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明德缓过劲儿来,睁开眼,见自家妹妹的脸色不大看,急忙笑道:“没事儿,是为兄不小心落进池子里了…对了,衡臣兄呢?”
“回大爷,张公子在客厅歇着。”
“快,快让我换身儿衣裳,哪有让客人在外面等的道理…”
这时芷云才想起来,似乎刚刚十月说了,明德是让张廷玉给送回家的,只是芷云今年七岁,按说还小,可是,也到了要知道避讳的时候,张廷玉一个外男,到底不好进来见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见明德挣扎着要坐起身,芷云怒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逞什么能,马上要乡试了,怎么…大哥这是不打算考了?”
明德一缩脑袋,顿时老实下来,清朝的科举可了不得,好好的人去参加,出来之后也得脱一层皮,万一病了,那绝对没指望了。
“…可是,衡臣兄一个人在外面…”
芷云叹了口气,刚才只顾着自家这位大哥,就这么把人家客人晾在外面,茶水点心都没有奉上,实在失礼,连忙让十月去泡热茶,顺便告诉那位自家大哥没事儿了,又让人准备了打赏的荷包,塞给送了明德回来的车夫小厮,把人打发走。
忙忙碌碌折腾了半天,一直到张廷玉放下心离开,天色已晚,芷云才有时间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明德好好的出门,却这般狼狈得回来。
明德愣了愣,也只是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遇见了几个醉汉,出了点儿意外,没什么大事儿,妹妹不用担心…”
芷云见他虽然装作云淡风轻,神情间却带着几分抑郁和不屑,知道内情肯定不那么简单,不过,这会儿到也不说什么,知道明德在外面没吃好,便让十月准备了参汤和饭菜,让他好吃了一顿,又径自去配了驱寒的药水。
这一回,芷云却没有注意药水的味道,应该说,她是故意往里面加了些不明材料。
明德把那个很漂亮的湖蓝色药水灌进嘴里的时候,一股子又酸涩又辛辣的怪异味道一下子冲到脑袋上,登时辣的他涕泪横流,刚想抗议,可是看见自家妹妹一张明丽的脸上那灿如春花的笑颜,愣是把满肚子的郁闷吞咽了回去,一句话没敢说。乖乖吃了药回暖烘烘的屋里挺尸去了。
虽然没有问明德什么,但芷云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晚上状元居的几名士子吵架的事儿,闹得挺大,她打听起来是一点儿也没费力——其实,也就是明德在状元居出了一回风头,张廷玉开玩笑似的说他爹在家经常夸奖明德,说明德别看年纪小,可策论文章已经写得极有见地,却没想到,当时钮钴禄凌瑞,凌柱兄长家的第二子端泰也在。
明德还在钮钴禄府里住着的时候,那端泰就和他有些龃龉,这会儿听了张廷玉的话,又是认识张廷玉的,知道他爹便是张英,心里不服气,便忍不住出口冷嘲热讽…
一开始,明德也没跟他计较,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端泰越说越过分,丝毫不知道收敛,竟然辱及自家阿玛,明德一时沉不住气,便也出言把端泰从头到脚地讽刺了一通。
自家这位大哥自从有了记忆药水,看多了书本,脑袋也变得灵了许多,一个脏字也没说,就把人家数落得一文不值,硬生生气得端泰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本来两个士子斗斗嘴,逞口舌之利罢了,在状元居也不是没发生过,却没想到,这一回端泰宴请的人里,竟然有一位当朝太子殿下奶娘的丈夫凌普,这人历来是飞扬跋扈惯了,登时就冲过去给了明德一脚,明德一是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动手,人又坐在池子旁边,躲闪的时候,一不小心栽进池塘里了,要不是好歹有张廷玉在,张英又做过太子的老师,他们怎么也要给张廷玉几分面子…说不定这还不算完!
哈,太子奶娘的丈夫?还真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芷云怔了下,眨眨眼,却是下了一个决心——
要想在这个时代生活得称心如意,不会随随便便让人欺负到头上,果然还得有些依仗才行,芷云自己什么都不怕,身为一个法师,本来就应该无怖无惧,要不然不会有大成就的,就算惹了麻烦,大不了放弃便利的生活,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何处无容身之地?可她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就得为人家考虑,明德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总不能要求他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
以前芷云虽然也考虑以后的生活,但从没有深思过,主要还是她在心里对这个时代的认识还不够,如今遇见了这么一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事儿,她到愿意活动活动脑子多想想了——明德憋了一口气想出人头地,是肯定要考科举的,可他就算是高中了,当了官,眼瞅着康熙末年将至,万一要是一不小心搅和进去,岂不是大麻烦?
芷云摸摸下巴,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让她瞬间敏锐地抓住了,既要享受权力带来的便利舒适的生活,又要站在局外,坐看风云起,就必须有一个让这世间任何身份地位的人,哪怕皇亲贵胄都高看一眼,轻易不愿意招惹的身份,这个身份,又不能太招了他们这些当权者的眼,让他们忌讳,最好是超然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真没人敢动…
芷云这颗身为法师的聪明的脑袋运动开来,很快就列出了‘一二三四…’详详细细的计划。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九章 真假
天刚蒙蒙亮。
芷云推开西厢的大门,一阵冷风袭来,因为她怀里揣着暖炉,不见寒意,精神却被这冷气一激,更是抖擞起来。
七月正靠在梅树下面打瞌睡,听见响动,急忙迎上去,“格格,昨儿晚上您又熬夜了…”
芷云摆摆手,打断了自家丫鬟的抱怨声,由着七月扶着她回房,热水热毛巾舒舒服服地擦了脸,十月端了一碗芝麻糊,芷云小口小口地喝了,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倚在美人榻上懒着,随手从旁边儿的百宝阁里拿出一瓶提神剂的缓解药水,灌了两口。
药喝完,一整夜三瓶子提神剂的效力这才散了去,脑子昏昏的,隐约有了一点儿睡意,芷云由着两个丫头伺候她去了衣裳,裹在被子里,恹恹地支吾了声儿:“…别叫我起来…”
见自家格格声音渐弱,七月和十月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落下帷幔,关好门窗,缓缓退了下去。
这一睡,就从日初升睡到了天将暮。
等到芷云再次睁开眼睛,起身沐浴更衣,吃过小点心填了肚子的时候,松竹斋的张卓已经在书房和明德说了好一会子话儿,两个人都在等芷云,为着那五十八枚《六韬》的竹简。
芷云一边儿拣了几颗调养身子的营养丸子往嘴里塞,一边儿对絮絮叨叨的明德笑道:“既然张大人想要,卖了就是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大哥何必烦扰!”说着,芷云就拿了桌上的羽毛笔,沾了些宝蓝色的墨水,在绘有梅花暗纹的纸笺上写下一枚纹银十两的字样,扔给明德。
“十两?”
芷云看着明德凸起来的一双眼,莞尔道:“怎么?贵了?”
“没有…”一枚十两,统共才五百八十两,怎么会贵,是太便宜了,那是六韬的竹简啊,自古以来多少文人对《六韬》的真伪争辩不休,尤其是本朝,几乎快要断定那六韬是伪书了,这时候竹简出世,可以说意义重大啊…
明德回过神儿,笑了笑,看了自家妹子一眼,没再说什么,急忙去和张卓交代。其实,他对张英这位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十分和蔼,丝毫没有架子,对有才华的年轻人很照顾的长者很有好感,听说张大人看重了自家的这几枚《六韬》,他觉得哪怕是送与张大人也无所谓。
当然,这种时候科考在即,明德可不敢随随便便送身为文华殿大学士的张英这般贵重的东西,但卖出去绝对没问题,不过,东西是自家妹子的,虽然兄妹之间用不着分彼此,但到底还是要妹妹做主才是…却没想到,自家妹妹平日里对银钱像是看得挺重,但其实却是轻财重义啊…明德拿着纸笺,看着上面极有风骨的行楷,感慨万千地点点头。
芷云要是知道明德在想些什么,一准儿得哭笑不得,那《六韬》的竹简不过是芷云听见了文苑书社里的士子们为其争辩,一时恶趣味发作,随手做来玩,顺便锻炼锻炼双手的,一根竹片儿要十两银子,已经是抢钱了。
那是有一段儿时间,因为整理了一大堆搜集来的资料,芷云看得有趣,又为了活动活动手脚,省得自个儿的一双手僵硬了,就做了一堆假的古董字画。
当然,这些假货都是当成真假莫辨的东西扔在琉璃厂松竹斋里出售,定价很便宜,最贵的也不过几两银子,不过,京城里懂行的人不少,附庸风雅的却更多,大多数一看那标价儿,不看东西,就知道是假的了。
可是,还是有不少懂行的人,以为是拣了漏儿,宛如珍宝地捧回家珍藏起来。遇见这种情况,芷云也只是当成个乐子玩笑一回罢了。反正客人花费不多,物有所值,就算后来发现是假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也不会生气。
当然,真正的《六韬》的竹简确实存在,芷云隐约记得,大概是七十年代的时候,在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古墓里发现过大批的竹简,其中就有六韬,不过,这是芷云用心做出来的精品,把它与那正品搁在一起比,大约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没人能分得出哪个是赝品,更何况是这个年代——作伪做到这种程度,它就是真的了,张英买回去稳赚不赔。
芷云没把这么个玩具放在心上,明德却是用樟木的盒子小心装了,亲自捧着和张卓一起去了松竹斋。
到了松竹斋的门前,明德下了马车,还没有走进店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大笑声。
“西溟兄啊,你这字又有进境了,这一笔小楷,可是秀劲得很…”只是这笑声还未落,却一下子戛然而止,整个松竹斋瞬间鸦雀无声,变得安安静静,只有另外一个呢喃嘀咕的声响还犹犹豫豫地咕哝——
“我也觉得…这大概是我的字儿…印信也没错,可这诗…我没写过啊,难道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明德和张卓对视一眼,急忙进门,就见一个七旬左右,看起来很富态的老翁,与一个四十几许,身材高大,貌似武人的男子正站在柜台前打量一幅字画。
明德走进一看,见是一首打油诗——‘望重彭城郡,名高进士科。仪容如绛勃,刀笔似萧何。李下还生子,虫边更著番。一般难学处,三十六饽饽。’下面的落款为湛园先生,这打油诗虽然有些俗气,但字却是绝好的。
他先是看得直犯迷糊,待听见张卓在旁边儿压低了声音,笑道:“那年轻的是李蟠,三十六年的状元公,年长的你更该听说过,他就是湛园先生,三十六年的探花郎,姜宸英…”
见张卓要笑不笑地抿着嘴,明德一下子明白过来,‘李下还生子,虫边更著番’,说得可不就是这李蟠,又想起三十六年的时候,自己虽然未能中举,但也听说过状元公的名字,还有不少士子因为李蟠这特异的样貌,对他多有调侃,甚至有传言说——这李蟠在廷试的时候,在怀里揣了三十六个面饼,一顿就吃了个精光,可是把一同廷试的贡士们吓得不轻…
明德想到那些传言,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这打油诗不知道是谁写的?还真不怕得罪人…
张卓到没怎么担忧,只是吩咐伙计赶紧把画摘下来,笑眯眯地塞给那李蟠,“李兄,东西你还是赶紧收好吧,要不然,以小弟这松竹斋生意兴隆的景况,大概不过一月,你那饽饽状元的名号,就要响遍京城了。”
看张卓这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显然是和李蟠的关系挺亲近。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十章 福灵剂
李蟠瞪了张卓一眼,果真就大大方方地把那幅字揣到了怀里,因为字幅的标价是三两银子,他随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扔给旁边的店伙计,还补了句:“剩下的给我裁五刀梅花笺,拿几块儿普通的油烟墨…”
这边儿李蟠转移话题,可姜宸英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大人还兀自琢磨着,他到底什么时候写了这么一幅字,居然还被人弄出来贩卖?弄得一屋子人都哭笑不得。
李蟠瞪了姜宸英一眼,故作不介意地摆摆手,不再理会他,只冲张卓笑道:“张大人公务繁忙,我们两个到是闲着,就帮他跑跑腿儿,顺便来见识见识真正的《六韬》竹简,怎么样?贵店这竹简能不能卖给张大人啊,要是不卖,好歹也得让我们俩开开眼吧…”
听李蟠这么说,张卓笑了,“当然要卖,咱们开着店,万万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他也不想把这么个话题继续下去了,虽说这场面挺搞笑的,但到底这两位如今都是朝廷命官,就算关系不错,脸面还是得给,连忙把明德介绍给这二位,大家见过礼,说笑几句,等明德将那六韬的竹简奉上,李蟠还好,姜宸英的心思立即就转了过来,把樟木盒子搂在怀里再不撒手,哪里还有空想什么字画。
拿了东西,李蟠也不急着走,四处张望了下,嗯,这店很特别——安放古董字画的八宝阁到和一般的店里没什么差别,可是,成排成排的高大货架却就这么随随便便矗立着,笔墨纸砚已经分门别类地布置到相应货架上,触手可及,完全可以随意拿在手中把玩,而且,每一件儿下面都贴着张便签,上面写了货物的价格,规格,材质等等,让人一目了然。
两个伙计在大门处负责结账,另外六个店伙计只在一旁候着,客人们询问才开口,一点儿不像其它店里的伙计那般拼命拉着客人介绍,要不是统一的银灰色长袍的着装,估计没多少人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李蟠眼睛里闪过抹笑,道:“锦程啊,你可是越来越本事了,我也算是读过几年书的,可你这店里的文房四宝…”他的手指轻轻地在一整套三十六种颜色形状各异的墨锭擦了一下,放在笔尖上嗅了嗅,“香彻肌骨,真是好墨,尤其是这么多种颜色,真是生平仅见…”
“是啊,以前我也见过不少色墨,颜色多的时候也不过十余种,这一回算是长了见识了,看看这翠绿,还有这蓝色的,写出来的字鲜亮的很,简直像宝石一样,哎,天底下的能人就是多,什么东西都能制出来…可惜,我这里也只有五套,还是太少,要是能大批量制作就好了…”
其实,不光是李蟠看得出神,就连明德也不由赞叹,自从松竹斋重新开业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亲自来看,这地方占地面积不大,外表看着也不起眼,里面的货物还不贵,可这质量,确实很高,还有一些别地儿没处见的特色货物,怪不得区区数月,在这各色店面齐聚的琉璃厂,已然这般有名气了。
他们却不知,这店里的色墨的全是芷云用制作魔法墨水的废料做的,纯粹废物利用,身为一个还不大富裕的法师,她可是抠门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浪费一点儿东西。
几个人看了一通,一不留神,耽误了时间,待回过神儿的时候,伙计们已经把灯烛点起来,天黑了,张卓一看,一抚额头,苦笑:“呀,马上就二更了…要不,把我平日里用来休息的屋子收拾出来,三位凑合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蟠耸耸肩:“得了,你也别折腾,去歇着吧,我看,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干脆秉烛夜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清朝的宵禁令森严,暮鼓敲响,禁止出行,他们这些人,都是熟识律法的,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虽然明德有些怕妹妹挂心他,可也只好点头答应。
张卓也没推辞,他也觉得让这三位用自己的被褥,有些不合适,也不够啊,可这地方又不是家里,连个客房都没有,哪又有多余的被褥?而且,张卓还有一点儿小心思,他现在和明德走得这般近,当然想着要明德能更进一步,他也好沾些光,眼前这两位都是当今圣上倚重的人,今年的乡试,说不定他们就是主考,就是不是,和这两个交流一番,对明德也是大有裨益。别的士子想要找人行卷尚且不容易,明德的好运气自动上门,如果往外推,未免太笨了。
于是,就赶紧让人收拾了间屋子,摆了一桌家常菜,酒水也没有多放,意思意思地喝一点儿就行了。点上灯烛,燃起火炉,收拾妥当,径自退了出去。
这三个人,李蟠,姜宸英不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明德以前虽然不行,但现在的他,纵然不说什么惊才绝艳,但到底能称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是出口成章,言之有物,所以这一夜,他们过得尽兴得很,半点儿不寂寞。
这一晚上的交流,固然让明德因为结交了两个忘年交而兴奋不已,李蟠和姜宸英却也对明德满肚子的诗书惊讶得很,姜宸英更是连连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他像明德这么大的年纪的时候,可没他读的诗书多。
两个人都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物,既然看重了他,干脆就把有关科举的那些门门道道一一与他分说,这些小窍门儿全是二人的切身体验,自然是非常有用,听得明德眼冒金光,一整夜过去了,居然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李蟠和姜宸英也是公务繁忙,说不定三个人还舍不得散去呢。
回到家,明德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絮絮叨叨地跟自家妹子诉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好运…
芷云一边儿喝豆浆,一边儿低着头,玩味地笑着嘀咕:“好运?”
这两天,自己这个大哥肯定不会有好运…
芷云咂摸咂摸嘴,因为科举实在是个讲究运气的事儿,而芷云也不想明德熬到七老八十了,才能金榜题名,所以,自从那次明德落水之后,她就辛辛苦苦地开始制作福灵剂,为此把这一年来培植的魔法植物全用上了,还好几晚上彻夜不眠,可谓艰难万分,但到底是在这么简陋的情况下成功了。
这福灵剂,与前世看过的那本风靡万千少女的魔法童话书中的同名魔药差不多,同样会给人带来好运,让人做什么都顺顺利利,也同样熬制复杂,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它和那本书中的魔药有一点儿不同,那就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在服用之前,必须先喝缓和剂,否则幸运药水就会变成‘毒药’,导致鲁莽啊、狂妄自大啊一类的后果。
而这缓和剂,却是一种厄运药水,当然,这种厄运药水效力并不算大,当事人甚至可能感觉不到,只是让人倒霉点儿,有时候还会对未来的人生稍微有些妨碍,但福灵剂一喝,就万事大吉,这么点儿副作用,实在不值一提。
所以,芷云还是打定主意要明德在准备科考的时候,还有科考前都要服用福灵剂,前天,芷云就已经开始做准备,给明德服用了小剂量的厄运药水,所以说,这两天,明德只会倒霉,不可能有好运气…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十一章 误时
ps:居然在停电前赶出一章来来了,没有耽误了,不容易啊!
——分割——
明德居然在厄运药水的有效期内遇见了貌似很好运的事儿…厄运药水是绝不会出差错的,一个炼金师,尤其是像芷云这样历来严谨的炼金师,制作出来的药水效用时间完全可以精确到微秒,也就是说,她既然断定现在明德这两日只会倒霉,那…自家大哥,就一定是在倒霉…
芷云笑了笑,很干脆地又熬了两宿,炼制了加倍的福灵剂备用,准备考试前给自家大哥一口气灌两倍的剂量,当然,像厄运药水也好,福灵剂也罢,这些芷云都没跟自家大哥说,省得他考试前他心态不稳…
而且,芷云有绝对的把握,自己炼制的福灵剂就算算不上绝品,也是上品,用在明德身上,效果还是有保障的,既然如此,无论前面有什么波折,大概都是为了最后的好运气做铺垫,明德只要安安心心地准备乡试就足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八月终于来临。
虽然这是明德第二次下场,他也自以为准备得足够充分,可是家里上上下下还是不敢轻忽。就连几个常年无往来的族中长辈都跑来关心了一番。
七月和十月两个小丫头忙前忙后,先是把衣服与考试篮子,笔墨纸砚都提前准备得妥妥当当,十月更每天炖各式补品给明德吃,生怕他会在考场上身子受不了,出了意外——上一科就有不少士子是在考场中就倒下的,明德身为满人,自幼也练过几天武,骑射娴熟,还算是好,可是,就是这般,他上一回刚下场回家便病倒了,卧床三天才缓过劲儿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天气闷热得出奇。
因为对明德乡试的重视,芷云也放下了手头儿的研究,给明德新裁制了里衣,用得布料极佳,柔软透气,还加了缩微的清凉阵,又给自家哥哥灌了一大堆提神剂,营养剂,最重要的福灵剂也喂给他喝了,至少二十天之内,务求保证明德能事事顺心如意…从古到今,估计没有哪个参加科考的士子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就在明德被妹妹调养得‘油光水滑’,胖了两三斤之后,终于到时间了。
芷云没去送,贡院那地方人山人海的,明德这个做大哥的,可不舍得宝贝妹妹跟去受罪。
待明德出了家门,十月和七月两个丫鬟都有些坐立不安,芷云到还好,她对明德没什么不放心,自顾自地又进了自家西厢的炼金实验室,继续鼓捣自个儿新制作的一个小祭台。
这东西以前是用来从异空间召唤魔宠的,但是以芷云现在的魔力,估计最多只能在本空间召唤一只,而且,还是随机召唤,在召来之前,施法者根本不知道来的是只没用的‘兔子’,还是头威猛的‘狮子’,再加上祭台造价不菲,就是现在芷云手里这个,各种金属宝石加起来,足足花费了她三千两银子,自己半年的经费预算,都砸在里面了。
所以,哪怕洒脱如芷云,也不敢轻易尝试…要知道,如今芷云能造出来的祭台,可全是一次性的。
望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半瓶福灵剂,芷云眨了眨眼,想了半天,还是拿起来一口气灌了下去,虽然说,芷云并不大习惯依赖药物…
深吸了口气,芷云激活了祭台上的法阵,只一瞬间,祭台就延伸放大,上面繁复而精美的魔纹,闪烁着幽蓝森冷,却让芷云深深着迷的光芒,炼金术的魅力正在于它的神秘,与它的无所不能。
启动第一个法阵,隔绝外界干扰,一滴鲜红的血液半丝也没有浪费地滴在了祭台上,古老而玄妙的咒语低沉地响了起来。
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悸动隐约而清晰,时间并不长,甚至芷云都没有感觉到魔力怎样流失,一颗椭圆形的,雪白的,闪闪发亮的蛋出现在祭台上…芷云脸上露出一抹愕然,随即是狂喜,伸出手,着迷地摸着光滑的蛋壳,感觉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喜悦的情绪——
“居然是喜马拉雅雪豹?虽然只是一只乳豹…可是,就是魔力丰盈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召唤到过…”
芷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雪豹那漂亮的,矫健而敏捷的身姿,她一向喜欢猫科动物,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养了一只折耳猫做宠物,只是后来到了那个世界,为了生存,魔宠大多有实际功用,再也不曾因为喜爱而召唤过什么了…“要不要多做些福灵剂来用,啊,可惜,福灵剂需要的材料也太多了,凑起来不容易…”
砰砰砰…
“格格,格格,不好了…”
芷云一皱眉,七月和十月都不是没有规矩的,以前自己不止一次叮嘱过她们,如果自己在西厢,那就不许打扰。
虽然不满,但芷云还是收拾干净东西,把宠物蛋搁进一只布包里,搂在怀中,报废祭台扔废料箱,站起身,打开了门。
“格格…大爷,大爷回来了…”
芷云愕然——“什么叫回来了?这才刚开始考试吧…”
“大爷,大爷误了时辰,进不去了,进不去考场了…呜,都是那个钮钴禄端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