妍汐那狂风骤雨般的一顿痛殴时还要更疼的!
沈妍汐俯视着跌落地上的好妹妹,眉眼间凝然冷冽,就像是在看一只讨厌的蝼蚁,冷笑道:“你果然是听不懂人话的,需要被如此粗暴对待才会心情舒畅,现在,可是知道我想要对你说明的意思了?”
她本是多温柔的一姑娘啊,就是被这些听不懂人话,看不懂脸色的混账东西给激得凶残,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沈妍萱的脸一阵扭曲,身体上的疼痛,渗透进了衣服里面的湿意,还有来自沈妍汐的诋毁侮辱,无不让她心火腾腾燃烧。
“贱人,你竟敢…”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次打断了她的叫骂,沈妍汐更是一脸惊吓的抓过了花花的小手,怒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么恶心的一张脸你竟也拍得下去?还不快去把手给洗干净了,若是沾染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看我以后还让不让你随身伺候!”
花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忽然一蹦儿就跳了起来,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洗手去了。
沈妍萱本就脸上有伤,又被花花这含怒一巴拍下,那边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目光呆呆的看着蹙眉满脸嫌恶的沈妍汐,真是又气又怒,禁不住的白眼一翻,竟是就这么给晕过去了!
沈妍汐秀眉越发紧蹙,侧头对香香冷声吩咐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眼角瞥向早已惊吓得闭嘴说不出话的沈妍心,忽而弯了弯眼,笑眯眯的柔声问道:“大姐你还不想走吗?”
“不不。”她连连摇头,并赶忙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不继续再次打扰了,告辞。”
她倒是比沈妍萱要稍微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
沈妍汐冷眼看着她转身往门外走去,忽然又开口,道:“等一下。”
“什…二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她惊吓得几乎跳起来,连忙回身小心询问,眼角瞥见沈妍汐身边的那个叫香香的丫鬟已拎起了沈妍萱,那单手轻松的样儿,简直就像是拎起了一只小鸡仔,更让她看着就不禁觉得心惊胆战。
沈妍汐手指轻瞧着桌面,淡淡说道:“回去转告老太太一声,别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安分,总是挖空心思的惦记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当心晚节不保!还有,让她装病就麻烦装得像一些,别让我身边的丫鬟都能一眼就看穿是假的。她若装不好,倒是不妨吃点砒霜,量少的话也吃不死人,但肯定能像个真的病人一样!”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哪里会有这般与祖母说话的?而且她也不敢说啊!
沈妍心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胡乱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跑出了浮香院。
屋里眼看着就只剩下沈妍汐一个人,花花倒是很快就洗干净手回来了,但也马上又被她挥挥手打发出去。
正托腮沉思,眼前忽有白影一晃,熟悉的清凉气息就迎面而来。
“呦,七殿下,您老今天怎么有空跑这儿来看望小女子?刚才一瞥,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看错了,正要再仔细看,一看果然不见了,是幻觉。”
本要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她给生生堵回到了肚子里,他低头看她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斜着眼儿,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但她做来这些却偏又分外的肆意洒脱,十分好看。
她似乎并没有异常,虽一见他面就阴阳怪气的连个好脸色都无,但更关注的是他的突然出现而非今日在街上与李媛相遇且还被莫名其妙的劝告了一回的这个事。
他微微放松,又不禁有些莫名的失落,轻皱了下眉,说道:“看来他们仍是不死心,可是需要我派几个人过来任你差遣?”
闻言,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很是紧张且戒备的盯着他,“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后悔送出这么多聘礼,想要派些人过来偷偷的拿回去吧?我去,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可千万别做出这么丢分不要脸面的事儿,若传了出去,可是全天下的人都会笑话你的!”
“…”
“呃,你不说话,还露出这么个奇怪的表情来,该不会是全都被我猜对了吧?”她小心看着他,又在下一秒瞬间情绪激昂,哼哼的说道,“你还是死心吧,也不看看那些东西都到了谁的手里,能有让你再拿回去的可能吗?”
七殿下无奈的同时又觉有趣,刚还有几分沉冷的心情也忽然就舒缓了,摇头说道:“我并无这个意思。”
“没有最好,那我们还能做朋友。”
她说着就又懒懒的瘫软了回去,眯起眼似要睡着了,说起来,今儿一早就出门去外面逛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累了。
七殿下低头看她这懒懒如猫儿一般的模样,目光幽深而专注。
唔,做朋友?难道不是应该做夫妻吗?
065 又病倒了
沈家姐妹那一闹腾却不得任何好结果之后,沈妍汐终于是得了安宁,就是不知她们是真的死心了,还是在暗中算计着新的对策。
而沈之诲那日回府时本就心情极差,又听闻几个女儿跑去了浮香院找不痛快,其中沈妍姝还被揪到了他的面前听他发落,顿时满心的怒火就寻到了发泄的出口,尽数倾泻到了这个刁钻小女儿的身上,不顾她已被责打十板子身体落了伤,也不顾她的哭诉求饶,又将她关进了祠堂里去紧闭!
事后,他转身看着浮香院的方向,神情莫测。
沈妍萱是被抬了回去的,醒来之后在房里很是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在母亲沈夫人的安抚劝慰下,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还有沈妍心,她回到老太太的身边,虽是不敢真的将沈妍汐的那一番话转述,但老太太还是很快就从另外的丫鬟口中知道了这件事,顿时气得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那怒气勃发怒火腾腾,气怒得浑身颤抖双眼都开始发红,竟是心口一窒生生晕了过去。
这一回,是真的病了。
而对于这些,沈妍汐在听说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也仿佛对现在左相府里的那些人的心思并没多大兴趣,倒是对现在享受到的宁静平静表示很满意,唯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意外的,是她那位母亲竟忽然开始为沈妍萱物色名家公子!
“主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香香在细细帮她捏着背,想到这两天浮香院得的平静,以及府中的某些动静,不由皱皱秀眉,说道,“夫人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始为三小姐相亲?而且三小姐那日一闹之后竟真的好像放下、死心了一般,不仅再没来寻不痛快,还对夫人要替她相看夫婿之事也并无反抗之态,这太不正常了。”
沈妍汐趴在榻上舒服的眯着眼,觉得自回到京城,回到左相府之后,至今一月有余,就数这两天过得最舒坦最自在最安宁,听到香香略显担忧的话,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懒懒的说道:“管她们想要做什么,只要别来骚扰我们就成。不过是些闲杂人等,若非她们总是意图来寻我的不痛快,我才懒得搭理她们是死是活呢!”
香香的眉眼略微舒缓,想了下便也点头说道:“倒也是,反正主子也不会在沈家再待多久。”
前日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左相府,钦天监已择了黄道吉日,将主子和七殿下的大婚之日定在了三月后,八月初三!
也就是说,沈妍汐最多还能在左相府待到八月初三。
这主要还是因为再有不足一月就正好要选秀,皇上的众皇子中除大皇子在两年前就娶了正妃之外,其他几位的正妃之位都还空着。
虽说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是早年夭折或英年早逝,四皇子不在京城且并不得皇上喜爱,但这不是还有太子和六皇子在君殇的前头排着呢吗!
六皇子且不提,但皇上再是宠爱七皇子,总也要稍微顾着些太子和皇后的脸面。
太子妃人选本是落在靖平侯府,钦天监都已择日,日子就是在七殿下的婚期之前。
现在金筱月出了那种事,不管此事究竟是否受了陷害,太子妃也绝不可能再是她,自是要另行再选。皇上便决定在一月后的选秀中为太子挑选太子正侧妃,当然,对其他王公贵子、朝中重臣的赐婚也会在同时进行。
听说,皇上不欲再充填他的后宫,所以今年的选秀也将不同于往年,而是会以宫宴的形式,邀皇族王族,朝中重臣携公子贵女入宫赴宴,若有相互看对眼的自可请旨赐婚,而皇上也会从宴会上选出太子妃来为太子赐婚。
说起来,这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宴,由此也可见,东临的民风确实是还算开放,对女子的规矩束缚也相对的没有那么苛刻。
因为这一场相亲宴,京城里的高档布庄、首饰铺子、胭脂水粉店等最近都是生意极其火爆,几乎每一件精美独特的衣裳首饰珠宝脂粉都能引起众多夫人和贵小姐的争抢,当真是金银滚滚来!
所以因这原因,君殇和沈妍汐的大婚之期才会定在三个月后,不过认真说起来,仅仅三月而已,实在是不算久,要准备皇子大婚甚至可说是有些仓促。
而香香那么一说,沈妍汐的脸色不由得就黑沉了下来,本来平静舒坦的心情也忽然纠结和阴郁,支起手肘托着下巴,轻哼着说道:“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到另一个牢笼里,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那个牢笼看上去更华丽更显尊贵些罢了。”
香香抿嘴不语,因为她听得出主子这只是在抱怨罢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太多愤懑。尤其是这两天七殿下每晚都会出现,虽不知两人究竟相处得如何,但她还是能看出来,主子对他并不讨厌。
至于是看在财宝的份上,还是真的对那个人有好感,那就只有主子她自己知道了。
她估摸着,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沈妍汐挪了下肩膀,换一个姿势继续趴在榻上,眯起的眼眸之中隐有流光闪烁,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然后闭上眼惬意的休息补眠。
她为这两天难得的安宁而心情愉悦,却不想才仅仅只过了两天的安生日子,就有人又不给她清静了,明显就是见不得她好!
在香香的仔细揉捏按摩中入睡,这本该是件多舒坦的事啊,然而她才刚迷迷糊糊,正是将睡未睡的时候,却又一个尖吼声在门外响起,直接将她给震醒了过来。
“沈妍汐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赶紧给小爷我滚出来!”
刚酝酿凝聚的睡意瞬间消散,沈妍汐霍然睁开眼,转头看向了门外。
虽此刻房门紧闭,但她却仿似透视而过直落向门外的不速之客身上,寒泠泠阴测测,嘴角却似本能般的勾起,指尖一点寒光闪烁脱离,闪电般的朝着门口飞射而去。
“啊!什么鬼东西!”
寒光从门缝中透过,门外那个尚稚嫩却格外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像是受到了惊吓,还能听到他拍打蹦跶的声音。
不过他也只这么喊了一句,之后就迅速安静下来,因为他只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似被什么蛰了一下,等他下意识惊呼跳起去拍打检查的时候,已是什么异样都没有,仿佛那一蛰的疼痛只是幻觉。
不由皱了皱眉,又扒着衣襟仔细看了眼心口的位置,确定没有一丝异常,也没了那蛰痛的感觉,当即也就不在意的拢起了衣襟,真当这只是错觉来忽略处理了,转而又抬头盯着眼前的房门,上前一步就狠狠踢了上去。
“贱人,别躲在房里装死,快给小爷我滚出来!”
“砰”的一声房门都狠狠震动了起来,伴随着那嚣张的叫嚣,实在是让人讨厌得很。
沈妍汐此刻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冷眼看着震颤的房门,耳边是踹门声和某个小孩的嚣张叫骂,目光幽冷,神情莫测。
这算什么?一方被打倒,另一方就来接上了?
亏得她还真差点以为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得了平静,能安静的待在这左相府后院角落呢,却原来也只是个错觉而已。
“主子,要不我去把他给打发了?”
香香站在榻前,也是凝神看向门口方向,目光真是复杂至极,既厌烦又无奈,既恼恨又嫌恶。
这好不容易得了两天的安宁,怎么就不能让主子多快活几天呢?难道是先前的打击力度还不够?而且这一回竟还换了个人过来,看那不断响起的踹门声和房门的震颤幅度,难道还想直闯小姐闺房不成?
香香在询问出口的时候,神态之中已是蠢蠢欲动,只需沈妍汐稍一示意,她必定就要冲出去将外头那不懂规矩也不尊长姐的混账狠狠的揍上一顿再扔出浮香院去!
此时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左相府的小少爷沈玉衡。
本该是感情亲厚的亲姐弟,这位小少爷却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这个突然回家里来的亲姐姐没有一丝好脸色,眼中的是轻鄙不屑,出口的是嘲讽辱骂。
在他心里,他的亲姐姐就只有一个,只有那如珠如玉,风华绝代的京城第一美人才配让他敬爱欢喜,才不会辱没了他沈家小公子的身份。
就现在房里的那个?不过是无颜病秧子,也就运气好与七殿下定了婚约,眼看就要出嫁当祁王妃,可她凭什么抢了三姐的心上人?
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沈玉衡正伸腿踹出,一踹却踹了个空,不由得身子一个不稳摇晃着往后仰倒了下去,发出“砰”的重物落地声和他的一声张嘴尖叫。
然不等他尖叫结束,一双精致绣花鞋缓缓踏出出现在了他眼前,嫩黄的缎面,绣着水仙摇曳,摇曳出一片清冷之光,让他莫名的忽然就住了嘴停了尖叫,顺着绣花鞋往上挪移视线。
他看到一张平凡还带着些苍白之色的脸,扔人堆里转瞬就能消失不见再找不着踪影,让小少爷顿时就嫌恶的皱了眉,又目光含煞,气冲冲吼道:“贱人,你开门都不知先说一声的吗?竟害得小爷我跌倒!”
沈妍汐好像没听见他的辱骂,没看到他的怒气冲冲,而是含笑,轻轻弯了腰凑到仰面摔倒在地上的沈玉衡面前,笑盈盈的说道:“小爷,需要扶你起来吗?还是你觉得躺地上比较舒服?”
沈玉衡神色一僵,腮帮子狠狠鼓动着,就要翻身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他才刚动,其中的一只绣花鞋忽然抬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胸口,将他给狠狠的踩了回去!
沈小少爷不由得一呆,显然是没有想到竟会遭到这种待遇,直到胸口的疼痛清晰的传入脑海,他才终于回过了神,蓦的就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笑盈盈的脸,粉嫩小脸涨得通红,身子忽然用力扭曲挣扎,不仅想从她脚下挣脱出来,还想将这竟敢拿脚踩他的贱人给掀翻了!
“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踩小爷,你找死找死找死!”
他扭身挣扎的力度很大,但再大也并不被沈妍汐放在眼里,她还是笑盈盈的一脸云淡风轻,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
只是笑意温柔,下脚的力度却真的是一点都不温柔。
她看着小弟在地上扭动拱身,踩在他胸口的那只绣花鞋毫不怜惜的往下一踏,直接就是“砰”的一声又将他拱起的背给踩踏了回去,笑眯眯说道:“真是不乖,爹娘给你的教养都记不得了吗?你要亲切的叫我姐姐。”
“呸!你做梦!就你这一无是处的样儿也配小爷我叫你姐姐?你不过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不要脸的贱人而已,不要脸的勾引七殿下,抢走了三姐的心上人,害得三姐现在整日以泪洗脸!这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怎么就不死在外面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