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彻底离开繁华的街市进入荒郊,没了热闹的景色,带来的是春意萌然的初春风景,走过这段荒郊,便会踏入大长公主的蔚山范围。
“小心。”马车内传来玉轻尘的低声提醒。
宋南立即提高警惕,只见这段荒郊之路异常寂静,除去水流声便再无其他声响,微风吹拂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气味。
“屏息,气味有异。”马车内伸出一只玉手,青葱指尖捏着一方雪白的绢帕,玉轻尘的声音同时传入宋南的耳中。
宋南接过绢帕,快速地蒙住脸,只觉绢帕上染着一股清新的药草香味,宋南神色更见凛然。
“哎呀…”只是,其余护卫却没有宋南的警惕心与好运,闻到那股异样的气味,护卫身子纷纷一软倒在了地上,七窍顷刻间流出鲜血,死于非命。
马夫一头栽入地上,脱缰的两匹马儿顿时骚乱了起来,拉着马车拼命往前奔去,瞬间将宋南甩在后面。
眼见着马车快要翻车,宋南一颗心顿时提吊了起来,玉轻尘快速掀开车帘坐上车夫的位置,素手伸出握住飘在半空中的缰绳,眨眼间控制住了失控的马儿。
宋南见之,久久呼出一口气。
“轻尘。”赶上玉轻尘,宋南见玉轻尘却在此时停下了马车,眼底泛出疑惑,却在瞬间了然,眉头紧皱了起来。
“有人故意引我们进入这赤血阵。”玉轻尘手持长剑跳下马车,抬眸环顾周围景色,眼底皆是凝重之色。
宋南亦是拿出挂在马背上的佩剑,来到玉轻尘的身边,护在她的身后,目光四下寻找着赤血阵的阵眼。
奈何此时荒郊弥漫着阵阵黄色烟雾,显然是投毒之人加重了分量,更为了不让他们找到突破口。
‘嗖嗖嗖…’两人正静心寻找阵眼,四面却传来箭矢破空而来的强劲风声。
‘噹。’玉轻尘抽出手中长剑,瞬间打掉一支迎面射来的长剑。
“小心。”一只玉白大手则在这是拽住玉轻尘的手臂,将她整个人转个了面。
‘噗哧’一声,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原本应该插入玉轻尘眉间的长箭却射入了宋南的左臂。
正文 第020章 破阵杀敌
见宋南受伤,玉轻尘瞬间伸出左手握紧宋南右臂,一面挥剑打掉四面射来的箭羽,一面体内运气带着宋南猛地往树梢飞去。
‘咔嚓’一声,宋南忍着剧痛折断箭矢,满头大汗地将依旧嵌在肉中的箭杆拔出来,却将银色的箭头留在体内并未运功逼出。
一道红色血雾瞬间喷洒而出,从高高的上空洒落于黄土地。
‘撕拉’一声,宋南只觉眼前翩飞的裙摆,玉轻尘已将手中长剑插在树干上,同时快速地撕下裙摆做成布条,立即用布条紧紧地缠住他血流不止的左臂。
“不可再运气。”两人的动作配合无间,快速地为宋南包扎完,玉轻尘低声提醒宋南,目光却同时环顾四面的状况,随即提起脚边的长剑,转身朝着一群黑衣人中的那一抹娇俏身影飞去。
眼看着玉轻尘在眨眼间离开自己,宋南眉头微皱,却没有停下继续寻找阵眼的动作,凌厉的目色仔细地扫过每一处风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射死她。”蛮横残忍的娇呼声在只留箭声风声的赤血阵中响起。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玉轻尘,声音的主人显然已有些慌乱,立即沉不住气地下命射杀玉轻尘。
‘嗖嗖嗖…’箭矢的密集度瞬间加倍,只见一道纤细身影如飞燕般在箭阵中灵敏地左躲右闪,灵巧地避过一只只夺人性命的长箭。
“一群蠢货,连个野丫头都杀不掉。给我。”眼见着玉轻尘的身形已到眼前,那道声音再次发出辱骂声。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抢过身旁侍卫手中的弓箭,拉弓瞄准玉轻尘在半空中飞闪的身影。
玉轻尘并未急着飞身迫近立于树梢上的敌人,而是朝着树干奋力飞去,空着的左手凝聚真气朝树干猛力挥出一掌。
“啊…”原本立于树梢上的众人因脚下树干猛然颤动,纷纷身形不稳从高高的树梢跌落下来。
玉轻尘抬眸,便见方才声音的主人也随之摔落树梢,眼底划过冷芒,玉轻尘脚尖点地再次飞身而起,朝着那道不断下落的身影挥出一掌。
“啊…”赤血阵中响起一道凄惨的叫声,被玉轻尘打中的女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再次往地上摔去。
“小姐…”四周的侍卫见自家小姐即将性命不保,纷纷变了颜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爬起身朝着女子的下落点奔去。
‘噹’一声从远处的树梢传来,眼前弥漫的黄烟渐渐散去。
玉轻尘转头抬眸,只见宋南已找到阵眼,并掷出手中佩剑射入阵眼破解了赤血阵。
“杀无赦。”接住了自家小姐,侍卫中有人挥剑直指玉轻尘。
只是,还未等他们靠近玉轻尘,均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不起,死状与相府护卫一模一样。
玉轻尘快步来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捂住她的口鼻,以防她吸入过多毒气。
“上来。”车轮碾过黄土的声音传来,原本立于树梢的宋南已驾着马车来到两人面前。
玉轻尘轻拎女子的衣襟,将人扔上马背,自己则快速跳上马车,接过宋南手中的缰绳,驾着马车往蔚山奔去。
“大长公主竟溺宠出这样心胸歹毒的女子。”宋南一扫身前马背上的许家小姐,眼底一片讥讽与杀意。
“摆阵下毒另有其人。”从方才的种种状况看来,许小姐虽埋伏在此想要取自己性命,却并不知她亦是踏入他人的阵法中受人利用。
只是,是何人在此地摆阵投毒?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般清楚自己的行踪?又是什么人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竟迫不及待地想取她性命?
“但她想取你性命一事,也是事实。”声音中透着一丝冷酷,宋南面寒如霜,却也知玉轻尘留下此女一命定有用处,唯有隐忍。
马车从平地转向山路,临近悬崖的一边已加护栏,地面平整,皇家之地确实不同一般。
玉轻尘摘下面纱,视线紧盯着前方的转弯处,轻笑开口,“你留下箭头未拔,与我留她一命,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宋南瞬间转头看向与他并排而坐的玉轻尘,原本冰冷的眸底顷刻间划过复杂的目光,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着粉色,宋南轻声问道:“你看出来了。”
玉轻尘浅淡一笑,那双漆黑的眼眸在迷朦山色间显得愈发耀眼璀璨,淡淡地看了宋南一眼,这才缓缓开口,“许小姐带来的人皆是普通侍卫。我们之所以在一开始乱了方寸,全是由赤血阵与毒气引起。以你的身手,岂会避不开那只箭?”
被玉轻尘这么一看,宋南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望着远处的青山平复着心情,半晌才又看向身旁的人,浅声说道:“蔚山附近发生刺杀,大长公主府定是需要一个交代。若我们二人毫发无伤,而大长公主府的人却死伤无数,罪责定会在我们身上。”
“所以我才留她一命。”玉轻尘淡声说道。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山上直奔而下,震得整个山间似是微微晃动,不一会便见一名貌似管家之人领着百名侍卫朝马车奔来。
玉轻尘转头淡扫山下,此时马车已到山腰,看来大长公主府已得到消息,这才出动这么多的侍卫。
“停。”随着那人出声,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立即停下脚步,而玉轻尘也随之停下马车。
那人目光瞬间看向趴在马背上的许小姐,一时间惊呼出声,“大小姐。”
“快将软轿抬过来。”说话间,那人已到马前,亲自将许小姐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背送入软轿中。
待软轿离开山腰往山顶而去,那人这才整理好表情,面色平静地对马车上的二人拱手道:“大长公主府管事白光见过宋公子,为何我大长公主府大小姐受伤严重?”
说到最后,白光语气已带有逼问问责之意。
宋南面色凛然,目光不躲不闪直射白光,冷笑道:“本公子也想知道,贵府大小姐为何埋伏荒郊刺杀我们兄妹。”
一句话,将自己和玉轻尘捆绑在一起,更将整个相府牵扯了进来,亦是在提醒大长公主府,即便是问责,也要三思而后行。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上前,在白光耳边低语几句。
白光微点头,面上神色却丝毫不变,挥手让侍卫退下,抬头对宋南开口,“大长公主请二位入府。”
正文 第021章 当面对质
扔掉手中的缰绳,玉轻尘与宋南一同下了马车,随白光往山顶的大长公主府走去。
蔚山占地极广,山脉重重叠叠一时看不到头,山中薄雾萦绕,将满山的青翠遮掩地似梦似幻,仿若置身于人间仙境。
没有了马车代步,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山顶。
只见山顶土地十分平整,四周皆种植了花草,一座华丽的宫殿便坐落在这片花草中。
远远望去,宫殿只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在夕阳的余辉中显得灿漫夺目,彰显皇家尊贵。
“二位请吧。”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大长公主府门外,白光这才开口。
此时大长公主府正门大开,一纵侍卫从内走出,个个面色冷峻、手持长剑立于门口。
玉轻尘与宋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抬步跨过门槛,走进大长公主府。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可玉轻尘闻到的却是渐渐加重的血腥味。
玉轻尘眉头轻蹙,转目看向宋南的左臂,只见那尚未拔出箭头的左臂因为行走的缘故渐渐渗出鲜血,已渐渐将宋南白色的衣袖染红。
宋南身受重伤,却不吭一声,除去脸色苍白了些,神色竟是半分没有改变,这让玉轻尘心头产生了钦佩之情。
玉轻尘抬手想为宋南点住手臂周围的穴道,却见宋南用眼神示意她住手。
读懂宋南眼中的意思,玉轻尘缓缓放下手臂,虽未言语,神色却愈发冰冷。
环顾大长公主府,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池馆水廊清幽秀丽,白玉为墙、黑金铺路,四面皆是奇珍异草珍奇宝物,可谓奢华至极。
将二人带到大长公主府的正殿,白光停足立于殿外,低声对二人说道:“大长公主已在大殿,二位里面请吧。”
袅袅淡香从大殿内飘出,从外往内看去,只见首座前隔着一面屏风,外人只能从屏风上浮现的影子隐约看出大长公主的身形。
宋南右手轻轻拉住玉轻尘,自己则首先跨步走入正殿,目光一扫立于大殿两旁的侍卫,宋南沉声对屏风后的人开口,“宋南携亲妹见过大长公主。”
“大胆宋南,居然敢诓骗本宫。你亲妹宋书瑶此时正在相府,你又何来其他的亲妹?”尚不等宋南的话音消散在正殿中,一声满含威严的厉喝骤然响起,语气高高在上,口气满含问罪之意。
整个大殿因为大长公主突然开口而回荡着她的问罪之声。
奈何宋南与玉轻尘却丝毫不畏大长公主的责问,两人面色平静、目光皆是冷静地直视前方,相同的容貌让端坐首座的大长公主目光一闪。
“她是宋南的亲妹。如今父亲将她接回相府,便是让她能够认祖归宗。”宋南平静地陈述事实,只是在说出‘认祖归宗’四字时,语气却稍稍加重。
随后,只见宋南面上勾出一抹讥笑,话锋一转反问道:“大长公主亲自下帖请她前来,不是一早便知她的存在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大胆!”一声怒喝自屏风后传出。
原本立于大殿的侍卫们立即整齐地拔出手中佩剑,剑尖直指宋南与玉轻尘。
宋南目色一沉,身形微闪,顷刻间将玉轻尘护在身后,冷寒的目光直透屏风看向大长公主。
剑拔弩张间,玉轻尘抬眸看向屏风,冷凝的眸子中透着慧杰之光,淡声开口,“大长公主便是这般对待贵府小姐的救命恩人吗?”
“你说什么?”狐疑之声响起,显然大长公主没有料到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许小姐在我们兄妹前来贵府的路上设下埋伏,想要取我们的性命。却不想,她自己亦是踏入他人的陷阱。若非我与哥哥将许小姐尽快带出赤血阵,只怕此时的许小姐早已与相府护卫贵府侍卫一般成为了死人。大长公主不追查真正的凶手,却在此时拿我们兄妹出气,这是为何?”玉轻尘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却转移了大长公主的注意力。
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屏风后的人挥了挥手,殿内的侍卫们立即收起佩剑。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半晌,大长公主开口,语气中尽是怀疑之色。
玉轻尘微勾唇,嘴边荡漾出一抹浅笑,神色淡然,缓缓开口,“凭着此时的许小姐尚有一口气。凭荒郊那满地死状凄惨的侍卫。凭我兄长左臂中尚未拔出的大长公主府特有的箭头。大夏朝,即便是皇上下斩杀令,也要合情合理让天下百姓心服口服,难不成许小姐权大过圣上,青天白日便可以埋伏杀人?”
“哼!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小丫头竟敢质问本宫。你以为本宫会因为你这番言论便放过你?宋南之伤,或许是你们二人为了混淆视听而故意为之。嫣儿如今昏迷不醒,你们二人罪责难逃。”大长公主已认定眼前二人是凶手,再也听不进其他的解释。
玉轻尘却不见丝毫恼怒,脸上浅笑依旧,只轻声道:“大长公主历经三代帝王,深受皇恩,皆是因为大长公主处事公平堪为表率。如今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放肆!”轻描淡写的一句讽刺,顿时让屏风后的大长公主勃然大怒,“将他们二人关入水牢,本宫的嫣儿醒来之前,不准将他们放出来。”
“我看谁敢!”玉轻尘语气骤然一变,丝毫不逊于大长公主的威信,冰霜般的俏脸上凝聚着一股杀气,双目紧盯着屏风后的人影,脑中则快速地计算着擒住大长公主所需的时间。
宋南亦是不惧面前的刀剑相向,反身与玉轻尘背贴着背,一双冷目将殿内情形尽收于眼底。
这时,一名医官快步走入大殿,在一名宫女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那宫女脸色骤变,忙快步走到大长公主身边,将方才听到的事情告知大长公主。
“还愣着干什么?立即捉住这二人关入水牢。”大长公主听完宫女的话,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语气中所含怒意更重。
正文 第022章 湛王世子
“大长公主打算动用私刑?”玉轻尘双目微眯直射屏风后的那抹身影,眼中放出冷芒,满脸讥讽鄙夷冷笑。
察觉到玉轻尘对自己的轻藐,大长公主怒火中烧,大手一挥,直接下命,“就地正法。”
剑光闪烁,正殿杀气腾腾,双方均是注意着对手的动作,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白光从殿外匆忙走了进来。
“殿下。”绕过正殿中央,白光来到玉阶下,轻声开口,只是语气却带着些微的急切。
“何事?”大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自是没有好语气。
“湛王世子前来大长公主府,求见殿下。”白光岂会不知方才殿中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对方已经硬闯了进来,自己唯有硬着头皮进殿通传。
“湛子慕?他来做什么?”闻言,大长公主怒意稍退,眼中却浮上疑惑。
“湛子慕参见大长公主。”白光尚未来得及回话,正殿外传来一道潇洒风流之声。
听到这道声音,大长公主眉头微微一皱,挥手让白光退下,自己重新坐下,淡声问道:“慕世子今日怎么到本宫府上来了?”
湛子慕却并未急着回答大长公主的问话,只见他领着两名随从踏入正殿,平静的双目一扫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优雅一笑,开口说道:“不知子慕犯了何事?竟被这般对待?”
见湛子慕不回反问,大长公主面色微沉,却并未立即发作,只冷声道:“与慕世子无关。”
“怎会与子慕无关?子慕今日奉皇命为大长公主送夜明珠,可殿内却刀光剑影,万一将御赐的夜明珠碰落在地,子慕可担不起这个罪责。还请大长公主体恤子慕,让侍卫收了剑吧。”说话间,湛子慕已来到玉轻尘二人身旁,与二人一同立于正殿中央。
侍卫们原本打算出手拿住相府二人,见湛王世子竟站到那二人身边,众人动作均现迟疑。
“不可!”却不想,大长公主竟断然拒绝。
又见湛子慕与相府二人站于一起,遂开口命令道:“慕世子既然小心夜明珠,那就远离此二人,免得刀剑无眼,届时说不清。”
对于大长公主的怒意,湛子慕却温和以待,缓缓抬起右手示意随从打开锦盒。
原本有些昏暗的正殿,顿时光耀四射,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四只锦盒内,均放着一只婴儿头颅大小的夜明珠,可谓价值连城。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湛子慕笑着开口,“大长公主息怒。不知这二人犯了何事,竟触怒了公主您?只是,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岂能受气?届时气病了,心疼的还是皇上与臣等。皇上有感蔚山山路崎岖,唯恐大长公主行走不便,今日特赐下夜明珠为公主照明,本是喜事,还请公主息怒。”
大长公主原以为湛子慕是为相府二人前来,只是听他言语,均是为自己身体着想。
且湛子慕绝无让皇上下旨赐夜明珠的能力,这便杜绝了湛王府与相府联手的可能,如此细细一分析,大长公主略微放心。
“皇上怎会派你前来?”只是,心中的疑惑却并未尽数打消,大长公主出声问道。
湛子慕抬手让随从合上锦盒的盖子,这才回道:“皇上本属意齐王殿下,可近几日柳妃娘娘身子不适,齐王殿下前去侍疾。其余的成年皇子皆在外地尚未回来,皇上又不放心幼年皇子走山路,倒是子慕一个闲人,便下旨让子慕送来夜明珠。”
湛子慕的话说完,大殿一片寂静。
玉轻尘与宋南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怀疑的神色,不相信平治帝会这般凑巧赐下夜明珠。
眼底凝聚沉思之色,玉轻尘微转目看向立于身旁的湛子慕,黑瞳瞬间划过一丝诧异,一丝疑惑渐渐席卷心扉。
半晌,大长公主才缓缓开口,“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领了慕世子的情了。”
“子慕的荣幸。”见大长公主松口,湛子慕从容一笑,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一道冷芒透过屏风射向大殿上的宋南,大长公主寒声开口,“宋南,回去告诉宋培臣,嫣儿受伤一事若是你们二人所为,本宫定不会放过相府。”
“宋南定会将公主的原话带到。只不过,此事,公主只怕是要失望了。我们兄妹对许小姐只存有救命之恩,却无加害之意。”宋南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语毕,宋南玉轻尘不再逗留,同时转身走出大殿。
“子慕已将夜明珠送到,就此告别。”让随从将锦盒交给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湛子慕爽朗一笑,对屏风后的人影拱手道别,随即转身步出大殿。
白光见状,立即引着三人往府外走去。
大长公主看着女官呈上来的夜明珠,面色平平不见半丝情绪,半晌才幽幽开口,“湛王养了个好儿子。”
“殿下,小姐醒了。只是经脉被人用内力震碎,此生不能再习武。”一名女官快步走入大殿,轻声回禀。
闻言,大长公主神色一凛,语气骤然森寒,“宋培臣也养了一对好儿女。”
“就此告别。”湛子慕意外出现,却又快速地与宋南二人告别,似是不愿与二人多有牵连。
只见他大步踏上湛王府的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马车便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两名随从坐在车外共同赶车,一名年纪稍小的有些愤愤不平,“世子幸苦了,竟为了四个夜明珠专程跑一趟蔚山。咱们湛王府…”
“非礼勿言。”马车内传来湛子慕淡漠的声音。
“卑职错了,世子恕罪。”随从面色一紧,不敢再开口说话。
湛子慕靠在车内壁,一手挑开车帘,看着蔚山夜幕中的景色,淡而低喃道:“二弟心思越发缜密了。只不过,那玉轻尘却是个冷石头,不见得能够焐热。”
宋南左臂受伤,由玉轻尘驾车,两人并肩坐在车头,宋南时不时侧脸看眼玉轻尘,想问却有些顾虑。
玉轻尘了然,勾唇一笑,替宋南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宋相与四大藩王素来没有过多接触。”一句话,便点明今日湛子慕适时出现的蹊跷。
“你也说是宋相,而并非是我。”夜行山路,玉轻尘稍稍放缓了速度,看着车头上悬挂的琉璃灯随着车身的摇摆而微微摆动,玉轻尘神色略带凝重道:“我之前见过一名男子,与湛子慕有七分相似。”
“什么?”闻言,宋南猛地看向玉轻尘,眼底浮现的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遭遇,更是因为她突然对自己敞开心扉。
正文 第023章 惩治夫人
莹润的烛光下,宋南侧脸看向玉轻尘的侧面,只觉这个妹妹神色沉稳不见半丝慌张,倒显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
强压下心头的惊讶,宋南转目看向前方朦胧的山路,缓缓开口,“依据祖例,四大藩王嫡长子自出生便要送到京城由太后亲自抚养。而四大藩王则只能在每年过年进贡时方能见嫡长子一面。玉龙雪山与永宁寺皆在京城范围内,若真如你所言,那人与湛子慕有七分相似,看来湛王府并未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平静。今日之事定瞒不过宋相,你打算如何向他解释此事?”
听宋南如此说,玉轻尘心下明了宋南吃惊的缘由,也明白藩王及其族人不经召唤随意进出京城乃是欺君罔上。若那人真与湛王府有所瓜葛,在这盛行株连之行的古代,自己自然会被牵连。
见马车已到平地,玉轻尘扬起手中马鞭挥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飞奔起来,载着二人往相府的方向奔去。
“为何要向他解释?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这才应该是宋相最为关心的事情吧。”少了山间树木的遮掩,月光洒在一车两人身上,照耀地玉轻尘面色莹白、目光晶亮,满目的慧黠让宋南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我倒不知自己这伤受的这般有价值。”摇头苦笑,宋南不自禁地抬手轻敲玉轻尘的小脑袋,心底却是越发喜欢这个聪慧的妹妹。
两人正说笑着,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人同时止住笑,定睛往前方看去,只见相府护卫长领着数十护卫骑马朝着蔚山的方向奔来。
见着相府的马车,领头的护卫长立即抬臂让所有人停下,随即领着众人下马,朝靠近的二人行礼,“卑职见过公子小姐。”
“你们怎么来了?”宋南的面上再无方才的笑容,瞬间恢复成往日的淡漠,冷声问着护卫长。
“夫人担心公子,让卑职们前来接公子。”护卫长恭敬地回答着。
“回吧。”宋南接过玉轻尘手中的缰绳,不等相府众人骑上马背,已驾着马车飞一般地驶向相府。
“回来了,公子回来了。”马车尚未靠近相府大门,便听见一道惊呼声,随即相府正门打开,奴仆们手持灯笼快步走了出来。
“南儿,你总算回来了。”宋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疾步走出大门,来到马车前,眼底盛满担忧,“娘听说你在路上遇到刺杀,又险些在大长公主府丢了性命,差点被吓晕。你说你这孩子,就不能省心点?为何非要跟着前去,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娘如何是好?”
“我没事。”宋夫人殷切的关怀,却只换来宋南这三个字。
语毕,宋南与玉轻尘同时下了马车朝着相府大门走去。
“等等。”一声惊呼在寂静的相府大门外响起。
只见宋夫人拂开婢女,快步走到宋南身旁,双目在看清宋南右臂衣袖上的血迹后,猛地伸手用力抓住宋南右臂,语气凌厉地问道:“你受伤了?为何会受伤?”
问话的同时,宋夫人双目已转向一旁的玉轻尘,眼底盛满厌恶与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