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率先射鹿,然后一声令下,万马奔腾在木兰围场上。欧阳兴致不高,没办法,他的骑射功夫有限得很,虽然不说完全不行,但他毕竟不是原版的胤禛,不对,就是原版的胤禛在骑射上也算不上多好,两辈子没怎么骑过马,身为一个空间系的法师,他赶路的方式太多太多,怎么也轮不到骑马这样原始的方法…
于是,胤禛象征性地射了几只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就和身体不太好的七阿哥胤佑一起,带着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在营地福晋的树林子里坐着歇歇脚,胤禛难得去了一身冷面王的气势,大大小小几个阿哥聊得挺开心。
那天,皇帝非常开心,尤其是看着儿子们出众又友爱,他一高兴,一大堆东西不要钱似的就赏赐了下去,蒙古王爷有,自己的儿子也是个个有份儿,猎物多的有,像胤禛这样,猎物不多,但知道照顾幼弟的(康熙的说法),也被赏赐了一堆,连留在京城的皇子们也收了不少毛皮之类的赏赐。
当初李德全到芷云那儿,让她去照看受伤的胤禛的时候,就是带着康熙的这些赏赐去的,他既然金口玉言,给了赏赐,哪怕当时的情况不太好,这时候赏赐不合适,可按规矩,李德全也得把东西带过去。
除此之外,康熙还赐了烈酒,给阿哥们痛饮,当然,阿哥们心里有数,说是痛饮,也没有人敢喝多了。
可惜,这样的高兴,持续的时间不长,胤禛正和几个阿哥说话,胤礽骑着马跑了过来,他马头上挂着个野猪头,只看那大獠牙,也可以想象得出这只野猪是何等凶猛了,胤礽看见胤禛,停下马来与他说了几句话,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先是一只獐子窜过去,之后紧追着来的便是一枝利箭,偏偏胤礽像是吓傻了一般,愣是没动地方。
欧阳一看,想也没想,很利落地冲了上去,一手推开皇太子,另一只手掏出了腋下的手枪,不过,他一眼看见那边草丛中追出来的人影,一身蓝袍子,腰上是黄带子,居然是十五阿哥,手就一顿,没有开枪,肩膀上也中了箭…
这就是明面上的全过程,十五阿哥酒后失态,竟然意欲箭伤皇太子,误伤了雍亲王。
当然,上到康熙,下到了解内情勋贵们,谁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芷云更是心里有数,欧阳恐怕一开始就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他不会上赶着冲上去,还故意挨了一箭。
这人好歹是个空间法师,就算不想暴露自己的本事,只是避一避,于他来说,估计也不难,他偏偏要挨这一箭,别人可能认为他躲不开,芷云心里还能不明白吗?
所以,芷云才那么生气。
不过,里面所谓的内情,是八阿哥因为康熙隐约的不待见,失了分寸,想通过十五的手,杀了这位名义上的太子殿下,还是太子爷因为去年留守京城的时候,被八阿哥在御前告状,因此被康熙骂得狗血淋头,心里既恐惧不安,又恨八阿哥恨得要死,故意想出这一场苦肉计,打算嫁祸给老八,顺便让在现场的老四胤禛,也吃点瓜落,还是另有其它的种种阴谋,或者真是意外…这都与芷云无干,她没想弄明白,只要欧阳有数就成了。
虽然没有费神,但仔细想想,芷云还是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胤礽被欧阳一推,摔在树上了,被树枝挂破了一点儿衣襟,据欧阳那一瞥之下,觉得他里面的衣裳,尤其是胸口露出来的部分,有些不对,虽然情况有点儿危险,没有细看,但是,既然欧阳开口了,想来不会有错。
此时此刻,雍亲王和他家福晋现在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伤者和伤者家属的角色。
欧阳的伤势,在太医们看来非常的严重,被十五阿哥一箭射入肩胛骨,箭头上有血槽倒刺,拔箭的时候,血流了好几大盆,康熙对他又极为重视,几次三番地撂下狠话,所以,太医们诊治起来,难免战战兢兢,上好的金疮药用了一大堆,开的各种补血的汤药,一碗又一碗地灌下去,加上芷云心里有气,推波助澜,简直把欧阳灌得要吐了。
好在芷云肚子里的怒火再大,也不会真不顾自家BOSS的身体,各种治疗药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用,但稍微用一些消炎解毒,缓解伤痛,还是没问题的。
在魔药的帮助下,欧阳的伤好得不慢,几日工夫,伤口就有愈合的趋势,康熙见了,自然是极为欢喜,大肆犒赏了随驾的太医,还把芷云夸了一通,赏赐下来的各种物件儿,一股脑地直接送回京城,芷云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也隐约能猜测到,京城里面的酸味儿肯定小不了。
这期间,太子亲自来看过胤禛几次,还做出心疼弟弟的样子,亲手给他喂药,当然,欧阳也是故意懵懵懂懂,装作看不出太子的着意笼络,只是一副感激涕零,但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太子是君又是兄长,他是臣又是弟弟,为太子挡箭,那是应该的,总之,太子哥你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别管这一出戏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太子爷面上做得滴水不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芷云总觉得康熙帝看太子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也有一丝哀痛。
到了九月,御驾就回转了热河行宫,欧阳还是住在狮子园里养伤,康熙叮嘱了几句,要胤禛好好修养,又让擅长治疗外伤的李、刘两位太医下了军令状,要他们一日一诊,虽然没有明说,但看那样子,他家四皇子要是有个万一,或者没有完全康复,这两位估计就得交代了。
所以说,这太医不好当啊,在民间做大夫,老百姓们得敬着,就算治不好病,医死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皇宫里做御医,那稍微不留心,落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也不是不可能,怪不得欧阳总是戏谑地说,皇宫里的御医们大多谨慎小心,从不说满话,永远是能不作为就不作为,皇家的人,得个小病无所谓,真要生了重病,指望太医,那就是听天由命了,还不如冒险从民间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拖延到九月底,康熙国务繁忙,到底不好再呆了,只能奉了太后回京,本来欧阳还不至于不能移动,虽然外表看来,伤还没好,但内里早就无事了,可两个御医怕担干系,万事求稳,在万岁爷面前声称雍亲王最好留下修养。
再加上芷云其实也挺喜欢热河行宫的景色,两个人也就乖乖留了下来。
送走了銮驾,欧阳的伤势好得一下子快了不少,连两位太医都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半月,胳膊就能活动了,又过了几天,欧阳就坚持着拆了绷带。开始带着自家媳妇在行宫的园子里闲逛,他有这么个假期也不容易,两夫妇晚上,还偷偷摸摸地到草原上去看了看,又坐着飞屋好好游览了一番。
日子悠闲了,过得也就快了,转眼已是十一月的天。
塞外寒风呼啸,大雪飘扬,没几天,热河行宫已然是白雪皑皑。
这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芷云已悠然转醒,睁开眼,因为天冷,被子里太暖和,所以一时不想起身,舒舒服服地缩在被窝里,酣然片刻,伸了个懒腰。
不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芷云眉头轻蹙,半响才耷拉着眼皮向门口看去,就见十月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于是皱皱眉,咕哝道:“怎么这么早,你们也多睡会儿…”
十月将水盆放在木架上,又找了件棉衣,走到床前,笑道:“行宫的宫女们天还没亮,就已经起了身,主子可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七月那丫头,主子都醒了,还在被窝里缩着,这不像话。”
跟在芷云身边的几个丫头,规矩还是好的,毕竟训练得严格,可是,在浮空城放养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就有点儿不注意,像是睡懒觉的毛病,不独是七月有,侍书侍剑,芷云这个做主子的,全一个样,只有十月,自始至终,规矩一丝不差。
芷云摇摇头,好不容易从被窝里面爬起来,走到木架边,由着十月服侍着洗漱梳妆。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一章 返京
第二十一章 返京
梳洗毕后,披了件石青刻丝灰鼠皮褂子,芷云活动了一会儿身子骨,坐在床上调息片刻,随手打开窗户,一阵冷气扑面而来。
望着窗外白雪,芷云不由低头哈了口热气在手上,笑道:“十月,今天可冷得很,你们都多着几件儿衣裳,别嫌累赘。”
十月一笑应下,道:“这地儿比可京城冷,幸亏爷身子好得差不多,应该能回去了。”说着,就吩咐人往屋里又添了一个炭盆。
炭盆里的银霜碳是上等货,宫里的贵人主子们寻常的用的,没有异味儿,芷云到算不上讨厌,往炕桌上的熏炉里搁了几只香瓜,不一会儿,香烟袅袅,屋子里就充满了清清淡淡的果香。
没过片刻,七月也踩着花盆底蹬蹬地疾步走进来,一进门,见自家主子早已经起身,脸上也不由讪讪地笑了笑,摸摸鼻子,蹲身行礼:“主子,奴婢今儿起晚了,请主子责罚。”
芷云觑了她一眼,见自家丫头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双眼睛雾蒙蒙,可爱得紧,不由扑哧一声,乐了。
十月也翻了个白眼,叱道:“你这死丫头,仗着主子宽和,越来越没规矩,在学院里也就罢了,回了京城,可万不能这般不经心,要不然,你自己受罪无所谓,万一带累了主子,仔细你的皮肉。”
七月一缩脑袋,咕哝了一句:“知道了。”就谄媚地走到芷云身侧,给她揉捏肩膀,芷云也随手拿了本游记,歪在榻上,随意地看起来。
等欧阳晨练完,回到屋里,两个人收拾妥当,便让宫女们摆饭。
两个大宫女端着托盘进屋,将热气腾腾的吃食稳稳当当地于炕桌上摆放整齐。
芷云瞟了一眼,见有一碟鸡肉拉皮卷、一碟子黄羊肉、一碟母子鲜虾饺、一碟豆面卷子、一碟萨其玛、还有豆浆和白粥。
芷云尚未说什么,欧阳到皱了皱眉头,冲十月道:“去厨房拾掇几个小菜儿来。”
十月乖乖应下,她贴身服侍两位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别的时候还好,只早上这一顿,从来要往精细上下功夫,荤素搭配,但凡有一点儿不合适,主子们就不愿意动筷。
好在十月手脚一向利落,不一会儿,就把清脆的小黄瓜切成条,又香油和盐巴细细调拌了,又炒了个鲜亮的西红柿鸡蛋,再加几盘青菜,折腾出一桌子寻常但美味的小菜,伺候着两个挑剔主子用晚饭。
早饭吃完,欧阳,芷云两人也没有出去赏景,外面下了雪,路滑,几个太医虽然见欧阳大好了,可还是不愿意放他们出去。
打发了两个丫头自去温习功课,等回去之后,这两个丫头要去浮空城上做主考官的,若是自己落下功课,让学弟学妹们赶超过去,她们两个也没有脸面,所以,两个人根本不用芷云督促,对于魔法的练习,从来没有中断,哪怕遇上年节,每日的修行也要做完。
至于芷云和欧阳两个,便如往常一般,欧阳在炕上眯一会儿眼,自己摆弄摆弄棋子,而芷云则是靠坐在矮塌上,看些闲书。等到下了食儿,便到半位面,一起做做实验,打理一下魔法植物园,要不然进游戏厮杀一盘,或者看一会儿电影。
半位面里储存的电影不少,但是真的想要靠这些消遣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够,好在有智脑在,开发出几个质量高的网络游戏,一点儿问题没有,但玩游戏,人少了可没什么意思,这些年来,芷云一直想大力推广电脑,她本来也没觉得这能有多难
可是,一来廉价的电脑生产并不容易,二来,现在他们的能源储备还很成问题,现在的法师们本身实力不足,想用自己的力量支撑浮空城运行,根本不可能,用的能源大部分是储魔晶石,简称魔晶,至于魔晶的制作,但不算太难,先给一般的晶石施加去污术,这属于零级法术,每一个法师学徒,一入浮空城就要先学会的,再把洁净的晶石随身携带,每天练习魔法的时候,有意识地将魔力输入晶石,一旦晶石由无色变成了冰蓝色,一块儿魔晶就制作成功了。
这些魔晶,魔法学徒们每个月都要上交一部分换成绩点,本事大的能上交十几块儿,能力差一点儿的,至少也要交两块儿才成,至于多余的,那就留给学徒们自用了。
到了现在,储存的魔晶支撑浮空城的运行,到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想要毫无节制地去浪费能量,再过十年八年,大概才有点儿希望吧。
一直在热河住到十七,欧阳和芷云才离开了行宫,一路上也是游山玩水地慢慢走,到了十二月,才回了京。
一回到雍亲王府邸,后院的女人们便齐齐来给芷云请安,李氏可能是特意装扮过的,穿了一身秋香色的旗袍,头上只带了绒花,打扮得很清爽,再不是以前那一派张扬的银红,一看见欧阳,就疾步跑到他眼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带着哭音道:“爷,您的伤可是大好了?万幸,菩萨保佑…”说着,李氏是眼泪就滚了下来,“一知道爷受伤,妾、妾恨不得以身代之…”
芷云眨眨眼,总觉得这会儿的李氏,还比不上以前好看,当初张扬肆意的她,好歹还有几分是真性情,让人看着舒服,现在嘛,可是半点儿真心都看不见了。
欧阳却是板着脸,只询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儿女们的情况,也没多说什么,就让这群女人跪安了,李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法子可想,芷云看着她踩着很不稳当的步子出了门,忍不住笑道:“她不会暗地里扎小人诅咒我吧…”
“嗯,我看很有可能。”欧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笑了,“不过,咱们虽然把人家正经的相公给折腾没了,但到底没有亏待她,李氏,也就是原本的那位齐妃娘娘,下场可算不上好,她的儿子弘昀夭折,弘时也不曾得一个好下场,咱们来了之后,不但给她保下了弘昀,而且我也能保证,只要弘时不做什么大恶的事情,我不但会把他教导成才,还能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怎么说,李氏也没吃亏不是?”
见欧阳手指按在眉心,故意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芷云忍不住失笑摇头。
他们本来只是说几句玩笑话,互相打趣,逗逗乐子,不过,事后想想,巫蛊什么的,要是搁在以前,芷云可不怎么相信,但成了法师以后,对于诅咒也多有研究,到了清朝,仔细审视了所谓的巫蛊,这才发现,这东西不但真能诅咒人,若由有道行的大法师来施法,这种诅咒还相当的狠毒厉害。
如果是来自法师的诅咒,哪怕你法力比施咒的人高,想要解除诅咒,也不大容易,所以,芷云一向对自己的毛发,血液,生辰,法师的真名,都保护得很严密,却不曾想,到了这个时代,连结婚都要测什么生辰八字,想要保护生辰,是越来越不容易了,好在这个时代除了芷云和欧阳以外,再没有什么大能法师,要不然,芷云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说了会儿话,崔嬷嬷带着蹦蹦跳跳的乐乐进了屋,一看见芷云,小乐乐登时高呼一声——“额娘”扭着屁股就往芷云怀里钻。
芷云细细地看了看宝贝儿子,见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脸色红润健康,抱在怀里肉呼呼的,一点儿不见瘦,这才笑道:“辛苦嬷嬷,照顾这小子,不容易吧。”
“当不得福晋夸赞。”崔嬷嬷笑得脸上都有了皱纹,她这些年跟着芷云,保养的魔药也没少吃,可是现在年至中年,哪怕保养得再好,毕竟敌不过时光,眼角眉梢处,已经添了几分霜色。
芷云一边与崔嬷嬷说话,问这几个月来,宝贝儿子的饮食起居,有没有生病,功课放下了没有,一边逗着儿子吃点心,小乐乐笑呵呵地窝在自家额娘怀里,奶声奶气地给芷云背了好几首唐诗,还显摆自己学会了多少个字,气氛和乐融融。
旁边的欧阳大*OSS,却见媳妇儿子根本把自个儿丢在脑后,心里却一阵酸,赶紧咳嗽了两声,从芷云怀里把臭小子接过,搁在腿上,板着脸问他的有没有偷懒,可惜,欧阳往常慈父的形象树立得太成功,人家乐乐根本不怕他,张开手要自家阿玛抱,嘴里还一个劲儿呼喊:“飞,飞,乐乐要飞,飞高高,高高的。”
一见儿子撒娇,欧阳这脸也终于板不下去了,扭曲了一下,还是乐呵呵地搂着儿子开始玩‘抛高高’的游戏,芷云一翻白眼,随手在地上扔了一打法术,将地板变得软绵绵,又给儿子周围扔了一打的触发型的储存了‘轻身术’的晶石,就由着他们父子俩闹去。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二章 喜脉
第二十二章 喜脉
芷云却有些累,去了皮褂子,换了身柔软的棉睡衣,十月很有眼力劲地递来大红云龙捧寿的引枕,芷云随手把它垫在身后,斜靠在炕上。
侍书和侍剑捧来热水,先给芷云擦了擦脸,又端了一盏玻璃杯,冲了一杯碧螺春,热热腾腾的茶水一品,芷云一身的燥气便去了几分,看着杯子里浮沉的白毫,脸上露出笑:“你们两个丫头可是辛苦了,等过了年,我放你们假,回家看看吧。”
侍书、侍剑听了芷云的话,红了眼睛,却是强忍着没哭出声,冲着芷云行了大礼道:“谢福晋恩典…”
这边儿说了几句话,就到了吃饭的时候,本来欧阳回府,应该把府里的女人们召集到一块儿,开个小宴聚一聚,可两个人都不大愿意动弹,索性今日就传了话去,各吃各的,吃完让大家早点儿歇了。
今天晚上芷云想吃面,十月现去小厨房煮好的,热腾腾端上来,是那种手擀的宽面条,不算精细,可是味道很不错,劲道可口。
下饭的小菜,有一盘麻婆豆腐、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碟面酱、一罐芝麻酱、配了辣椒和蒜泥。还有荤菜,一碟熏大肚、一碟清酱肉、一碟酱肘子、一碟熏鸡、一碟酱鸭等。
饭菜摆好了,七月便取了小几,放在弘昊的跟前,如今弘昊年纪虽然小,却跟个小大人一般,再不要丫鬟嬷嬷们喂食,而且,这小子爱干净的很,他的碗筷都要专用,如果别人用过了,哪怕洗刷消毒之后,他也再不肯碰一下。
对于这点儿娇气,芷云和欧阳都没打算帮他戒掉,爱干净是好事儿,只是欧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经常点着弘昊的小鼻子,调笑:“你个小人儿,将来可别长得比那个混蛋还龟毛,要不然,你爹可要打你屁股的。”
可惜,别人家里都是严父慈母,要不怎么说慈母多败儿呢,可在雍亲王府,却是慈父严母,欧阳对儿子宠爱有加,哪怕说一句儿子要星星,绝不给月亮,也不为过,但芷云却对儿子颇为严厉,以至于乐乐这小子,在芷云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很听话,很乖巧的模样,读书学习,从不打一丝折扣,可在他父亲面前,却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儿骄纵,也多了几分孩子气。
芷云把这些一一看在眼里,却没有制止的意思,她这个宝贝儿子生来就性子稍嫌严肃,有他爹宠爱,宠出几分孩子气,并不是坏事。
芷云看着乖乖地自己拿着饭碗吃饭的乐乐,满意地笑了笑,舀了一勺子煮烂了的肘子肉,搁在碗里,又加入了一些调味料儿,拌了拌,用银筷子 挑起面条,吃了几口。 冲丫鬟们道:“味道不错,十月的手艺越发好了。”
欧阳吃得也很满意,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见了汗,笑眯眯地加了一筷子白肉,沾了酱汁,搁进自家媳妇碗里:“这猪肉是庄子里的人用咱们自己的饲料喂养的,营养丰富,味道也好,你尝一尝。”
最近他们庄子里的农户都养起了鸡鸭鹅猪,欧阳还让人弄了两头奶牛,专门养给孩子们的,饲料十分讲究,再加上他时不时过问农事,什么玉米,红薯之类,别处还没有推广,他先在自家庄子里种上了,外的新鲜作物也有不少,京城里其他的阿哥们都看他笑话看了好久,有人说这位雍亲王真是不争,也有人说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给万岁看的,不过,几年过去,见他始终如此,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位冷面王是真的喜欢农事。
芷云点点头,却不曾想,这白肉刚一入口里,就一阵反胃,芷云眉头紧锁,放下筷子,一伸手,十月跟她跟了许久,和她极有默契,芷云一个动作,她就把痰盂捧了过来,倚在床头吐了半天,吓得欧阳连筷子都扔了,乐乐也焦急地在地上乱转。
还是侍书没有失措,急忙端来漱盂、热水、洋巾,给自家主子漱口,清洗干净,折腾了大半天,这才消停了,芷云上了炕席坐好,有气无力地喝了几口茶水,皱眉道:“肚子里很不舒服,莫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她皱着眉,苦思许久,又看了看桌上的吃食,觉得每一样儿都很新鲜,又是自家庄子出产,纳闷地一抬头,却见欧阳傻呵呵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乐,不由一怔。脑子里却连连出现当时怀弘昊的情形…不对,这段日子没觉得疲惫啊?
她还愣着,那边欧阳已经叠声叫宫里最擅长妇科的李太医过来看诊。
欧阳催促得急,高福是快马加鞭,不出一个时辰,李太医就来了。
他一进门,先给胤禛行礼请安道:“奴才请爷大安…”
此时,欧阳却是没时间理会这些虚礼,他还没有跪下,已经叫了起身,急声吩咐道:“去给福晋请个脉,快一点儿…”
芷云躺在炕上,看着眉眼间又是高兴又是焦虑的欧阳,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着哪门子急,随即安抚道:“李太医,你别乱,只管把脉就是。”
李太医一时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这位雍亲王急得很,不敢耽搁,连忙压住心里的疑问,躬身走到芷云跟前,低着脑袋,也不敢抬头,往日到别的贵人跟前请脉,都有帷帐遮着,可雍亲王府偏没有这般规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自己的眼睛规矩一些了。
又冲着芷云磕头行礼后,方跪坐于炕前,细细诊断起来。
此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四个丫鬟并冒着大雪赶来的崔嬷嬷的目光,皆落在为自家主子诊脉的李太医身上。至于欧阳,他的目光就不曾稍离那李太医片刻,只要李太医一皱眉,他的拳头也便跟着握紧,一直诊断了盏茶工夫,李太医才睁开眼,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冲胤禛笑道:“四爷大喜,福晋这是喜脉,已有二个多月的身子。”
欧阳一听,眼里闪过一抹欣悦,暗下捏了捏拳头,这会儿却是镇静下来,端了茶杯,咽了一口茶水,才认真问道:“可是确诊了,福晋的身体可还好?”
李太医心想,这位四王爷子嗣向来单薄,如今是嫡福晋怀孕,也怪不得一向喜欢冷着脸的这位爷,会方寸大乱,想到此,李太医脸上的喜意更浓,躬身道:“四爷安心,福晋的身体康泰,一定能平安产下小阿哥,奴才也开几副温补的安胎药来,让福晋补补身子。”
“那好,就有劳李太医了。”
欧阳吐出口气,亲自送了李太医出门,又交代高福亲自去拿药方,其实,自从芷云怀了弘昊以来,他本身也知道不少孕妇调养的方子,可还是觉得有个专业人士在这儿,心里踏实。
等李太医一出门,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乐乐舔着小脸,看看自家额捏,又看看自家阿玛,眨眨眼,小模样极为可爱,欧阳一把抱住儿子,抡起他转了两圈儿,直把乐乐逗得各个直笑,才道:“宝贝,你有小dd了。”
“我却觉得是个女儿。”芷云面上却染了一丝愁绪,欧阳一听,也安静下来,搂着儿子坐在炕上,沉吟片刻,笑道:“女儿也好,有咱们两个在,难道还护不住她不成?”欧阳又怎么会不喜欢香香软软的闺女,只是这个时代…
夫妻俩这边儿偎依在一起,正说着话,七月却疾步进屋,给正乐呵的欧阳和芷云行礼道:“爷,福晋, 刘嬷嬷求见。”
芷云一愣,欧阳也把孩子放下来,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晚,外面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实在不是出门的时候,皱眉道:“刘嬷嬷?是静柔的奶妈吧…这么冷的天儿,她来做什么?”
两夫妻对视一眼,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过,芷云还是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七月便引领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嬷嬷进门,那嬷嬷低着头,步履蹒跚,芷云眼里极好,一眼就看出她大概是受了刑,腿脚不利索,背上也有伤,不觉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