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带我来过一次,环境不错,菜也挺好吃,我很喜欢。”杜恒泽说明原因,服务员站在一旁等单子,作为半个餐饮人的余微却在观察完整体环境后对着菜谱研究起来。
杜恒泽见服务员满脸黑线,又看看对面埋头认真的小女人,自作主张缓慢地开始点菜。等他点得差不多了,余微也研究得八九不离十了…
余微依依不舍地看着菜谱被拿走,喝了口水才猛然问:“你没点苦瓜吧?你知道我不吃的。”
“放心吧,没点。”杜恒泽笑着答,余微不挑食,就是不吃苦瓜。他曾经嘲笑她受不了苦,他还记得她当时玩笑说:“正是因为吃腻了苦,才不愿意再吃。”
那时他年轻,只念着甜蜜,细心这方面却有限,没觉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今日再想起,联想到她走到今天的起伏,顿然有些心疼。
从N年前尝试了解她起,他就知道余微别的缺点没有,却因为复杂的家庭环境锻炼出一颗太喜欢瞎想的心。这样的瞎想,在某些时候可以是勇气,有些时候也可能是执拗。
他们现在状似云淡风轻地面对面坐着,不见峥嵘地说着话,但心结若不解,就是一个永远的地雷。他不能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她,在他心里,他依旧想知道,当年和他分手,她到底是出于勇气还是执拗?
余微看着他的表情从淡淡的调笑变为严肃和认真,心猛地一沉,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以往,开始怀疑自己决定不再躲避从容和他见面到底是对还是错。
整顿饭吃得和乐融融,两个人就像多年未见却仍旧熟悉的老朋友,默契地聊天。杜恒泽吃饱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轻轻吹着盛好的汤,小口小口地喝。热汤滚入胃中的舒适感让余微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膀眯了眯眼,杜恒泽的心因这熟悉的小动作柔软开来,想问的问题再次难以说出口,生怕一开口这难得的相处就被破坏。
余微坦荡荡地在他的注视下喝完汤,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发呆,两个人一时静默无言,餐厅里的舒缓背景乐悠扬得余微差点睡过去,待饭后惯常的无防御状态结束,她又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交叉放在桌下,直接问:“你要说什么?”
杜恒泽从凝视中回神,有些慌乱地端正了坐姿,他早该想到,既然余微开始不躲不避就肯定做好了一切准备,心理没有建设好的反而是他。
因此在她如此冷静地问话时,他一时竟理不清那些繁复问题的头应该是哪一个,只得看着她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口水,慢慢说:“微微,既然我们坐在这里,都该清楚对彼此的感觉是什么,但我还是想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要分手?不要用谎话来敷衍我。”
余微为他前几句话而起的点滴羞赧在听到后面这千年不变的问句后迅速褪去,她准备了很多问题的答案,比如“她是否爱他”、“她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她关注的是现在和未来,却忘了他始终忘怀不了过去。
“过去的事情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余微咬咬下唇,眼神迷茫地开口。
杜恒泽盯着她,点头,“过去对你而言不重要吗?如果…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过去的几年,你难道没有和我一样从无数次噩梦中醒来?难道没有和我一样为了一个相似的背影就伤怀,为了一段熟悉的音乐就暴躁…”
“我没有!”余微否认,心里却因为他所说的“推断”颤抖起来。他有什么推断?他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突然对她这么客气的吗?!
杜恒泽看着她激动的脸轻笑起来,下意识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却尴尬地在半路停了手,反握成拳放在桌上,低喃道:“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生气的、紧张的、心虚的或者是开心的模样,我全都记得,每一寸变化都分毫不差,前几次不过是我被冲昏了头,你以为真的能骗倒我?”
余微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她太自大了吗?只得意于她能轻易看穿他的小把戏,却忘了她在他眼里也基本上是透明。当年若不是她在电话里占得了先机,对自己和对他足够狠心,怎么能成功上演那种戏码。
她思考了会儿,决定以问题回答问题,“你最近突然这么…友好,也是因为你的那个推断?”
推断?他哪里有什么推断!不过用来套她话的幌子。杜恒泽扶额低叹,她的关注点还是那么与众不同,执拗又开始掌控她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后悔,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余微猛然抬头,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可是…他接着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理智地理清过去,成熟地经营未来,不好吗?”
余微哽住,轻声问:“过去不能就让它过去吗?”
她不愿意提及过去。
虽然她似乎是受了他母亲的胁迫,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杜妈妈没有做任何威胁她的事情,是她左思右想后做出的觉得对当时的他们最好的决定。
因此上次杜恒泽说她自以为是她才深受震动,她做决定时何尝不是和他妈妈一样,没有考虑他的心情,没有问他是否愿不愿意?哪怕她们的初衷同样是为他好,但“好”毕竟有太大的相对性,除了他自己,谁能替他决定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然而不管是何种原因让他们分手,她都不想再纠缠,最近几年看多了身边人的分分合合,更觉得就算当时他们不分手,现在也不一定还在一起,现在这样…避开了混乱的成长期,以相对成熟的个性来面对彼此,也许是更好更理智的。
杜恒泽看她对这个问题依旧躲躲闪闪,心内有些疑惑,却仍不动声色地说:“过去就像一个可能癌变的细胞,不彻底根除,要怎么过好现在和未来?微微,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我想和你在一起,心无旁骛也问心无愧地在一起,你呢?”
余微哑口无言,以前在有深入谈话时,总是她占上风的,因为她比他成熟比他考虑周到,而现在…他成了局面的掌控者。她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却每每在他面前溃不成军不堪一击。她以为她已经足够自信,却发现自信只是对这个世界对其他人,面对他时还是心怀忐忑。
爱情…是不是要把所有弱点展示给对方后,才能抱成团一起铸造一副盔甲共同抵御外面的世界?
余微揉揉太阳穴,轻闭上眼,不想直视他坦诚认真的目光,喃喃道:“你让我想一想…杜恒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只要她这样温柔地唤他的名,他哪里会说不好?
若不是她对“推断”的反应过激让他起了疑心,他早就顺从地抛弃那该死的过去,和她讨论现在和未来了。现下看着她挣扎,虽然心疼却也开始真正思考某种“推断”。
杜恒泽送她回家,出租车上他想和她一起坐后座被她驳回,只得安安分分地坐在前座,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她。余微和他说完那些话,身心都累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浑然不觉。
到了小区门口她本意是让他直接坐车回医院,他却执意要送进去。他们家在小区深处,得通过七弯八拐的绿化区,周围有孩子在玩闹,余微埋着头在前面走得飞快,生怕遇见熟人,穿过一条狭窄的碎石路后,杜恒泽却突然上来和她并肩,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
余微扭头看他,夜色下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她不自在地挣了下手,果不其然被握得更紧,她撇撇嘴也就算了。
回到家张红茹格外积极地拉了她在客厅坐下,又指使余浩去给她倒茶,笑眯眯地问:“今天张老师约你吃晚饭了吧?”
余微心虚地点点头,余浩正好端了茶过来,她赶紧转移话题问他今天在学校有没有调皮,可余浩却不买账,把茶杯递给她后歪着头天真无邪地说:“姐姐,刚才牵手送你回家的是那个张老师吗?”
余微脸色微变,他们看见了?!偷瞄张红茹竟是一脸微笑,以前小浩说这样的话,阿姨早出来阻止了,今天却完全摆明要放纵,余微顿觉头大,咳了两声说:“别胡说!”
余浩认真说道:“我和妈妈在阳台上都看见了。可我怎么觉得那个哥哥有点眼熟啊…”
余浩没见过张晋文却是见过杜恒泽的,余微掐住他肉肉的脸扯来扯去,教育道:“小孩子别多话。”
余浩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双手捂住脸颊委屈地说:“我只是说真话而已,姐姐有了哥哥就不要弟弟了!”
什么话?!
余微哭笑不得,张红茹也终于看够了戏,觉得既然余微没否认,她和张老师的发展应该不错,遂抱起嘟嘟嘴的儿子轻哄。
决定远离八卦而默默回房的余微却开始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把过去再一次摊开在日光下。
*
杜恒泽回到宿舍就接到了他心中那个推断的主角的电话,杜妈妈在电话里照常关心了他的近况,话锋一转说道:“恒月这次来没闯祸吧?”
“她能闯什么祸?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要把我们当成还会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杜妈妈呵呵笑,“无理取闹可不是小孩子的专利。”
杜恒泽语塞,只能听她继续说:“听朱阿姨说你和娜娜一起吃晚饭?我看过娜娜的近照,很漂亮啊,你要是…”
原来是想说这个,“吃顿便饭而已,恒月也在的。”
杜妈妈叹口气,“你马上就毕业了,我和你爸爸虽然不是很急,但也很希望你能早点成家,你…”
“妈!”杜恒泽打断她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自己有分寸。”
原本和气的杜妈妈突然大声说:“你有什么分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干些什么!我明确地告诉你,你和她不可能。”
杜恒泽反倒笑了,“我正想问,你以前是不是找过她?让她和我分手?”
“我…我找她干什么?”杜妈妈低声说,“反正我是不喜欢她的,你为什么非要缠着这样一个乏善可陈的人?”
杜恒泽眼光一闪,推断慢慢成形,没了聊天的兴致,冷声说:“我要休息了,再见。”
心内有了模糊的答案,杜恒泽站在窗前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最后定格为无奈的笑。这就是她不愿意面对过去的原因么?不想告诉他他母亲的无理取闹,也不想他纠结于“被抛弃”的事实?
*
余微睡下时收到一条‘人身攻击’短信,上书:“笨蛋!”
她莫名其妙地回,“你疯啦?”
“被一个笨蛋弄疯了。”
余微撇撇嘴,快速地回信,“哦,那赶紧去你们医院神经科看看吧。”
“要去也得让笨蛋陪着去。”
余微哭笑不得,他这是玩得哪出过家家呢?她可困极了,打着呵欠眯着眼睛回,“笨蛋很忙,晚安疯子。”
为了避免再被疯子骚扰,她选择关机。关机前把此联系人的名字从“noname”改成了“疯子”。
笨蛋和疯子,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CP。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下部章节不平均,删掉分卷~~编辑了下章节名。
本来全文是准备写十八万,目前看来可能写不到了。
每次关系变化的章节我最纠结,大家有什么看法一定要说,砖头也好呀。
周末愉快^_^
Chapter 42
只在特定的某个人面前发疯的疯子自然是不会去神经科检查的,杜恒泽第二天照常待在儿科。近中午时一个妈妈急匆匆地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进来,他忙帮着看了看,是发高烧。他熟稔地处理时听到这位年轻的母亲拿着手机温柔地对那边说明情况,想来是她丈夫。
给孩子输液时,又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对坐在一旁的母亲问:“怎么样了?”
“医生说输完液就好。”
杜恒泽只是随意地瞥一眼过来,便惊讶地发现这位明显从工作中赶来的父亲,竟然还算是故人。
吴毅看见他也是大吃一惊,点头致意后看了看女儿的睡脸才走过来说:“你竟然在这儿?”
杜恒泽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佳,但也懂得礼数,站起来说:“半年实习期。”
吴毅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又说:“方便说话吗?”
若是昨天以前,杜恒泽大概会说:“我们俩有什么好说的。”但因为存着些疑问,他便告了假和吴毅去了这一楼的吸烟区。
他们读初中时吴毅就是大学生,比他们大上好几岁,现在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稳重成熟,以前的吊儿郎当好像全不见了,只有不耐拉开领带的动作能窥见昔日的一点端倪。
吴毅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过来,杜恒泽摇头拒绝了,自从上次余微对他抽烟表示厌恶后,他就慢慢在戒,反正也没多大的瘾,吴毅收回手顺势把烟放进自己唇间,叼着烟笑道:“我忘了你是好学生,不抽烟。”
杜恒泽不予回应,选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想不到你孩子这么大了。”
“很意外吗?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我女儿今年三岁。”吴毅眼中闪现出一丝温柔,吐出一个烟圈问:“你还没结婚?”
杜恒泽跟着他靠在墙边,摇头。
吴毅颇感诧异,难得露出以前的那种笑容,调侃道:“不会还想着余微吧?”
杜恒泽不想回答他,他却自顾自地往下说:“你来B市多久了?有没有遇见她?啧…我上个月见到她,好像又漂亮了…”看见杜恒泽皱紧了眉,吴毅呵呵笑说:“我可没别的意思,我这个人呢,就是单纯地喜欢所有美好的人和事,年轻的时候,觉得要尽我所能把这些东西全握在自己手里,可你知道…哪里会有十全十美?余微么,我后来也算她的半个朋友吧?她挺不容易的,你要是还有念想就去找她呗。”
虽然杜恒泽和吴毅接触不多,对他的性格却也是了解一二的,若不是有些什么,怎么会对他这样非亲非故的人说这么…琼瑶并八婆的话?他便试探性地说:“她那时候不是和你在一起么?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吴毅举着双手大叫冤枉,“这话你可别和我老婆说。当年完全是刘晓娅闹的,让我和余微扮情侣帮她挣面子,本来我们相敬如宾演得挺好,余微不知道哪根筋出错了,突然就那啥了,后来我们看见你,就猜你们多半吵架了,这不没多久晓娅就说你们分手了,反害我内疚了好一阵子。”
杜恒泽缓缓点头,和他昨天设想的差不多,他心情放松了些,真心说道:“想不到再见到你是这个样子,当时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最怕被束缚的。”
吴毅低笑两声,在烟圈中眯起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笑说:“我这样的人?那还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一辈子自由自在?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工作是我自己想要的,老婆是我自己挑的,比大多数人幸运,况且…被束缚也可以是一种幸福。”
他说得感触,杜恒泽也听得认真,两个人沉默了会儿,吴毅先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自嘲道:“我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转身拍拍杜恒泽的肩说:“我就想和你解释一下当年的那个误会,那可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杜恒泽失笑,“唯一的污点”这种谎话他也说得出来。
吴毅看他忍俊不禁的样子,微微发窘说:“我这可是大实话,我就为这件事内疚过。搞得好像是我拆散你们这对金童玉女似的…行了,你要是还想着她呢,就像个男人点,直接去找她,我看她这么多年也没正经谈过恋爱;你要是早就忘怀了呢,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只是你也别再怨她,虽然我不了解具体情况,可那年冬天,她瘦得可真恐怖,整个人从王熙凤变成林黛玉了…咳,我文采不好,要是比喻失误你别介意。”
杜恒泽摇头道:“怎么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时,吴毅的妻子站在病房门口张望,吴毅冲她叫了声,她低眉顺目地往这边走,杜恒泽小声说:“我以为你要么和余微在一起,要么和刘晓娅在一起,没想到…”
吴毅专心看着越来越近的妻子,笑得满足,“年轻时的那些风花雪月,有几个人当真?真正值得共度一生的人,大概要我们都成熟后才能找到吧?”
说完他向前走几步,牵住妻子的手低头问了几句又回头说:“孩子输完液了,我们先走了。”
他妻子也和气地说:“谢谢你医生。”
杜恒泽点点头,看着他们牵着手去病房,吴毅背着孩子出来,他妻子跟在一旁笑眯眯地和醒着的孩子说话,温馨的画面让他也笑出来。
只是吴毅的那句话他还是不能认同的。
年轻时的风花雪月,为什么不能当真?年少无知的风花雪月或是成熟理智的隽永浪漫,他都只选择那一个人来陪伴,不好吗?
和吴毅的意料相遇和对话让杜恒泽对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有了更确定的猜测,依他对自己母亲大人的了解,也大概能想到她是怎么给余微洗脑的,心里一时悲喜交加。悲的是,她对他的不信任以及他们白白浪费的六年时间,喜的是,至少当初她不是因为真的情灭才坚决分手的。
他既然答应给余微时间,就没有再逼迫的必要,强忍着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只在每天入睡前和她发一会儿短信,主题从今天食堂难吃的小菜说到最近的国家大事,偶尔还有非常无聊的关于谁更笨谁更幼稚的争论。
终于等到她主动打电话,已经是一周后的周五下午,她急切地问:“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杜恒泽面露喜色,难道是要约他晚饭?
“你能去幼儿园帮我接一下小浩吗?”余微的声音难掩焦躁,“最近不是怕不安全么,阿姨每天都接送,今天我们都走不开,你方便吗?”
原来不是说他们俩的事,但他未来小舅子的事,不方便也得方便,他当即答应下来,问了地点,和主任请了假就打车过去。
余浩和一群小朋友跟在老师身后出来,同学们都很快被人接走,他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杜恒泽有心逗他,走过去故作惊奇地说:“诶…这不是余微的弟弟吗?”
余浩退后两步说:“医生叔叔…”幸好,还认识他。
“你想干什么?”余浩接着恶狠狠地说,神色警戒。
杜恒泽彻底破功,赶紧声明来意,“我来接你回家。”
余浩歪着头盯着他,浑然忘记上次他还亲热地把这位叔叔当做救命恩人,嚷嚷道:“我才不相信你!怪蜀黍都这样说!如果你把我带去哪儿挖了我的肾去卖掉怎么办?!”
杜恒泽黑线,蹲下来和他平视,说:“你姐姐让我来接你的,真的!”
余浩半信半疑,“你是我姐姐什么人啊?为什么要你来接?”
杜恒泽笑道:“这个说来话长。”
余浩不屑地撇嘴,正好老师走过来问清楚杜恒泽的来意,为了谨慎让杜恒泽给余微打电话确定身份后,才放心地对余浩说:“浩浩,跟着叔叔回家吧。”
余浩当然也听到了老师和姐姐的对话,不情不愿地任杜恒泽牵着小手离开。
杜恒泽极其殷勤地问:“哥哥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余浩显然没准备放过他故意改动的称呼,不满道:“叔叔你是不是想追我姐姐?”
杜恒泽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所以你叫我哥哥好不好?”
余浩冷哼一声,“我就知道!那上周你是不是送我姐姐回家了?”
“嗯?你怎么知道?”
“哼!我看见你牵姐姐的手!”余浩瞥一眼杜恒泽正牵着他的手,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姐姐让你牵手又让你来接我,肯定也是喜欢你的咯,我就勉为其难叫你哥哥吧。”
杜恒泽大笑,余浩无非是因为余微让他来接人,就觉得姐姐既然愿意将她如此珍视的弟弟托付给他,肯定也是喜欢他的,这样简单的逻辑,比他们成年人费尽心思的揣摩,不知道单纯真实多少倍。
杜恒泽带着余浩去吃麦当劳吃到中途就接到余微的电话,问他们在哪儿。等余微赶过来,余浩已经吃圆了肚子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余微见他那样,首先指责杜恒泽,“你怎么能让他吃这么撑?”
杜恒泽一脸无辜,心想你亲爱的弟弟非要点一大桌的,美其名曰考察姐姐准男朋友的诚意,他还能阻止吗?
余微白他一眼,牵着余浩出了店门回头对他说:“我们先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杜恒泽拉住她的手臂,“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人了?”
余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啊,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杜恒泽哭笑不得,碍于余浩正认真地盯着他,也不好说什么,无奈地低头说:“送佛送到西,我送你们回去。”
三个人一起打车回余家,这次余微没让他进小区,她拉着余浩走进大门,在拐角处看见他还站在门口,不由偷笑。
余浩突然朗声说:“姐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余微敛了笑,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余浩看着姐姐明显很开心的侧脸,闷闷地问:“姐姐,你真的要和那个医生哥哥谈恋爱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喜欢他。”余浩瘪着嘴说,“比喜欢我还要喜欢他的样子。”
余微哑口无言,半蹲着身子蹂躏他肉肉的脸,“小孩子不要想这些。”
余浩思考了会儿,认真地说:“姐姐,要是你真的喜欢他,就和他谈恋爱吧!我不会吃醋的。”
余微刮刮他的鼻梁,直起身子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谈恋爱?
真是久违的事情,她已经生疏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顶着锅盖更新完毕后,要再顶一层来发布一个公告类的东西。-_-!
这篇文呢,突然得到一个出版的机会,如无意外,会由魅丽文化策划出版。
所以…按照合约要求,网文的更新会延缓。
非常抱歉。
似乎本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每一位作者都希望自己的小说有出版的那天…
但是…因为这文本来就更得慢,现在要更慢,我觉得,非常内疚= =也不知道怎么来说。
后面大概也就十章左右,鉴于我一直秉承的亲妈态度,结尾大家都能料想到吧,如果不想再跟文的,我非常理解,谢谢你们到目前为止善良的耐心= =当然私心还是希望大家能一直都在这里T T
so...从下周开始,每周依旧会更一章正文,然后会更番外补偿大家。
大家想看什么番外?这篇文的,或者其他文的,都可以,欢迎点播。
番外?2000年 春
两千年的上半年,算是余微人生中的第二个转折期。
因为去年暑假一时冲动下和杜恒泽打的赌,也因为突然和睦起来的父女关系,或者更多的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成熟理智的自己,她决心戒掉这几年的某些恶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是任何挥霍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习惯的改变也需要时间,她去年努力了半年虽有进步,却仍旧没有赢了那个幼稚的赌约。
2000年的1月1日,新世纪的第一天,她和杜恒月一起逛街,临近中午时竟然巧遇杜恒泽,恒月便缠着要他请吃饭。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杜恒泽坐在对面,面露三分得意地说:“从上个世纪赌到这个世纪,你居然还没能赢我…”
余微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子,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等着瞧!”
“噢。”杜恒泽点头,幸灾乐祸地预言道:“我看你这次期末考试还是得输。”
杜恒月在一边默默埋头吃饭,坚决不理气得瞪圆了眼睛的好友和悠悠哉哉的哥哥。
这一顿饭,余微是气饱的。
但更让她生气的是…期末考试她真的没能进前十!
和恒月通电话时听着杜恒泽在那边一副找死的语气调侃,她就抓狂。
余海却因为她慢慢进步的成绩,以及自身前途的乐观前景而开心,千禧年的春节,他们过得很好。说起来,这也是他们父女单独过得最后一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