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睁了眼睛,一时看不清眼前有些什么,仍觉得的似在水中一般,想伸手去划水,却觉得着身子似被人箍在一怀里。再一回了神,才惊觉,嘴里似多了点什么东西,才叫自己呼吸不畅!
第二十七章 中秋
“醒了?”身上那人稍稍抬起头来,声中带着一丝深沉。
“皇…皇上?!”楚瑄瑶心中一惊,这才隐隐猜出适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可他刚松了口,自己忍不住的大口喘起了气,倒叫他又一轻笑:“闹醒你了?”
说着,他抬起手来,把已经褪到了肩头的衣衫轻轻往上拢了拢:“倒是朕的不是了。”
他手一抬起,就觉得自己胸口猛的凉了起来,楚瑄瑶脸上立时通红一片,刚才只顾得了上头,没顾得上其它,竟没觉出他的手还按在自己的胸口!
想说些什么,可又怕了起来,生怕自己一时多嘴,再把他招惹过来。可不出声,又怕他心里不痛快。
“皇上…”
“嗯?”
“…可口渴了?”
“嗤”的一声,一丝温热喷到自己耳边,叫那还没褪下去的红晕又重了三分。抬手轻搬起她的下巴,薄唇贴了过来,低声道:“看来,是瑄瑶渴了。”
忽的被人叫了名字,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唇就又贴了过来,此前与他也曾轻吻过,却不过双唇相挨,再没其它,这一回,却清楚觉出,他竟开了口,把舌伸了进来,勾起了自己的,二人唇齿相依,厮磨起来。
本被他拉上来的衣领再蹭了下去,那手又顺着衣领钻进了肚兜里,捉着一团绵软轻揉了起来了。许久,方微微抬起了头来,房内一片漆黑,迷离间,却清晰可见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朕是怕出门在外,旅途繁重,若是有了身子,于你、于胎儿无益。”
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楚瑄瑶忍不住把头转到了另一边,脸上火烧一般:“妾…听命于皇上…并无所怨。”
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上头那手却没从她衣衫内抽出来,修长的指头在那浑圆上的一点轻轻拨弄着,脸贴在她颈处,低声道:“当年,就是因战乱之时,太皇太后协太宗德帝出宫避祸之时伤了身子,叫皇祖父早了一个月出世,胎里带的身子弱些。后又遇京中时疫,不过二十有六,便去了。”
说着,那不老实的手顿了动作,没再闹她,下头那正顶着她的火热,也渐渐消退着。
“三日后咱们便启程回京,可有何想带的?”
听他转了话风,没再提那事,就是他手还在自己身上呢,楚瑄瑶也只好装做不知:“并没什么要带的…三日后回京?”
“呵,朕到忘了。”轻声一笑,话中带了几分笑意出来,从她颈后环过去的大手反手捏住了她的耳垂,“适才南面来报,源河三省已经于二日前拿下了。”
深吸了口气,知道这是翻结果是一回事,可真真做得了此事,心里又怎么叫人不激荡?
她这里一提气,皇上只觉着手中那团又大了二分,唇角再挑了起来,好整以暇的在手中轻捏了捏。
一路捷报往北报去,消息到来惹得京中人人雀跃欢心。皇上这会儿人在西山,只有少许官员随行,得知此事后,众人皆知,这回皇上回京定会大赦天下。有那心思通透的,见皇上这里不声不响的就把那源河三省给拿了下来,心中清楚,定是皇上那里早有了准备,不然怎么恒国那边刚联了两国惹起事端,这里就给他们一巴掌乎死了呢?
说皇上心中没数?哪个也不相信!
今年是拿下了源河三省,怕是这二年指不定何时就要打恒国的主意了。恒国已是那瓮中之鳖,跑是跑不了的,端看如何去捉、又要花多大功夫去捉!
朝廷要打仗,又是打恒国这个志在必得的,人人心中都清楚,这可是大好的进取之径!若说做文官熬资历,除非是天纵奇才,不然就要一年年的往上熬。可军功来得可快得多,指不定就能出几个少年将军,不比在朝中慢慢熬着来得快?
一得了消息,走路子的、打听的,原本因着酷暑焖了下来的京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就是有那在外赴任的,也纷纷托关系回京中打听。
众人刚兴起了兴头,左右看了一圈儿后才回过味儿来——托关系?走路子?等等,皇上还没回来呢!还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别这回托完了,他老人家回来一个“不想打”,大家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八月十五,团圆之日,往年此日皇上或是在西山那里过,或是在京中过。
今年这八月十五,皇上人在路上,仪仗刚刚到了京门口。
原本的行程中定的,皇上是预备在西山过了这中秋再回京的,可南方大捷,把那打了足足五十年的源河三省刚刚拿了回来,如此举国同庆之事,哪还管什么行程不行程?自然要先回京城,犒赏三军接待有功之臣才是正途。
宽大的车子上头,四面儿用的都是轻薄细纱,湘月左看左看,两边那街道上头已经肃清,却仍能看出京中繁华至此。看着看着,那丫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出来:“唉…这么宽敞舒服的车子,才坐了这半日…”
“少嚼舌头。”望梅瞪了她一眼,“就你这个嘴巴,早晚得惹事!要是我哪天走了,谁还帮得了你?”
“走?你要走哪儿去?”湘月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望梅的婚事要到宫中才会正式赐旨,这几日虽楚瑄瑶说不过不必叫她再来伺候,她却万万不肯,还是秉着奴才的本分,故湘月并不知道她已有了出路。
望梅被她问的张口结舌,脸上通红一片。
楚瑄瑶正侧头看着窗外出神,听她两个的话不禁笑了起来,眼睛在二人身上扫了扫:“回去就告诉她吧,早晚也要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日日与主子、望梅在一处,怎么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湘月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抬手去摇晃望梅的胳膊,却见她一脸的通红,恨不能把头钻进褥子里去,再不肯说话。
“这会儿还是在外头,回去再说。”楚瑄瑶好笑的看了望梅一眼,又嗔了湘月一句。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半路上同从西山出来的仪仗碰了头,这才匆匆换过车子赶往京中。
这一路上,楚瑄瑶仍是坐得皇上的那车,只这半日,才单坐了后头这驾。
圣驾浩浩荡荡的到了皇宫,下面文武百官跪迎,楚瑄瑶换过步舆,直入了后宫而去。
“主子路上辛苦了。”春燕脸上笑意盈盈,见了楚瑄瑶后便伏下身去跪拜。
院子里头跪了一片,走时多少个,回来时见着的还是多少个,楚瑄瑶点头叫他们起身,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鎏淑居中的夏景。
河花池子里头已经开满了荷花,果不负其名,数尾锦鲤在里面游得逍遥。
院子中白菊开得正好,隐在那碧绿的叶中,带出淡淡香气。角落处竹子翠绿连成了一片,把那房舍隐得时隐时现,这处园子倒是好景致,若能久住,等老了、没什么事可做了,倒能在这里消遣度日。
思心一时不知飞到何处去了,顺着望梅的搀扶回到了屋中,换过衣衫,倒真个觉得乏了。人一躺下,就足足睡了小一个时辰,等到快用晚膳时才醒了过来,春燕几个端来了月饼,见望梅伺候着楚瑄瑶洗完了脸,才笑道:“这是御膳房处端来的,是皇上特特叫人取来的呢,这两日有上好的螃蟹并黄酒,只皇上说了,路上颠簸了这几日,先叫主子养养身子过两日再用。”
晃了晃神,才想起竟已到了河蟹肥美的时候了。淡笑着点了点头,取了块儿月饼送到了口中:“玫瑰的?”
“正是,今年的玫瑰新酿的酱呢。”
这一路的折腾,又是换车又是赶路的,人一回来,今日倒真真觉着没什么胃口,用了半块月饼,又少喝了点子汤水,便又歇下了。
睡过了个午觉,这会儿再睡,竟不一时睡不着了。人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好半天,才愣然发现,身边猛的没了那个人,竟睡不好了…
不想上心,却又不得不心忧起来。怕是因着人在路上,只自己一个女子,他才对自己格外优待吧?回了宫中,就是再用得着自己,也要雨露均分,怕是能夜夜搂着自己睡的时候…会越发的少了起来吧?
心中一时空荡荡的,只觉得纳闷,不过出去了这一遭,竟就如此放不下。若哪日真如他说的,再有了孩子,自己还能似早先那边决绝?
蹙起了眉头,心中一阵烦乱,又翻了个身,莫非是他装的太像?便是自己都一时分不出真假来,这才能乱了心?
刚刚想罢,就听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到了门口儿道了声:“皇上来了!”
鎏淑居里众人本已歇下,这会儿猛的听说皇上来了,众人只觉着脑子里头发蒙,一时没回过神来。
楚瑄瑶也吓了一大跳,忙起身起来,披上衣衫,鞋子还没穿上,就见门被推开,打屏风后头绕过了个人来。
“扰了你歇息?”见她身上衣衫还没披好,一对玉足踩在软鞋上头,十趾浑圆可爱,眼睛一时没能挪开。
“皇上怎么来了?”说没有歇下?自己这翻模样要骗哪个去?说被他扰了?难不成还真把他赶出去?见他垂着眼睛,似是盯着自己脚上一般,楚瑄瑶一阵不自在,缩了缩身子,脚也团了一团。
见她脚趾灵动团了起来,皇上那里眯了下眼睛,才似笑非笑的抬眼朝她脸上看来,往床边走来,一转身坐到她床边:“朕今日便歇息在你这处吧,明日再回紫宸殿。”
心中紧了紧,只得抿着唇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那日说的“在路上不宜…”的话来,莫非这是回了宫了,就要来“宜”了不成?!
分明刚刚还在琢磨,这会儿人忽的跑到眼前,又让楚瑄瑶一时慌了手脚,忙叫人上茶倒水,皇上那里一抬手:“不必了,都下去吧。”
几个宫女退了个一干二净,只敢站在门口儿听使唤。
深吸了口气,楚瑄瑶起身,伺候皇上更衣歇息。
刚刚到了床边,人转身坐下,忽觉脚上一热,诧异抬头,见他竟抓住了自己的左足,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再没忍住,脸上又红了起来,一股子羞恼之意冒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就想缩脚回来。她往回抽,那边便捉的更紧,脸上那笑意更甚。
知道外头定有宫女太监守着,楚瑄瑶不敢出声,又抽了两抽,见他还笑,心中一急,抱着身边的被子就遮到了自己脸上。
皇上轻笑一声,在她脚底轻挠了两挠,见她身上痒得直哆嗦,却不敢出声,方松开她那脚,向她身边贴来,拉扯开被子压到了她身上。
心中“砰砰”的跳着,心像是要跳出口来一般,耳中听得一清二楚。垂着的眼皮抖颤的张开向他看去,双目一交,又匆匆分开。
“今日路上可累了?”抬起手来,在她脸边轻轻滑着,捏到了耳垂上面,手指头不安份的顺着耳轮耳廓勾画着。
“同…皇上一般…”一般的坐车,一般的赶路,一般的入了京,与其叫累,还不如叫他自己问问他自己累不累!
“那就是尚可?”皇上眉头一挑,笑意加深,脸贴了过来,拿随鼻尖儿顶着她的鼻尖儿,左右蹭着。
身上那人气息愈发热了起来,楚瑄瑶一时发不出声来。她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到是今日罢了。
想着,人便闭了眼睛,他人欲意如何,那便随他去吧。
第二十八章 柳太后
见她如此,竟闭了眼睛任自己施为,皇上又是低低的笑了两声,带着温热的唇贴了下来,摩挲着,撬开身下那女子的红唇,勾着舌头打起了转儿。
一圈圈儿的,被他吻得头晕脑胀,身子里头就似着了火一般,比起他的身上丝毫不相承让。忽的,腹下一热,似有什么出来了一般。楚瑄瑶本来迷糊,下头一不对,人立时回过了神来。
睁大了眼睛,眨了眨,盯着面前那宛若上好白玉雕琢出来的男子,一下子,再没了早先那份不安。
“皇上…还请赎罪…”
“嗯?”皇上引时才睁开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瞧着她。
“妾…妾身上似是…不妥当。”说罢,人忙挣扎着起来,也不管皇上脸上有何表情,匆匆下了床去,招呼望梅几个。
皇上一脸愕然,还没回过味来,等眼睛扫到她身子下头的中衣,那一点血红如红梅一般的刺目,映到了他的眼中之时,这才愕然回头看了眼床上,床上那单子上头也沾染了少许…她那小日子竟赶到了今日…
皇上终是没走的,抱着她,就如路上那些日子似的,更没出言责怪。
次日一早,皇上离去之后还特点了太医过来。
楚瑄瑶蹙着眉头,冲着那一大碗苦药汁子直发愣。那边知道自家小姐在皇上巴巴过来陪睡时竟来了小日子的两个丫鬟,此时则低着脑袋憋着笑。原本还怕扫了皇上兴致叫皇上恼了自家小姐,此看来,说不准二人反倒因此更好了呢!
不过一个小日子,何必要喝这一大碗?
正想开口说话,一抬头就见着三个丫头低头偷笑,楚瑄瑶的脸上板了起来,拿起那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喝光了药连一旁的蜜饯果脯都没理会,人就往床上一躺,再不起来了。
这边昏头昏脑的躺了不过半日,晌午过后,就有人过来传话。
楚瑄瑶肚子里面正难受,听说是皇上传话过来,却也不得不起,穿好了衣衫,叫来人进来说话,一听之下,这鎏淑居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愣住了,随即,又忙碌了起来——皇上吩咐,叫楚瑄瑶搬至紫宸殿近身伺候。
宫中就没有叫妃嫔到紫宸殿伺候的规矩!除了当年先皇在时,盛宠容妃之时,才偶叫她过去伺候,连皇后娘娘都是规规矩矩住在紫宸殿后的芳仪殿中的,这会儿皇上还没大婚,连芳仪殿里头都还没人住呢,哪能就叫个还没正经名分的住到紫宸殿里?
楚瑄瑶心中又沉了三分,垂眸不知在思索些个什么,过了会儿方道:“收拾东西。”
圣命已下,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徒然,就是自己辞了,此时等皇后入主东宫后自然也会传进她的耳中。
“怎么主子好像倒不高兴的模样?”湘月出了屋子,忙忙收拾东西,忍不住低声向望梅问道。
望梅回了宫中就已把自己要出宫嫁人的消息告诉了湘月,虽她得了圣命,可以不再伺候楚瑄瑶安心待嫁,可到底主仆一场,最后这会子功夫,她还是想跟在自家主子身边儿的。
抬眼看了一脸天真的湘月,望梅叹了口气:“以后我怎么能放心呢…”
“有何不放心的?你这话说的,倒不像是要嫁人,反倒像是要上沙场了似的!”湘月打趣道。
摇了摇头:“呆子,主子这会儿搬过去了,回头等东宫的那位一进来,知道此事…到时主子是要搬出去呢?还是接着住在紫宸殿?”
愣了愣,湘月依旧不解:“有皇上的宠爱,住哪儿不是住?”
恨恨的抬手戳了这呆子的额头一下:“傻子!这会儿皇后尚没入宫,宫里自然由皇上说了算,可皇后要是入了宫,她才是这后宫之主!主子越得宠,才越是人的眼中钉呢!”
“可…得了皇上的宠不就行了?还有人敢害主子不成?”湘月依旧一脸愣然。
望梅无语摇头,低头收拾东西,因楚家没有小妾,加之恒国风气使然,湘月不知这些也是自然。可虽说少,可偶听说那商贾之家的传言,自然也少不得小妾得宠,要往主母头上爬的事。别说商贾之家了,就是那些官宦人家,妻族败落,安里再娶个平妻回来、讨上两房小妾、养个外室之事也时有听说。
只是自己心细,加之又想得多些,自然多明白一些,望梅这丫头就是听了这些消息,也不过当是笑话,听一听便就抛到脑后去了。
日后自己出宫嫁人,主子身边儿要是没个能打算、多个心眼儿的衷心丫头,可怎么办?!
正想着,就听湘月招呼刚进门儿的春燕,道:“我们这回出去并没听说,你可知道皇上这回大婚要娶的是哪家的千金?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欺负咱家主子啊!”
望梅头险些炸开,气得一手扶腰,半晌都回不过气来。
春燕也被湘月这话给问愣了,眨了眨眼睛,看看那边脸都气白了的望梅,才冲湘月摇摇头:“不知道啊。”
“啊?不知道什么?会不会欺负主子?”
“不知道…要娶哪个啊。”
这话一出口,二女都愣了起来,她们二人跟着出宫,皇上若不是愿意在自家主子面前透露口风,没听说也是正理,怎么春燕也没听说?!宫里的消息,就能挡的这么严实?!
见二人看着自己,春燕笑了起来:“真真不知道的,皇上年少时也并没定下哪家的淑女,说是等及冠再说。听说前头大臣们也上了好几回本子呢,还推了不少名门淑女,都叫皇上给扣了下来,说是要堇奉当年柳太后之命呢。”
“怎么回事?”望梅刚才憋着的那口气儿这会儿才顺当了开来,皱着眉头疑问道。
“嗐!我也是听说…”左右瞧了瞧,见这屋只有自己三人,春燕才低声对二人道,“听说当年,就是先皇那会儿,宫里头死了好几个皇子皇女呢!连咱们皇上都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后来柳太后出来了,找人把皇上的病医好,又压着先皇把那些霍乱宫廷的妃嫔全都一并处置,把咱们皇上养到了跟前,这才叫咱们皇上顺顺当当的长大成人。后来先皇郁郁而终,驾崩的时候还没到不惑之年,柳太后在咱们皇上继位后又扶植了几年才去的。”
两个丫鬟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又朝春燕看去。
春燕笑了笑,脸上有些个得意,再低声道:“听说柳太后当年曾道:‘年轻之人,哪懂何为情事?何为爱慕?与其年少荒唐,不如年长些还知道安分过日子!’所以,才命咱们皇上及冠后方能大婚!”
二人心中宛如惊涛骇浪一般,又对视了一眼,望梅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柳太后倒是听说过,她到底是先皇的母亲,还是?”
“柳太后是咱们皇上的曾祖母,昭德帝的皇后,就是当年以一已之力从大火里头救了昭德帝出宫的那位!”
不过多时,鎏淑居中的家什已挪到了紫宸殿中。因楚瑄瑶身上还不舒坦,皇上叫了一架步撵过来,抬着她到了紫宸殿中。
这会儿皇上尚在书房议事,众人悄悄的入了紫宸殿中,没有半丝声响。
此处房屋处处雕梁画栋,柱上头盘龙卧凤,果是皇帝住的地方。
适才过来时,正从芳仪殿旁经过,那里有不少个粗使的小太监,正来来回回的忙活着,显是为了十月十五的大婚。
这一来一行的,楚瑄瑶早把心里那份忐忑不安压了下来。小日子时,女子心情多会烦躁,又猛的听说皇上叫自己搬到这里来就近住着,她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原本,皇后入宫前就自己一个女子在这里,恐怕就会招了皇后的眼,这会儿又搬到了紫宸殿中,正是被活活架到火上烤了呢。
早先心里升起过的那些情愫旖旎,这会儿皆散尽。等皇上忙完转到后头来时,脸上已再搬出那平日里挂着的淡笑,摇摇福身拜下。
“起来,过来了就好生歇着,不必行这些个虚礼。”皇上进门见她福下,上前两步拉她起来,看了她的脸孔,眉头不禁一挑,顿了顿,又笑道,“本不欲今日叫你过来,只你那处离这里到底远了些个。”
“妾,惶恐。”楚瑄瑶再垂了垂头。
带她朝里走去,皇上脸上神色不变,只道:“这几日你好生歇息,前面事且不必理会,若是腻了,就到御花园里逛逛,有什么缺了的、想要什么,只管跟方迟说。”
一路行,一路应,待到了里头,再服侍皇上更衣打理。
头日回来当天,正是八月十五,因赶路赶的小日子提前了,没吃上螃蟹黄酒。直出了这几日,皇上那里叫下头选了上好的蒸熟,方陪着皇上一并用了一回。
又忙了二日,皇上那里似才得了空,这日兴起,欲带着楚瑄瑶到后面的御花园里逛逛去。
因天气稍凉,走走反倒于身子好,便没叫人抬着,一行人出了紫宸殿,就往后面行去。
欲往御花园,从紫宸殿出来必是要先经过芳仪殿,远远的,就瞧见芳仪殿外头围着布,里面的人忙忙碌碌,定是要赶在十月前把这处收拾出来。
楚瑄瑶只朝那里扫了一眼,就再垂眼跟在皇上身后一并向前行着,出了小日子皇上也没再闹她,二人只是共处一室内,再没似十五那日晚上般的旖旎。细想想,如此一来,倒确似是做给人瞧的。
他愿立个靶子出来,那自己就当好这靶子,二人各取所须也就罢了。
走走行行,莫看是秋日园中,这里自是处处景致处处可赏玩,远远的一片枫树林子,叶子红得似火一般,中间一座高塔只隐隐露了个角出来,皇上抬眼瞧见了,轻笑了起来:“那霜叶塔是这园子里最高的所在,可有力气上去瞧瞧?”
楚瑄瑶亦稍稍抬头朝那边瞧去,微点了点头:“妾愿随皇上上去。”
这霜叶塔共七层,下头非是供着什么舍利,更没佛龛,楚瑄瑶进去方知,这里头与寻常的佛塔不同,只是用做登高远眺之用,每层中间都有间屋子,用来或歇息、或煮水,乃是供人赏玩的所在。
走走转转,上了顶层,顶层四面通透,中间处设着坐塌脚凳矮桌,边上还有小炉子泥壶等物。
站在塔顶,四下里风稍稍有些紧,却端得畅快淋漓。
抬手点着南面那片宫殿:“那里便是前朝,那处是紫宸殿、芳仪殿…”一处处点着,又指着稍西的一处道,“你早先住的鎏淑居就在那处。”顿了顿,轻笑道,“那处先时太皇太后甚是喜欢。”
楚瑄瑶微微一愣,忍不住抬眼向他看去,却见他仍盯着鎏淑居那里,似是在想着什么,脸上挂着一丝有些酸涩的笑意。
“幼年时,朕大病过一场,太皇太后就带着朕住在鎏淑居里…”说罢,又负手而立,适才那略带怀念的模样尽去,复又挂上时常的笑意,转过头来看着楚瑄瑶,“这几日忙的,倒忘了,上次那赌,倒是你中了。”
第二十九章 郡主入宫
猛的说到打赌这事的上头,倒叫楚瑄瑶不禁微愣了愣,这事儿她早就忘了个干净,心下不及去想他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只得道:“妾怎敢同皇上讨东西?”
“赢了便是赢了,你可有什么要的,只管说便是。”说罢,顿了顿,斜斜抬头朝天上那太阳扫了一眼,“就是那太阳月亮,朕也定会想法子给你取来。”
楚瑄瑶头低的更深了一点,想了想,微微抬眼向皇上瞧去:“妾本无所求,只想着,那两个丫头跟了妾一场,想叫她们随了自己的意就好。望梅有造化,能得了这样的缘份,湘月性子直些,只想等她到了年岁,能出宫自嫁,小门小户的倒也不怕,能安生过日子的就很好。”
眉毛高挑了起来,皇上微微附身,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只求此事?”
楚瑄瑶微微点头。
“不求别的?”
再摇摇头。
皇上直起身来,唇角微挑:“难得和朕打个赌,赢了却不求自己的事?不如这样,你说个自己想要的,说了,朕连适才那事一并应你。”
求个自己的?
楚瑄瑶一时蒙了,自己…自己有何要求的?
自从那回病痊后,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那一件事,那件皇上已是应了,且就是自己不求,他也是要收复南恒的,就算是顺带自己也承了他的情。除了那两个丫头的事外,自己这里哪还有何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