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踌躇着,却觉得身边的小马子已经哆嗦着手在纸上写了起来,吕悦忙朝他面前的纸上看去,愕然发现——小马子拿笔如拿筷子,正一头冷汗的照着肉包子指出来的那个字往纸上…涂黑呢!
对,是涂黑!毛笔的头是软的,稍微控制不她力度就跟画泼墨画似的,写出来的一笔这边粗来那边细,反正头一次用的人能控制得好才怪呢。
看到小马子写的字,吕悦不禁内牛满面,姐写的就是再差,能差得过他么?他那整个就是“墨点点连墨点点连墨点点”…
那边肉包子正盯着两个人的手呢,这边吕悦也顾不上许多了。她以前没正经学过书法,但小学时的美术课上也拿过那么两次毛笔。这一横一竖一笔笔写来,虽然顿笔行笔都会让墨迹阴到背面去,外加手拿着毛笔还直哆嗦,但好歹能看得清楚笔画啊。
“行!就你了!”指着两张中那唯一一张写得像字——就是大了点——的吕悦那张纸,十六皇子慷慨大度的册封小吕子为肉包子首席代笔大师。
“爷…”吕悦一下子就跪到地上了,眼带悲哀的看着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奴才的画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看啊,要是叫师太…啊不,大师…大学士们看出来,捅到皇上那里,奴才可就死定了…”
她刚才心中刚升出来的那点子想在肉包子面前力挣上游,好争取能跟他一起出宫的想法,右等字写完了,就又觉得自己要是替他写作业的话风险太大!
肉包子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怕什么?我不说,谁知道?”
你不说你以为别人就看不出来了么?他也不看看,那样例的字才多大一个?自己写在那纸上的都顶天立地横不平竖不直拐的地方跟毛毛虫似的,他怎么就敢让自己替他写?!
“可,要是这些东西先生们拿到皇上那里…要是皇上哪天一时兴起叫您亲手写字…”
听到吕悦这话,肉包子一时犹豫了起来,这还真是有可能…到了中秋、新春的时候,宫里头摆个宫宴,皇上一时兴起也曾叫皇子们亲手写灯谜、诗应应景,那时,皇上可是真心会一张张看的!
那边的小马子,先是写字没写过吕悦,见十六皇子点了她,自己心里一时还有些不大痛快,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心中才隐隐明白过来——这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就要被打板子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不管!反正要是你们不替我写,就拉下去打死!”肉包子想不通的事,干脆就以最直接暴力的手段来处理,把锅碗瓢盆一股脑的片吕悦身上一丢,摆出一副“老子不管了!你来收场”的模样,往书桌后头的大椅子上一坐,仰着脑袋不动了。
这一回,别说吕悦了,连小马子都直接给跪了。
吕悦目瞪口呆的看着肉包子,直到此时,她才明确的意识到,自己伺候的,是一位生活在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封建社会的皇子,他们真的可以只凭一时喜好,就能要了下人的命。
自己跟小马子来之前,这个院子里头除了随喜他们三个大些的太监外,再没一个跟十六皇子年龄相近的小太监。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来说,十六皇子是个男孩子儿,叶贵妃不可能不在他身边按排年龄差不多的小太监陪他玩儿。
就是一开始没顾得上,那么,等他六七岁时、要进学了的时候,怎么说也应该安排了吧?可现在呢?一个都没有…不,应该是有过的吧?可他们都去了哪儿呢?!
想到这里,吕悦身上不由得一个激灵,连忙趴到地上,虽说这会儿应该磕头,但身为穿越女的她还是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古人,只好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奴才自然要为主子分忧,可写的要是不像,又怕会被人瞧出来…奴才有个笨法子,还要劳烦爷…”
肉包子听了,先是皱了皱眉头,又见她似乎是真有主意,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说!”
“奴才的意思是:这字不是个都要写十个吗?还要每天烦劳爷先写上五个,剩下的五个奴才就照爷写的字来写。奴才想着,先生给爷留这些字,应该必有其用意的,要是一个都不写…也不好,您看,这样…可行?”
他写一半,自己写一半。吕悦打定主意,这熊孩子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也别抱着什么练字不练字的想法,咱就照着肉包子的字写不就完了?反正前五个跟后五个稍微有些区别,问道应该也不大。
“五个不行!一个!”肉包子肉掌一伸,竖起一根肥肥的指头。
“主子,奴才笨呐,又不识得字?得先细看看您写字的样子,才能学得一二神韵…”
主仆二人在这里讨价还价,听得跪在吕悦身边的小马子目瞪口呆。他虽然不知道吕悦这么做是为什么,但直觉她的法子可比十六皇子之前的主意要好得多——至少能让二人多活些日子。
最终,二人商定——肉包子每个字都写上三个,写时吕悦要在一边看着,且这三个,要尽量尽量写得标准、写得好看。
第13章 杖刑
肉包子坐在大椅子上头静下心来写大字。找上这两个小豆丁,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从以前就想找人代笔了,可宫里头除了各位贵人、宫里的女官们之外,所有的奴才都有着同一个要求——不能识字。
之前为着这事,他连着打死了三个小太监,随喜他们三个之所以能留下来,一是因为他们都是贵妃娘娘那边派过来的人,二是,这三个人脑子还是很好使的,遇上这种事时,都暗中推给了别人。
再一个,像随喜这样的,已经算是十六皇子跟前的大太监、总管太监了,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实在多,根本抽不出那个美国时间陪着十六皇子写作业。
为了写字而打死小太监的事情,叶贵妃是知道的,虽说这些个小太监死的太委屈了些,可毕竟是自家儿子的主意,打死了…就打死了呗?又不是没人可用。且在贵妃娘娘眼里,不过是死几奴才罢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今天,因为上回几个皇子连起手来捉弄了大学士,今儿个这位皇子们的先生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不能打、不能骂,还不能罚写么?
以前每日十个大字,每个字写十遍,外加一篇通篇的小楷,今天全都加倍再翻翻!光大字就要写上四页,再加四页小楷!
这一下子,把原本就视读书写字如洪水猛兽的肉包子,一下可就吓怕了——且这事父皇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情。这才急急忙忙的拉了这两个垫背的过来。
四篇大字,每一个字要写上三回,才刚写了两页肉包子就叫唤受不了了。吕悦细一打听——这个东西要后日才交呢,交完了后,就该过年了,这些个大学士们、皇子们也是要休假的。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别说,作业量也是真够呛的。
只得道:“十六爷今日先写两篇吧,一会儿休息休息再写上一张小楷,奴才先照着这个描着…”
肉包子刚想瞪眼,吕悦就又叹气自语道:“奴才今儿还是头一次摸笔呢,爷能否先赐上几张白纸?叫奴才先练练?等字写得小一些了再往您这张墨宝上写?”
刚鼓起来的气,这下子倒是消下去不少,她不光要写,还要先练习,写的字肯定要比自己的多啊!见别人吃苦受罪倒霉,肉包子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还要拿拿桥,哼一声:“真是废物,这都要练!”
废物小吕子,站在书桌后面苦练大字——那座她可坐不得。那边肉包子小皇子带着小马子,一个坐在炕上头、一个站在炕下头,二人正在玩骰子——段数太高的游戏连肉包子自己都搞不定,也就骰子最娱乐大众又简单。
小马子貌似衰神附体,一路直输到底,脸上已经被贴满了纸条,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让肉包子在那里乐得已经看不出眼睛在哪儿了。
这边吕悦总算是找着了写字的感觉,这才放心的拿过肉包子写了两页的大字,一看,就乐了。
难怪他会叫自己替他写呢?他这字…咳咳,写的也不咋地嘛?
比起头一回正经写大字的自己来说,肉包子的字要小得多,横也平、竖也直,但也仅限于此了。要体没体,要韵没韵,只要自己按着他的笔记认真临摹的话,蒙混过去的问题并不大。
有了信心,事情就好办了。一个个认真的写着,直写得胳膊发酸手发麻,这才勉强写完了两页。
再一抬头——好么,小马子这会儿耳朵上、脖子上…就连他胳膊上的袖子都卷起了一条半,上面贴的密密麻麻的全是纸条!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输总比赢要好么?天知道这位会不会突然一使性子,把敢赢他的都给活活打死呢?
“小吕子,你可真厉害。”回到了屋里,小马子一脸羡慕的看着吕悦,她这回回来,居然还带着那三张准备写的小楷,并十六皇子赏赐下来的那些纸张、笔墨。
默默的看了小马子一眼,见他眼中全是天真浪漫,虽然有羡慕,但却不是嫉妒,更没别的什么东西在内。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可爱小正太的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纯属赶鸭子上架,要是今天她不同意,说不定就活不到明天了。
小马子歪歪头,一脸的天真:“我只觉得你厉害,又会写大字,又会梳头…”对头,两个小朋友年纪都还小,这里又不是清朝,男人当然不用梳大辫子,都是把头发盘起来,在头顶插根簪子。
吕悦怎么说上辈子也是个长发妹,穿过来后,进了宫里,在监栏院让人帮着梳了两回头自己就学会了。这回一到了肉包子这里当差,早上起来后就顺手帮小马子把头发也给梳起来了。
“你记得,这事,谁问也不能说!”吕悦想起来,还要嘱咐小马子,一脸严肃的凑在他耳边道,“特别是主子他们…贵妃娘娘啊什么的,要是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这话真假参半,毕竟,连吕悦自己都不能确定,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替肉包子写作业的话,会不会真被人打死,还是说只是打残?总之,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马子连连点头,又一脸羡慕的看着吕悦坐到窗前,先拿过几张白纸来,认真的学习着十六皇子写的那一张小楷临摹着。
这些东西,吕悦本来也不想带回到自己屋子的。这是宫里,没什么秘密,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这差事也就干到头了。可毕竟这是回老师罚学生们,留的作业比较多,要是不带回来的话,凭她这个刚学起大字的人,根本没办法只凭在肉包子那里的一下午时间写这许多的字。
一抬头,正见小马子还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一字字的写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手按头。
“你怎么了?”
“头疼。”
“啊?可是受了寒了?要不…”小马子一阵犹豫,“要不问问师父,能不能请位大夫过来?”
再次默默的看了一眼天真可爱的小正太,吕悦抬手,在他的肉脸上捏了捏,心情瞬间转好了一些:“没事了,已经不疼了。”还好,身边有个小补品,需要时可以吃豆腐补充精力!比回蓝都管用!
整整两天,好歹算是赶完了这一大批作业,肉包子拿着作业高高兴兴的去交差了,吕悦却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新年临近,再次上过课的肉包子宣布,这一回直到年后再开学,老师也只留了四页大字,外加两页小楷。
吕悦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子们放假要一直放到二月初呢,时间足富裕!
换过宫里新发的过年衣裳,这一日早上又不用早早起来小跑去学堂,吕悦跟小马子刚觉得宫里的生活貌似还挺幸福的,就被肃着一张脸的德隆叫了出去,和一群韶华殿内当差的太监宫女们一起出了殿,往南面走了一阵,和其它殿中的太监宫女们汇集到了一起,在一处空地边上集体围观仗刑…
这还是吕悦入宫以来,头一次看到有人挨打呢。
本来,吕悦不应该这么早被分配到宫中让贵人们使唤的,要在监栏院中先学规矩,等过了年三月份左右才会分配到各处去当差。
在这期间,若是有哪个太监犯了错,是会叫这些刚入宫的小太监们围观打板子的。
但那种打板子,一般不会直接打死人,可这一回就不是了。
快过年了,趁着正月还没到,再连带着警告的意思,从各处拿了几个犯了错的宫女太监们,当着众奴婢们的面儿活活打死…这可是宫中年前的传统节目。
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声声入肉。
一排,一共五个人,三男二女,都褪下了裤子,白生生的露着半截腰,在这寒冬腊月当众一板又一板的打了下去。嘴巴里堵着东西,一开始还能听到哼哼声,到最后,血肉横飞之下,那五个人再没了动静。
最后,一百个板子过后,几个行刑的太监面色淡定的走到那几人面前,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又是一脸淡定的当众宣布:“死了。”
那二字,就如刀子般的割到众人心中,让吕悦只觉得呼吸不畅。死了,就这么简简单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五条性命…就死了。
这宫中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抬起手来,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上面,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低着头,再不敢多出半声。
观刑之后,众人回来后情绪都有些低落。
吕悦低头往回走着,忽然觉着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一扭头,看到小马子那一脸惊恐的表情。
“要是那天没…会不会真的被打死啊…”
小马子的话让吕悦心里一个激灵,忙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左右看了一眼,见别人都没理会自己两个小的,才冲他使了个眼色——这事,不是能在外头说的事。
肉包子那天说不写字就打死,这话说的这么顺畅流利,吕悦总有种他经常用这话来要挟他人的错觉。
不论是真死假死,只说太监宫女们犯了错是要脱了裤子打板子的,吕悦就头一个心悸——她的裤子一脱,还不得露馅?!刚才她看得可清清楚楚,那些犯了错的,上到腰,下到膝盖,虽是背面,却全都是扒了下来的!
难怪说古代大户人家的丫鬟要是当众被打了板子,怕是就再嫁不出去了,这与失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把身上收拾利索了,预备一会儿跟着主子出门儿。”进了院子,随喜面色平静的冲两个小的特意叮嘱了一句。
吕悦还没回过神来呢,脸色有些发白,猛听了这句话,心中有些纳闷,疑惑的抬眼看了看随喜,却见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已经转身儿朝贵妃娘娘那里走去了。
忙跟小马子二人相互检视着,把身上又收拾了收拾,这才候在肉包子门口儿,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白气一团团的从口鼻中喷出,映得脸前面白乎乎的一片。不一会儿,那边随喜回来,直接进了肉包子的屋子,再出来时,肉包子已经又裹成了个大球,从门里滚了出来。
心中虽然疑惑,此时却不是多言的时候,低着脑袋,陪着肉包子先是到了叶贵妃的寝室外,却见她也已经换好了衣裳,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宛若这冰天雪地里的一摸红梅般,笑得周遭都似暖了起来一般。
第14章 女史大人
一驾大些的软轿停在了韶华殿门口儿,叶贵妃打包起自家肉包子一起上了轿子,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跟了一大片的人。
前头有贵妃的亲随,似吕悦他们这样的十六皇子身边儿的就要靠后了。
随喜本是低着头在前头走着的,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换到二身边儿了,也不见他张嘴,就从牙缝里吐出了一句:“自己记着点儿道,这是去太后娘娘处的路。”
在这处皇宫之中,有的主子有权、有的主子有钱、有的主子受宠、有的主子小透明。但无论你跟了哪样的主子,自家主子就是再风光,都要牢记——你可以不知道二年前新入宫的秀女中有哪几个受了圣宠一步登天,也可以不知道现在大着肚子预备给皇帝老子添子生女的是谁?但却要知道,有这么几尊大佛,都绝不能招惹。
其一,自然是那位皇帝了,五十六岁的老皇帝,从十八岁登基继位开始,能一路活到现在、且四处虽偶有战事,却也大体算是全国风调雨顺,这就不得不说明——他这皇帝当的还算是不错的。
其二,皇后,皇后娘娘虽然只生了一个太子,但这么些年了,就是进再多的新人、生出再多的儿子,却依旧在宫是坐得稳稳的,朝野内外无一不称赞其贤良,没点本事,哪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其三,叶贵妃,这个不用问了,自从十三那年入宫后就被皇帝圣宠至今,后宫就算是来了多少新鲜女子,皇帝也至少每个月要去上她那里二三次,就可见此女的手段如何了。
其四,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皇帝三十岁那年,同大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一齐得的。是皇后娘娘所出唯一一个儿子。皇帝年轻时,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总之,就算是家里有多少个妻妾,直到三十岁以前却也没能让后宫生下半个儿女来,直到三十岁那年开始,就跟找着了窍门一样,同一年就让连同皇后在内的四位妃嫔怀孕,之后的儿子女儿下饺子一样,不停的往外头生。
但不管他生得再多,太子居长又居嫡,身份、品貌、性格,无一可以让人挑剔,连老皇帝在疼爱幼儿的同时,都没有叫人取而代之的想法,这位未来的皇帝,是绝对不能惹的。
其五,皇长女,珍玲公主。这位长公主和太子同岁,其生日,比太子还要早上半个月。因为是第一个孩子,且其生母又是当年皇帝最为宠爱的丽妃所出。生了这个孩子后,丽妃就撒手人寰了。
据说,丽妃娘娘去世前,皇帝曾不惧血房凶险闯了进去,在床头拉着丽妃的手,同她保证,以后亲自照料长公主。后来,太子居东宫,而在皇帝住的正德殿的西面,同太子的东西相对的地方还有一处院子,名为“茜苑”,这里就是长公主的住所。
所有的公主中,长公主还是独一份,能享有如此大的一处和太子并肩的宫殿。且这处住处在长公主出嫁之后依旧保留,每过上一个月半个月的,公主回宫小住时,还都住在那处屋子中,皇帝对其疼爱之情,连太子都要靠边让路。
其六,天通道人。这是位老道,他当年云游四海,在皇上二十九岁那年来到京中。当时,为了能求得子嗣的皇帝几乎是逢庙必拜,遇道必求。也不知怎么,这位老道找上了皇帝,入了宫中,结果,没出三个月,后宫之中连同皇后在内的四位妃嫔居然接连有孕!
此后,宫中特特为天通道人建了一座无量观,皇帝亲口称其为“真人”“仙师”,诚心跟着天通道人修习道法,身子一年比一年结实不说,看看现在后宫皇子们的排行,就可知这位仙师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夸张。
最后一位,也是分量最足的一位——当朝太后。
居说,这位太后娘娘历经三朝,当年就是她辅佐先帝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夺得天下。之后,又辅佐现在这位皇帝登基继位。
不过,太后年岁已高,不问朝政许多年,日日在慈恩殿中,养养花草,赏赏游鱼,跟过来陪她说话的儿媳妇众说话聊天,身边儿还有着几个家里后辈,顶着女官一职、专门入宫陪她说话儿的年轻小姑娘、小媳妇。生活逍遥又惬意。
再一个,皇帝现在虽然信的是道教,却因为太后礼佛,特意在修无量观的同时,又在太后的慈恩殿东南方向新修了一个气派的小佛堂。
所以,太后她老人家,实打实的是这宫中的七大天王中分量最足的一位,她的话,连皇上都不敢轻易驳了,所有有身份的妃嫔早上用过早膳之后,都是要去慈恩殿坐坐当三陪,叶贵妃也是一样。
吕悦以前不太清楚,那是因为她之前要跟着肉包子,需要天天去上学。已经开蒙了的皇子们除了休沐日之外,平时并不用特特去慈恩殿拜见太后——谁叫她老人家现在的孙子孙女太多了些呢?就是重孙,有一些也都已开蒙了。
出了叶贵妃的韶华殿,众人就先是向北,到了头一个大路口向西拐。
一路上,两边围墙高耸,随喜眼皮不抬的,走上一会儿,就不动生色的嘱咐二人道:“前面就是东宫。”“这里往北就是圣上的正德殿了。”“这处是茜苑”“南面那里是素心堂”…
素心堂之后,就是太后的慈恩殿了。
叶贵妃住在正四面,太后住在正东边,算算路程,从皇帝住的地方到叶贵妃处,要是走正德殿的正门的话,中间只用路过一下太子的东宫,想来这边睡睡小老婆貌似也是很方便的一件事情,叶贵妃中间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其它的妃嫔半路把人劫走。
吕悦和小马子老实低着头,进了慈恩殿的园子后,只敢拿眼角扫着周围的景致。这里,可比叶贵妃住的地方大得多,除了正北的正殿之外,院子里头抄手游廊、假山流水,几乎一步一景。比之前跟着肉包子去过的御花园中的景致也不在其下,且,这里可只有太后老她人家一个人住啊!
其它妃嫔们的院子,都是一个主位再加N(N>10)个低位妃嫔的配置。吕悦所在的韶华殿中虽然只有叶贵妃一个人,但却又太小了些。
可见,当了太后就是好!一个人就能享用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难怪所有的妃嫔目标都是——生下儿子、干掉老子、推自己儿子上位、争当太后呢?
园中景致是不少,却因为还在寒冬,这会儿虽临近春节,可冰雪还厚着呢,除了院子里头各类冰雕之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好看的。
人到了,除亲近的、叶贵妃见身边几个大宫女外,剩下的,包括吴公公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退了出来,朝着那边专门预备给下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随喜放慢了脚步,在后头低声嘱咐二人:“太后十分疼爱十六皇子殿下,时不时的就会派人过来送些吃的、玩儿的。你们二人是主子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以后殿下要是尽孝心的话,跑路的活儿怕是要到你们的身上,路可记得了?”
吕悦茫然,小马子连连点头——多好记得路啊!出了韶华殿的西门儿就往北,然后头一个路口一条大道向西走到头就是了!
如此简单易懂的道路,吕悦在见到小马子点头后这才安心了——他记得就好,自己…自己…咳,反正让她一个人走的话,十有八九会迷失在这片庞大的皇宫之中。
见小马子点头,还以为吕悦在这儿含蓄呢,随喜也没有细问,又道:“你们两个年岁差不多,日后要出去办什么差的话,都要两人一起行走,免得出差错。”宫里不是绝对不能单独行动,但单独行动的话,有些事情就怕说不清。两个人一起的话,出了问题,至少还有个证人在。
所以,低位的小太监、宫女、宫人们,都被要求二人以上一起行动。
这回,吕悦也跟着一齐点头,她不点头不行啊,她路痴,没人带着绝逼会迷路的!
正走着,忽见不远处过来一行人,身上珠环玉佩,身姿款款的往这边走来,三人忙避到一旁,行礼。
因为有随喜跟着,他一见那人服饰、稍一撩眼就知道来者是谁,跪下后,打头道了声:“奴才见过贤妃娘娘。”
“嗯。”那妃子淡淡哼了一声,眼角扫了随喜一眼,脚步一顿,“是十六身边儿的啊,你家主子同贵妃姐姐已经到了?”
“是,正在里头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儿呢。”
“下去歇着吧。”说罢,一阵轻风,这一行丽人便走了过去。
等这一行人走了,随喜这才带着二人起身,见左右无人,又低声道:“要记得宫中服饰品级,就是不抬头看人,只看衣裳也要能分出来人是什么位子上的。你们两个岁数小,实在分不出来,跪下磕头避在一旁莫要做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