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向安欣道歉,我退出!”他冷冷地扫了陆宁泽一眼,语气中竟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我没有办法跟你这样的烂人呆在同一个组合里!”
他这句话一出口,全场一片哗然,连刚刚忙着捕捉进化内讧画面的记者们也纷纷愣在了当场。
“苏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杨然此刻终于急了起来,她一把抓住苏适的手腕,此刻的眼神已经几乎能喷出火来。
苏适嘴角一勾,脸上缓缓绽开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接着他眸光一敛,盯住杨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说,如果陆宁泽不向安欣道歉,我,苏适退出进化!”
苏适说完,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奋力甩开杨然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安欣刚刚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江小月还是有生以来头一回看到那样的苏适。
记忆中的苏适一直都是那副忧郁冷漠的模样,仿佛就算世界真的毁灭了也与他无关。然而刚刚那一瞬,他的反应却如此激烈,仿佛一座沉寂了千万年,却在突然之间爆发的火山。
目送着苏适的背影渐行渐远,江小月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哮喘药。
原来,自己真的从未了解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隐秘

苏适回到观澜时代第七号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然而江小月、陆宁汀、余志存、张景生还有杨然几个却依然等在客厅。
他有些受宠若惊,微微愣了愣。
“你们放心,安欣没事。”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开了腔。
只是听到他的话,却没有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们现在担心的不是安欣,是陆宁泽。”杨然摇了摇头,疲惫地一笑,“那个白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大概是之前的气还没有消,听到陆宁泽的名字苏适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转身上了楼。
杨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白天陆宁泽夺门而出的情景。
从陆宁泽十三岁开始担任他的经纪人到现在,杨然还是头一回见到那样的陆宁泽。那个家伙明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痞子相,却偏偏在那个刹那露出仿佛被主人遗弃了的宠物一般悲哀又绝望的神情……
杨然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第N+1次拨出了陆宁泽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听筒里传出一成不变的提示音,杨然皱了皱眉,颓然地跌坐到了沙发之上。
陆宁泽虽然一直都是一副坏脾气,但像现在这样的表现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五年前那场失败的个人演唱会,那家伙被人砸得浑身都是鸡蛋,下了台也不过是把后台砸了个稀巴烂而已,第二天该干啥依旧干啥。而这次他不仅公然玩失踪,甚至连电话都不接了。
更要命的是,事情的始作俑者苏适却没有半分反省的意思。
幸亏这幢别墅还没有曝光,不然杨然甚至连躲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娱记们追问进化会不会真的解散时那群情激奋的模样,杨然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无比烦躁。如果不是进化的两位成员还在身旁,她甚至有冲动想尖叫出声。
“一亿年两亿年三亿年
四十六亿年
无垠的宇宙千万颗恒星
我弹指一瞬
你沧海桑田
这是我的世界
生杀由我来主宰
……”
安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进化的《适者生存》,杨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却猛然意识到那只用于对外联络的手机已经被她砸得四分五裂,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别墅冰凉的地面上。
她的目光扫向被自己丢到茶几上的私人手机上,果然私人手机的屏幕已然亮起。而她的私人手机上以《适者生存》为铃声的号码就只有一个……
杨然一瞬间仿佛刚刚吃下一只苍蝇,微微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认命地抓起了电话。
“喂,陆总……”
“陆总!没!没有记者们报道的那么严重,只是小问题。”
“您放心,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好!”
“苏适,苏适他只是一时冲动,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好!您放心!”
杨然放下电话时的表情疲惫无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你们想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陆宁泽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大概意识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杨然朝众人虚弱地一笑。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各自回了房间。
江小月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上楼把白天没机会给苏适的哮喘药还给他。
苏适开门见到江小月的时候明显地一愣,半天才侧身将江小月让进了门。
“你的药。”
“我还以为你是来当说客的。”接过江小月递过去的药,苏适长舒了一口气。
“我不了解情况,没什么可说的。”江小月苦笑。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局外人,要当说客明显还不够资格。
她说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房间。她刚刚走到门口,手腕却被苏适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做错了?”苏适望着江小月的眼睛,目光凄迷。
“我们打了几十个电话,陆宁泽一直不接。就算真的是陆宁泽做错了,你也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动手。现在,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要杨姐怎么处理?”
江小月摇头叹息:“苏适,你一直都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啊!”
苏适揉了揉太阳穴,苦笑:“每个人都有死穴。”
江小月“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却已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
见江小月这种反应,苏适皱了皱眉,脸上瞬间现出了几分慌乱。最后,他终于拧了拧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江小月道:“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说着拉着江小月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然后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本日记。那本日记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因为纸张已经微微泛黄。
江小月正狐疑苏适想要干什么,他却忽然从日记本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她。
江小月只淡淡扫了一眼照片,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当场。
苏晓晴!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苏晓晴!那个因为黄蓉一角红遍大江南北,然后却在一夜之间从人间蒸发的苏晓晴。当年江小月的母亲很迷苏晓晴演的黄蓉,那部片子曾经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虽然当时江小月年纪尚幼,但苏晓晴的脸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苏适手中接过照片仔细打量了起来。照片拥有显著的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色彩鲜明而浓烈。照片上的苏晓晴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脸上丝毫没有射雕中黄蓉的古怪精灵,只有一派母性的温柔。
望着怀中男孩的神情,仿佛望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江小月可以确定,那绝对是母亲望着儿子时才会有的眼神。而照片上那孩子的眉眼,分明跟苏适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后面的留字更是匪夷所思:亲爱的念庭,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妈妈永远爱你!
“苏晓晴……苏适,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小月将照片递还给苏适,一瞬间满头雾水。看照片上的时间,那时候苏晓晴应该已经人间蒸发很久了。照片上的孩子为什么会跟苏适长得那么相像?照片背面写的那个念庭又是谁?苏适手中的这张照片实在拥有太多的疑团。
“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我母亲。”
听到苏适的话,江小月的大脑瞬间短路了N秒,半天才缓过神来。
“可是……我见过你的父母……”犹豫了半晌她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如果她记得没错,苏适的父母似乎都是S大学的教授。她不但见过他们,而且对他们的印象还相当不错。因为儿子早恋的问题被叫到学校约谈,非但不为难儿子,反而还大大方方请女方到家里吃饭,这样的父母真是想要让人没有好感都不行。
苏适苦笑:“那是我的养父母。”
“那你亲生母亲呢?”虽然已经大约猜到了可能的结果,江小月依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苏晓晴的失踪可是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想起苏晓晴粉丝们YY的那一百零一种可能,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苏适给出的答案没有半点浪漫可言。
“她死了。我五岁那年就死了。”
苏适将照片夹回日记本中,朝江小月凄然一笑:“苏适是我养父母为我改的名字,我母亲给我的名字是陆念庭。陆念庭,多可笑的名字!心心念念想着对方,对方却连她的生死都不在乎。”
单看念庭这个名字并不觉得,加上陆这个姓,江小月终于豁然开朗:“你的亲生父亲,该不会是陆名庭……”
苏适没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盯着手中泛黄的日记本,似乎已经陷入到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大概那时候她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去世之前她曾经带着我去找过那个男人。”
说到这里,苏适忽然勾唇冷笑,眼中刹那闪过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结。
“她真是天真,竟然以为那个男人会念着骨肉情分收留我。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第一眼看到我时的眼神。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她哭着要那个男人收下我,甚至用向媒体曝光来威胁。那个男人没有办法,只好把我留了下来。当然,是以亲戚家的小孩的名义。他说他需要时间,我母亲竟然傻傻地相信了。结果,我母亲尸骨未寒,他就把我丢到了孤儿院门口。”
“为了彻底摆脱我,他特意乔装打扮,带着我转了三四个城市,最后停在了西部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县城。他跟我说要我在孤儿院门口等妈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苏适自嘲地一笑,“他大概以为五岁的孩子是不会明白生死是怎么一回事的。不过可惜的是,我知道。我现在真后悔,那时候我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我应该扑上去,哭着喊着叫他爸爸求他不要丢下我才对。那天孤儿院门口人还是蛮多的。”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那时候我竟然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养活自己。如果不是后来遇到正在旅行的养父母,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苏适脸上的寒意缓缓褪去,眼中终于有了那么点温暖的光芒,“下次有机会给你看我那时候的照片。在街上流浪了一个月,完全就是一副小叫花子的模样。我养母很喜欢摄影,刚好拍下了那时候的照片。”
江小月哭笑不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旁。
“我是到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想想也对,像他那样事业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人生。”说到这里,苏适的眼神陡然一冷,“不知廉耻,呵呵,我母亲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个男人的心目中竟然是那样一种形象。他有权力拒绝她,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陆宁泽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我还是没有沉住气,不过也好……”苏适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拳头,冷笑,“省得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活该围着他转!”
“退出进化,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想起苏适当时吼出的那句话,江小月不安地皱起了眉头。按照陆宁泽的个性,要他开口道歉,估计比杀了他还难。
苏适莞尔一笑,看表情,分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那个白痴!现在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江小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宁泽跟苏适在一起时的情景。看到苏适倒地恨不得跟段岫拼命,像个孩子一样在苏适脸上画乌龟,一脸别扭地说谁跟那个家伙关系好,刚好只是在一个组合……
江小月忽然感觉一阵没来由的悲哀。
江小月正失神间,苏适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母亲这辈子有两个遗憾,第一是没有看到我跟陆名庭父子相认,第二就是没有踏上过水城电影节的红毯。跟陆名庭父子相认这种事我下辈子都无法做到,但她的梦想我一定会替她实现!等到那一天到来,我会亲口告诉全世界我是谁,我的母亲是谁!”
苏适望着江小月的眼睛,目光诚恳,语气郑重:“所以现在,请你暂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江小月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苏适苦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我只是不希望被你当成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吧。”
“好吧。”江小月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说实话,她倒是宁可像一开始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苏适的同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见家长

之后几天的娱乐新闻可谓精彩纷呈。先是陆宁泽片场怒斥安欣不会演戏的镜头流出,接着更有媒体用大篇幅刊登了苏适跟陆宁泽动手的照片,进化行将解散的消息甚嚣尘上。
一连几天,杨然都像一个救火队员一样东奔西走,可惜无济于事。因为,千头万绪,所有的麻烦都归结到一点上,那就是——陆宁泽失踪了。更令杨然崩溃的是,第二天一早,连苏适也失去了踪影。
什么对公众的解释,什么新闻发布会,什么危机公关,全都要主角在场才能进行得下去。两大主角接连失踪,先是公司方面总裁陆名庭频频施压,紧接着,媒体方面,因为两大主角缺席,对这次事件的报道更是开始向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什么三角恋,多角恋,多边形恋,因爱生恨的基情……怎么夺人眼球怎么来。
杨然焦头烂额,恨不得直接从S市第一高楼上直接跳下去。
面对这样的大麻烦,江小月这样刚入门的新人助理自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每天只能替苏适喂喂狗,溜溜狗,清闲得仿佛跟杨然处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一样。要不是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不太适合,江小月真有冲动旷工回去把囤积在地下室的那些东西拿去清仓大甩卖。
不得不承认,观澜时代这一片的环境真的是好得没法说。撇去离谱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房价不提,这里还真是适合隐居养老的好地方。不过几天的工夫,江小月就喜欢上了带着小武到江边散步。
某天,她正带着小武悠闲地在江边散步,忽然,面前出现了一辆让人感觉相当眼熟的银色兰博基尼。
这片地区虽然时常有高级轿车出没,不过兰博基尼倒还是头一回见到。猜到车上那人是谁,江小月慌忙带着小武闪身躲到了一棵观赏植物的后面。
可惜,兰博基尼依旧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那个她不是很想见到的家伙从车里走了出来。
“喂,你!躲什么躲?我又不会吃了你。”段岫径直朝她走了过来,面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江小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诡异,慌忙打着哈哈道:“跑车这种东西很危险,我怕不小心被70码,所以躲远点,哈哈……”
段岫勾了勾唇,走近江小月:“有空吗?陪我去打场高尔夫。”
可能江小月刚刚的反应让小武以为段岫不是好人,段岫一走近,它便狂吠了起来。江小月费了好大劲才将它拉住。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那现在是做什么事的时候?”
“陆宁泽跟苏适失踪了!”
“噢,他们失踪了。那又怎样?”
“我是他们的助理。”
“你是他们的助理,所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段岫望着江小月,一脸嘲讽的笑。
“所以……”江小月愣了愣,然后望着身旁的小武,哑然失笑。
自己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们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自己回来。所以,你留在这里遛狗等他们跟和我一起去打高尔夫,其实没什么大的区别。”
“有区别,我会遛狗,但不会打高尔夫……”江小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段岫微笑着望着江小月,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好吧,高尔夫其实只是个借口。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赌约?”江小月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瞬间露出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她跟段岫之间的赌约貌似只有一个。
“表情很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段岫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小月,眼中兴奋的光芒,“对!今天是新媳妇见家长日!”
江小月本以为接下来会出现偶像剧里面的经典镜头,即英俊有多金的男主带着女主角走进高级时装店,气势磅礴地指着这件,这件,这件说除了这几件之外全部包起来。所以,当她以一身遛狗时的居家装束出现在S凤凰高尔夫之时,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段岫敢带着自己以这样一副形象出现在他的父亲面前,那么,是不是就表示他早就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这天的天气相当不错,风和日丽,非常适合打球。
段岫把球包交给球童,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虽然江小月之前也曾来这边找过艾丽丝,但进会所参观倒还是头一回。江小月于是一边在休息区等他,一边好奇地打量起周边的环境。不愧是传说中的顶级会所,这边的装修的确是奢华得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欧洲宫廷。
休息区没什么人,除了江小月之外只有两名中年男子。等人这种事情最磨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江小月偷偷打量起了两人。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名男子清瘦修长,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脸上难免有些皱纹,但一眼望去依旧风度翩翩,想来年轻时应该也算得上是美男子;另一名大腹便便,一双鱼泡眼凌厉地眯起,嘴角冰冷地下垂着,一看就是一副不好对付的模样。
江小月正好奇这样两位看起来性格迥异的人士为什么会坐在一起,会所的服务员端着咖啡走到了胖男人的身旁。
“段总,您的咖啡。”
听到服务员的声音江小月微微愣了愣。之前段岫说过要跟他爸一起打球,看情况那位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主很有可能就是段岫他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美好,段岫他爸越不好对付,自己的胜率就越大。
“国内的球场果然不能跟澳洲的比啊,啧啧,光会所的咖啡味道就差很多嘛……”段岫他爸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国内球场跟国外球场之间的差距。
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男子脸上依旧保持着极有涵养的笑,安静地听他抱怨。
段岫他爸从澳洲的球场讲到跟老虎伍兹的某次偶遇,然后又从那次偶遇讲到老虎伍兹精彩纷呈的性丑闻,讲得那是眉飞色舞,吐沫四溅。
江小月曾在一家小高尔夫俱乐部当过三个月的球童,这种类型的人见得多了,倒也没有感觉特别厌恶。只是微微有些诧异,段岫那样的家伙怎么会有个如此俗不可耐的父亲。
“你知道世界上第一个小鸟球是谁打出来的吗?”段岫他爸从他最近一次小鸟球的经历讲到了小鸟球的来历。
窗边的男子微笑摇头。
段岫他爸得到了鼓励,啜了口咖啡,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世界上第一个称低于标准杆一杆的成绩为小鸟球的人是美国费城人阿布思。”
“噗——”
听到这个名字,江小月直接笑喷。什么阿布思,您还不如直接说是邓布利多。
当球童的那段时间虽然留下了不少令人不爽的记忆,但也让江小月了解了很多高尔夫方面的知识。小鸟球的来历她刚好看到过,只不过却不是什么阿布思。
段岫他爸大约也注意到了江小月的存在,冷冷地瞪了江小月一眼。
“抱歉,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美国费城人应该叫阿伯斯密斯。”见段岫他爸望向自己,江小月非常不给他面子,直接说出了正确答案。更过分的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抱歉,我不应该拆穿你的。不过,阿布思,阿布思……实在是太搞笑了……”江小月说着,干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岫他爸脸上的表情本来就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江小月这一笑,他眼中的杀气瞬间蒸腾到了极点。如果江小月是男的,目前这种状况下他甚至极有可能会扑上来对着江小月的鼻子来上一拳。不过最终,他只是冷冷瞪了江小月一眼,愤然离去。
那是当然的,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装逼的时候被人无情拆穿。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不可能遇到这种状况,因为但凡跟他们相处的人多少会卖他们几分面子。像江小月这样当众拆台的状况估计他也是有生以来头一回遇到,看段岫他爸离去时的表情,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江小月了。
这样子得罪段岫他爸,自己那个赌约的胜率绝对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一百。目送着段岫他爸消失在视野中,江小月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散去。
“这位小姐,你跟那家伙有仇吗?”
听到耳畔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江小月诧异地抬头。不知何时,刚刚坐在窗边的那名中年男子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没有,只是他刚刚说到的那个名字实在太搞笑。阿布思,我的脑海里面出现了《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教授打高尔夫的情景,一时没忍住。”说到这里,江小月的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微微扬了起来。
“干得不错。其实我也一直有冲动想这么干一次。”
听到江小月的话,那名中年男子脸上的微笑瞬间变得异常灿烂,连眼睛都笑得微微眯了起来。不知为何,他微笑的样子莫名地让江小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爸,你什么时候到的。”
江小月在狐疑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何处,空气中忽然想起了段岫的声音。
爸?!
段岫他爸不是已经被自己气走了吗?江小月闻言离开东张西望了起来,最后,她惊悚地发现被段岫称为爸的那个人竟是自己面前的那位中年男子。搞半天,原来自己摆了个大乌龙。
江小月瞬间呆若木鸡。
段岫四处打量了一眼休息室,微微皱了皱眉:“爸,三叔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这就要问这位小姐了。你三叔自尊心最强,这位小姐这么一闹,他估计十天半个月不敢再来找我打球了。”中年男子说着嘴角又再度勾起,眼中闪着几分狡黠的光芒。
他笑起来的样子跟段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竟然没认出来。江小月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后悔不迭。
段岫诧异地扫了江小月一眼,最后对那名中年男子道:“爸,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她叫江小月。”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中年男子用那双几乎跟段岫一模一样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小月一眼,最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本来想给对方留个坏印象,结果却莫名其妙事与愿违。江小月现在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面上却依旧只能笑意盈盈地跟对方打招呼。
“江小姐似乎对高尔夫并不陌生,既然如此,一起打场球吧。”
江小月再三推辞,甚至一再强调自己对高尔夫的了解完全来自于三个月的球童生涯,奈何段岫他爸盛情难却,她最终不得不硬着头皮踏上了球场。
不愧是一家子,段岫他爸的球技比起他那个在曾在这里打出过一杆进洞的儿子不遑多让。江小月那么点在球场上偷师学来的入门级水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不过父子两人耐心都不错,不仅不责怪江小月拖慢了打球的进度,还时常从旁指点。球场上的气氛竟然能用其乐融融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