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玥一番精心展现的美色被无视,这让他微微敛了笑转而化为满面的委屈失落,幽幽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幽幽开了口,说道:“小曼曼,你难道都不送送本王?”
往前的脚步一顿,她轻盈转身看他,在他眼汪汪满脸期待中躬身福了福,漠然说一句:“恭送睿王殿下!”
然后又是没等到他回答,便径直站起又转身离开了。
风玄玥看着她,一喜一疑一怔一呆,最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内,他嘴角抽搐着,目光恨恨的。
左相府门外,包括沈仲文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一幕表示震惊,沈仲文更是连忙上前向睿亲王为沈思曼的失礼而赔罪,风玄玥看着沈思曼消失,又转头来看了眼沈仲文,脸色阴沉十分不悦,冷哼了一声竟也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沈仲文看着他转身翩然离去不由一怔,但也没有再出声挽留之类的,而是朝那个方向躬身,恭送睿亲王的离开,他身后,沈思瑜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恍惚爱慕到后来的嫉妒再到此刻的暗自窃喜,绝对沈思曼真是狂妄,竟那般不将睿王殿下放在眼里,这些好了,王爷定是生气,看她以后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在门口恭送贵人们接连离开,却不知风玄玥在拐了个弯确定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忽然纵身飞起,直接从墙头又翻进了旁边左相府之内,趁着黑夜轻松避开府内侍卫,朝着梦竹院飞掠而去。
沈思曼进左相府之内后并没有在前院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多作逗留,径直大步朝着梦竹院行走,有人正在屋里等候着她的召见,并在见到她终于出现的时候,“扑通”一声便朝她跪了下来。
“奴婢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在此等候的,正是那秀儿。
沈思曼已迈入到门槛内的一只脚因此而微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说道:“不必谢我,若非你正好能与我有利,我没那般好心会去救你。”
她以额头触地,泣声说道,“二小姐心思剔透,怕是早已清楚究竟是谁害了您,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从不敢妄图求得您原谅,只怨奴婢遇主不淑最终害了全家性命,还承蒙二小姐出手相救才能逃得一命,奴婢从今往后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二小姐的恩情。”
沈思曼的表情依然是冷淡的,视线似漫不经心的从旁边闺房门口扫过,然后又看向她,说道:“你只需听从奶娘的安排,认真做事便成!”又看向旁边奶娘,道,“奶娘,交给你了!”
“是,小姐!”
尽管她其实也有点不明白小姐此举的用意,为何竟要留下这当初与沈思瑜狼狈为奸,出手算计她的贱婢,可小姐既然说要留下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毕竟现在的小姐已不同往日的那般软绵无主见。
所以她无异议的听命,而沈思曼不过这么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进了闺房,对她似乎并没有十分的在意。
她进了房里,开门关门,阻挡了身后所有的视线,然后一人面对着夜色黑暗的房间,清冷的说了三个字:“出来吧。”
黑暗中似有白光一闪,有轻风拂面,她的面前就出现了某个即便是在黑暗中都比其他人要更加风采卓然的身影,一双灵眸微微反射着不知从哪里透过来的光,分外璀璨。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彼此相距很近几乎呼吸可闻,他也仿似没有了刚才相府大门前的那一份幽怨愤恨,目光盈盈似柔和,还带着一点轻柔笑意,说道:“小曼曼,你前两天说的那些我都已准备好,不知你何时有空过去看看能否够到你的要求?”
“明天。”
“好!”
他为她的爽快而感到高兴,这件事他刚才那么多人在场自不方便说,又寻不到单独相对的机会,他这才会又翻墙而入来说个清楚。
不过这事儿说好了,他却还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似乎并没打算要就此离开。
黑暗中沈思曼微皱了眉头,看着他问道:“你还有事?”
“倒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那还不走?”
“人家舍不得走嘛,想要更多的跟小曼曼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不靠近,只是看看你,也是好的。”
“我要睡了。”
“没事儿,你尽管睡吧,本王绝不会打搅到你。”
“有人在旁边盯着,我睡不着。”
“那不如我们一起说说话?”
沈思曼抬了下眼皮瞥他一眼,然后从他身旁绕过,朝那屏风后的大床走去,并在他也转身想要跟上的时候说道:“我若今晚不能好好睡觉,明日便会起不来,到时恐怕就不能去看王爷您想要我去检查试验的那些东西了。”
他欲要跟上的脚步戛然而止,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桃花眼中泛起点点星光,然后只听他轻笑了一声,似脉脉含情的轻喃着说道:“想来今日来回多地奔波,你也定是累了,本王便不再打搅你休息了,好梦。”
然后如幽魂鬼魅,轻飘飘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沈二小姐的闺房之内。
沈思曼在屏风后转头,然后又回过去若无其事的宽衣解带,准备要上床睡觉了。
这时代没什么很吸引她的夜生活,她也没什么很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基本上也似入乡随俗的吃完晚饭就早早睡觉歇息了,尽管她依然时常的要睡到近午时才会起床。
第二日大早,她本是想要一如既往的睡到中午,却早早的就有人来无礼打搅,差点没将她连人带被子的一起给直接扛走了事。
她去了睿王府,不管是那无耻之人擅闯她闺房欲要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扛走,还是她出门又一次前往睿王府,都没有一点惊动到左相府里的那些人,倒是奶娘对此似乎表示十分的欣慰和欢喜,还多次要求让小姐打扮得更好看更温雅更淑女些,被沈思曼一个冷眼直接逼挡了回去。
某人倒是很激动很兴奋很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不禁屈尊降贵一大早的亲自闯入二小姐闺房迎接,还委屈的坐起了他很是不喜欢的马车,并且不见丝毫不悦,到了睿王府之后更下马车后转身亲自伸手来扶,且笑容那叫一个暖洋洋情脉脉。
沈思曼低头看那摊开在她面前的爪子,又抬头瞥了那笑得跟花儿似的某王爷,一脚从马车内迈出,直接跳了下来。
“哎~”耳边是他幽幽的叹息,好像是为她竟然放弃如此一个与他亲热的机会而感到可惜,又似有点失落,还为她如此不闺秀的行为而深感叹息。
她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下了马车便直接无视身旁的某人,朝王府内走去。一进王府,她便忽然一怔,看着那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她这般心性也不禁因吃惊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人!
她站在大门口往里看,出现在她眼前的让便是密密麻麻的许多脑袋,此刻,那每一个脑袋都在仰着看她,并在看到她的时候皆都眼神大亮神情似乎很激动,纷纷身子往前倾一个探身略上前的姿势。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些,还并不足以让沈思曼都惊讶。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那不知为何而展露出来的笑容实在是太…该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呢?邪恶?猥琐?不怀好意?好像都不对但都有那么点对,那是一种对某物有着强烈好奇心且企图心并正在努力靠近意图取得的笑容,笑得沈思曼都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就在正大门口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了戒备之色。
“见过二小姐!”
府内众人纷纷行礼,目光灼热态度热情,人群也迅速从中间分成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些都是风玄玥身边最亲近的下属,也是当日值班间接见识到了那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绝对可以肯定是沈二小姐所有的武器弄出来的破坏程度,并还知晓了她好像能做出更多的一群人,所以真的是想不热情都难!
此刻风玄玥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这架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朝沈思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小曼曼,咱进去再仔细商量。”
沈思曼忽视那让她都觉得不自在的太多灼热诡异目光,在风玄玥的亲自引路下朝着王府更深处走去,越往里人群也就逐渐减少,一直来到后院一出院墙前,她很快认出这是她前一次过来时所探查到的其中一处闲人勿进之地。
那天她被阻拦,今天却再无任何阻碍,风玄玥带着她长驱直入,然后她又看到了另外一群人。
这一群人,普遍粗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叫做力量的气息,大部分人都只穿着无袖的粗布短卦,露出那肌肉虬髯的手臂,不必走近便能闻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铁腥味。而在他们之间,正摆放着一堆形状各异的铁块,也不知是做什么作用的。
风玄玥和沈思曼的出现,也让他们皆都转过了目光,并纷纷行礼。
简单的行礼客套之后,风玄玥伸手指向了那些铁块,转头对沈思曼说道:“这些便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最精炼坚韧的精铁,皆都是出自这几位师傅之手,你看看可有让你觉得满意的?”
他这一说,自也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沈思曼的身上,于是各自神情都十分精彩,显然是很不明白王爷为何竟会让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来评判他们的手艺。
不过他们家王爷似乎时常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而且好像还真是从来也没见他真正做错过什么,所以尽管都十分的疑惑,但却没有一个因此而对沈思曼露出丝毫轻视之意,而是都看着她,目光中蕴含期待。
沈思曼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微动,面上则不显露任何声色,走到那放置各种铁块铁片的架子前面,一眼扫过然后伸出了手。
两个时辰后,伴随着连续响彻了两个时辰的轰鸣声,这个地方已是一片狼藉,那几个风玄玥麾下最优秀的铁匠们脸色凝重,风玄玥也是收起了他的嬉笑之态,一脸认真的看着在他对面低头握笔在纸上不知写着些什么的他家未婚妻。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那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不是因为她不给他看,而是他看了也不认识。
终于,她停笔抬头,那一瞬,她的眼神格外明亮,以至于整个人都因此而更添了一抹光亮,十分迷人。风玄玥看着,蓦然心中一动,然后下一秒,他被她伸手推到了他面前的那一叠纸所吸引。
“这是什么?”
他看不明白那上面的勾勾画画,好像是一幅幅的话,但又好像不是,看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是那天书,任是他再如何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是辨认不出来。
沈思曼听着他的这句话反倒是一愣,抬头看他,又低头看那复杂的计算程序,她在他完全莫名其妙的视线中抽了下嘴角,然后伸手又将那一叠纸给收了回来,说道:“想要制造那东西有许多苛刻的要求,这是其中的各零件之间的大小接缝间隙等的计算方式,不过我一时忘记了你可能看不懂这个。”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保证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学生。”
他尽管还是没听太明白,但听明白的那一部分便已经是让他目光发亮。
沈思曼听着他的话却摇了摇头,说道:“教这个太费时间和精力,我也没那个天赋,不如直接跟你说结果。”
“好。”他一口答应,眼珠则溜溜的,显然对她直接告诉结果这一点还是不死心的,不过他对自己的才智是真的十分有信心,相信即便她不跟他仔细说,他自己也定能慢慢摸索出来,大不了,没事就多去找她聊聊天。
沈思曼将那一叠纸摊开在桌子上,说道:“以这里最精炼的精铁工艺,我只能说可以锻造,但恐怕威力有限,还比不上厉害的弓箭手一箭之威。”
他听着不禁皱眉,面上并不掩饰那失望的心情,随后却很快缓和,笑着说道:“这事可不能如此来算,小曼曼可知一个好的弓箭手有多难得?”
她闻言点头,说道:“即便如此,以现在的工艺技术即便是制造了出来,那成本也会很大,很难出现大批量的生产,自也无法形成大规模的杀伤性。”
“无妨,这无论工艺还是技术,总是在不断的进步,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沈思曼诧异抬头看向他,为他的超时代理念而感到惊讶,这抬头看到他目光透彻神情坚定,忽然便觉得他在除了骚包之外竟还能有这般沉稳的一面,胸口忽然用力跳动了两下,然后她又迅速低头,说道:“我要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会尽快给你回复。”
“好。”

004 黑箱子回归
沈思曼这一次从睿王府离开后便忙碌了起来,风玄玥也在接下去的几天竟都没有出现打搅纠缠,很显然他是十分在意那武器的,生怕他一出现就将某女王给惹恼,若是恼怒之下给他来一个延迟,他找谁哭去?
于是这几天,他不禁感觉到了深深的无聊,忽然便发现他此次自回京城开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那丫头有关,甚至是从他还没回到京城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跟她有关了。
母后皇兄的连接不断的诏书是因为她三年守孝将满,他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她从来退婚书这更加是与她有关,随后回京,他似乎当真花费了许多时间在与她的相处上面。
这事可真稀奇!
夜深人静,天地间一片黑暗,他的房中却还摇摆着灯火,他站着看那摆放在他面前桌上的黑箱子,若有所思。
这箱子的制作工艺十分精湛,他问遍了麾下最优秀的所有匠人,却谁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单只是这技术便已经远超了他们所见识过的所有。他还想到了现在已经被他还给沈思曼那把终于从她口中得知名为手枪的小东西,当初他捡到的时候不过一些散乱的零件,更不知道这东西有何作用,只潜意识里觉得这既然是那从天而降的莫名女子身上,那定然是有着不同寻常之处,而那个时候他曾让人瞧过,那几个碎片的单纯材质,便是这个世上所不曾出现过的坚韧精致,高出了最上等的精铁也不知多少。
想着这些事情,他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沈思曼,想到那天她那般理所当然的说这本就是她的所属之物,也是不过挥手之间,就将那他研究了许久也弄不明白的零散物品组装成了那样威力的杀伤性武器,尽管好像不止哪里出了点问题无法再发动第二次,甚至,她还说她本不是沈思曼,不过是正好碰巧沈思曼也死了她便灵魂附体了上去。
灯光摇曳中,他目光也跟着闪烁,想到沈思曼出事的那天,正好也是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女子从天而降砸死了北蒙统帅进而助他更轻易的打退了北蒙进犯的那一天。
此刻左相府梦竹院内,沈思曼也还没有就寝,而是面对着满桌子的精细零件在仔细的检查拼凑着,仔细看,那霍然就是那出了问题的她的那把随身配枪,现在又回归到了一个个零件,灯火光芒照射,映出她清亮的眸子,秀眉轻蹙正满脸认真的检查。
许久之后,她将这些零件全部放下,直起身子轻呼出了一口气,似叹息。
确实是出了些问题,而且以这个时代的工艺,修理不好,不过所幸也不是很大的问题,至少将剩余的那八颗子弹全部用光还是可以的,之后?之后也就没多大用处了,毕竟这枪所使用的子弹必须特制,而自她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不可能再给它补充弹药。
她又将它重新仔细的组装,将先前因为匆忙组装而出现的那些问题解决,然后收进了怀里,站起,熄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竟十分难得的一早起床出门,因为今天乃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家铺子开业的日子,这铺子以后将会源源不断的为她创造财富,那是她十分喜欢的。
又过了三天,在风玄玥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中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将那他早已经期盼多日的图纸交给了他。
他欢喜接了过去,连调戏她这么一件大事都给忘记了。
当日傍晚,沈思曼正在为即将开业的第二家铺子忙碌,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与他同来的,除了一名侍卫之外,还有那侍卫手中拎着的黑箱子。
沈思曼不过瞥他一眼就直接将目光落到了那黑箱子上面,一眼认出这正是她的那一个,不禁轻挑了下眉梢,倒是有点想不明白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以为他应该会时刻盯着那工作进展的才对,哪里还会有时间和那个心情到她面前来闲晃?然现在他不但出现了,还将这黑箱子也给一起带了来。
“小曼曼,你这是正忙着呢?”他眼神亮晶晶笑眯眯的探着脑袋来看她面前的东西,倒也不是真好奇,只是借此更凑近一些而已,并在成功将她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来的时候伸出了手,指指身后侍卫拎着的那箱子,说道,“本王想了许久,认为这箱子本王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既然小曼曼你喜欢,还说这本就是你所有之物,那不如将它还给你了,可好?”
还给她?
沈思曼再一次诧异,直觉的以为不可能会有这般好事,怕是他另有什么算计吧。
所以她听到这话之后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他所期待的反应,或者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有半点反应。
他眨眼,又撅嘴,道:“小曼曼这么看着本王作甚?难道是不想要这箱子了?”
“现在也没什么用,王爷若是喜欢,倒不妨暂且留下。”
“嗯?你这是想要本王帮你保管的意思吧?”
她倒也不狡辩,直接就点了头,说道:“我相信将它留在王爷您的手上,会比我自己保管要安全许多。”
他眨眼,摸下巴,然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可本王看着它却觉十分闹心,真是十分的想要知道这里面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又偏偏打不开,这种挠心挠肺的感觉实在不愉快,要不小曼曼你将这打开了让本王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到时候本王再为你保管?”
她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很有力度,尽管他并没有因此而变一下脸色,含笑的眼眸之中是明目张胆的算计,或者这已经算不上是算计了,而是一种类似于威胁的神色。
沈思曼认真看了他半饷,点了点头,他的笑容因此而更加灿烂,然而下一秒却又忽然僵硬,因为她点着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留下我自己保管吧。”
“当心被偷哦!”
“那个小偷会来偷这么一只箱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会小心防范的,多谢王爷好意提醒。”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亲自走到那侍卫旁,将这箱子接了过来,那侍卫小心的瞅了他家主子一眼,倒也没有拒绝而是乖乖把箱子给了她。
风玄玥在她身后幽幽看着这一幕,眼波流转之际却有一抹类似算计的光芒悄然滑过,并在沈思曼拎了箱子转回身去的一瞬间消失无踪,转化为幽幽的哀怨。
沈思曼也不理他,径直将那箱子接过来并随手放在了旁边,一副并没有太过在意着紧它的模样。
风玄玥静静将她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溜着眼珠说道:“小曼曼你今日交代之事,本王已让人迅速开始工作,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有所成果,不知你是否还有另外的吩咐?”
“不敢有吩咐,王爷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招待了。”
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
睿王殿下撇撇嘴表示很委屈,不过却也没再纠缠,告辞就离开了。
转身时,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那被放置在旁边的黑箱子上一扫而过。
对沈思曼来说,是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在风玄玥离开之后她先将手头的事情简单处理,又将那箱子随意的塞进了床底下,之后便召了奶娘端上晚膳。
直至半夜三更,她早已上床沉睡,却有人就蹲在她的屋顶上面,沐浴在蒙蒙月光下轻叹息了一声。
话说,小曼曼怎么都没有将那黑箱子打开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呢?
月亮缓缓躲进了云层之上,让整一片天地都因此而黑暗,夜风从远处而来从屋顶轻拂着掠过,他在风中如烟似雾般,无声无息的飘然离去。
他一离开,那屋顶下,闺房之内,刚前一秒还在沉睡的沈思曼便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如星光一闪,侧头透过微开启的窗户看向外面,然后又收回了视线继续闭眼睡觉。
接下去的几天,风玄玥又是不在她面前出现,不过偶尔有消息会被他的下属带到她面前,让她知道他正忙着那件事情,其实都已经有好些天连王府没有回了,听说太后也因此而颇有微词,因为他既然连王府都没有时间回,就更没空闲跑宫里去陪她老人家吃晚饭了。
沈思曼听着这样的消息,不过抬一下眼皮而已,并不是很关心,而在这段日子里,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家商铺也终于开业。
她有骆梦雪留下的大量嫁妆,皆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有这所谓后盾她自当不必操心起始资金的问题,这生意拓展的自然也就十分迅速。
她忙着做生意赚钱,他忙着盯梢那在这个世界绝对是高杀伤性武器的制造,有了在意能忙碌的事他也不再那么闲,也就不再有事没事便到她眼前晃荡来招惹,偶尔见面都是说的正经事情,偶尔调戏沈思曼也有了免疫当没听见,于是这两个人之间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相安无事的节奏。
然后,就在昨日,奶娘忽然对她提起,再有三日便是骆梦雪的忌日了。
沈思曼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由得一怔,她其实是真不知道骆梦雪忌日的,虽曾从奶娘口中得知,但因为她并没有什么代入感,也就没将这事太过记挂在心上,唯一让她因此而惦记的就是那传说中跟风玄玥的婚约。
骆梦雪过世三年的忌日一过,她现在所占据的这个身份便也满了三年的守孝,也就是说,可以出嫁了。
奶娘已经开始为祭拜之事而准备,沈思曼当然是不会去阻止或者有任何反对的,无论如何,不管她是否有把自己代入到当前身份真当自己是沈思曼,是否真的对骆梦雪有着感情,至少她现在所有的这个身子全是拜她所赐,且在其生前亦是十分的疼爱女儿,于情于理,她也的确该以一个女儿的姿态前去祭拜。
三天很快就过去,沈思曼本想要因此事而去找风玄玥商量一下,商量一下守孝期满之后该如何应付那婚约,如何才能让太后娘娘和她外公都想要解除了这婚约,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她忙着生意而他也忙着武器之事而暂且搁置。
随着她开设的店铺一家家增多,她也比刚来时要忙碌了许多,甚至都没空闲去理会左相府里的那些人了,也正在抓紧时间培植能交托管理的下属。
那日,是五月十八,正是一年中最最炎热的时候,奶娘天未亮就已起来将其实早已经准备的东西又重新都检查了一遍,天边启明星刚升起,她就进了沈思曼的闺房之中,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没有不管多晚都等她自然醒,便将她唤醒。
天未亮,左相府大门外有马车静静停着,沈思曼带着奶娘和春儿走出大门,旁边还有卢氏带着府里的那几房妾室和小姐公子们以及一队的丫鬟婆子,每个人都穿着素色的衣衫,一起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辆辆马车,辘辘朝着城门行驶。
大夫人忌日,自当所有的夫人小姐公子皆都要前往祭拜。
在他们身后左相府内,此刻沈仲文竟出现在了梦竹院外,站立在院墙外抬头看着,院门口的灯笼散发出蒙蒙光芒,映照出他面上的晦暗明灭。
无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此刻在灯火光芒下映照出的脸色晦暗又诡秘,又听他轻轻的如叹息般呼出一口气,呢喃轻语:“梦雪。”
另一边,沈思曼坐在最前头的马车内,身后还有辘辘许多马车跟随,在天边浮现一线白的时候到了城门前,城门此时正开启没多久,正有附近百姓或挑着担或推着车或背着篓子的从城门涌入进来,已有了清晨的那一份喧闹。
马车一路畅通,出了京城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路过去,时常能遇到赶着进京的附近百姓,沈思曼伸手将窗帘微微掀开,就着逐渐蔓延明亮的出光看这沿途过去的景色,奶娘在旁边絮絮说着话,皆都是与骆梦雪有关的,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抹着泪眼哭了起来。
她自小便是跟随在骆梦雪身边侍奉,骆梦雪性子温和从不苛责身边的人,尤其与这贴身丫鬟更是亲近,说是亲如姐妹那是丝毫也不为过,感情自当也极好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