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要滔滔不绝的一泄对这牡丹的赞扬和详解,然而话才刚开头便被硬生生打断,他仿似忽然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不敢置信惊骇欲绝的事情般猛的瞪大了眼睛,神情震惊而又惶恐,看着那一只粗糙的手伸出,折向了那最艳丽的一朵。
“元帅,不可!”
他几乎是尖叫着出来,本就尖细的声音更是尖利,甚至都顾不得尊卑而一下跳起,朝欲要辣手摧花的骆老帅扑了过去,意图阻止。
然而他跳得再快,又哪里能比得上骆帅?扑过去的身子还在半途,他就已经看到骆帅的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一朵最好的牡丹花枝,然后就是轻轻的那么一折。
他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如惊雷在头顶炸响又从耳边滚滚而过,炸得他眼前一黑随后“噗”一声直接跌落到了地上,动作太大还不慎压坏了旁边的另一株牡丹,他却根本也顾不得这个而是只抬头呆呆的看着骆帅手中那一朵在阳光中折射出琉璃般光彩的艳丽牡丹,好想真的就这么昏死过去算了。
昏死了过去,他就可以当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者他可以说是骆帅打晕了他然后强行将这牡丹给折了?
他好想晕,晕吧晕吧晕吧!
这么不断自我催眠着,他就真的感觉到脑袋晕眩似要昏厥,不由大喜,当即翻着白眼就朝地上软趴趴的瘫了下去,然后下一秒他忽觉胸前一紧,瘫软的身子忽然直立,傻乎乎睁眼抬头就看到是骆帅一把将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老爷子凉凉看着他,那狭长眼眸之中沁透出的威严让他不禁浑身发冷发颤,腿也软软的似又要瘫倒下去。
他一手拎着他,另一只手还仔细拿着那朵被折下的牡丹,然后又随手将这太监往旁边一扔,冷哼道:“敢装晕?信不信老夫打折你的狗腿!”
那太监又被扔回到地上,却是不敢再晕了,可心里却依然忍不住在呐喊:打吧打吧,最好打折了我的腿!
看他这一脸悲苦的样,老爷子又是挑眉冷哼,说道:“不就折了朵花,这一整株的都还在这儿呢!”
您老莫非还想一整株的都弄走?
他好像捶地嚎啕,其实他更想捶这位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将这御花园里开得最好的花给折了的老帅,可他不敢,再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嗫嚅半饷,他强忍悲苦,呐呐说道:“这…这是淑妃娘娘最喜欢的一株花,其他的娘娘们也都甚是喜欢。”
老爷子一听这话就是脸上更沉,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淑妃?哼!”
太监顿时一惊,浑噩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眼前这位可是骆老元帅,无论怎么算,淑妃娘娘也都得叫他一声外公。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低头再不敢说话。
老爷子回头去看他手中的那朵花,越看便似越觉得满意,不由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来对那还跌坐在地上花丛间的太监说道:“你,去给老夫找个花瓶来!”
啥?花瓶?
那太监傻呆呆抬头看他,又目光幽幽的从他手中那朵牡丹瞥过,元帅大人,您是不是把这当成您自家的后院了?还…还花瓶?
见他没有半点动作,老爷子不由一瞪眼,道:“叫你去便去,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可怜的太监急急忙忙跑着离开去找花瓶了,而老爷子还在御花园内逛,左手拿着那朵盛开娇艳的牡丹,并很快又看中了一朵绿色蔷薇,觉得这颜色甚是奇特,也好看得紧,于是又将他的魔爪伸了出去。
等到那太监终于找了花瓶回来的时候,看到冷眉冷眼的老元帅正捧着好大一捧的各色鲜花站在御花园中,并尚还在仔细挑选。
他眼一黑,脸一白,脚一软,心一抖索,手一松差点让手中的花瓶掉落到地上去。
天哪!他就不该提醒老元帅到御花园来走走!
他…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远处匆匆又走来一个大太监,老远就看到在御花园内,十分之显眼的老元帅,走近才看清楚了他手中那一大捧珍贵鲜花,不由呆了呆,随后嘴角一抽低下头去当做是什么都没看见,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骆元帅,早朝已散,皇上令奴才过来请您过去呢。”
老爷子看他一眼,又看手中的几朵花,觉得也差不多了,便挥挥手将那捧着花瓶满心忐忑不安的太监招了过来,自顾自将手中的花往那一放,还去旁边的水池里舀了些水来养着,然后才对着那刚过来的大太监点头说道:“走吧!”
“是,元帅这边请!”
老爷子捧着花瓶迈着方步施施然走了,留下可怜太监面对着惨遭蹂躏的御花园欲哭无泪,然后他听到元帅大人在对那大太监说着:“这花是老夫摘走的,你让人莫要为难了那奴才!”
“多谢元帅体恤,奴才会交代下去的。”
他站在花丛中眨了眨眼,突来的幸福让他都想要跑过去抱老元帅的大腿了。
如果不会被大人一脚踢飞出来的话。
第三十四章 谁摘了我的花
老爷子捧着花瓶大摇大摆的进了御书房内,半边脸颊被鲜艳的花朵遮挡,真是手捧花瓶半遮面,人面芙蓉相映红。
刚下朝没多久的皇上正坐在龙椅上等着他,抬头却看到老元帅这般形象的出现,不由呆了呆,嘴角一抽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怎么的,愣一下之后才开口疑惑的询问:“骆帅,你这是做什么?”
他抱着花躬身行了个礼,说道:“老臣见陛下的御花园中花团锦簇甚至好看,便忍不住随手摘了几枝来,未事先禀明征求圣意,请皇上恕罪。”
皇帝陛下从那花瓶中的几朵娇艳鲜花上扫过,每一朵都是精品,甚至有那么两三朵,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绝对是现在御花园中开得最好的。不由得又是嘴角一抽,面上的神色微微扭曲了一下,说道:“能得骆帅慧眼看中也是这些花的荣幸,你这般捧着也辛苦,不如先在旁边放下吧。”
“谢皇上!”
老爷子谢恩,然后转身将那花瓶小心放到了旁边。而看着他这小心的样子,皇上不禁有些惊讶,说道:“倒是从未曾听闻骆帅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老臣这是摘了去给我那外孙女的。”
“哦,原来如此。”皇上的目光微闪,顿了下之后又说道,“小曼这丫头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朕也一直没能去看望,不知她现在可还好?”
老爷子放好花,转过身来又是拱手行礼,说道:“承蒙皇上记挂已是那丫头三生有幸,如何还能让皇上屈尊降贵的去探望?她现在也已经没什么事,就是稍微变了点性子,跟以前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此事朕也早已听说,都说小曼遭逢大变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幸而命大逃过一劫,但清醒之后却忘记了以往的所有事情,还性情大变,如同换了个人。”
想到外孙女,想到她现在的那个让他都有点吃不消的清冷性子,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说道:“确实是变化很大,不过老臣看来却是觉得现在这样甚好,不若以前那般绵软容易被人给欺负了。”
“哦?听骆帅你这么说来,朕倒是忍不住想要见上一见了,不过说到欺负,小曼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又是骆帅你的外孙女,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她?”
对后面那一句,老爷子直接回应了冷哼一声:“哼!”
皇上也不跟他计较,还轻笑了一声,笑得甚是好看,与风玄玥有着七成相似,但更成熟更稳重,脸也更加的白。
风玄玥常年在北疆与北蒙作战,那里的气候极端,风沙烈,日光强,所以他看上去并不如京城里那些福贵公子们白皙,而呈现着淡淡的蜜色,皇上却是养尊处优连阳光都难得被曝晒到,自然白了许多,而且他的白似乎并不仅仅因为养尊处优。
他笑着,忽然笑容微顿捂嘴轻咳了起来,脸色也好像又白了些。老爷子见着忙上前一步,关切问道:“皇上的身子最近可是还好。”
咳嗽了几声,又忍不住的微微有些轻喘,听到骆帅的话他只低头摆了摆手,缓了下之后才说道:“骆帅无需挂心,朕并无大碍,不过老样子罢了。不管如何,总算太子也不小,朕相信我那弟弟定能辅佐好…”
“皇上!”老爷子忽然皱眉,不顾对面人是皇上的将话给打断。
皇上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了笑,脸色有了些疲累,笑着说道:“母后几日前便开始念叨着你,说小曼那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得了消息定会马上到京城来,听说你进京本想昨日就请你进宫来,却正巧十三弟也昨日回京,便暂且作罢。你今日进宫,不如也顺道去看看她老人家。”
“是!”他见皇上脸色,似有疲累,便又说道,“那老臣就先行告退,皇上也该静心休息。”
“好,去吧。”
老爷子捧了花退出御书房,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声咳嗽,不禁脚步顿了顿,眉心轻凝似有忧色,最后却也只能叹一口气,朝着太后娘娘的延禧宫走去,也不觉得自己一个老大爷们这么捧着一瓶花是否突兀是否引人注目。
路过御花园,有少年那儿团团转,气急败坏的大声叫嚷着:“是哪个混账摘了本宫的绿蔷薇?”
老爷子的脚步又停下,低头看一眼自己怀中那朵格外独特的绿色蔷薇,然后转头看向那边少年,面皮也是不禁抖了一抖,略一迟疑才走过去,说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的花是老臣摘的。”
那少年霍然转身,明艳艳如日光绚烂珠玉生辉,却不知是怎么磕碰的,额头上突兀的有一大块青紫,如墨染白纸格外醒目。
他的满脸怒容在看到那出现在他眼前晃悠的绿蔷薇时一呆,又在看到老爷子的时候一呆,然后怒色忽然不见,而是惊喜的凑了上来,说道:“老元帅,您可算是进宫来了,我方才刚才皇祖母那儿过来还听她老人家念叨您呢。走走,快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过去!”
“呃?殿下的花…”
他忽然一改刚才的气急败坏,十分爽快的挥了挥手,说道:“不就一朵花吗?那还有一整株呢,老元帅您若喜欢,再多摘几朵也无妨。”
少年直接拉了老元帅往太后宫中走,老爷子看着就在面前晃动的华丽紫金冠,砸了咂嘴,说道:“一年不见,太子殿下可是又长高了不少。”
“当真?”他拉着他一边往前走,同时又转过头来看他,笑容明媚的说道,“昨日十三叔也是这么说的,说他离京时我才刚到他腰的位置,现在都快超过肩膀了。”
“睿王殿下三年没有回京见到太子,自然是越发觉得太子殿下您长得高了。”
“可不是,我昨日还去请求了父皇许我出宫迎接十三叔,不过到城门那边的时候那里却早已经围满了百姓,我便…”
他忽然住嘴不说,脸上的明媚笑容也微微凝固,伸手摸摸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然后十分幽怨又带着点点愤懑恼怒的看了老元帅一眼。
老爷子被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正好好说着呢,怎么突然就用这般眼神来看他了?
第三十五章 这是什么招?
心情复杂的太子殿下拖了老元帅往太后宫中去的时候,左相府内沈思曼正暴起揍人,直接惊呆了终究还是忍不住追着出来的沈思瑜以及那一群丫鬟婆子们。
沈思曼那一巴掌直接就这么利落干脆杀气腾腾的拍了过去,风玄玥也是被小小的吓了那么一下,虽昨日就见识了她的说都不说便出手,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习惯的说。
他可是名满天下的睿亲王,谁曾对他这般无礼,这般的不将他放在眼里?此刻遇着这么一个,真是好伤心好失落好受惊,同时动作却一点不滞凝,迅速后退挥手“啪”一声,将她这一招格挡了下来,并反手去抓她的手腕。
手腕一抓就着,反倒让他不由一怔,而且他觉得她这一掌拍过来似乎并没有使上多少内力,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忽觉身侧妖风起,他迅速回神不禁轻笑了一声,身子迅速拧转闪避,而看着她的眼神始终的笑意盈盈含情脉脉,说道:“又是这一招?”
昨天也是这一招将他踢落屋顶,他一时不察而中招,又如何还会第二次再被踢中?
而且昨天她好歹展示了她的深厚内力,今天却仿佛只纯粹的拳脚打架,让他都感觉不到多少威力。
他整个身子都如同没有骨头般的拧转,正好避开了这飞来一脚,然而得意的笑容还没绽放,忽觉掌心的手腕一滑生生在他掌中转了一圈,然后有温香软玉一下撞进了他怀中,柔顺的青丝飞扬,从他鼻端轻轻拂过,带来一缕缕的幽香,让他忽然心一动,又下意识的想要避让开这让他不喜的与人接触,然后“砰”一声似有什么在他胸腔炸响,让他不禁往后倒退了两步,随之才感觉到胸口生疼。
掌心的手腕如泥鳅般滑溜了出去,他似无所察觉,只伸手按了按胸口,惊诧的抬头看她,道:“你这是什么招式?”
他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招式,刚才的那短暂打斗中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她用了多少内力,可她依然灵活得仿似神灵加身,那几个招式简单又古怪还十分的刁钻,一招紧接着一招仿似连绵不绝,这一手肘撞在他胸口,真的好疼!
甚至,他不得不怀疑,即便他躲过了这一击,接下去肯定还有更多的招式在等着他。
他的眼睛开始放亮,灼灼看着沈思曼,不似先前那种虚浮在表面的温柔亲切含情脉脉,而是似发现了什么让他十分在意欢喜的事物,于是便忽然间从眼底深处乍现出了灼热光芒,绚烂得几乎闪瞎对面沈思曼的眼。
沈思曼都不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秀眉一蹙,然后直接转身走人。
下一瞬,睿王殿下直接如无尾熊般缠了上来,继续发扬他的死皮烂脸没脸没皮,腻歪歪说道:“小曼曼,你怎么就走了?不继续打了吗?你刚才所用的是什么招式竟如此凌厉,本王从不曾见过!”
沈思曼不理他,一路往前,他则一路跟在旁边喋喋不休,聒噪得让沈思曼觉得似有无数苍蝇蚊子在耳边不停振动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吵得她耳朵都疼了。
她眼神不禁寒泠泠的瘆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无耻无聊无下限的人?让她都觉得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说没用,骂没用,打也没用,他总是能够依照着他自己的心情来行事来言语,而她却因为不了解,不知道他是否有软肋或真正在意之事而做不到一言将他镇杀。
她轻蹙了下眉心,然后很干脆的直接封闭了五官六识,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这边的声响却惊动了左相府内的其他人,很快不仅仅只有沈思瑜,其他人也都知道了睿王殿下出现在左相府中,正与二小姐相谈甚欢,看那模样似乎很是喜欢二小姐。
于是全府的人都不由得惊诧哗然了。
即便是三年前,也没见睿王殿下怎么喜欢二小姐啊,怎么…怎么…
而在他们惊诧不敢置信的时候,霍然看到二小姐从前方大步走过,旁边跟着个笑得跟那什么似的俊美男子,不是睿王殿下还能是谁!
二小姐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对旁边的人视而不见,睿亲王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努力的意图引起她的注意,一人面若寒霜,一人笑意盈盈又含情脉脉,让所有见此情景的人无不感觉这世界忽然间玄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当时的两人却对旁边的所有人皆都视而不见,就这么一路诡异的一起往前走,直到在大门口遇到了正下朝回府的左相大人。
那时,沈思曼正一脚迈步左相府大门,风玄玥紧随而出。同时,沈仲文的马车也在相府门前停了下来,他正从马车上出来,一个欲要下来的姿势。
感觉到门口有人出来,他下意识抬头一看,然后即便是身为一国之相早已见惯了朝中波澜诡秘的他,也不禁有那么一点反应不及,呆了。
什么情况?
倒是风玄玥看到他的车架,偏转了身朝他略一见礼,说道:“左相大人,本王冒昧前来,且尚未经过主人同意就进了贵府之内,还望左相大人见谅。”
沈仲文迅速回神清醒,虽对眼前状况还有着诸多不解,但面上却已经堆起了笑,连忙下了马车朝风玄玥迎上来,拱手说道:“王爷大驾光临,是别人盼都盼不到的,只是老臣不知而未曾远迎,望王爷恕罪。”
“左相客气,是本王失礼了。”
“王爷言重了,万没有失礼这等事情。不过,不知王爷驾临寒舍,是有何贵干?”
“哦,本王是来找小曼…哎?小曼曼,你去哪里?”
他一转头,发现沈思曼竟是已经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过去,听到他的声音不仅没有停下转回身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忽然纵身飞起,跳上旁边屋顶,然后似乎只是一闪,就消失无踪了。
睿王殿下不由微张开比女子还娇艳的唇,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一脸惊愕,然后惊愕慢慢转变成幽怨,以袖轻捂着嘴幽幽看向沈仲文,道:“小曼曼这莫非是在嫌弃本王?”
沈仲文也是好久才回神,同样在看着沈思曼消失的方向,眼前不断浮掠的是刚才所见的那一抹翩然飞起的身影,不禁目光一闪,有听到睿王的声音响在耳边,忙回头拱手告罪,道:“这丫头自出事之后就有些古里古怪的,也越发的不懂规矩,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说这话,他又想起刚才风玄玥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微垂的眼眸之中不禁凝出了一层薄薄黑雾。
他是来找沈思曼那丫头的?找她做什么?而且看刚才两人的姿态,似乎…
想到这,他不禁又说道:“不知王爷来找思曼是有何要事,或许老臣可代为转达。”
第三十六章 解除婚约?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本王一时觉得无聊便想到可以来找小曼曼多多相处培养下感情,可不想小曼曼好像一点都不欢迎,还很嫌弃本王的样子,哎,本王好伤心啊!”
风玄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告辞离开,留下沈仲文还站在左相府大门前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止不住的神情变幻,眸色深沉,似有无数思绪在心中、在眼底翻涌。
睿亲王竟到左相府来找沈思曼,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还有他现在对沈思曼的态度,以及沈思曼的态度,都十分的让人惊讶中不禁深思,这位自小就性子古怪,想法跳脱不定,谁也猜不透他心思的睿亲王,现在又是在打着怎样的注意?
三年前,他从不与沈思曼来亲近,三年后,忽然连被她无礼顶撞冒犯都一笑而过,并将她给黏糊上了?
这太奇怪了!
“睿亲王是何时到府上的?”
他回头问门房,门房脸色古怪,似扭曲了几下才小心说道:“启禀老爷,小的并没有看到睿亲王殿下进府,他似乎…似乎不是从大门进入府中的。”
沈仲文闻言一怔,然后脸色一扭,转身便进了大门内,对跟随在身边的人说道:“去问清楚,睿亲王是何时出现在府中,他又做了些什么!”
“是!”
另一边,沈思曼无视左相父亲的存在而直接转身离开,甩脱了风玄玥之后便出现在街上,去了她的店里。
经过加紧速度的工作,她的第一家首饰店已经重新装饰得差不多了,精巧工匠也是召集了许多,都在赶着时间的制作她交代下去的各类首饰,并已经完工了不少,其中更有她亲自动手画出的设计稿,那样式精美不同于寻常所见的首饰,让那些浸淫已久的工匠们都不由得怦然心动。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这店便能开张营业,至于能否赚钱,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就这时代的珠宝首饰铺,也想跟她的来竞争?
她在巡视铺子,但凡是有一点让她不满的都要马上修正,这是她在这时代的第一家店,第一份生意,她所倾注在其中的精力自然也非同一般。
而这个时候,老爷子正在皇宫里陪着太后娘娘享用午膳,太子本是死赖在这里不想走的,但最终还是被太后娘娘无情的下令命人将他给强行拖走去准备上课了。
这午膳的桌边,气氛甚好,似乎并无太多尊卑纠葛,太后娘娘甚至还不乏热情的招呼着老爷子用餐,一直到太后提起了风玄玥与沈思曼的婚约,老爷子忽然手中筷子一顿,然后缓缓放了下来。
延禧宫内的气氛都因此而微有滞凝,太后娘娘却恍若未闻,犹自笑着说道:“这眼看着玥儿的年纪也不小,待得小曼三年守孝期满,他两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骆帅你是否有什么要求建议,不如便趁着今日将此事好好的商议一番。”
老爷子闻言更将目光转向她,说道:“太后,这场婚约还作数?”
仿似听到十分不可思议之事一般,太后满脸的惊讶之色,反问道:“骆帅何出此言?这婚约乃先皇所定,如何作数不得?”
对此,老爷子只面色沉沉的不语,于是太后又笑着说道:“骆帅若是担心小曼那丫头前些日子发生的变故,倒是大可不必忧心,据哀家所知,小曼并无损伤,依然是冰清玉洁的姑娘。”
关于这一点,骆老爷子还是十分关心的,闻言不由眸光一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难道骆帅以为哀家会骗你不成?”
“不敢,太后娘娘从来都对自己的孩儿爱护有加。”
这一句话似有些突兀,又似意有所指,太后娘娘听着却只是微笑,说道:“哀家身为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护是永远都不会嫌多的。不过骆帅也请放心,哀家绝不会因此而让小曼受到任何委屈。她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孩子并无差别。”
老爷子忽然幽幽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太后您大可不必如此,小曼虽是老臣唯一的后人,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您若真不放心,老臣也可以向您保证绝不会让她嫁给您认为不恰当的人。至于这婚约…虽然小曼并无身体上的损伤,但声誉受损却是已成事实,不管往后如何补救也改变不了她闺房之中确有男子的这个事实,如此怕是委屈了睿亲王。”
“小曼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玥儿能娶到他是他的福分才对,哪里委屈了?我是真的喜欢小曼这孩子,而不是什么放不放心的,毕竟我不放心谁,也不能不放心您啊,小舅舅!”
老爷子的脸猛然间狠狠扭曲了一下,如同被马蜂忽然一蛰,导致那张脸都不由得歪了。
太后忽然间笑得很坏,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浓汤,施施然说道:“小曼那孩子是我中意的儿媳妇,小舅舅您今日这般推搪意图解除这一门由先皇定下的婚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不敢!”
“那是对玥儿有所不满?”
这一次,老爷子竟没有一口否认,而是真的好像确实就是这么回事般,还冷哼了一声,说道:“老臣如何敢对睿亲王不满?只是睿亲王自小就不怎么喜欢小曼,似不满这一门婚事,现在小曼又出了那等事,老臣如何还能放心让小曼嫁给他?”
“那是因为他还没发现小曼这丫头的好。”
“这么多年,也足够他去慢慢发现了。”
“我自会护着小曼,绝不让任何人将她给欺负了。”
“太后此言差矣,娶小曼的人是睿亲王,又不是您,您护着她有什么用?可别您越是护着她,反倒让睿亲王越是厌烦她,再说,难道您还能护得了一世?”
太后不禁凝眉,看着他说道:“您该不会其实一直就在等着这么一个机会,想要将这婚约给解除了吧?”
老爷子竟又是不否认,直接说道:“若是夫君真心爱护,即便有个恶婆婆又何妨?可若夫君不喜,娶得不甘不愿,遇到再好的婆婆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