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定,覃悠就把手一摊,“礼物!”
“你还真是心急…”于灿阳无奈,“我们先点东西,等会再给你啊。”
覃悠嘟嘟嘴,她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他的礼物,以往送的都是卡片书什么的。不会还是书吧?她拿起一旁的菜单上下左右乱瞄,吃什么啊,吃什么啊,吃什么她又不在意,她只在意和他对坐着安静吃饭的点滴时光。
于灿阳对旁边等候的服务员说,“麻烦再添一副碗筷…”
覃悠不解地抬头,“还有人要来?”不是就他们两个人吗?
“嗯…”于灿阳笑笑,整张脸温柔起来,“待会儿给你介绍个人。”
覃悠放下了菜单,没了点菜的心情,介绍个人,介绍个人,什么人?是她的生日,她就只要他们两个人吃个饭而已。若刚开始就计划了有第三人的加入,大可不必让她过来。
“怎么不点了?”
“我下午零食吃多了,看着菜单上的肉就反胃,你随便点一些就行了。”
“叫你贪吃…”于灿阳摇摇头,点了他们常吃的一些,额外加了些菜,是覃悠这样的食物爱好者从来不会吃的东西。他们的位置在二楼靠窗,覃悠原本雀跃的心慢慢沉寂,托着下巴看窗外,天空阴沉,是快擦黑的迹象。路灯又亮了起来,来往的大多是Z大的学生,男孩子女孩子嘻嘻哈哈相携走过。有人不断走进这家餐厅,有男有女,每次有女孩子进来覃悠心就紧一分,猜想谁的目的地会是他们这一桌。她暗暗观察着进门来的女孩子,觉得每一个她都看不顺眼。
正腹诽着某个大冬天只穿着及膝短裙的女孩子,于灿阳高昂的声音传至耳旁,
“小悠…来来…我给你介绍…”
覃悠慢慢转过头来,桌旁一个温婉的女孩子浅笑看着她。覃悠皱皱眉,耳朵只想瞬间失聪,于灿阳下面所说的话她一句也不想听,可偏偏还是一字不差清晰非常地敲进耳膜。
“这是汪如仪,我的女朋友;如仪,这就是小悠啦,我跟你说过的。”
“你好!”那女孩子保持笑容坐下来,“灿阳常常提起你…”
覃悠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勉强对汪如仪笑笑,眼睛就直直看着于灿阳。气氛有些僵,汪如仪看看覃悠,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笑得真诚,
“这是我和灿阳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呀!19岁是大好年华,好好把握!”
覃悠嘴角不自觉地冷笑了——我和灿阳,都我们上了。但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谁要你买礼物!她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汪如仪面色尴尬,手却没有收回来。覃悠淡淡地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放去一旁,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就打开他的礼物。以往虽并不是每次都喜欢他挑选的礼物,但小小礼物里包含的心意足够让她把它们视为珍宝。而这一份‘我们送你的礼物’,没有带给她任何欢喜。
“回去看看喜不喜欢吧…”于灿阳轻咳两声,“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是没研究的,和如仪选了好久才选出这个一个东西来…”
覃悠手握着筷子在碗里乱戳,不想回应他的话。他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了。明明知道她喜欢的好多东西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喜好,明明曾经在他人面前很骄傲地说过‘我们小悠是最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明明知道…只要是他送的,她都会喜欢。
但今天这又是什么意思呢?用生日的借口把她约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他终究还是怕了她,怕了她对他所抱有的他接受能力之外的感情。所以用这种最直观的方式来告诉她,他和她,只能是灿阳哥哥和小悠妹妹,不会是于灿阳和覃悠。
饭后覃悠仓惶地告辞,汪如仪眉眼弯弯地说,
“还早啊…刚刚都没有吃蛋糕,我们找个地方继续吃蛋糕…晚了可以和我挤一晚。”
“不用了…”覃悠扬扬手机,“寝室里的人还等我回去呢…不然我要被开除室籍了。”
汪如仪笑开,春寒料峭的傍晚里,温暖平和的弧度。覃悠悲哀地发现,她讨厌不起来这个‘情敌’。她和于灿阳站在初春的晚风中,多么完美契合的一对璧人啊。
回程的公车上,覃悠一点一点地拆开礼物,是一个精美的音乐盒,她撇撇嘴,重新装好扔在一边。于灿阳不会是想她死心才随便拉了个人来做戏吧?这样的侥幸只在覃悠脑里停留了十秒就被自己推翻。因为于灿阳的眼神不会欺骗她,欺骗不了她,他确实是喜欢汪如仪的,他从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她。所以她该死心吗?覃悠额头抵上前座,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有没有谁能来告诉她,怎样才能死心如何才能甘心?她比汪如仪早了十几年,却已是不战而败。
覃悠并没有立刻回寝室,三月初,晚风有些凉,她在操场一角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的短信界面,输入信息——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对着这句话发了会儿呆,又一个一个字地删掉。
这个她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多么地没有建设性!于灿阳心里的真实答案,会说出口的敷衍答案,她能猜得分毫不差。手机的荧光暗了下去,覃悠呆了会儿又从包里翻出那个音乐盒打开,欢乐颂的铃声在夜空中陡然倾泻而出,惊起周围的鸳鸯一对对。有轻微的抱怨声传来,覃悠无视掉,直到音乐盒唱完整整一首她才慢慢合上。
18岁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她独自坐在一隅哀悼她那自以为是的暗恋。回程的公交站台上,余光里交握的两只手晃花了她的眼,覃悠低头将头埋进膝盖,吸了吸鼻子,一两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潜入外套的纤维中。
“覃悠?”低软的男声在身前响起,覃悠愣了愣,脸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抬头——陈彦铭英俊的轮廓隐匿在昏黄的路灯暗影下,身后是漆黑深邃的夜色,他微带笑意的双眼,是最亮的星辰。


第十二章·生日2
第十二章·生日2第十二章
“真的是你?”陈彦铭笑笑,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来,“刚听这边有音乐声就看了一眼,觉得像是你就过来看看…”
覃悠微微睁大眼,眼神分明在疑惑,大概是以为他也是被惊扰到的鸳鸯中的一个。
陈彦铭摇摇头,“我上自习出来,经过而已。”
覃悠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散落在附近的东西。
“要回寝室么?”
覃悠停了手,看看时间,九点半,回去免不了要被追问在Z大的情况。于是又坐回来,“我再坐会儿…”
陈彦铭仔细看了她两眼,“那我陪你坐会儿…”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以往在图书馆遇到也是各做各的事。覃悠也是不习惯倾诉的,她喜欢和自己打架,掖着藏着独自思考纠结,但今日此刻,她却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话都好。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覃悠轻咳一声,胡乱抛出了一个话题,
“师兄你的父亲是Z大的教授吧?”
“你怎么…哦,上次你去过那边。”陈彦铭伸长腿,点点头,“是啊…爸爸妈妈都是…”
“那你为什么不读Z大呢?”
“我为什么要读Z大呢?因为父母亲都在那里工作?因为我从小生长在那里?”陈彦铭皱眉,这样的问题,不像是他印象里的覃悠会问出来的,“有些事情旁人看上去理所当然,但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能体会。报志愿时,家里也不是没劝说争论过,但我并不是为他人而活,做不到为了他们的一些可笑的理由,扭转自己的人生。”
“呵呵…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意愿活呢…其实,我本来是要去上Z大的。”
“嗯?”陈彦铭侧头和她对视,面露不解。Z大偏工科,R大偏文科,这跨度也太大了。
覃悠晃晃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爸爸是Z大毕业的,从小听Z大听得多了,有了向往之心,有认真想过,但后来还是没有选择。”
“庆幸你没有去Z大,你看上去不像工科生。”陈彦铭收回注视她的眼,轻笑。
覃悠反驳,“我好歹也是理科生出身!!怎么就不像了?”旁边的人还在笑,覃悠深觉自己的理性逻辑思维能力被质疑,再次强调,“真的!!我数学还挺好的!!”
“嗯!我相信。”陈彦铭停了轻笑,眨眨眼睛看过来,覃悠一时恍惚,这样温和近人的陈彦铭,她第一次见。幸好夜色深邃,若是被人看到她和陈彦铭晚上坐在这里谈笑风生,首先要追杀她的就是她的亲亲室友林月珍。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再次惊起鸳鸯们,覃悠赶紧按下接听键,林月珍高亢的声音从那边冲出来,
“覃悠!!!!你见色忘友!!!这么晚了,你就算是要和于帅哥从18岁缠绵到19岁好歹也先打电话回来报备行踪啊!!”
周围太安静,她的听筒声音又很大,这些气急败坏的话全让陈彦铭听上了。原本笑意舒展的眉又慢慢紧起来。覃悠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换去另一边耳朵,
“月珍…我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到寝室!”
“啥?!你还真回来了?于帅哥没留你零点许愿?”一惊一乍,说得就是林月珍吧?覃悠站起身来走去另一边,假装没有看到陈彦铭跳动的眉头。
“瞎说什么呢!我马上回来!”
“哦…那也好…回来吃蛋糕吧!今天买的那个,我们还给你留了一小坨。”
覃悠挂掉电话回来拿包,陈彦铭跟着站起身,“你明天生日?”
“呃…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今天去过Z大了?”换一个问题问。
“呃…算是吧…”
“回来后就一直坐这儿?”把电话内容和覃悠前后的情绪一联系,陈彦铭就猜出个大概,那个男生他见过,是和钟亦晨一样阳光灿烂的男孩子。
“师兄,我要回寝室了,我们…好像不同路。”覃悠停下步子,回头看离她半步之遥的英俊男子。轻风一波一波地掠过头顶,陈彦铭站在逆光处,覃悠只感觉他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几秒后,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覃悠敲敲头转身往宿舍楼走,她突然想起填志愿的那一周,家里人仰马翻,她的分数不错,有很多选择。母亲拼命建议离家近的学校,父亲只说你自己做决定,但心里还是希望她去Z大。于灿阳那时大一,覃悠打电话咨询他意见时,他沉吟了会儿说,“小悠,是你自己来读书,不是你带着别人的心愿或者未完成的梦想来读书。”
她填了两张草表,清一色的全是这个北方城市的学校。其中一张第一志愿她填了Z大,当时不过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另一张她填了R大,她现今的专业,她想人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要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初衷。正式填表时,她犹豫了半分钟又或许没有半分钟,将第二份草表轻轻地拿上来,覆盖住下面的那张表。看似是理智的抉择,但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才不是为了谁才考来这里的呢!”吗?估计不能。其他城市的一些学校也有她的专业,比R大好的也不是没有,但她还是来了这里,只是因为R大在这个城市。所以她不能摆出理想主义者的面孔说,“我为着我的理想而来到这里!”
那时她心里有粉粉的少女梦想,觉得她和于灿阳隔近一点,慢慢来,也还是有希望的。但今天她第一次迷惘了,她边哀悼自己无始无终的单恋,边纠结起其他更加抽象的问题。当初她的选择错了吗?她愧对自己了吗?
精神恍惚地将钥匙插入门孔,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一只手臂一把将她拽进寝室,彩带扑面而来。那手臂的主人勒住她的颈,在她耳边大叫,
“亲爱的!生日快乐!”
覃悠笑着揉揉耳朵,打量着灯光全熄的寝室。屋子正中央不知道是她们从哪里借来的方桌,上面放着传闻‘只剩下一小坨’的蛋糕,蛋糕上,桌子边缘,都摆满了蜡烛,陈诗和周亚丽一人拿了根蜡烛站在桌旁,和着耳边林月珍的声音,一起小声地唱着生日歌,细细弱弱的烛光摇曳着,摇得覃悠视线模糊起来。中英文的生日歌都唱毕,覃悠眨眨眼睛,被林月珍推去桌边,
“本来说等12点,但是我实在想吃蛋糕,我们就不等12点了!赶紧的,许愿吹蜡烛开灯吃蛋糕!”林月珍催促着她。陈诗将手上的蜡烛放好,撇嘴嫌弃道,“你就知道吃!今天去订蛋糕时一直在那边转悠说哎呀巧克力的好好吃,香橙味的也割舍不下,蓝莓味的也是大爱…人家店员都被你搞颓了…”
“好了好了…”周亚丽挥手打断又要开始斗嘴的两人,扭过头轻笑说,“小悠,许个愿吧?”
覃悠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然后突然睁大眼睛问,“我可以多许几个愿望吗?”
林月珍很大方地点头,“你想许多少就多少,只是长话短说,奶油们在等待我的临幸!”
覃悠浅笑着轻轻闭上眼,每年的生日她都会许愿,无外乎是希望家人身体健康,明白自己的爱恋心情后,也会加上希望自己和于灿阳永远在一起。人越大,欲望也就越多,她不知道要许多少个愿,才能把心中所想一一用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释放出来。
18岁的最后,她虔诚地许了三个愿,只是普通的有关世俗温暖坚持,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希望自己能成为自己期望的那个人,而不是他人期望的那个人;希望世间最珍贵的这些情谊,能恒久不朽。
她不轻易后悔,也不会因为于灿阳没有回应她的感情而自怨自艾,萎靡不振,她原本觉得她只是为了于灿阳而来到这里,若这个理由不再强大,那么她在这里的生活也将成一盘散沙。但吹熄蜡烛的那一刻,她明白过来,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站在了这里,重要的是——她在这里,进行着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她所要做的,不过是努力和坚持,珍惜与付出,自省与前行。


第十三章·礼物
第十三章·礼物第十三章
一番闹腾,覃悠睡下时离12点不过几分钟之遥。明早还有课,刚才热热闹闹的寝室迅速安静下来,其他人好像都已经坠入梦乡,空气里还有奶油甜腻气味,覃悠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以后要怎么和于灿阳相处呢?他肯定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如往常一样,在适当的时候请她过去一起吃个饭参加个什么活动,但肯定已不是两人行了。覃悠对于灿阳本没有多少怨恨之心,感情的事最是不可勉强。可他在她生日这天带着女朋友来,她还是有些受伤的。他记得这天是她的生日,不过是因为在这天可以正大光明地请她过去将真相展示给她看吧?他甚至没有说一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就已经将她三振出局。
覃悠翻了个身,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林月珍。她笑了笑,她们就睡在对床,什么事情还得短信说啊。覃悠看了一眼对面,被子捂着很紧,连手机的荧光都看不见。打开短信——
小悠,生日快乐!这是我单独送给你的祝福。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像今天这样微笑。以后遇到每一处荆棘,都要记得今天的微笑。
覃悠嘿嘿笑了两声,用手机往对床闪了闪,一会儿对面也用手机闪了两下。覃悠按下回复键正要回几句,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寒假后一直保持联系的田妮——
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已足够表达真情谊。
又按下回复键,一个来电就闪进来。
覃悠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起床,去阳台上小声接起电话,
“喂…”
那边的男生依然很谨慎,轻声问,“覃悠你睡觉了吗?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还没睡着呢。有事么?”覃悠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在透风的阳台上还是有些凉,她抱紧手臂靠刚被温暖的心来取暖。
“哦…没事没事…只是…”吴坚斯文的声音穿越了大半个中国,在夜空里独自回响,“我只是,记得今天是你生日,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难得的没有结巴。覃悠想起这个善良温和的男生在自己面前紧张的脸,笑起来。
“谢谢你…”
“呵呵…没什么,只是偶然想起来了,有吃蛋糕吗?”
“有的。刚和室友闹完呢。”
“哦,今天才是正日子呢,可以自己去买个鸡蛋吃,或者吃碗面条吧。”这是他们家乡的传统,覃悠自然也不会忘。
“记得呢…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明天没课么?”
“有…”吴坚好像也是在走廊里或是阳台上,声音格外空旷,“也很晚了,你先睡觉吧!电话多联系。”
“好,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覃悠摸摸被手机烫热的耳朵,进到室内,林月珍早已经沉沉睡去。覃悠摸回床上躺下,关机闭眼找周公。
她的生日,虽然自己也并不是很上心,但还是有人记得的。不是因为在她生日这天可以介绍个什么人给她,只是单纯地记得这是她的生日,并等到12点,给她一条短信,一个电话,表达祝福和念想。
这样也很好。
第二天的早餐覃悠果真去买了个鸡蛋,迷蒙着眼,边吃边往教室走。刚上完课,赵雅就打电话过来请她去学生会,说是她放的一份资料不见了,要她过去找出来。覃悠连连说好挂掉电话,林月珍在一旁轻啧一声说,
“赵学姐最近特别爱叫你做事,我们不是组织部的小小干事么,怎么宣传部的事也找上你了?”
覃悠耸耸肩,“不知道,大概是我上次收的几份资料出了问题吧,我去看看。你先回寝室吧…别忘了叫上她们俩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这种事情,就我忘了你也不会忘啊…”林月珍趁机消遣一下覃悠这个著名的吃货。覃悠作势踢她一脚笑闹着转头跑开。
办公室里居然不止赵雅一个人,许多人都在,大都是大三的部长,覃悠一一问好,走去赵雅身边轻声问,
“学姐,是关于什么的资料?”
赵雅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收了哪些?”
“呃…我值班那天,上个周四,放在桌上的,和别人送来的,我都按类分好了的啊。”
赵雅已经低了头翻阅手上的东西,继续冷声说,“那应该就是那天送来的东西,关于我们下周那个活动的,你放哪里了?今天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语气中的不耐烦和责怪丝毫没有掩饰,屋子里好些人已停了手中的事看了过来。
覃悠顿了一下,手握拳蹭了蹭桌沿,笑说,“那我找找看…”
“嗯,那个我们今天要用,不然也不会把你叫来。你们课程应该也还不少吧?这些份外之事还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赵雅语气温和了些,但那点滴的言外之意留个心眼儿的人都能听出来。
覃悠不动声色地走去放资料的柜子找东西,暗暗提醒自己收拾东西这样的‘份外之事’可再也不要做了。她记得她是把那份资料放在宣传部的文件夹里的,因为送来的女孩子说是赵雅要的,于是她把宣传部的夹子拿出来一个一个地翻找,没有。她皱皱眉,她记得很清楚,放在这里面的啊。她回过头,正准备问赵雅,陈彦铭走了进来,赵雅风一样地跑去门口和他说话,覃悠赶紧回过头来,埋头乱找了一气。还是没有!!
她深呼吸,还是觉得问问有没有人动过这个,一扭头就看见陈彦铭站在她身边,手撑在腿上,微俯下身,和她平视,好奇地问,
“找什么呢?”
覃悠有些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赵雅已经出现在他身边,笑得温柔,
“没什么…她上周帮我们收了下周活动的那个资料啊,但是我一下子没找到,就拜托她来找找。彦铭…我们别打扰她找东西了…”
陈彦铭没有回应赵雅,反倒是拿起旁边的一个文件夹,边找边问,
“记得放哪里了吗?”
“就放在宣传部的这个夹子里啊…”覃悠扬扬手中的夹子,“但现在没在这里了。”
陈彦铭皱皱眉,回身问道,“你们谁动过这个夹子里的东西?”
众人纷纷摇头,赵雅在一旁轻声说,“要不你想想是不是放在这个夹子里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人会偷拿走。上周那么多资料一起拿过来,放错也是可能的嘛。”
覃悠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她对她潜在的敌意从何而来,她自认记忆力超群,她记得很清楚,就是放在这个夹子里的。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笑道,“那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再找找其他的地方…”
“这么多文件夹,一时半会儿怎么翻的完…”陈彦铭随手翻起来,“你们谁有空的也来帮帮忙吧。”
“不用了…”覃悠赶紧摇头,“我一会儿就能找到。”
“就是啊…彦铭,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明天的那个…”赵雅拉着他的手臂欲往另一边走,陈彦铭看着覃悠,以眼神询问到‘你行吗?’,覃悠重重点点头,看两个人走到另一边的办公桌说话才松了口气。她和陈彦铭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不过为什么昨天晚上就没这种感觉呢?
她专心找了几个文件夹,最后终于在实践部的一个文件夹里把那薄薄两三页的资料找了出来。拿去给赵雅时,她站起来接过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就说怎么会凭空消失?!原来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啊…辛苦你了啊。”
覃悠笑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道歉,于是只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
陈彦铭也跟着站起来,拿起包说,“我和你一块儿下去…”
赵雅脸色暗了暗,转即又仰起笑脸,“那我也和你们一起走好了,也快吃午饭了…”
“你能先帮我把我刚说的那个东西做好吗?我下午得用,谢谢了。”陈彦铭一句话让赵雅收拾东西的手慢了下来,她点点头,坐下时又看了覃悠一眼,覃悠挑挑眉,转身出门。
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覃悠心情大好,步子也轻盈起来,陈彦铭走在她身后看她在轻跳下楼梯,也笑了起来。
“昨天回去吃蛋糕了?”
“嗯?!”覃悠站在最后一级阶梯仰望他,“对啊…”
“呵呵,今天是正日子,还是说句生日快乐啊。”
“谢谢!”脖子仰得酸,覃悠又转身往下个阶梯走。
“覃悠…”陈彦铭声音轻缓了下来,覃悠又扭过头看他,他还站在刚才那里,手越过铝金栏杆递过来一个东西,眼角弯弯地说道,“喏…生日礼物。”
覃悠确定自己是受了惊吓,连着往下走了好几步,摇头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陈彦铭追上她,有些好笑,“你都没看呢,怎么就知道贵重了…”
“呃…可是…”
陈彦铭把那个小袋子塞给她,“也不是什么新东西,我好久没听过了,放在那里也没用处,想着你应该是喜欢的,要是你已经有了,还给我也行。”
覃悠低头打开来一看,惊喜地叫了一声,“你怎么弄到这个的?”那是张live碟,Nirvana最出名的UnpluggedinNewYork.
陈彦铭看着她瞬间流光溢彩的脸,手上有捏一把的冲动,“高中时有人从国外买回来送我的,现在估计很难买到了吧?”
“是啊是啊…”覃悠连连点头,“我找了好久,连打口碟都没有找到…更别说原版了。”覃悠拿着那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手上又迟疑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更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