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生过的一切都能用对不起来揭过,那她也太悲哀了点。
薛书阳抬手轻柔地抚她的头顶,温柔地说:“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在一起,只要你喜欢的,哥哥都喜欢。不要再闹别扭了。”
“谁和你闹别扭!”薛宁大声说,一把打开他的手。
“是吗?”薛书阳失笑,尽量轻松地说:“那叫声哥哥来听?”
薛宁像看变态一样看了看他,大跨步回了房间。
薛书阳慢慢蜷起手掌,她头发的柔软触感还在指尖,温度却早已消失。他不由嘲笑自己竟然期盼用一声“哥哥”来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好!
今天天气又转阴了,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
此文就是伪兄妹文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紧张紧张…
、妹妹
意识到薛宁有可能对他有兄妹外的感情是在好几年前了,薛书阳已经忘了那一刻他的复杂心情,只是酸甜苦辣都滚过一遍,他的结论就是得把握好他们的距离。
原因不在于他对薛宁是怎样的感情,而是他们不可改变的兄妹关系。这禁断的感情,不应该成为薛宁人生路上的沟壑。
三个月的那夜,知道他和认识两个月的蒋韵婷确定关系后,薛宁也是刚才那样的愤怒眼神吧?她那样气冲冲地跑进他房间,质问他是不是为了事业才和蒋韵婷恋爱,他怎么说来着?
“哥哥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她更加气愤地说:“我已经23岁了,你能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
“你就算八十岁,在我这里还是小孩子。”他当然明白她气愤的原因,只是这种事,捅破了窗户纸就意味着互相失去。
他还想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呢。
然而她明显不懂他的挣扎,反而在气红了眼胡乱骂他趋炎附势后,冲过来生涩地贴上了他的嘴唇。
那一刻,空气呼吸全部凝固。
薛书阳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决绝的脸。
电光石火间,薛宁被他推得倒退几步,如遭电击地捂着嘴看了看他,转身跑走。
薛书阳只觉得心酸,发觉他和薛宁关系不对劲后的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地保持住的合适距离,还是被她冲动地搅破。
从此以后,大概就是渐行渐远了。
果然几天后,薛宁成功说服父母让她参加那个所谓的锻炼生存能力的出国项目,趁他不在家收拾了行李跑去了美国。
三个月的时间,他很清楚她每天在干什么,说监视也不为过。他想哪怕回不到以前的和谐,他依旧要做一个她需要时就能出现的哥哥。
这次她这样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他却是不知道的,也许是准备订婚的事,疏忽了她那边。
这样也好,她死心了他才更容易释怀。
只是回想他们成为家人的这许多年,还是忍不住唏嘘,人生的舵不是光用力量就能掌控住的。
十七年前的除夕前,素来浪漫的父母又把他扔在家里,出去N度蜜月,他们比原计划晚了一周才回家时,薛书阳没有等到父母承诺的礼物,等到了一个畏畏缩缩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
他好奇地打量她时,她就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往后缩,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
“书阳,你别吓着她。”一向和蔼的妈妈难得地出口教训他,让他更加郁闷,指着她问:“她是谁?”
放好行李的爸爸把她牵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这是你妹妹薛宁,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
“妹妹?”薛书阳蹲□和她平视,把她的五官来回看了好几遍,没发现任何和他或者父母的相似点,“哪里的妹妹?”
“小孩子别多问,反正她就是你的亲妹妹,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薛诗杰打开他欲掐过来的手,又温柔地对薛宁说:“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哥哥,叫薛书阳,差不多比你大八岁,不用怕,他会照顾你的。”
薛宁偷偷瞄了他一眼,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举动让薛书阳更加不爽,他虽然快满十四岁,但对于突然有妹妹这件事还完全没有消化能力。
薛书阳盯了她好一会儿,又来回观察父母的表情,自己暗自揣摩出了一个故事。
薛宁出现在家里的第二天,爷爷薛传荣闻讯而来,在书房里和薛诗杰谈了好久的话,杨雪芬焦急地等在门外,玩耍回家的薛书阳扒在门缝只听到他们最后的谈话。
爷爷面向着门,一脸严肃地说:“既然你决定了,就应该适时把孩子介绍给家里的其他人,她要在薛家立足,就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
背对着门的父亲似乎是松了口气,恭敬地回应,“这个请您放心,我会准备亲子鉴定。”
然后爷爷脸色稍霁,“诗杰,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既然做了,就要一直负责。”
“谢谢父亲。”
除夕夜,薛诗杰就把薛宁带回了老宅,正式向整个薛家介绍了她,说薛宁是他在外多年的私生女,并摆出医院给出的亲子鉴定堵住了悠悠之口。
薛书阳原本抱着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从那天起,在他内心深处,对原本视如山的父亲产生了些微的抵触情绪,母亲偶尔的失意表情也被他理解为无可奈何。
二叔家比他小几个月的堂弟薛书楠在饭后悄悄和他说:“想不到正直的大伯也这么时髦,在外面养小老婆啊?”
他生气地当即给了薛书楠一拳,转身就看见薛宁在不远处眼神畏缩地看着他们,他更加心烦气躁。
想起刚才被介绍时,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是丢他的脸!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他讨厌她,不仅仅因为她在不断提醒他他的家庭并不完美,更让他讨厌的是,对于他的怒目而视或故意找茬,薛宁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她从来没有说过话,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她是个哑巴。
过完年的第二周,父母忧心忡忡地带着她从医院回来,商量着要把她送去哪儿治疗时,他才知道他这个妹妹有严重的自闭症和轻微智力障碍。
看吧看吧,这哪里像是他们薛家人?肯定是她妈妈那边的基因遗传得太多,薛书阳对那个插足他家庭的女人更加嗤之以鼻。
第二天,薛宁就被送进专门的治疗中心,薛书阳当时正进入初一下期,为了避免和父母争吵,他以想独立生活及学校离得比较远为由,申请了在校住宿。
这样一来,他和薛宁的接触就很少,他回家时,薛宁也常常是待在治疗中心的。但归功于爱说话的老妈,对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杨雪芬每次电话在说完该说的,还要说一堆薛宁的治疗情况,比如宁宁今天笑了,今天吃得很多,今天和朋友们玩游戏了,今天叫爸爸妈妈了…听得他耳朵快起茧。
如此过了两年,他初中毕业,考入离家较近的高中。八月他16岁生日时,他们全家人,连同薛宁的全家人,第一次一起外出吃饭。
据杨雪芬说,经过两年的治疗和锻炼,薛宁的智力差不多是正常发育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
在薛书阳看来,这话没一点可信度,他看薛宁还是傻里傻气的模样,虽然眼神不再如两年前木讷,可他从来没听过她说话。听说她和父母,甚至家里的黄叔黄姨夫妇都会对话,可他没听见就不算!
再者,薛宁是父亲的私生女,看她时他难免会联想到她的母亲。薛宁虽然只有八岁,但那双丹凤眼斜斜看过来,哪怕是胆怯,也有了淡淡的妩媚,这样一想,父亲有违常理的行为的客观可能性又高了一层。
那日不止是庆祝薛书阳生日和高中入学,薛宁在九月也将进入小学,她比其他人晚入学一两年,薛书阳还怀疑地讥讽道:“妈,她这个样子去上学能跟上吗?”
杨雪芬瞪他一眼,摸摸低头喝汤的薛宁的脑袋,“宁宁这两年可是学了些基本算术的,也识了好多字,你别小瞧了我们。”
“什么我们…”薛书阳不满地嘟囔,自从薛宁来了,父母对他的关注就少了几分,他一下生了捉弄薛宁的心思,凑到薛宁旁边去假笑道:“我们宁宁真的会加减乘除?那哥哥出道题你来答好不好?”
薛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地缩回脖子。
杨雪芬哎哎叫着要阻止他,薛诗杰却笑着说:“让他们兄妹交流下。”
薛书阳得了允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哥哥今天十六岁,宁宁八岁,那么哥哥的年龄就是你的两倍,对吧?”
薛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点头,薛书阳露出鱼儿上钩的表情,问道:“那明年宁宁就九岁了,哥哥是多少岁呢?”
他的故意误导让杨雪芬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薛书阳不满地说:“是你说她会的。”
众人看向薛宁,她竟然咬着下唇真的在认真思考,两分钟过去后她的表情有些微的松动,然后偏了偏头怯怯地看了薛书阳一眼。
“算出来了?”薛书阳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把头凑到她面前去,笑得更假,“是多少呢?”
薛宁吓得往后靠了靠,慌张地张了张嘴巴,最后也没说出话来,只慢慢举起两只手,先后比划出了两个数字——十和八。
作者有话要说:morning!
我有个很远的远房表妹,好像比我小一岁?天生智障,有些严重,人倒是可爱的,虽然小时候一起过年时差点把我推下池塘= =
她的姐姐和弟弟都很正常,她父母又在外打工,去年过年时听说一个月前她被爷爷奶奶带去邻县逛街,然后把她丢在了回来的路上。
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明明是违法的事。
更奇妙的是她父母也默许了,也许带着这样的孩子是累,可毕竟是你们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这便是这个坑最初的动机了~~
真心希望这种事情越少越好。
另,我想说,哥哥其实不讨厌的,他只是以为他们有血缘关系而已= =各有苦衷和原则,哈哈~~
只能说,狗血弄人啊!
打人莫打脸…
、起点
薛书阳大爆笑,薛诗杰轻笑出声,杨雪芬凶了儿子一句也忍不住抿唇,薛宁眨巴着眼看挂着不同笑容的三个人,不明所以。
差点笑岔气的薛书阳继续问:“如果你九岁时,我就十八岁了,那我十九岁的时候,你又几岁了?”
这下可把薛宁难住了,怔怔地想了好久,才失落地摇头。
薛书阳兴奋地直拍桌子,“妈,我看她这样,根本没恢复嘛…让她去上学只会被老师骂笨。”
“你才笨!故意欺负她…”杨雪芬忙着安慰明显落寞的薛宁,不忘“助纣为虐”的丈夫,“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薛诗杰却满足地嗅着手中未点的烟,“没关系,这样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薛书阳扫了眼头埋得很低,手指还在桌布上乱划的薛宁,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的喜悦是自然而生的,也许有一个傻妹妹来欺负也不错。
后面几周薛书阳有意无意地去逗弄薛宁,她总是害怕又紧张地看他几眼就跑掉,依旧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几来几往,薛书阳没了兴趣,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态度。
十一月,深秋至。马路旁的银杏黄成一片,点缀在高楼间,成了这个城市最亮的色彩。周五下午是第二次月考的最后一科,薛书阳早早地回家,在家门口撞见急着出门的母亲。
杨雪芬边穿鞋边说:“我有急事要去你二叔家,黄叔和黄姨今天休息,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去接宁宁放学。”
“我不。”薛书阳直接拒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们用得着每天让人接送吗?”
只穿好一只高跟鞋的杨雪芬单脚站立靠在门前,眯着眼问懒洋洋的薛书阳,“你去不去?”
薛书阳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中拿着的鞋子的后跟,郁闷地点了头。
他老妈,作为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对学生都是和颜悦色,就单单对他凶神恶煞。
薛宁就在他们高中的附小上学,且那附小就在高中旁边,但他们也从未同路上过学。时间表对不上是一个原因,再则学校离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脚程,他都是骑单车或者步行,而薛宁,基本上都是司机黄叔开车接送,因为父母怕她被人拐卖。
薛书阳赶到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薛宁没等在校门口,他忍不住厌烦,沿着校道进去,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慌张的小男生问有没有看见一年级六班的薛宁,那人好奇地看他一眼,警惕地问:“你是谁?”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有自我保护意识?薛书阳想了想,别扭地说:“我是她哥哥。”
“真的?”小男生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拽着他往前跑。
薛书阳跟着他踉跄的步子往前走,心想你也相信得太快了吧?
小男生叫着快点快点,把他拉到了教学楼后。一排银杏树下,一群男生女生围成一个圈嘻嘻哈哈。
薛书阳比小孩儿们高,一眼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正是他那倒霉妹妹薛宁。
薛宁长得粉嫩,杨雪芬宝贝她,总给她穿公主式的漂亮衣服,她今天依然穿着可爱的毛衣、格子裙和白色小短靴…可她此刻的姿态真是浪费了这一身,被人围在中央,惯常地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绞得死紧,薛书阳在旁边看得肝火直冒…
太…太丢薛家的人了!
身高只到他腰间的小男生拉了拉他的衣角,薛书阳矮□子低声问他:“这怎么回事儿?”
“他…他们欺负薛宁。”
“我有眼睛。”这气头上的语气冲得小男生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他们一直欺负薛宁,说她…她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
薛书阳自认客观地评价,余光里瞄见那边一个男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一群人又笑起来,男生就在这笑声里上前一步,想掀薛宁的裙子。
薛书阳迅速冲过去一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可怜这小弟弟做了他怒气下的第一个牺牲品,被捏得哇哇大叫,身边的同伴顿时作鸟兽散,全都远远地站开。
薛宁对他的突然出现也是大吃一惊,痴呆呆地张着嘴,拉薛书阳过来的小男孩儿跑过来,神气地站在薛宁面前,恶狠狠地瞪着被薛书阳挟持住的同学。
“老师救我!老师救我!”焦急之下,小男生开始哭喊,薛书阳又觉得好笑,松开他的手,马着脸说:“你们如果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把你们全卖了!”
那男生眼角含泪,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猪血是你的妹妹?”
“什么猪血?”薛书阳皱眉,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他们根据谐音给薛宁取的外号,回头看了看薛宁,呆呆的样子确实很像猪,可再像也容不得别人乱叫。
薛书阳又揪住那男生的耳朵,“我就是她哥哥!亲哥哥!不准给她起外号!以后也不准欺负她!”
“好痛好痛!”男生又开始哭叫,“谁稀罕欺负她,是她自己太笨了,又不和我们说话,惹人讨厌。”
薛书阳其实无法反驳这句话,好心地放过他的小耳朵,继续恐吓:“反正以后如果你,还有你们…再掀她的裙子,我知道了就来割你们的小JJ。”
这个威胁似乎奏了效,小男生满脸惶恐地拉着同伴走了。一直一声不吭站在身后的那个小男生突然笑呵呵地拍手道:“哥哥你好厉害!”
薛书阳吐了口气回过身,盯着薛宁,薛宁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这个气啊!于是气恼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准低头!没出息!以后别说你是薛家的人!”
薛宁被迫仰视他,他也毫不掩饰厌烦和气愤,继续盯着她,小男生紧张地围着他们转圈圈…直到薛宁眼眶盈满了泪光,薛书阳才放过她,粗鲁地把她的书包从她背上拽过来,牵着她的手往校外走。
到校门口的路上,小男生终于有机会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段羽,是薛宁的同桌,也是班上唯一和薛宁说过话的人。”
这是他的原话,语气还带着薛书阳不能理解的骄傲和成就感。
听罢这句话,薛书阳回头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平视前方的薛宁,开学都快三个月了,她真的只和这个段羽说过话?心里有些不爽,他自己还没和这位妹妹正面说过话呢,这个小子竟然比他厉害?
想到这里,薛书阳好奇地问段羽,“既然她只和你好,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她?”
段羽惭愧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想的…可我打不过他们…薛宁让我先走。”
薛书阳想不到他如此诚实,敲了敲他的头说:“以后谁再欺负薛宁,你来告诉我。”他知道薛宁这个闷葫芦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到了校门,等待已久的段羽的家人把他接走,离开前段羽和薛宁告别,薛宁只挥手做了拜拜的手势,段羽又小大人样地对薛书阳说:“哥哥,你别怪薛宁,他们都是嫉妒薛宁才欺负她的。”
“哦?”薛书阳觉得他很有趣,“她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女生嫉妒她长得好看穿得漂亮!”这句段羽答得干脆,摸了摸头后又说:“男生…男生嫉妒只有我能和她说话。”
薛书阳对小孩子的逻辑忍俊不禁,温和地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和他说了再见。
回家的路途,只剩下他们两人。薛书阳左手提着薛宁的书包,右手牵着她,一言不发。秋天的夕阳被他们甩在身后,银杏叶斑驳的路面映着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却紧紧牵着手的两个背影。前面那个走得轻盈稳当,后面这个脚步快而凌乱。
几年后,说起那日,薛宁很不服气地说:“腿长了不起吗?!”
薛书阳认真地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了不起,因为你一辈子也赶不上我。”
又几年后,薛宁依旧不服气却是哭着说:“腿长果然很了不起,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了,因为…你再也没有拉着我的手。”
但回到这个最初的秋日,成为所谓家人两年多却一句对话也没有发生过的两人走在回家路上,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宁静的。
路程过半时,薛书阳感觉右手被一双小手拉住,他停下脚步低头回望,薛宁蹲□捡起一片形状较好、干净黄且得透彻的银杏叶递给他,眼神诚恳。
薛书阳颇为吃惊地问:“给我的?”
薛宁重重点头。
“想谢谢我今天救你?”
薛宁继续点头。
薛书阳接过那片叶子后半蹲□子,和她平视,得寸进尺地说:“真想谢谢我,叫声哥哥来听?”
薛宁立马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薛书阳瞬间变脸,松开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小小尖尖的下巴,使得她抬起头来,在她有些怯懦的眼神中,严肃地说:“薛宁,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薛家人,虽然我还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客观上来说,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别人怎么欺负你,用什么言语侮辱你,都不准低头!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反击,知道吗?还有,和人说话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礼貌。”
薛宁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书阳吁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乖。”
他起身继续往前走,薛宁小跑两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右手。
他好笑地侧低头看她,她则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嘴角有些僵硬地扬了点弧度,开口叫他:“哥哥。”
这是薛书阳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
她笑得很不自然很难看,但他不能否认,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甜美。
多年后,当他固执地认为这一声“哥哥”是造成一切波折的源头时,也还是不能否认,那一刻他那莫名的,瞬间迸发的幸福感,是多么巨大而真实。
而对于薛宁来说,这个美丽的秋日黄昏,薛书阳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低头”。
在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的那些年,这句话支撑她渡过了许多难关。直到她开始怀疑他为她建构的整个世界时,她才恍然大悟,那天他首先说的是“你是一个薛家人”,这个不是绝对事实却也无法否认的前提,让她在不想低头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放弃他曾那么认真赋予她的骄傲,甚至是被他强迫着,垂下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哦哈哟!
这个冬天太冷,懒病发作,因此开坑前存稿并不多。
这章最后这段似乎是已写好的章节里我个人最喜欢的><
、独占
对于他们兄妹关系的融冰,最高兴的无疑是薛诗杰和杨雪芬,一家人吃饭时,气氛好了很多,一直少语的薛宁也会主动和薛书阳说话了,要不是小学和高中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薛书阳说不定还愿意接送薛宁上学。
薛宁的自闭症经过两年的疗养,似乎转化为了普通的内向,薛诗杰和杨雪芬毕竟还有工作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引导她的成长,现在见薛书阳不再排斥,夫妇俩专门和他谈了很久,简而言之就是让他做一个好哥哥。
可好哥哥的标准是什么?
薛书阳自认不能做她的什么人生导师,不过也许可以归因于所谓的“血浓于水”,对薛宁,他的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能被称之为亲情的情愫,不想看到她被外人欺负,不想她死气沉沉,不想看见她哭或是失落甚至不想看见她委屈地瘪嘴。
高一的课程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便有了许多时间分给薛宁。每天回家后他会去她房间里走一趟,检查下她的作业,听她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但对于薛宁话语里频繁出现的“我和段羽”,他感到非常头疼,某天忍不住说:“宁宁,你在学校真的只有段羽一个朋友?”
薛宁不假思索地点头,薛书阳只能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朋友在我们生活中是很重要的,什么都独自做会很辛苦,你要学着和别人做朋友,你的同学都是小孩子,再坏也有限,你别害怕。”
薛宁看着他听得很认真,薛书阳在她天真的眼神里发现崇拜,有些不适。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青少年,此刻却仿佛变身为智者在传道,这反差可真大。
薛宁听完后,认真地反驳:“我也不只一个朋友啊,哥哥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薛书阳愣了愣,同样认真地回答:“哥哥当然是你的朋友,但我们通常不这样归类。”
“那你是哪类?”
“我是你的亲人,朋友会吵架会离开甚至会变成敌人,但亲人之间是永远相亲相爱的。”
说出这段话,薛书阳才发觉承认她的身份并不难。
薛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歪歪头问:“那哥哥你有多少朋友呢?十个?二十个?”
薛书阳瞬间哑然,转而自嘲地笑了,认真算来,他好像没有真正的朋友。如此悲哀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育薛宁呢。
他没有回答薛宁,尴尬地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后道了晚安。迟钝如薛宁自然也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在他走后还自言自语地说:“要多交朋友。”
第二天晚上,薛书阳刚进门,薛宁就兴高采烈地从楼上咚咚咚直接扑到他身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杨雪芬笑呵呵地问怎么了,薛宁不理她,被薛书阳扶站好后,咯咯笑着把一个小布袋递给他。
薛书阳不明所以地打开看,里面装有弹珠,弹弓这些小孩子游戏用具,再低头看薛宁,她闪着大眼睛说:“哥哥,我今天交了好多朋友,我给他们我的巧克力,他们就给了我这些。”
薛书阳默默抚额,薛宁还在嘀咕:“他们好像还被我吓到了,段羽也生气了,下午一直没和我说话,我还给了他两块巧克力呢,他什么都没给我。”
薛书阳又翻了翻袋内的东西,怀疑地问道:“你的巧克力只给男同学了吗?”
薛宁开心的小脸有一瞬间的失落,低声说:“我也给女同学,她们都不理我。”
薛书阳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段羽关于嫉妒的那段童言,也不是没有根据。
杨雪芬在一旁听了个半知半解,插嘴道:“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
薛书阳笑着掐了掐薛宁粉嫩的脸颊,颇为无奈地对杨雪芬说:“妈,我们宁宁以后多半是被嫉妒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