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先生扭头咳嗽了一声,而后惊讶的转过头来:“又去昆明了?”
盛国纲把双手插进衣兜里,后退一步斜靠在秋千架上:“去了,可能都快回来了!”
桂二先生夹着那根雪茄,仿佛要呕吐似的浑身抽搐了一下,而后用鼻子再次哼出了一声诧异,仿佛万万没有想到老温会去昆明。
然后他微微扭头,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虞幼棠:“哟,这位是……”
盛国纲立刻答道:“我弟弟。”
桂二先生大幅度的一点头,而后对着虞幼棠一笑,并且伸出一只手去:“敝姓桂,桂如雪。”
虞幼棠和他握了握手,并没有起身:“敝姓虞,虞幼棠。”
桂二先生望着虞幼棠,若有所思的短暂微笑了片刻,随即又问盛国纲道:“苏主席家里有个局面,要不要同去消遣一下?”
盛国纲摆手笑道:“多谢邀请,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去安放家具行李,实在忙得很,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桂二先生应了一声,当即告辞。盛国纲还要和他寒暄敷衍两句,然而他走的实在太快,草上飞一般,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
盛国纲回到虞幼棠身后,把两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生意上的伙伴。一年前我和这些大爷们都搭不上话;一年后我有了钱,他们也当我是朋友了!”然后他绕过秋千,挤着在虞幼棠身边坐了下来:“幼棠,你得承认,我这人真是有点儿本事!”
虞幼棠两脚蹬在地上,自己轻轻的前后晃动了秋千:“要让我对你顶礼膜拜么?”
盛国纲立刻笑了:“那不是……我是说我有点儿本事,你跟着我,不会受委屈。”
虞幼棠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委屈。”
随即他扶着铁索站了起来:“我只怕你要委屈!”
盛国纲像个受气包似的跟着起了身,在虞幼棠发出的冷嘲热讽中沉默的快乐着。
虞幼棠发现盛国纲是个贱种,自己越是轻侮他,他越是表现的愉快。
他很不能理解对方这种奇怪心理,不过抓住盛国纲这个特点,他倒是狠狠的泄了愤。
他吃着盛国纲的,穿着盛国纲的,隔三差五的对盛国纲又打又骂;而盛国纲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虞幼棠那没甚力道的拳脚落在他身上,简直能起到催情的作用。
在人前,他是位一夜暴富的投机商人,是风光无限的盛老板;可是回到家中关了房门,他会十分陶醉的趴伏在地,任凭虞幼棠用鞋底踩踏自己的脑袋。
他觉着自己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不过幸好虞幼棠这一副解药是随时存在的。
盛国纲把虞幼棠带进楼内,向他展示那富丽的陈设——在战前,这些或许都算不得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抗战时期,他们是在一切物资都极度紧缺的大后方。盛国纲,在赤手空拳的做了一年多的投机生意之后,能够凭一己之力建造出这样一座家园,这真不啻于一个奇迹了。
“怎么样?”盛国纲紧盯着虞幼棠询问:“防空洞是在楼后面,水泥板子这么厚,里面有电灯和通风设备,要不要去看看?”
虞幼棠摇摇头,而后疲惫的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柔软深陷的感觉几乎让他感到陌生了。
“不必。”他抬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我信你这老鼠打洞的本事。”
盛国纲笑了,弯下腰凑近了问他:“你还信我什么?”
虞幼棠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我不想在你身上多花一分心思,所以我什么都信。”
盛国纲探头在虞幼棠脸上亲了一下,而后挨了一个嘴巴。心里痒痒的捂住脸,他觉着眼下这生活真是太美好了——战火纷飞的大时代实现了他一夜暴富的梦想;而当年那些环环相扣的仇恨又让他在虞幼棠的小报复中得到了灵与肉的满足。
他爱这动荡贫乏的岁月,爱自己,爱虞幼棠。他不在乎虞幼棠的思想,因为流逝的时光会涤荡掉一切附着在灵魂上的痛苦,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坚信虞幼棠将会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自己手中的一个寄生物。
一切都在盛国纲的掌握之中,他很得意。
第114章 夜赌
一九三九年九月,天津,李公馆。
冯希坤带着虞光廷走进房内后,众人立刻一同起立,而那主人翁李泽雄一马当先,一路笑嘻嘻的就迎了上去:“老冯,你这可是迟到了啊!”然后他转向虞光廷,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层:“怎么着?难道是让虞二爷给绊住了腿不成?”
此言一出,没等冯希坤回答,虞光廷爱答不理的接了话:“李王八蛋,我又不像你似的爱背着盖子满地爬,怎么可能绊得住旁人的腿?”
李泽雄后退一步,侧身先为冯希坤拉开了一把椅子,然后才意味深长的笑道:“凭虞二爷的本事,要绊就绊人家的第三条腿,而且在老冯那里,肯定是一绊一个准儿啊!”
这话说完,连冯希坤都忍不住笑了,可随即又抬手在李泽雄那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老李,别胡说八道。”而旁人见他不恼,就也跟着乱哄哄的笑问道:“怎么着?老李眼馋了?”
李泽雄在口舌上占了上风,心里挺高兴,招呼着大家围桌坐下,以便尽快开始赌局。虞光廷在这一回合落了败,心里很不高兴,在冯希坤身边坐下后就一边拿牌,一边横了眼睛狠瞪李泽雄。
李泽雄接受了他的那个婉转的白眼儿,脸上恒久的微笑着。
冯希坤打了两个多小时的梭哈,在那电灯光下就累的眼睛疼。一局终了之后,他把手中的扑克牌一扔,表示要退出休息,然后侧过身去一把将虞光廷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此时新局已开,虞光廷习以为常的盯着手中纸牌,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旁人看在眼里,可就要发出几句玩笑话来:“哟,你们两位至于这么亲热吗?在家里还腻歪不够,非得过来让我们也瞧瞧?”
冯希坤一手搂着虞光廷的腰,一手伸到桌沿上去摸烟盒:“怎么着?谁瞧腻歪了?”
虞光廷见冯希坤那只苍白枯瘦、青筋暴露的大手在桌上左摸右摸,就是够不到烟盒,便放下手中纸牌,亲自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机来,将烟卷吸燃之后才侧身送到冯希坤的口中。冯希坤叼着烟,很赞许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肚子。
李泽雄见状,又忍不住笑道:“老冯,你行啊,听说你现在还是不回家,连新娘子都不要了——”说着他望向冯希坤:“那么水灵灵的一位大小姐放在家里,你就硬是不动心?”
冯希坤在他脑袋上凿了一指头:“你老琢磨我家里的事儿干什么?闲出屁来了?”
李泽雄一缩头:“不敢,我的冯部长。”
冯希坤向前把脸贴在了虞光廷的后背上,嘿嘿嘿的笑了一通,后来自己咕哝了一句:“有他我还要什么新娘子?”
虞光廷若无其事的看着手中的牌,脸上不红不白的,是真正的置身事外。牌桌上方的电灯光照射下来,深浅阴影正好勾勒出了他那秀丽面庞的轮廓,而浓密睫毛扑撒开来,愈发显出他眼窝微凹,美的带了憔悴气息。
李泽雄一只眼睛盯着牌,一只眼睛不时的偷窥虞光廷,越看越觉着对方漂亮——比自己那几个姨太太都美得多!
他早就说虞光廷是个美人,没想到三年过去了,美人没变模样,还那么美;可惜红颜薄命这个词,套在男子身上也是适用的。
李公馆是常有赌局的,简直可以兼做赌馆,所以佣人们也都训练有素,约摸快到午夜时刻了,就自动的用小推车从厨房运来点心夜宵,以供主人的显贵朋友们补充体力。冯希坤不饿,只端了一杯橙汁喝着消遣;而虞光廷坐回原位,倒是毫不含糊的吃了一大碗鸡丝面。吃完之后他抄起餐巾抹抹嘴,又长叹一声向后仰靠过去,一闭眼睛就觉着天旋地转。
李泽雄也刚刚吃饱喝足,这时便端着一杯茶笃定说道:“老冯,瞧着虞二爷这饭量,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亏待人家了。”
冯希坤也发现虞光廷这食欲很好,可是听了李泽雄那话,他又觉得虞光廷这食欲表现的很不是时候——一个夜宵,至于吃这么一大碗鸡丝面么?鸡丝面有什么好吃的?
目光转向虞光廷,冯希坤皱着眉头微笑。
休息完毕后,赌局继续。冯希坤又把虞光廷拉扯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而虞光廷因为恢复了元气,所以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牌,赌的全神贯注。
一时他那如意算盘打的乱了,连输了三四局,气急之下就把最后一张扑克牌往桌上一掼,口中又低低的骂了一句:“他妈的,就少了一张黑桃八!”
冯希坤在后方笑而不语——虞光廷玩的太认真了,这很好,必须得让他有点嗜好,人一旦有了嗜好,那杂七杂八的心思自然就少了。一只手偷偷的将虞光廷那衬衫下摆拉扯出来,他掩人耳目的把手探进去,摸向了对方的胸口。
这时桌上又开始了新的一局,虞光廷凝神看牌,毫不在意;而周遭旁人瞧出来了,也是只做不知。冯希坤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点消遣,摸的真是心旷神怡。
凌晨时分,赌局结束了。
冯希坤照例是等着李泽雄清点筹码算清账目,然后再当场开支票为虞光廷付上赌帐。众人从此各回各家,他就也带着虞光廷离开李公馆,坐上汽车回到了家中。
如今这虞光廷仍然是住在当初冯希坤为他开辟出来的金屋中,两人进门之后无暇多说,统一的都是去更衣洗漱,除去这一夜沾染上的满身烟酒气。冯希坤的动作缓慢一些,等他裹着睡袍走出浴室后,虞光廷已然跑去餐厅,享用早餐了。
冯希坤还是不饿,他想搂着虞光廷睡觉。虞光廷没有躺在床上为他暖被窝,而是跑出去一顿接一顿的大嚼——这就让他感到不愉快了。
沉着脸赶去了餐厅,他发现虞光廷也并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无非是双手捏着个夹心面包在咬,就上前两步不耐烦的命令道:“好了,别吃了,陪我睡觉去!”
虞光廷点点头,急急忙忙的又咬了一大口:“嗯,来了。”说着话他手上动作,从那面包上撕下一块,又塞进了嘴里。
冯希坤见他吃个不停,不知怎的,忽然就生气了。抬手兜头扇了虞光廷一巴掌,他大声怒斥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在李家就大吃二喝的给我丢脸,现在又是没完没了的吃这破玩意儿——你是不是诚心要和我做对?!”
虞光廷被他打的一晃,随即把双手插进睡衣口袋里,麻木不仁的继续咀嚼吞咽。
冯希坤一看他还无动于衷了,越发气愤,薅着他的头发便往起拉:“站起来!谁许你学的这么目中无人?”
虞光廷这回歪着脑袋站起来,开始反驳了:“我饿了,还不让吃东西吗?”
冯希坤牵羊似的,揪头发把虞光廷往门外牵去:“你饿什么饿!你半夜不是吃过一顿了吗?”
虞光廷吊儿郎当的随着他那力道往前走:“你不吃,还不许我吃啊?”
冯希坤把他一路牵进卧室,又将他往床上一搡:“吃吃吃!你就知道个吃!”
虞光廷顺势倒在了床上。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面包屑,他忽然侧过脸对着冯希坤展颜一笑:“我要是饿瘦了,你抱着可是不舒服!”
冯希坤见他笑的十分好看,心头怒火这才稍稍的降下了些许。
“我什么时候嫌过你的胖瘦?”他撩起睡袍,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随即又俯下身去亲了亲虞光廷的脸蛋,口中低声暧昧道:“胖瘦无所谓,我就想让你再骚一点儿。”
虞光廷闭上眼睛笑道:“我不会。你会,你来教我。”
冯希坤略感失望的直起腰来:“你就是白长了个好模样,也不懂个风情——罢了,反正总比前两年要有进步。”
虞光廷向床头爬去,疲惫不堪的找到了枕头躺好:“冯兄,好哥哥,你饶我睡一觉吧。有话咱们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第115章 日复一日
虞光廷阖目即睡,然后在朦朦胧胧的一瞬间之后,他被冯希坤摇晃醒了。
他总觉着自己仿佛是刚入睡了不久,然而扭头一看窗外,他很惊讶的发现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自己都睡过整整一天了。
冯希坤瞧着倒是精神焕发的,因为他已经独自消磨了小半天的光阴。虞光廷长睡不醒,这让他实在是等不得了。一把掀开了被子,他把虞光廷硬拉扯了起来:“还睡?你是吃饱了就睡!”
虞光廷现在那脸皮已经具有相当的厚度,听了这话丝毫不恼。高举手臂伸了个懒腰,他半睁着眼睛伸腿下床,也没说话,穿上拖鞋便自行洗漱去了。
冯希坤俯身下去,嗅了嗅虞光廷在床上留下的气息,而后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一路跟了上去。
然后在接下来的晚饭时间中,虞光廷一边吃一边低头问冯希坤道:“你还不回家去?”
冯希坤是小姑娘的胃口,永远都没有食欲的。用筷子尖挑了一点米饭送进嘴里,他阴沉沉的扫了虞光廷一眼:“怎么?烦我了?要撵我?”
虞光廷一耸肩膀:“我怕你老婆打过电话来骂人!”
冯希坤听到这里,反倒是笑了。起身走到虞光廷身后,他很亲昵的拍了拍对方那后背:“还记着那件事呢?我不是替你出过气了?”
虞光廷放下碗筷,仰起脸半翻白眼半抛媚眼的向他一转眼珠:“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儿,骂就骂呗,我连挨打都不怕,还怕挨骂?”
冯希坤这回俯下身来,愈发要笑了:“小宝贝儿,我一时急了打你两下子,瞧你记得这个牢——还说你不是小心眼儿?”说着他伸手去解对方那衬衫纽扣:“让我瞧瞧你这小心眼儿。”
虞光廷作势挣扎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向后靠去,仰起头只是微笑。冯希坤把自己那双冰凉的大手覆到他的赤裸胸前,亟不可待的又搓又揉。而虞光廷在不久后就轻轻的笑出声来,也不说话,就单是笑,带着一点儿傻气。
笑了片刻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今晚儿干什么?”
冯希坤把鼻子凑到他的耳根颈项处,如痴如醉的深深吸气:“现在这个发大水的时候,市区里也乱走不得,干脆还是去李家消遣消遣算啦!”说着他用手指拈住虞光廷的一侧乳头,轻轻巧巧的揪了一下:“你不就爱那几张纸牌吗?这一阵子让你玩个痛快!”
虞光廷歪着脑袋半闭了眼睛,柔柔软软的低声笑道:“冯兄,你捏疼我了。”
入夜之后,冯希坤果然带着虞光廷又去了李公馆消磨光阴。公馆内的主人翁素来是好客的,自然又是极其热情周到的招待了诸位来宾。待到赌局开始后,佣人把那房门一关,屋子里就成了一只光影重重的大瓮,混沌的空气一层一层的凝滞下去。
冯希坤其实并不是很好赌,无非是公事清闲,而市区内进了大水,他又没有其它好地方可供玩乐而已。漫不经心的玩了几局,他忽然觉得自己那胳膊肘上起了轻微触感,扭头一看,就见虞光廷对自己轻声笑道:“你让个路,我要去方便一下。”
冯希坤感觉疲惫,此刻就搬着身下椅子往旁边稍稍一挪,腾出地方让虞光廷站起身来。而李泽雄伸着耳朵听到了,就在这一局终了之际扔出扑克牌,而后跟着起身说道:“虞二爷,你且慢,我也去一趟。”
虞光廷瞟了他一眼:“这事儿还要结伴?”
李泽雄向他笑着挥了挥手:“老冯都没挑理呢,你虞二爷也别那么牙尖嘴利啦!你这人见了面就要损我,这么着过瘾?”
虞光廷绕过椅子,单手插兜走向房门:“就凭你这个德行,也有让人上瘾的本事么?”
李泽雄一时语塞,只得干笑着尾随而上。
冯希坤知道虞光廷一贯看不上李泽雄,故而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卷。
在李公馆二楼的洗手间里,虞光廷对着那抽水马桶站住了,侧过脸来去看李泽雄:“王八蛋,还跟着我干什么?没见过别人撒尿吗?”
李泽雄掩住房门,随即咧着嘴一笑:“别人?别人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也懒得看一眼;不过你虞二爷就不一样了,不知肯不肯让我瞻仰一下这美人撒尿的风光啊?”
虞光廷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然而语气中并不是很愤怒:“滚你妈的!少来占我便宜!”
李泽雄顺势抓住他的手放到鼻端嗅了一下:“好香,老冯好福气啊,怪不得连老婆都不要了。”
虞光廷横了他一眼:“香不香的干你屁事,有本事你也去认个了不得的爹,再混个部长当一当!”
李泽雄这回细瞧了对方那粉红粉白的脸蛋,发现这全是天然颜色,未加一点修饰,便越发心神荡漾。晕头转向的靠到近前,他伸手就往虞光廷那下身摸去:“虞二爷,说话别那么绝对,未必我李某人就没有发达的一天。你现在这样对我见面就骂,到那时候再向我说好话,我可也不听了。”
虞光廷听到这里,就很轻蔑的一笑,而后低头打开李泽雄的手,自去解裤子:“李王八蛋,少他妈跟我许这些没有影儿的大愿,当心冯希坤过来宰了你!”
李泽雄那目光缓缓的从上往下,爱克斯光一样把虞光廷扫射一遍,最后就仔细看了看对方的下体,发现美人儿的确是哪里都美,连这撒尿的东西都是洁净粉嫩的。虞光廷知道对方正在审视自己,然而铜皮铁骨的全不在意,尿完之后就要去系好裤扣——不想那李泽雄一时冲动,却是忍受不住了!
一把将虞光廷搂抱着按在后方的墙壁上,他气喘吁吁的凑上去吻住了对方的嘴唇,同时又腾出一只手来,向下解开了两人的裤子。虞光廷挣扎了一下,扭过头去躲开了李泽雄的嘴唇:“李王八蛋,怎么着?你这是发情了?”
李泽雄用双手抓住了对方的屁股,喘着粗气好一顿捏弄揉搓:“对,发情了,虞二爷,美人儿,可怜可怜我吧!”
虞光廷笑了一声:“滚!你当真不怕我告诉冯希坤去?”
李泽雄下面那根东西这时已经直竖起来,硬邦邦的不住往对方那下腹部乱顶:“那、那我就只好做个风流鬼了!”
虞光廷这回大笑起来,惊的李泽雄连忙抬手去捂他的嘴;而虞光廷用力扳下他的手,口中嘲讽道:“瞧给你吓的,没胆子就背着你的王八盖子滚蛋吧!”
李泽雄那额头出了汗,脸上倒是收拾的还干净,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油光满面。虞光廷见他死死的抱着自己,急的抓心挠肝,就向后方墙上一靠,似笑非笑的向他递了个眼神:“行啊,那我今天就对你发发善心吧。不过你是许摸不许用,记住了吗?”
李泽雄得了这个许可,立刻就掀了虞光廷的衣裳,弯下腰凑上去又亲又嗅。
良久之后,虞光廷衣装整齐的回到了那间赌室。冯希坤皱着眉头质问他道:“你怎么才回来?”
虞光廷一屁股坐稳了,面不改色的答道:“骂李王八蛋来着!”
冯希坤不禁扭头看了门口一眼:“他人呢?”
虞光廷又大模大样的答道:“被我骂的没脸再活,一头扎进马桶里溺死了!”
桌上有人发笑,知道李泽雄这回大概是落了下风;而如此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李泽雄才姗姗归来,脸上神色很不定,然而又笑微微的。虞光廷不去看他,他也不肯再去挑逗虞光廷。
第116章 一夫当关
虞光廷时常会感到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依靠本能呼吸饮食着,总是微笑,学会了把媚眼儿抛的滴溜乱转。他是这样的死心塌地,抛弃了一切过往和将来,只活在当下的这一秒钟里。
他本是个活泼天真的性情,现在依旧活泼着,心情好时他会试着取悦所有人,心情不好时他变成一条冰冷的死鱼,随便找个地方呆滞瑟缩。冯希坤就看不惯他这副心如死灰的德行,所以常常会在这时打他骂他,而他不怕打骂。
这天下午,阴雨靡靡,他又挨揍了。
冯希坤让他笑,他死也不笑,于是冯希坤在打完之后扒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按在床上狠干了一通。他疼的两只手乱抓,不住的发出呻吟,后来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就哭出了声音。
“救命啊……”他呜咽着哭诉:“人都走了,谁来救我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
冯希坤向来都觉着自己很爱他,很善待他,所以听了这话,下身越发加了力气,报复似的乱捣一气:“你嚎什么丧?我怎么没看出你要死来?”
虞光廷并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悲伤哭泣:“你们都走了,就只留下我一个……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事毕之后,冯希坤那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感觉自己对待虞光廷的手段,有些偏于暴躁残忍了。
于是他把虞光廷拉扯过来抱进怀里,又找出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涕泪。虞光廷这时已经不哭,单是眼睁睁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冯希坤很温柔的低声问他:“子俊,怎么了?想什么呢?”
虞光廷微微张开嘴,轻而嘶哑的“啊”了一声。声音中不带感情,就只是单纯的一声回应。
冯希坤看他目光涣散,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就心疼的紧抱了他缓缓摇晃:“子俊,你是不是难过了?别这样,我以后不打你就是了。”
虞光廷慢慢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的答道:“我活的不高兴,你打死我吧。”
冯希坤当然不会打死虞光廷——不但不打死,在接下来的半天中,他还给予了对方相当好的待遇。
他为虞光廷穿上了衣服,让他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顿好饭。这期间他不再饶舌,只是默默的陪伴左右。而虞光廷得到了这一点安慰,那情绪似乎也平复了许多。饭后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楼下客厅去,站在留声机前放了一张唱片。
悠悠的歌声从大喇叭里传出来,细细的一扭一扭,带着欢喜的娇媚。虞光廷头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歌声从左耳朵进来,再从右耳朵出去。
冯希坤察言观色,这时就试探着走过来,从后方搂住了他的腰身:“子俊……”他口鼻喷出的热气扑在了虞光廷的耳根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虞光廷很木然的笑了一下:“他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受罪。”
冯希坤知道他那话的意思。要照往常,虞光廷胆敢说出这类“受罪”的话,那非得招来一顿殴打不可;不过冯希坤今天觉着虞光廷仿佛是特别的悲伤,就没敢发作脾气:“唉,子俊,我以后自制一些,不会打你啦。”
虞光廷在靡靡的歌声中继续惨笑着:“早知日子这样难捱,当初不如大家一起死……一了百了,早死早托生。”
冯希坤一听他又疯言疯语了,就愈发的和蔼可亲起来,同时思谋着要不要给他吃点儿镇定药。正在这空气中暗涌流动之时,窗外遥遥的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冯希坤走到窗前定睛一望,发现是后院起火了!
他看见了自家太太!
冯太太不是单枪匹马来的,她身边至少带了十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另有老妈子的儿子三名。她在家做小姐的时候就是个厉害人物,如今在守了许久活寡之后,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要爆发了!
公馆的门房根本抵挡不住冯太太的攻势,而冯希坤素来自负治家有数,没想到太太竟敢造反,就当即气的变了面目,铁青着一张脸迎战出去。而那冯太太在怒火的驱使下行走如飞,不消片刻也已然进入了楼中。
这回夫妻相见,分外眼红。冯希坤二话不说,上前先给了太太一记耳光,口中骂道:“不守妇道!谁让你跑过来的?”
冯太太知道冯希坤的手段,所以不和他正面对抗。抬手捂了热辣辣的面颊,她对着身后队伍一挥手,又带着哭腔喊道:“还等什么啊?给我砸,他们冯家都要逼死我了,我还怕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