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我打断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他滑落在地,头靠在我腿边低喃,“是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当时追你时,我也想过,既然以后要面对这样的抉择,还不如不去招惹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那么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点上是我自私,那时我还坚信着,只要心在一起,任何困难都能解决,却忘了我们的心在一起前,首先是独立的,所以我不能强迫你违心地放弃工作,那样你不快乐,我也就不会快乐…你大概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了,我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萌它庇佑,我没有资格批评它。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也许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和一个他们觉得合适的女孩子结婚,那样或许会轻松许多。”
我静静地听着,愈加悲凉,他早就知道,有一天我们会面临如此绝境,却从来不提。在那样的家庭下,他渴求自由,所以随着自己的真心和我在一起,可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分离?他有全身而退的心理准备,可我呢?
“可因为你,我就想努力争取。奶奶是一家之长,她不松口我也没办法,我总想着坚持对抗下去,她总会因为心疼我而放弃的。”
蜷在我腿边的,是我爱的男人,此刻他很无助很懊悔,我也不是冷血,按理说我应该心软,但此刻我把温热的手放在他冰凉的后颈,沉默无言。
我从来都自私,所以挡不住透顶的失望。我知道他努力了。让他奶奶放弃所谓家规?他明明知道这有多么难,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他固执的奶奶松口。
我想要的是,他对我说:“我们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不要在意那根本不合理的家规,我们就要在一起,我和你,都是独立的个体,以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在与家人的长期对战后,他选择的是劝服我进他家工作,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职员,或者他心里还在想,干脆按照规矩不工作了更好。
设想一下不工作的生活,我每天在家里陪他奶奶和妈妈说说话,看看电视,帮忙做饭,偶尔出去逛逛街,然后等着他回来,有了孩子后,又将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周而复始,直到我变成没有思想没有自我意识的黄脸婆,他还会爱我吗?
我赌不起。
梁其骨碌一下爬起来,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小溪,我们再给彼此一点时间,奶奶那边,我不会放弃,我也不想放弃你。”
我想问他,再一点时间,是多少点?一周,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生?
他斗争了一年,他奶奶都没有松动,又岂能是一点时间能改变的。
梁倩说她爸爸是寻死觅活地求才得到允许,梁其大概做不到如此程度吧。
一直被忽视的问题终于暴露出来,我们的爱,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深厚,风花雪月地谈恋爱还行,一到现实生活就捉襟见肘,彼此都顾虑太多,要求太多,不能放弃的尤其多。
说实话,我累了。
也许他比我更累,但我真的累了,我对他的爱撑不起几十年的庸碌光阴。
对于他的建议,我不置可否,送走他时,只认真地说:“梁其,不管怎样,我不可能为任何一个人放弃自我,这是我的原则。”
他面露悲色,点头说我知道。
我很卑劣,我说谎了。
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放弃一切。而且我相信,如果是他,不会让我陷入如此境地。
但在这个时间,我不可能告诉梁其。
这次谈话后,我和梁其好久没有见面,他妈妈也不再有事没事找我逛街,倒是梁倩热情地打电话来,说她放寒假了,除夕前会和父母一起回成都过年,问我留不留下来,要留就还和我一起住,不想去住酒店。
她那样带着八卦的语气,让我怀疑她是梁其派来的间谍,觉得好笑的同时不忘婉拒,说今年我必须回家。
向公司多请了几天假,我在除夕前三天就回了B市。
回去前,和梁其有过一次匆匆的会面,他很憔悴,吃毕饭出来想牵我的手又不敢牵的模样,让我更加难受。
我们已经开始训练陌生。
整个春节,我只想在家好吃懒做,刚回去的那两天还被离夏拖出去置办年货,初一后她回了老家,父母看出我心情不好,也不逼着我去窜门拜年,我彻底地闲了下来。
大年初四,B市下了小雪,清晨起来,楼下光秃秃的树干上覆了薄薄的一层白色,我心情大好,决心出门舒展筋骨。
妈妈非要我带伞,我嫌麻烦,系围巾时在抽屉角落看见几双手套,心中微动,拿了一双出来戴上。
成都的冬天几乎不下雪,说起来,我已经几年没看过雪了。细小冰凉的雪花洒在头发和□的脸上,让我清醒,也让我愉悦。
过年期间,街上的行人不多,有小孩子嘻嘻哈哈地摊着手掌接雪花,我沿着家外的街道慢慢往下走,没有目的,遇到路口就凭直觉左拐右拐,不知道走了多久,背上渗了一层薄汗,我抬头看看周围环境,不由得想让雪来得更猛烈些,索性淹没自己。
街对面的小区,是叶小川的家。
我暗骂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刚快步走过一个街口,叶小川就和几个半大孩子出现在视野。他看见我也一愣,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吆喝着一群人走过来打招呼,却不曾想,我们同时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才不信他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离夏不告诉他才怪,于是窘迫地说:“我来这边见个人,呵呵。”
说完我才觉得这借口实在是不好,果然他笑得很讨打,“哦,我昨天才回来,今天亲戚都来我家,正好赶上了。”又指着一边的几个人说:“喏,这些小屁孩全是分派给我的小喽啰。”
有不满的声音传过来,他又瞪回去。
我故意说:“和年轻人在一起,你才是受益的那方,会让你更年轻。”
他又瞪我,“我也还是年轻人。”
我笑着点点头,伸手拨一下吹到眼前的头发,他看着我的手僵了僵脸色,我才不自在地想起手上戴着他若干年前送我的手套,赶紧把手放下,背在身后,尽量自然地问:“你什么时候走呢?”
他看着我,答非所问:“你好吗?”
我呵呵笑,抬头看天,眨眨眼,“我很好啊…就是今天下雪比昨天冷。”
简直语无伦次。
他低笑一声,“是吗?我倒觉得今天比任何一天都暖和。”
手心和眼角一起烫了起来,我不敢再看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说了先走就落荒而逃。
也许真的是憋得难受,我看到他竟然想哭。
虽然他说过会等我的话,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借他的肩膀哭泣。
回到家,接到叶小川时隔一年半后的第一条原创短信,“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脱下暖融融的手套,看着窗外渐渐小下去的雪发呆。
两天后,我回了成都,梁其来接机,问了些琐碎问题,直接把我送回了住处。
结果似乎已昭然若揭,但直到一个月的某天半夜,我才接到梁其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抖,周围很吵,应该是在酒吧,我坐起身来问他在哪儿,他不回答,只轻轻地叫我的名字,让我在黑暗中慢慢掉下泪来,直至声音和他一样哽咽。
然后他带着很重的鼻音说:“小溪,谢谢你这几年的陪伴。”
我嗯了声,他又说:“对不起,浪费了你几年的时间。”
我咬着牙说:“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他沉默了会儿,终究还是说:“我很爱你…我们分手吧。”
我说好,还是问他在哪里。
他笑,“不用担心,我知道回家的路。”
我相信这点,他总是知道回家的路,已经习惯他的宠爱、习惯牵着他的手前行的我也会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终于撒完了~
也许很荒谬,但他们就是这样分开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妥协就是我妥协。
有时候,我会想,梁其如果再坚持一年半载,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惜,时间越久,暴露出来的问题就越多。
梁其不是啥坏人,孟溪也说不上多么高尚= =除开道德因素,感情的对错,原就没有明确的标准。
那么完结也近了!
感谢大家的耐性和支持!
Chapter 26
虽然已经为分手这一刻准备了太久,真正到来时,我依然逃不开失恋的低潮。第二天醒来,默念着要干劲十足地工作,却总是走神想起和梁其在一起的所有细节。
我在公司待到夜幕降临才下楼赶车,避开了下班高峰期,公车丝毫不拥挤,我坐在窗边看着这一路熟悉的路标,明白从今以后就是一个人的生活了。
早上不会有谁打电话叫我起床,虽然不能送我上班,还是尽量陪我吃早饭;晚上不会再有人在公司楼下等我;而在我疲惫归来时,窗口再也不会有暖黄的灯光;当然手机也不会再那么频繁地响起,周末也不能再吊在谁的手臂上,拖着步子走过大街小巷…
和梁其分手后的第一个周末,我睡到日上三竿,蓬着头发蹲在电脑前点开许久没上的淘宝网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又拖了一个肥皂剧开始看,狗血的剧情看得我抱着水杯又哭又笑。看了几集,我用方便面做了今天的第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我紧张地跳起来,冲进洗手间照了下镜子,头发凌乱,眼睛浮肿,嘴巴血红!怎么见人?!
门铃持之以恒地响,我边梳头发边问:“谁?”出口才发现声音有些抖。
一个陌生的男声,“送快递的。”
我一下子焉下去,说了稍等,勉强顺了下头发擦了下脸就去开门,心里还想我上午买的东西不会这么快就到了吧?
门外的年轻男生看到我这德性估计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把一个信封递过来,“孟溪小姐吗?请签收。”
我拿过来掂了掂,大概猜到是什么,脸色更加难看,草草签了字,把他礼貌的再见关在了门外。
转身我就把信封扔进了垃圾桶,回卧室继续看我的电视剧。
我不该奢望分手后,梁其还会来见我,他那样的性格,要断就会断得非常彻底。这不,连我这里的钥匙,都是让快递来送。
这样也好。
电视剧里男主因为女主和男2走得太近,生气地大吼,我便想起,我几乎没见过梁其生气的模样,他在我面前总是很绅士温和,为此我还被他的一个朋友说太纯洁…也许我对他的了解真的不多吧。
经过了这样一个周末,我也悲哀地发现,这座我以为我深爱的城市,与我的关联并不大。没了梁其,我连一个逛街的人都找不到,余微去年毕业回了B市工作,去年结婚的室友今年忙着生孩子,真真是悲剧。
如此一来,我的生活不可避免地宅起来,除了上班就窝在家里,把过去几年流行的剧集全看了个遍,看着主角们的纠结挣扎,稍稍得到了安慰,我的经历也还算不上离奇。
正式分手半个月后,我才主动在和离夏的电话里坦白了此事,当然我得说是才分手,但还是挨了一通大骂,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才分手?你还想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自我疗伤完毕,才装作需要我的安慰。说吧,分手多久了?”
我唯唯诺诺,“一周…”
“是吗?”
“好吧,两周。”
把我的谎言拆穿,她又从气急败坏变为冷静沉着,轻声说:“这样也挺好,拖久了两个人都累。”
我嗯了声,如离夏所言,自我疗伤已经完毕,才敢和她说,不然听着她的安慰,我怕情绪会崩溃。
以前怎么看都最幼稚的离夏,现在却仿佛是所有人的心灵导师,也许最简单的人往往看得最透彻,所以她总能切中我的要害,如同此刻她陪我沉默了会儿,笑呵呵地说:“小溪,要是累了,就回来吧,我们都很想你。”
我重重点头,轻快地说:“我会的!”
我确实想家了,留在成都,主要还是因为梁其,如今这理由不再成立,我与这里的羁绊消失了大半。
挂电话前,我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事千万不要告诉叶小川!”
“我知道,虽然我想你和他在一起,但你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这通电话后,我开始从失恋的阴霾中恢复,半个月的颓废够了。住的房子离梁其的公司太近,我怕尴尬又心伤的不期而遇,下班时间便积极地去找新住处,一周后迅速搬走,看着空落出来的房子,想起最开始搬入的那天,梁其和叶小川都在,我和叶小川面对面坐着吃了不太好吃的午饭,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一晃竟然快两年了。
新的房子在自己公司附近,格局依然是一室一厅,因为地段不如原来那儿,房租还便宜点,重点是不用每天挤公车,我简直想狂笑三声。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该周周六,任劳任怨地加班到中午,我刚走出公司就接到离夏的电话,本来想和她聊聊当天趣事,谁知我一接起来,她就用很假的哭声大声说对不起。
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还在锲而不舍地“哭”着说:“小溪,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阿修!”
“到底怎么了?把你装可怜那套先收起来!”
她又逼真地抽泣了两声,结结巴巴地说:“就是早上啊…我去阿修家,他在上网,我本来乖乖地看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找他聊天。”
“大小姐,说重点!”我忍不住翻白眼,谁想听她和沈修的闺房趣事。
“重点就是,我说起你们的近况,我就和他说你和梁其分手了,说完后才发现他开着QQ在和人聊语音!”
我愣了下,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吼:“季离夏,你完蛋了!”
她又开始嚎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阿修,他不先告诉我他和小川在聊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修事不关己的声音在旁边传来,“我已经努力地打断你了,是你骂梁其家里人骂得太投入,还说什么如果我家那样,你才不会嫁。”
离夏反击,“你现在这样,我也不嫁了!”
这两个人当我不存在吗?!
我冷笑,“季离夏,在我下次回B市前,保护好你身体的每个器官!”
她又迭声道歉,可那声音到后来慢慢有了幸灾乐祸的味道,“小川没打电话问你?他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顿,我就添油加醋地骂梁其家人,他气得不轻。”
“现在气得不轻的是我!”鬼知道叶小川那个疯子知道后会有什么举动。
和她讲电话时,我就一直往家走,此时走到楼外,愣了一下,退回转角处低声问她,“你还有什么没坦白的?!一并说了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
“啊?”她想了会儿,“没什么了呀…”
“真的没什么?”
“还能有什么?”
“那好,我问你,你说漏嘴时是早上几点?”
“八点过吧。”
我看看现在的时间,中午一点了,我又探头往楼道里看了一眼,恨恨地说:“季离夏,你死定了!你是不是把我的新地址也告诉他了?”
“…对。”她颇为歉疚地承认,反应过来就开始尖叫,“他不会…”
我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抿了抿唇往那边走。
有密码锁的大门外站着个人,万年不变的短发,穿着白色衬衣和浅蓝牛仔裤,两手空空,侧对着我低头看着手机。我慢慢走过去,绕到他面前,抱臂凉凉地问:“这位先生,请问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卡了~~~
我们小川是典型的行动派
希望下章能顺利完结~~~~(>_<)~~~~
Chapter 27
叶小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面露尴尬,扭头眼睛在别处闪了一圈,才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真巧。”
“巧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开门,他自动自发地跟在我身后,还殷勤地按电梯。电梯中,我掩饰住心中的喜悦,故意问:“你怎么来了?”
他奇怪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你看起来还行啊,好像还胖了点。”
我克制住打人的欲望,拉下脸来说:“是不是看到我过得不好,你会很开心?”
“我可没这样说。”他举着手掌发誓,我哼了一声,走出电梯开房门。
进屋后他就跟领导视察工厂似的晃悠了一圈,然后懒洋洋地坐下,“好像比你以前那儿要好点。”
我给他倒水,坐下说:“好了,你看见了,我很好,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理会我的问题,喝完水,摸着肚子说:“我饿了,你也还没吃饭吧?”
他还能再无赖点吗?!他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折磨我的?
我气鼓鼓地起身去翻冰箱,幸好最近都自己开火,食材倒是有。低骂着混蛋在厨房淘米时,他跑进来拉开我,笑嘻嘻地说:“你出了材料,我负责做,出去吧。”
我不相信地看他,他煮的饭能吃吗?
还记得初中时野炊,我们宁愿他和离夏走开去抓鱼也不要他们热情地帮忙,因为越帮越忙。
他伸手摘我的围裙,还忿忿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和我面对面站着,双手在我颈后解围裙的结,一瞬间我们离得非常近,眼前是他流畅的下颔线,还有点点胡茬,有淡淡的刮胡水的味道,我窘迫地低下头,他啧一声,在我耳边埋怨,“你笨死了,打什么死结,解不开!”
“…”
我害羞个鬼啊!
我迅速抬头,正好撞上他的下巴,他痛呼一声,退开少许,我伸手先解开腰后的绳子,把围裙从脖子上取下来,扔给他,咬牙切齿地说:“看你能做出什么美味来。”
我恨恨地摔门而出,他大笑,声音飘过门板传到客厅,“肯定比你好。”
我自去开了电视,一会儿听见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动静,配乐的还有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都一点过了,早饭只喝了袋牛奶的我早就饿得不行了,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饿啊饿,除了左胸下的那个器官,我想它已经吃饱了。
叶小川做出的饭菜外观看着倒是没问题,可惜入口也只是能吃而已。两个人都饿极,没工夫再评头论足,快速地填饱肚子,还戴着围裙的叶小川才得意地说:“我说比你做的好吧?”
我干笑着说:“是啊,比我好多了,我相信你洗碗也比我洗的好,交给你了。”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竟然乖乖地收拾好碗筷,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又问我:“洗洁精在哪儿?”
我惊呆地把洗洁精拿出来,把这个哼歌刷碗的疯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这雷厉风行地跑来,不会就为了给我煮一顿午饭吧?”
他想了会儿,“…我发现你变聪明了,吃了我的爱心午餐果然有好处。”
“…”
我扶额退出去继续看电视,心却因为爱心午餐这几个字变得柔软。这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算他年少时从来没有懂得我的痛苦,就算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但他一直在这里,给我适度的关怀。
下午他拉着我去逛火车站附近的书市,说是要人给带一套漫画书,我嘀咕难道你们那沿海还买不到?他只看着我笑,我赶紧摆手说好好,我们去。
这边我很少来,不同的书摊转得我头疼,周末人又多,我嫌吵,他却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市井之音,在这种地方,你会觉得世界很美好,而你在活着。”
我哑然,他是故意的?
他开始一家家地看,我在后面像个跟班,也不知道他朋友需要的是什么漫画,走了好多家都没有,终于找到时我已经精疲力竭,只想回家躺倒,直到又被他拉上车,他对司机说去机场,我才惊醒过来,低头玩了会儿手指,才问:“你今天要回去?”
他好笑地看我,“计划是。你不是说你很好吗?难道还想吃我的爱心晚餐?”
我支吾了会儿,左手撑着车窗扭头不再说话。
他有自己的工作,今天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陪我吃顿饭,逛会儿街,已经足够了,我不能任性地要求更多。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覆住我放在座椅上的右手,哄小孩子一样低声说:“这段时间有些忙,忙完后再来看你好吗?”
我抽回手,瓮声瓮气地说:“不用了。”
前排的司机突然笑起来,“小姑娘还撒娇呢。”
我红了脸欲反驳,我才不是在撒娇呢!
司机又噼里啪啦地说:“远距离恋爱是辛苦呀,以前我和我老婆就是,好在坚持了下来…”
完全没有我插嘴的机会,瞥一眼叶小川,他竟然还笑着和司机侃起来了,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我刚才的伤感瞬间消失,只剩头疼。
刚送走叶小川,离夏的电话就到了,神秘兮兮地问:“小川来做什么了?”
我没好气地回,“等他下飞机了,你问他去啊。”
“走了呀?”
我闷闷地嗯了声,离夏就恍然地说:“难怪脾气这么大。”
…
季离夏越来越嚣张了。
他下飞机后给我打电话报平安,那时我也刚从超市采购食物回来,说着说着就说到晚饭吃什么然后又扯到近期诡异的物价…就这样,我和叶小川正式恢复邦交。
季离夏是典型的皇上不急那啥急,整天说:“我看着你们真愁人,绵绵软软地干什么,要还喜欢对方,就赶紧在一起,现在也不存在谁是第三者的问题…哎,小溪,你是不是被前次恋爱吓怕了?放心,小川家没有两百人。”
我表示无语,她又说:“叶小川也太不像话了,我鄙视他!这样都还不能把你拿下,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啊。”
这下我可不能表示无语了,直接爆了,“沈修应该把你早日娶回家关起来,以免你危害社会。”
不曾想离夏慢吞吞地不愿意结婚,一直单身的余微先宣布了婚讯,对方是她的初恋,算是破镜重圆,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我由衷地高兴。不管经历了怎样的分别和思念,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余微的婚礼定在国庆,我和离夏,还有新郎的堂妹杜恒月组成了伴娘团,三位伴郎则是余微的弟弟萧夏,沈修还有她的亲亲表哥叶小川。
我们几个女生在网上语音商量婚礼事宜时,离夏很不要FACE地说:“这次婚礼阵容真是豪华,连伴娘伴郎都赏心悦目。”
余微也一反常态地娇嗔,“是啊是啊,我真担心你们有些人太招摇,盖过我们正牌新人。”
说完两人还同时反问我,“小溪,对吧?”
我就知道她们两人有鬼,所以九月底回B市后得知我是和叶小川搭档时,我一点也不吃惊,不制造点机会她们会难受上一年。
离那次叶小川的突然造访已经半年有余,我们的联系不算太频繁,他以出差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来过成都几次,每次都赖在我家里吃饭,令人愤怒的,他的所谓爱心午餐我再也没吃过,每次他都是大摇大摆地在客厅里看电视上网,我怨妇一样在厨房忙活。
邻居都把他当成我的男朋友,偶尔的周末还问我,为什么男友没来,我只有尴尬地笑。我和他的关系,处在奇怪的状态。没有任何亲密行为,连像那次那样碰碰手都没有,也不像情人那样会发暧昧的短信,倒是挺像兄妹的,他对我的照顾和关心也许仅仅是出于好朋友的立场。
余微婚礼前夜,我们都在酒店休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同房的离夏,她直呼OMG,“我简直受不了你们,过家家呢?这种时候你就要勇敢一点,直接扑上去啊。”
我侧身扑住她的小身板,“你是这样把沈修扑到手的?”
她踹开我,“说你呢。以前没看出来你和叶小川是这样含蓄的人。”
我重新睡好,望着精致的吊灯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还是觉得,如果在一起了又要分开,像他和王欣然,像我和梁其,那还不如一辈子做朋友,至少还在彼此的生活里。”
离夏扯着我的脸说朽木不可雕,我起身和她打架,累极后才嘻嘻哈哈地睡觉。
这是余微婚礼的第一场,因为新郎杜恒泽家在上海,过段时间还得去那边办一场,所以这次出席的基本都是余家的亲戚和B市的朋友,新郎那边就来了几个嫡亲。
我已经为室友当过一次伴娘,比较驾轻就熟,几个男生也是社交高手,应付这种场面游刃有余,只是沈修忙着照看乱喝酒的离夏,萧夏一直兴致不高,不时跑去某桌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说话,杜恒月被杜家人拉走,真正在帮新人挡酒的只剩下我和叶小川。
酒席上我喝的不算多,余微酒量本来就不错,不至于让我们全代劳,但晚上宾客散去,留下我们这些亲密好友闹洞房,为了看新人表演,我们一群人喝了不少,一场狂欢在午夜落下帷幕,我们东倒西歪地从新房里出来,离夏拉着我要我侍寝,我哭笑不得地打开她的手,把她推进沈修怀里,“侍寝的在这儿呢。”
看着沈修把迭声抗议的离夏塞进出租车,我对着车尾巴挥手大笑,回身叶小川还站在身边,说:“我送你回家。”
大笑后,我头重脚轻,摆摆手说:“我走走,散散酒气,你先回去吧。”
他把手表递到我眼前,“大小姐,现在是凌晨12点半,你要去哪里走?”
我茫然地看了下周围,酒店前宽阔的马路只有路灯沉默不语,偶尔有个别车辆呼啸而过,半个行人都没,我随便挑了个方向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他轻叹着来扶我,又被我一把推开,“我自己走。”
十月初的凌晨穿着露肩连衣裙走在街上,我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冷,索性把盘了一天的头发散开,披在肩头遮挡住些许寒意,自己觉得神智还是清醒的,再走了一会儿,发现还是冷,酒精开始往脑上冲,视线有点模糊,便靠在路灯下搓手臂。
叶小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他的西装披到我肩上,再将我的头发从领口牵出来,“喝傻了。”
我拽紧西装前襟,仰头看他,“你一直跟在后面吗?”
他好像瞪了我一眼,“不然呢?自己回家睡大觉,然后早上起来在社会版头条找你的消息?”
我嘿嘿笑,大概是声音有些哑,又惹得他敲我头,“感冒了吧?”
不知道是酒精开始攻城略地,还是路灯太刺眼,眼前他的脸,连同他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模糊,这让我恐慌。
我凭借感觉伸手触向他的脸,他稍稍往后让了让后又将脸完全贴在我的掌心,我的大拇指指尖甚至能碰到他跳动的睫毛。我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好像又清晰了些,他的眉目近在咫尺,带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脸又往我手心里偏了偏,我吞了吞口水,心开始狂跳。
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这样。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那样。
我松开捏着衣服的那只手,贴上他的左胸…频率比我慢好多,我有些失望,便想把双手都收回,他突然笑骂一声笨蛋,伸手拉住因为我抬手而往下滑的衣服,顺势把我拉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吻下来。
一秒后,我因为惊吓往后退而撞上了路灯杆的痛呼声被他含在了嘴里,他将手垫在我脑后,近一步缠绵。我们唇舌间有相同的酒香,我轻飘飘地以为这是梦,便狠心地张嘴咬他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才笑起来。
酒精好像被他吸收了大半,我恢复了些许清明,看着他皱眉抚着嘴角,颇为委屈,我更加委屈地说:“你有病啊。”
他用“你才有病”的眼睛冷觎我一眼,哼哼说:“孟小溪,你完蛋了。”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你才完了,我要告你性骚扰。”
他嗤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我亲我的女朋友,算什么性骚扰。”
我一下子结巴,“谁…谁是你女朋友了?”
“刚才谁咬我就是谁,别想赖账,我还能用唾液验DNA。”
他那嘴脸,仿佛在说,比无赖他输过谁。
我无意和他继续斗嘴,靠回灯柱,喃喃道:“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他也收了玩笑的神情,“你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接受我呀,”他耸肩,“这半年我一直没说,是想你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如果你还在为梁其伤心,没关系,我说过会一直等。”
“没有。”我下意识否认,“不关梁其的事。”
他疑惑地看我,我低声说:“我…我以为这半年你只是出于好朋友的立场,而且,我害怕我们在一起后又分开。”
他长吁一口气,靠过来,如同以前他习惯的那样,把我的脸往外扯,低吼道:“你这笨脑袋,只有以后常吃我的爱心餐才能救了。好朋友谁有事没事坐飞机去看你只为陪你吃顿饭?我怎么没每个月回B市看季离夏那头猪呢?”
我呜咽着解救自己的脸,心绪开始清晰,他改扯为揉,“还有,还没开始你就想分开的事?我们还是小孩子吗?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被迫嘟着嘴含混地说:“都没。”
他无语片刻,手再度扶住我的后脑,额头重重地撞过来,低声骂我胆小鬼,在我回骂前再次堵住我的嘴。
好吧,我闭上眼睛,心想,今天是好日子,放纵一下又何妨。
三个多月后,我回B市过年,除夕前又是轮番聚会。这天离夏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给所有人打电话说要去江边露天茶馆打麻将,我千万个不愿意,这大冷的天!谁要去吹江风!她“以死相逼”,还说大家都答应了,我绝望地说,都是你以死相逼逼出来的吧。
最后当然还是认命地出门,大家约在公园碰头,我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离夏追着余微要冰她的脖子,杜恒泽和沈修站在旁边,神色各异,前者是不爽地皱眉,后者笑得像放纵孩子杀人的慈父,昨晚才回B市的叶小川站在另一边哈哈大笑煽风点火。
我头疼地走过去,离夏又来闹我,硝烟又起。
五分钟后,几个人总算正常下来往茶馆走,离夏吊着沈修走在最前面,余微拐着自己的老公跟在他们不远处,和离夏欢乐地互损,我远远跟在后面,因为出门时对气温估计不到位,冷得小步地跳,叶小川跟在旁边看一眼我光秃秃的手,教育道:“你怎么又不戴手套。”
“不爱戴。”
他笑着来拉我的手,离夏突然叫着我的名字回头,我赶紧让开,叶小川变了脸,离夏来回瞟瞟,笑道:“你们两个走快点,别躲在后面说悄悄话。”
她那笑让我毛骨悚然,应了声,又低声对叶小川说:“我还没和离夏说呢,你不要乱来哦。”
他沉默了会儿,无奈地说:“这里三个男人,杜恒泽是被法律承认的余微的丈夫,沈修么,至少还是离夏公开的男朋友,可怜我呀,半点名分都还没捞到。”
我瞪他一眼,窥见离夏又鬼鬼祟祟地回头,赶紧跑上前去。
三个男人对打麻将都表示兴趣缺缺,最后叶小川被推上了战场,开始垒长城时,离夏鬼精灵地说:“咱们还是得定个惩罚,赌钱没意思,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离夏兴奋地笑了两声,抢了骰子掷。
我的运气不错,一直没输,倒是离夏输了几次,被我们真心话大冒险轮番欺负,最后她气愤地让沈修帮她打,沈修不愧是学数理的,一上来就赢了个大的,倒霉的输家就是叶小川。
离夏在一旁跃跃欲试,叶小川赶紧选了真心话,因为依离夏有仇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让他现在跳江里去游泳,谁知离夏笑得更加诡异,“你自己选的哦。”
叶小川无所谓地点头,“大家都是熟人,能问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
离夏摇着手指说:“不要轻视任何敌人…”
我本来在看好戏地喝叶小川刚才端给我的热茶,离夏突然瞟我一眼,看得我眼皮直跳,然后她问叶小川,“那么请问,你最近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和谁?”
我一口茶哽在喉咙,猛咳起来,离夏还假装关心,“小溪你怎么了?又不是问你。”
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她是打的什么小算盘,我死死地瞪她,她狡黠地眨眨眼,又催叶小川,“快回答快回答,不能说谎,不然会被诅咒的。”
我拼命朝叶小川使眼色,他根本不看我,还笑着说:“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我只回答前一个。”
“那也行啊。”
“昨天晚上。”
不明就里的其他三人纷纷追问叶小川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怎么不带出来,只有离夏偷偷对我吐舌头,我心拔凉拔凉的,已如死灰。
谁知离夏竟然没再纠缠,又催着大家重新开局,我正在庆幸,厄运再次降临,这次输的是我,我大呼沈修出老千,离夏揽着他的脖子说:“□裸的毁谤!”
有了叶小川的前车之鉴,我选了大冒险,就算跳江也不能被离夏耍啊。谁知离夏拍手说好啊,然后指着叶小川说:“那你亲小川一下。”
其他人都笑,我灵机一动,反对道:“你们刚才听到了,小川有女朋友了,虽然是游戏,大家也注意点。换一个…”
离夏点着下巴说:“不行,要么你就选真心话。”
一边是火山,一边是海底。
我狠下心说:“那真心话吧。”我们无话不谈,她还想问什么?
离夏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格外欢快地说:“和小川同样的问题,最近一次接吻在什么时候?”
叶小川扑哧一下笑出来,我气急败坏地说:“季离夏你怎么这样?”
她摇头晃脑,“我怎样了?游戏而已。”
一直云里雾里的余微终于觉出点什么,和离夏一番挤眉弄眼,又捅我的腰要我回答,我看着这一群明摆着算计我的人,颓败地低头说:“昨天晚上。”
离夏呀了声,极其天真地说:“哇,好巧,和小川的答案一样呢。”
爆笑传出,我羞愤欲死,要不是沈修在这儿,我肯定早就扑过去和离夏展开生死决战。
笑过后,叶小川绕过来把我红透的脸揽进怀里,装模作样地说:“好了,离夏,再嘲笑小溪,我要打人了。”
打人?他巴不得有季离夏这恶魔帮他公开吧!
我气恼地掐他的手臂,无奈冬天的衣服实在厚重,根本没掐到肉,他还不要脸地痛呼一声,又假惺惺地说:“你也别害羞了,大家迟早要知道的。”
我埋着头不愿起来,他笑了两声,故意用正式的语气说:“那么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我和小溪在一起了,以后请帖少不了你们的,尤其是季离夏,礼金请交双倍。”
离夏怪叫不公平,我终于坦荡荡地抬起头来,伸手揪她的鼻子,“不给今天就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沈修护犊一样打开我的手,离夏摸着鼻子说:“小川才不会,他不知道多感激我呢,你们两个今天一见面那氛围就不对,粉红粉红的,我早看出来了,居然还敢瞒着,我没找你念经就已经很仁慈了。”
听听…
她不愧是叶小川认的妹妹,耍无赖如出一辙。
叶小川握着我的手说:“她最近才承认我,你别惹怒她,如果她不要我了,我以后不给你家孩子买糖吃。”
余微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倒在杜恒泽怀里让他帮着顺气,离夏撇着嘴说:“不稀罕,不管你给不给买,小溪反正是会买的,对吧小溪?”
我咬牙切齿地说非常对。
这世界上,还有比季离夏更难对付的好朋友吗?
既然公开了关系,我也不再拘谨,命令叶小川一定要赢过沈修,要让离夏和他当街表演个吻戏啥的。不知道叶小川是不是故意的,让余微输了几次,做了些无关痛痒的大冒险后,他又开始输。
大大地不妙!
我条件反射一样跳起来,往茶馆外跑,“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离夏和余微追着我出来,跑了几十米我就被身手矫健的余微按住,离夏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又不会让你去死,逃命一样跑干什么。”
“你是不会让我去死,你会让我生不如死。”
她笑呵呵地勾住我的肩膀,“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谁让叶小川那么不争气,总是输呢。”
我被她们两个押着站了会儿,他们几个付了钱出来,快步赶过来,叶小川也说:“输的是我,你跑什么?”
我白他一眼,今天的事情,他完全是帮凶。
他还算好心地把我解救出来,拉着我的手说:“怪冷的,咱们找地方吃饭吧。”
离夏不依不饶地说:“游戏还没玩完呢,大冒险后再去吃饭。”
叶小川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笑说:“你不就是想看这个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小川就侧身低头吻我,我窘迫地推他,离夏在旁边大叫:“少儿不宜,你们想干什么,荼毒我这样的青春美少女!”
这个@¥%#¥*&@#的小恶魔!
原谅我匮乏的形容词库。
又或者,现在我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形容词了。
我和叶小川只是双唇相贴,这最单纯的亲吻方式,让我想起那些纯真年代。
在教室后门初露的额头,拉住自行车后对我做的鬼脸,黄昏校道上抛过来的篮球,歌咏比赛上稚嫩的朗诵,灰霭冬日送给我的手套,星空下倚着车递给我的香草冰淇淋,顽皮打中我后脑的纸团,蒙眼游戏中慌张握到过的掌心,承受过我所有脆弱的肩膀,还有…我最爱的笑容。
心动的痕迹,依旧如此清晰。
而穿过的那些荆棘,流过的那些眼泪,有过的那些绝望,都已经如风。
只有此刻,他双唇传递过来的温热,让我在寒风中暖暖地扬起了嘴角。
耳边还有好朋友们善意的调笑,他一个个地勾起我的手指,直至十指相扣。
我终于愿意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