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小姐的绣房…”嘟囔了一句,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吕悦只好低头走到炕边上,打开自己的包裹。
四季衣裳,以及一些里衣,外加自己的那几个荷包。
见了荷包,还没等吕悦动手来看呢,旁边就伸过了一只手…好吧,她肯定比自己有钱就是了,不会贪自己这点儿银钱的。
打开了一个,里头装的是吕悦的月例,串成串的大钱,外加成封的银子,还不少。另外一个里头是一张银票子,五十两的。叶女史心中带着好笑,又抖开了一个小个儿的荷包,里面不沉,显是没什么东西,等倒出来一看,不由得挑起眼皮看向她——这是自己给她的那对金猪,是单独装着的。
“怎么单收在这里?”
吕悦尴尬的搔了搔头皮:“就这对是金子的…”
“喜欢?”
干咳了两声,吕悦冲她傻笑道:“做的挺精细的…”也不知是哪儿打造的,造型很有创意,就是真有一日出去了,怕是她也不舍得拿去花吧?
叶女史的嘴角勾了起来,又给她把这对小金猪收了起来:“喜欢就收着。”说罢,抬眼朝边儿的那个架子看去,伸手解了上头挂着的一个能当玉佩来使唤的坠子,“过来。”
“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离她也不远啊?
凤目挑起,瞪了她一眼:“过来!”
得,咱还是乖乖的吧…
吕悦连忙几步走到她身边儿,等她吩咐,却见她拿着那块玉佩冲自己的腰间过来,竟把那个给自己系上了。
那是个白玉俏色的小肥猪,猪脸上带着些墨色、红色,巧妙的晕染在了猪鼻子、猪耳朵上面。
“这个…太贵重了!”吕悦心中又是一惊,她从刚到这屋子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小猪,这个挂得离自己的床最近,模样也最是可爱俏皮,可这东西看着就貌似挺值钱的,她也只当这是这屋子里面的摆设,连碰都没敢碰上一下,哪想到叶女史就这么拿来给自己戴上了?
“有什么贵重?不过是块石头。”系到了她的腰间后,歪头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蓝布太监服,到底还是觉着不大满意,“等回头出了宫配上旁的衣裳想能顺眼点儿吧。”
…还旁的衣裳?她莫非真要自己给她打一辈子的工?
吕悦满眼怀疑的看着她,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了,叶女史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要把自己带到她身边儿来?要是真只是因为自己是个漂亮的小太监,刚刚到了青葱期的小姑娘有些思春了的话…要不要早一点告诉她,自己其实是个妹子,让她放弃这种诡异的想法比较好?
可…如果要是说了的话,她会因为过度失望而干脆把自己咔嚓了??
夜色深沉,水声撩人…吕悦表示压力山大。愿因无它——叶女史大人正在她自家屋子里头洗白白呢…
这大冷的天,洗的哪门子澡?可她偏偏就洗了,而且用的还是大木头桶,可以让人坐在里头的那种。由于吕悦怎么说也是个小太监的身份,所以自从外面屋子一叫水,她就麻溜儿的碰回自己的里间屋子来了,然后…听着水声就开始遐思翩翩。
她可以拍着平坦的小胸脯向天上的月亮保证——她真的木有胡思乱想神马美女沐浴图!她只是十分单纯的在听水声!
话说…貌似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也不算很大吧?
好不容易外头消停了,吕悦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连屋都没敢出的就窝在了自己那个小狗窝里…说是狗窝,可这里可比狗窝中要暖和得多呢。
身下的火炕烧得暖烘烘的,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新的,盖在身上还带着股太阳的味道,十分舒适。
闭上了眼睛,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禁想到睡在外头的那位…
叶女史不像肉包子,睡觉时还带打呼噜的,外头安安静静,半丝声音不见。在黑夜里面睁了半天的眼睛,心中一直琢磨着白天没能问出口的问题来——您老人家把我弄过来,到底是为啥?总不会是因为当初自己求了你,你就真准备负责到底了?
话说,貌似也不至于吧?要是求别人两句,别人就能负责把求人的人养上一辈子,那这世上的人活的也未免太容易些了…
难道她真的生出想要养男宠、面首的心思来了?可自己才这么点儿大,她也不大啊?怎么跟个怪阿姨似的?
纠结了一夜,次日吕悦险些起晚了。
出了自己的屋门儿,看着精神良好,早就换好了衣裳,一脸鄙夷扫着自己叶女史,吕悦不由得低头、脸红——才头一日当差就起晚了…
“吃的在外头,快些,太后辰初就要礼佛的。”
吕悦连忙点头,钻了出去,到了堂屋扫了一眼放在墙角边儿的西洋大座钟,还好,现在才六点半,还不算太晚。
匆匆吃完了早饭,就跟在叶女史的身后,跟棉儿并排,一起向正殿走去。
叶女史住的这个竹林小筑极是清净,寻常伺候太后的那些下人都同太后住在北面,连宋女史等几个服侍太后的大宫女们也是一般。只叶女史自己带着个小丫头住在园子南边。
三人到时,太后已经起了,只略用了点儿清粥小菜,并没吃过什么重食。
太后每天早上都是要到素心堂去礼佛的,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哪里还能虔诚得了呢?
一行人跟着太后由北向南,拐出了慈恩殿来,向着东南面的那个素心堂走去。
素心堂的院子不大,和天通道人的无量观比起来根本没什么可比性。里面有几个提发修行的老宫人,自上了年纪后,便自请去发修佛的,太后见她们安心礼佛倒还算虔诚安份,方留她们在这里。
口中打着佛号,请太后入了主殿,叶女史搀着太后盘膝跪到垫子上面,宋女史取了佛香送到太后手中,太后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这才盘膝坐在蒲团上头,一声声敲着木鱼讼着佛经。
闻着那似曾相识的香气,吕悦这时才恍然,合着自己之前在“大侠”和“大人”身上闻到的居然是佛香味儿…
也这难怪,这种香气并不显,她们早上伺候过太后后白日总会多少换换衣裳什么的,身上平素不会带着多少这种香味儿。自己能闻到也是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可不近么?都被她拉到怀里揉脑袋来了,闻不见才有了鬼呢!
话说,要是自己之前就知道这原来竟是佛香味儿,说不定也不会怀疑叶女史就是那位大侠了,毕竟,佛堂么,指不定人家就信奉这个呢?
太后礼罢了佛,缓缓起身,看着殿中的观音大士久久出神,许久后方道:“去寿和殿吧…”
宋女史微微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她脸上满是寂寥神色,心知她的心事一日未解,怕就一日会是如此了吧?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素心堂,一路向南而下,经过素秀殿,又路过无量观,方到了寿和殿。
寿和殿是把之前正德殿西北的那个小祠堂挪了过来的,若是日后上面这三大位中哪一位去了的话,便是到了要用这里来预备停灵出殡等事。
太后定不是头一回过来了,几个在寿和殿里外打扫的,一见了太后一行人,忙开了小门儿,把一行人请了进去。
吕悦来来回回都是跟着棉儿行事的,同行的人中虽也有小太监,但显然不是一事的,那些都是跟在太后那边儿,预备跑个腿儿、拿个什么东西使唤的,而吕悦…嘛,她就算是给叶女史跑腿的了。
寿和殿中,一个个牌位分列在上,太后立在其间,也没行礼,也没跪拜,只是站在里头静静态的抬着头,不知是盯着哪一处的牌位在看。
吕悦没有那个资格进去,别说她,这会儿陪在太后身边作的就只有宋女史一人,连叶女史都是立在门外,素着张面孔,冰冷的好像一具石雕。
许久,眼见着天色越发亮堂起来,里面太后才转过身来,由宋女史扶着走了出来。
再出来时,太后便没再向来时似的走回去,不知何时,门口儿已停了一架小轿,是专门给太后她老人家预备的,旁人嘛…全都得腿儿着。
吕悦可是经过肉包子早上上学时的那来回两次小跑的训练,现在不过走走,哪里会觉得累得慌?
低头跟在叶女史身后,随着太后又回了慈恩殿,太后这才又用过剩下的一半早饭,这会儿时候已巳时一刻,妃嫔们纷纷前来报道。
这一回,不必再跟着叶贵妃、肉包子等人过来,吕悦站在太后斜后面的一个角落中,在她斜前头是坐在太后身后的两位女史,另一边儿还有一个小太监低头立在那里守着。平时,这两个角落虽也有人,她却从没细看过,最多只看到叶女史那里。而现在才发现,合着在这种地方还有人在呢。
以前都是在肉包子到的时候才有幸能跟着进来一回,而今天倒是头一回在只有太后和妃嫔的情况下见识了一把宫中中老年妇女们的社交生活。
聊衣裳、聊吃的,叶贵妃显然已经忘记昨儿个才把一个小太监送给太后卖好的事情,一个劲儿的奉承着太后,还时不时的把话题拉扯到叶女史的身上。
叶女史装没听见的,太后则多会“呵呵”一笑,就又转到其它话题上面去了。
见这些妃嫔见到了一半儿,又有秀女中的一小部分过来请安。跟平时见的都是毛头小子不同,今儿个吕悦算是把宫中各色的妹子全都看了个遍,女人们的交际看得她这个两辈子的真妹子都直想打瞌睡…没办法,简直太…太太太没激情了!
你说今儿听说了个什么美容的方子,她说头发哪里哪里换了个样式来梳梳,另一个说哪个小贵人又得了圣宠,再来一个又说起这个秀女的作派不错、那个秀女的诗书最好…
“唉…天天这么下去,晚晚有一天自己也得变成八婆啊…”古代女人的生活圈子还真是…不大老大的。吕悦觉着还不如跟着肉包子,看学院里面那群小屁孩儿们争风头来得有意思呢。
“才一日就受不了了?”吕悦低声嘀咕着,却正被叶女史听了个正着。
连忙抬起头来,见她正斜着眼睛瞪着自己呢,吕悦忙狗腿笑道:“哪儿的话?这不是…这不是…”
“行了,少找你那歪词了。”情知让她说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叶女史干脆懒得跟她费事。
二人这会儿已回到了竹林小筑里来了,正等着晌午开饭,这几日天冷,院子里头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别说叶女史了,连吕悦都没有出门儿的冲动。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棉儿报:“宋女史大人来了!”
叶女史眉头微挑,把手中刚拿过来打发时间的书本往边上一丢,抬腿下床,动作利落至极到吕悦根本没反应过来。
“饭还没送来?”宋女史进了屋子,见叶女史迎了进来,也不用人让,就朝西侧间走去,棉儿忙跟去奉茶。
“何事?”叶女史跟了进去,面色平淡的坐到了椅子上面,也没让宋女史坐下。
宋女史扫了她一眼,转头对棉儿道:“叫那孩子过来。”
棉儿愣了愣,向叶女史看去,叶女史眉头皱了起来:“叫她做甚?”
“从昨儿个到今儿个,我可还没细看过呢。”说罢,见他仍一脸的警惕,无奈叹了口气,“放心,我又如何会为难他?不过看看。”那孩子之前也见过,只觉得生得不错,却从没细看过,更没想到他说的竟就是这个孩子。
第52章 挡箭牌?!
因为每次这孩子过来时都是同着另一个小太监一起过来的,哪想到另一个小太监刚叫皇上要了过去,才第二天,他就找了太后,非要讨这个孩子过来呢?
皇上那点子兴致…呵,怕是他也怕出了什么差子,再叫那位看见这孩子,别把人再给抢走了吧?
叶女史神色沉了二分,脸上颇有些晦暗不明,就等宋女史再要开口说什么时,她才一抬手,对棉儿道:“叫吕悦过来,你就下去歇着吧。”
“是。”宋女史过来之时,多不用自己过来伺候,这二人关系一向亲密…说亲密却又有些古怪,总之,自己一向是不在上伺候的,最多是刚过来时倒杯茶什么的。
等棉儿退了出去,宋女史才面带揶揄的笑着对叶女史道:“舍得了?”
“哼。”叶女史冷笑一声,“当面见见也好,省得哪日再趁着一个眼不见的来找我的人。”
抬手按到额上,宋女史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一脸的无奈:“你就当我是这种人?”
“这可说不好。”
“你!…你那父亲,真真不知到底教了你些什么!”明明他才九、十岁时就到了自己这边,陪着自己入宫的,可自他一过来时就主意极正,门中就没人能做得了他的主!要不是他父亲早先欠了自己一回情,才能叫他过来帮个几年的忙,怕是他当时回门中打上一晃,这孩子就会跑得没个人影了!
吕悦一进门,就觉得里面貌似气压低得很,不由自主的就站在门口儿,哪还敢往里头走?有命没有还是两说呢!
见人进来了,宋女史挑挑眉毛,尽量表情放柔和的道了声:“过来。”
“过来。”与此同时,还有冷冰开口的叶女史。
过来…过哪儿去?
吕悦深深感觉到自己似乎进错片场了,一脸纠结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见叶女史霸气侧露的转头瞪着自己:“过来!”
“是…”这位目前是直属上司,还是别跟她拧比较好,不然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叶女史的身边,站在她椅子边上,然后…就觉自己的胳膊被她的爪子…啊不,是玉手,被她的玉手抓住,往她的怀里一带…
吕悦内牛满面——这是神马状况?!
宋女史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他这是…在向自己彰显别碰这孩子么?等等,我什么时候要动过这孩子了?!
背后靠着张洗衣板…嗯,至少还能感觉出他身上有一道一道的排骨,应有的两座小丘陵还没长出来。吕悦表示压力山大,看看面前那同样被惊着了的宋女史,虽然自己看不到叶女史的表情,但她此时已经大概脑补出这种状况来了——不会是小孩子到了叛逆期,为了抵制家长的乱点鸳鸯谱,所以才找自己当挡箭牌的吧?!
这种可能性,那素灰强滴大!
虽然挡箭牌的安全性有些成问题,可怎么说也比真·男宠要强吧?!
心里松了半口气,虽然在外人眼里,自己可能变成了个倒霉的挡路钉子,但在她这儿…至少暂时应该是安全滴,不必担心晚上睡着一半被人给…咳咳咳,少儿不宜!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宋女史再度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那个一脸倔强把那个小太监揽在怀里的孩子,冲吕悦苦笑了下,招招手:“孩子,过来。”
…我过去你确定不会拿针扎我吧?
吕悦没敢动,她现在人还在女史大人的怀里呢,要是但凡有点儿投敌的嫌隙,恐怕她就会真的发飙了。
“我说过,我不管你,更不会动他,我就是想细看看这孩子!”宋女史无奈,只得又瞪了叶女史一眼。
冷哼了一声,叶女史这才勉强松开了手,在吕悦后腰上拍了一巴掌:“有事叫我。”
离的这么近…有事你不会自己睁大眼睛看啊?!
面对中二期跟家长正值绞尽期的小朋友,吕悦理智的选择闭好嘴巴,低头向宋女史那里走去,停在她身前二三步远。
“过来。”狼外婆笑眯眯的冲她招招手,无奈,只得再近两步。
这还是头一回细看这孩子,之前不过是远远的看着,偶尔说上一句半句话,却也没认真瞧过。现在看看,小鼻子小嘴巴,两只眼睛灵动得能滴出水来一般,连女儿家能生成这样的也实属罕见。
宋女史抬手拉过吕悦的手——小手纤若无骨,骨骼也纤细,倒真跟女儿家似的。
抬头再看看她的脸孔,小太监要是自小切的,以后也长不太高,身子骨也会纤细些…就是长大了,装成女儿家的模样,怕也没人能瞧得出来呢…别说,那孩子的眼光还真真是好。
想着,又忍不住的瞧了叶女史一眼,见他仍一脸的淡定,拿起一只茶杯,正慢悠悠的吹着,眼睛却不错的盯着自己这边,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看来…是真真上了心的?
心中暗叹了一声,她不过是想看看这孩子到底生的什么样子,怎么就叫他放在了心上?若是寻常的小太监,自己还能想想法子,寻来更好的,自能再把他引回征途上去,可现下看来,这般品貌模样,连女儿家中都难得一见,也难怪他会上心呢…
“叫什么名字子?多大了?几岁入的宫?”
吕悦身上起着白毛汗,脸上僵笑的应着宋女史的话。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可从来没觉得有这回见面这般胆战心惊。想必这位宋女史应该是叶女史的长辈吧?比如姨啊什么的,人在宫中,有太后宠着,怕是连这个长辈也管不得她了?这才来看看自己的情况?
一一应着,就在叶女儿快要不耐烦的想要开口时,宋女史及时停口,从怀里取了个荷包出来,塞到吕悦手中:“收着吧。”
…这算是被她摸了半天小手后的压惊费么?
吕悦只得接过,谢了她,然后退回叶女史那里,拿着荷包看着她。
“给我。”果然,这东西没这么好收的,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要劫糊!
嘴角抽抽,把那荷包放到她手中,吕悦朝边上退了一步,就见她直接打了开来,见里面一对金灿灿的虾须镯子,上头镶着好大一对东珠,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才又装了回去,交给吕悦:“收着吧。”
…她这算是在检查?还是看了之后不喜欢才给自己的?
吕悦一头雾水的把那个荷包收进了怀中,再一抬头,看到宋女史又是一脸悲愤的表情坐在那里直倒气。
好半天,才回过气边,抬抬下巴,冲叶女史示意道:“我有事要说。”
叶女史表情淡定的“嗯”了一声。
宋女史嘴角抽抽,抬眼看了吕悦一眼,吕悦从她说“有事”时就想退了,可自家这位主子不发话,她哪敢啊?!
“那个我…”
“你不用退。”吕悦才一开口就被叶女史顶了回去,把手中已经吹凉了的茶杯皱着眉头放了下去,挑眼看向宋女史,“何事。”
张张口,好容易才把那险些股出来的气给咽了回去,宋女史长叹一声,又看了低着脑袋站在那边装死的吕悦一眼,对叶女史道:“既然你已定了主意,我便不会再管。这孩子的事儿我不管,只是宫中的事情…”说着,又看了吕悦一眼。
吕悦继续装死ing。
叶女史淡淡扫了她一眼:“她是我的人。”
那就是说也无妨的意思了。
又叹了一声,虽这孩子生的好,可到底是个什么心性,不得多看看?你现在就同他交了底,也不怕回头…算了算了,这孩子主意正,管的多还不如不管。
瞪了叶女史一眼,宋女史无奈开口道:“皇上把人手都撤回来了,查那两回事儿的。”
话只说了一半,毕竟身边儿还有个没打过什么交道的“内人”在,宋女史再怎么也不能立马把吕悦当成布影板。
叶女史淡淡一笑:“这是自然,都查到他自家儿子头上了,能不收手?再不收手,天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来。”
“可我就是闹不清楚,他又不争那大位,又向来没那野心,闹这一出做什么?”宋女史眉头再皱,一时想不通。
叶女史又是一笑,八皇子闹这一出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大位找想,他为的那个缘由这会儿正站在自己身边儿呢。得意的一扬嘴角:“皇帝不查不是早就知道?若他狠得下心来,太后哪里又会找咱们进宫?”
宋女史神色一肃,这会儿倒似忘了吕悦似的:“只可惜,找的也太晚了些…当年那些宫人死的死、没的没,有些个事想查都不查不清了…”
“与我何关?反正最多五年,我是必要走的。”叶女史垂着眼睛抬起手来,左右看着手上的指甲长短。
宋女史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罢罢…东北、西北那四个院子里头…”说着,抬眼正色看向叶女史,“你还是得走一圈儿,看看情形。”
叶女史一脸好笑的挑挑眉毛:“师姑确定?那几处我早说要去的,你们拦着,怎么现在想起叫我过去了?”
宋女史脸上一讪,咳了一声:“之前是怕打草惊蛇…”
“呵,不过是怕用了手段再闹得别人警惕起来吧?”叶女史凉凉一笑,“又不想使手段,又想闹清楚这些事情…这宫里哪里没点儿龌龊?有些人的嘴巴不撬是再撬不开的,便是再好的交情,也不能套出话来。”
“我知道…”宋女史面带忧色,“不过是因在宫中,怕被人知晓了,以后难以行事,才想着稳妥…倒是你,小小年纪,形事莫要狠辣,不然再似你父亲一般…”
“似他一般短命?”叶女史勾勾嘴角,站起身来,“我定会好好活着,师姑安心。”说罢,冲她点一点头,反手拉着因为听到“师姑”二字正在琢磨:这个师姑是对道姑的尊称呢?还是对师父家师妹的叫法呢?——的吕悦,走出了门去。
愣愣看着那一大一小手拉着手的模样,似是想起早先在山上,看着师兄拉着那女子朝山门外大步走去的模样,那般的坚定、那么的决绝,就算是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惜的模样…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轻叹了一声,嘴角勾了起来,管他是男是女呢?他喜欢,他过得自在就好了。
“晚上用过晚膳我要出去,你床后的那窗子不要闭。”叶女史压根没理会宋女史走没走,带着吕悦就回了东间,进门便说道。
“…你要走窗子?”把脑子从“师姑”二字的真意中抽了出来,吕悦瞪大眼睛问道。她半夜跑去别的地方走窗子还好理解,可这可是她自己的地盘啊,怎么还要走窗?
“嗯。”叶女史淡淡的应了一声,指着那边的桌子,“昨儿你的字还没练完,继教。”
…
她貌似还是没回答自己,她为毛有门不走非要走窗子的问题。
直到中午棉儿过来摆饭时吕悦才恍然——貌似,她的事情是瞄着这个小丫头的?
或许因为棉儿本就是宫中的宫女吧?并不是被叶女史带进宫中来的。而自己…嘛,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女侠不正常,她倒是不必避讳自己。
想通了这事儿后,吕悦立即淡定了起来,摆碗放筷,跟棉儿一起伺候这位小BOSS吃完了午膳,这才自己二人用罢了。
连着三个晚上,每天入夜后,叶女史都要从吕悦那间屋子的炕后的窗子出去,直到半夜方回,一来二去的她也习惯了。见她回来后表情神色都正常无比,也就把这事当成了常态。在慈恩殿中日日当差倒是比在韶华殿中清闲了不少,再加上每日好吃好喝的,让人心宽体重…这体得,自然也就跟着慢慢上去了。
正德殿中,太子缓步走进,门边的一个公公笑着对太子道:“殿下在此稍等,陛下正在更衣,一会儿就到。”
太子微微点头,坐到侧面一把椅子上,自有小太监过来上茶倒水。
左右打量了一翻,这里是皇帝理事的所在,边上架着几架子的书册,桌上笔墨纸砚具在。平时单独接见大臣也是在这里。
父皇虽于女色一途上多有放纵,在政事上面却并非糊涂之人,虽当年几个皇子死的死、伤的伤,也只剩下他一个能扶得起来,可就算那几个还在,太后也断不敢把那些能亲手斩断自家血脉之人扶上大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