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他又问道。
虞幼棠嗅着弟弟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道:“你现在……怎么样?”
虞光廷无所谓的一撇嘴:“我现在还有事,你在哪间包厢?我过一会儿再去找你吧!”
虞光廷言出必行,列车开动之后不久,果然就出现在了虞幼棠面前。当时虞幼棠正坐在床沿,而虞家的那个小随从很有眼色,见状就避出包厢,跑到过道车窗处望风景去了。
虞光廷关闭了包厢门,然后走到虞幼棠面前,在那窗边的小桌子旁坐下了。抬头扫了虞幼棠一眼,他低下头问道:“哥,你近来身体还好啊?”
虞幼棠往日只匀出了十分微少的心思去惦念弟弟,可是如今当真见了面,他又觉得十分亲切,简直想要去摸摸虞光廷的短头发:“我还好,你呢?”
虞光廷一耸肩膀:“你自己看嘛!”
虞幼棠知道弟弟心里痛恨自己绝情,不过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为了自保,还是要把虞光廷赶出家门的——所以倒也不觉后悔。
“你如今是在依靠什么来生活?”他又问。
虞光廷听到了这个问题,不禁心里一酸。又委屈又伤心的歪着脑袋望向虞幼棠,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反正就觉着自己像棵野草一样,是没人要没人爱的。
当哥哥的一点实事也不做,只会不疼不痒的闲问一句——这又有什么用处?他若真是衣食无着了,难道虞幼棠还会把他收留回家不成?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一开口,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占你一分钱的便宜了!”
虞幼棠毫不动容,又追问了一句:“老二,你告诉我。”
虞光廷看他摆着一张八风不动的镇定面孔,好像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而担心,一股子毒火就从心底烧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发狠,非要说点血淋淋的话来刺激对方一下不可!
“你一定要知道吗?”他向虞幼棠前倾了身体,拧着眉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听了可不要后悔!”
虞幼棠面白如雪,不为所动的和声答道:“我不后悔,你说。”
虞光廷大睁着眼睛瞪向他,这回忽然笑了一下:“哥,你方才看到我身后的那个人了吗?冯希坤,现在是他养着我。他给我房子住,给我东西吃,给我衣服穿,还带我到处玩;我呢,我陪他睡觉。”
虞幼棠这回果然动容了:“你——”
虞光廷见自己总算把他刺激的有了反应,心中就感到了一丝报复成功的痛快。起身走到虞幼棠身边紧挨着坐下,他这回近距离的继续问道:“哥,你说我这个活路,怎么样?”
虞幼棠转过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清澈澈的,然而空无内容——他真是被弟弟这番话震住了!
虞光廷如今在冯希坤那里混久了,说话毫无顾忌;见哥哥这么怔怔的凝视着自己,他人来疯似的继续压低声音发作道:“哥,其实我也不想陪男人睡觉的,你要不要救救我呢?”说到这里他探头靠近,几乎要与虞幼棠鼻尖相触:“哥,冯希坤天天缠着我,我都快被他折磨死了!可是为了生活,我没有办法,只好忍着。”
他抬手搂住了虞幼棠的肩膀:“哥,我现在什么也顾不得啦。别说冯希坤了,就算是你,只要肯付钱,我也会陪的。”然后他低头一笑:“不过你这半死不活的,我脱光了你也是白看着啊!”
虞幼棠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向前方,断断续续的呼了出来。
“好了!”他低声喝道:“别说了!”
虞光廷想自己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虞幼棠却还是听不得看不得的做伪君子,一时心中不忿,就故意抬手将虞幼棠那身体扳向自己,而后骤然扑上去,口水淋漓的在对方那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装什么正经?!”他质问他那哥哥:“你把我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现在还好意思嫌我活得下作?”
虞幼棠用衣袖在嘴唇上抹了一下,气的一挣:“恶心!”
虞光廷当即向下一弯腰,很夸张的做了个委顿的动作,然后抬起头讥笑道:“我恶心?我再恶心也比不过你!你十几岁的时候还和老头子搅着舌头亲嘴呢,我下作一辈子也追不上你们两个!”
虞幼棠扬起手,一巴掌抽到了虞光廷的脸上。
虞光廷挨了这个嘴巴之后,头脑却是渐渐降了温。
他降了温,虞幼棠那边可是燃烧了起来。拄着手杖愤然起身,他在虞光廷面前来回走了两步,随后停在对方面前,挥起手杖就往对方身上打去。虞光廷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气急,把话说过了,这时就不躲闪还手,只抱着脑袋深深低头缩成了一团。
他尽管是由着对方打,可虞幼棠力量有限,敲了几手杖后就累得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虞光廷直起身来——他刚才是被一股子辛酸痛苦攻昏了头,如今发泄过了,心中便渐渐生出了一点悔意,因为怕把他哥哥活活气死。
虞幼棠的确是要气死了!
虞光廷委屈,他又何尝不委屈?声音堵塞在喉咙口里,他拼死拼活的发出了嘶哑声音:“老二,我并不欠你什么!”
说完这话,他上前一步兜头又给了虞光廷一巴掌——力道太轻了,更像是抚摸。
收回手来紧紧攥了长袍一侧,他眼睛都红了,挣命似的又挤出了一句话来:“你这混账,我不欠你的!”
虞光廷听了这话,很不服气;翻着眼睛看了他哥哥一眼,他抬手揉了揉被打痛的肩膀,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望着地面很不驯的答道:“对,你不欠我,我欠你的,行了吧?你不用和我吵架——你有病,你娇贵,反正从小到大一直是我让着你,我也习惯了!”然后他探身把虞幼棠轻轻一拉——虞幼棠本没想动,可是力不能支,身不由己的就被弟弟扯到床边坐下了。
虞幼棠心里对这弟弟是又恨又怜。双手扶在膝盖上,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前倾着身体只是喘气。而虞光廷听他呼吸滞涩沉重,胸腔像风箱似的,便不由得也感到了有些心疼。扭身转向他哥哥,他一手将虞幼棠揽向自己,另一只手则是伸过去为对方轻轻揉了胸口。
待虞幼棠缓过这口气后,虞光廷放开手,不再理会他了。
这兄弟两个各自斜身子坐在床边,虞幼棠对了窗口,虞光廷对了房门,两人背靠背的沉默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幼棠忽然轻声开口道:“你回来吧。”
虞光廷低头撅着嘴:“你养我啊?”
“嗯,我养你。”
“你替我还债啊?”
“嗯,我替你还债。”
“你有钱啦?”
虞幼棠叹了口气:“现钱没有那么多,我去向金光耀借。”
虞光廷半晌无言,后来问道:“哥,如果在我和金光耀之间,你只能选一个的话,那你要谁?”
虞幼棠顿了一下:“我选……金光耀。”
虞光廷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不过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更糟糕一些,让他这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也感到了失望。
“我就知道!”他唧唧哝哝的说道:“他家里阔,又对你好,你和他感情最深了。至于我呢——哼,你就恨我花了你的家私!”
虞幼棠听到这里,觉得能说出这种话来的弟弟,必然不是明白弟弟,自己也就省省口水和力气吧。
这时虞光廷又低声嘀咕道:“金光耀说我要是再敢见你,他就杀了我!这话我信,你信不信?”
虞幼棠并不打算回答。
虞光廷想到金光耀的那副凶恶嘴脸,又感到了一阵委屈:“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也能混下去,你们两个就放心吧!我,哼,要饭也不会要到你那里去的!”
然后这二人就又沉默下来。
沉默越久,虞光廷那火气降的越快。及至火车开过了一个小时,他靠着他哥哥的后背,心中竟是难过起来——他先前是从不敢和虞幼棠明着作对的,如今一旦破了戒,反倒是感觉不安得很。
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他试试探探的抓住了虞幼棠的一只手。
虞幼棠的手柔软细嫩冰凉,手心略带潮湿。虞光廷垂头丧气的低声问道:“哥,你冷啦?”
虞幼棠没说话。
虞光廷捧起他的手,低下头张嘴呵了两口热气。歪着脑袋望向虞幼棠,他又唤了一声:“哥?”
虞幼棠望着车窗,依旧是不答言。
虞光廷垂下眼帘,用雪白牙齿去咬哥哥的指尖——虞幼棠立刻攥了拳头,不让他咬。
于是他就轻轻去啃虞幼棠的拳头——虞幼棠虽是病弱,然而不算瘦,那拳头上还挺有肉。
这回虞幼棠终于面向窗外开了口。
“我不管你。”他有气无力的喃喃说道:“我管你,谁来管我?我不管你。”
虞光廷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咱们两个各过各的,我也不稀罕让你来管!”
虞家兄弟两个全都气哼哼的,不过守在一间包厢里却又不肯分开,直等火车到站了,才各自沉着脸一拍两散。
第49章 告白
虞幼棠回到家中,一进小院儿就看到了阮明志。
阮明志是西装打扮,正坐在角落处的那架白色秋千上来回荡。见虞幼棠忽然进来了,他“腾”的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然而也没有走上近前,只是站在原地眼睁睁的望了他:“你、你回来啦?”
虞幼棠心情不快,故而就只一点头:“回来了。”
阮明志快步随他走入房内,先是一言不发的紧跟着,待到周遭仆人散去后,他才很不满的开了口:“你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长住天津了呢!”
虞幼棠觉得有些头痛,就坐在床边打开床头矮柜,弯腰从里面找来了止痛药吃。阮明志见他神情阴郁,和往日殊不相同,便中止抱怨,走到他面前俯身细瞧:“你怎么了?”
虞幼棠抬眼望向阮明志,就见对方生的剑眉星目,眉宇中带着一点儿郑重其事的孩子气;皮肤虽然不算白皙,可是光滑紧绷,透着洁净健康的光泽。
他忽然就笑了,觉着阮明志其实很可爱,简直带了诱惑力。
“没怎么。”他很温和的答道:“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阮明志立刻垂下眼帘直起腰:“哦……”他支支吾吾的后退一步:“我么……有一点点想吧!”
虞幼棠微笑着追问道:“一点点,是多少?”
阮明志把手插进裤兜里,低头用鞋尖轻轻磕着地毯上的花纹,很忸怩的强装坦然:“一点点……就是一点点啰!”
虞幼棠和阮明志闲聊了两句,然后前去探望父亲。
他进房时,虞嘉棠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傻笑——他从二楼的窗子向下跳进了一丛花木中,浑身擦伤无数,两只脚踝一起扭到了,脑袋还磕在了水泥地面上。
这些伤是痛苦而不致命的,而虞嘉棠目前连痛苦都不大能意识到了,只是起初在疼极了的时候会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一通,仅此而已。
虞幼棠进房之时已是累的通身出汗,这时就在床边一屁股坐下了,先是喘了半天的气,然后才转向了虞嘉棠:“爸爸。”
虞嘉棠那颧骨处被蹭破了指顶大的一处,如今已经结了暗红的痂,头上的绷带却还没有除去。斜眼望着虞幼棠,他依旧是傻笑。
虞幼棠叹了口气,伸手去抚摸了父亲的面庞:“爸爸,疼不疼?”
虞嘉棠盯着虞幼棠看了许久,末了仿佛忽然开了窍一般,骤然大喝一声:“小棠?!”随即不等虞幼棠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儿子的领口,很高兴的哈哈大笑:“小棠!小棠!”
虞幼棠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虞嘉棠那力道俯下身去。双手按住父亲的胸口,他惊慌失措的极力抗拒:“爸爸,别闹——”
虞嘉棠头脑受损,可是体力不减,轻轻松松的把这病儿子紧紧搂抱在了胸前,然后就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小棠”。虞幼棠见了他父亲这个精气神儿,知道自己在天津是白着急了。
因为根本挣脱不开虞嘉棠的怀抱,所以虞幼棠在他胸前趴伏许久后,索性自己摸索着伸手脱了鞋,将两条腿也挪上床来。
父子两个如此躺了片刻,外面也就渐渐暮色深沉起来。虞幼棠那身上不冷不热的,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虞嘉棠还是老样子,不时的高喊一声“小棠!”,可对怀里的儿子又是一眼不看,只对着天花板狂呼乱叫。
于是虞幼棠就在不知不觉间真的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最后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被虞嘉棠的歌声吵醒了。
虞嘉棠依旧仰面朝天的搂抱着他,不知疲倦的反复唱着一首军歌:“我车既攻我马同,男儿敌忾奏肤功,内统一,外独立,世界仰英雄……”
虞幼棠重新闭上了眼睛——虞嘉棠当年是经常唱歌给他听的,大多数都是军歌,因为虞嘉棠一直学不来京戏。
虞嘉棠的记忆大概都成了碎片,凌乱的失了体系。紧紧抱着儿子,他陶醉在了自己那慷慨激昂的歌声中:“国徽五色,长使耀晴空……”
虞幼棠听不下去了。
父亲的歌唱让他感到心痛。虞嘉棠当年是那么的俊美潇洒、意气风发;尽管外人都评价他是一位胡作非为的浪荡子,可在虞幼棠的眼中,他的的确确是位慈父——神经质的、保护神一般的慈父。
虞幼棠从来不碰鸦片烟,因为虞嘉棠就是在妓院里着了鸦片烟的道儿,才变成了今天这副痴傻模样。
那时虞嘉棠还正威风,夜里躺在班子里搂着姑娘吸大烟,三个烟泡吸下去,他口吐白沫的抽搐了身体,人就眼看着不行了。
虽然因为救治的及时,虞嘉棠最终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从那以后变成了一位活死人;至于虞家,自然也是随之败落了下去。
虞嘉棠不知疲倦的唱了许久,后来他仿佛忽然意识到儿子就在自己胸前,便转移注意力,不唱了。
“小棠!”他唤了一声。
虞幼棠向上拱动了一下,和父亲贴了贴脸:“爸爸,我在这儿。”
虞嘉棠如今没有和人交流的能力,也几乎无法理会儿子做出的应答。他只是下意识的扭过脸去,亲吻了虞幼棠的嘴唇。
虞幼棠要躲,可是后脑勺被父亲抬手按住了,躲无可躲。在黑暗中微微张开嘴,他很木然的承受着来自虞嘉棠的热情。
没有办法的,虞嘉棠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神智清明的时代里,他也要在满院的妻妾面前对着儿子高喊:“小棠,我爱你嘛!”
虞嘉棠单方面的和儿子亲热缠绵了许久,然后毫无预兆的骤然放手,开始嚷着饿。虞幼棠趁此机会溜下床去,逃命似的离开房间,吩咐仆人去厨房置办晚饭。
虞幼棠回到自己那小院儿里,累的气喘吁吁。
休息片刻后,他回到卧房内脱了衣裳,然后就去浴室内洗漱。懒洋洋的躺在一缸热水里,他正用毛巾上下搓洗着自己,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阮明志的声音:“我来了!”
阮明志在房内等候许久,后来他从虞幼棠那床上枕下翻出了一本小说,百无聊赖的一边翻一边大声问道:“还没洗完?”
话音刚落,浴室房门就开了。
虞幼棠裹着浴袍站在门口,一手拢住前襟,一手扶着门框,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雪白。微微蹙起眉头停顿了一瞬,他忽然轻声说道:“明志,我腿上火辣辣的疼,好像是皮肤被毛巾擦破了。”
阮明志随手把书一丢,立刻走上前去发出询问:“哪里?”
虞幼棠扭头对着他笑了一下,欲言又止。
虞幼棠是伤在了大腿根部——他其实没什么力气,毛巾也都是顶柔软的高级货,然而一时勤快多搓了两下,他还是将腿根那里蹭的翻了油皮。
阮明志把他扶上了床,然后就掀起浴袍去看他那伤处。虞幼棠下身是赤裸着的,然而在阮明志面前,他倒是不觉害羞。
阮明志在电灯光下细看了那一片红肿皮肤,随即起身蹲到了床头矮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翻出一盒医用凡士林。坐回原位抠开盖子,他用手指蘸上油膏涂向了伤处:“这不严重,明早就会好了。”
虞幼棠望着上方,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轻点儿,疼。”
阮明志没理会,只是聚精会神的将凡士林小心抹开,同时又缓缓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涂抹到了最后时,他忽然俯身低头,痴迷似的亲吻了下去。
虞幼棠的身体随之战栗了一下,温热湿滑的触感是一星半点火苗,在他那隐秘处跳跃着挑逗起来。
往日的这个时候,他一贯是保持沉默的,不过此刻他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下去,抚摸了对方的短发:“明志。”
他的声音无比温和飘忽,带着一点调侃的笑意:“你像一条小狗儿。”
阮明志那唇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并未提出抗议,而且当真像狗一样,用牙齿轻轻咬了对方那大腿内侧的嫩肉。
虞幼棠畏缩似的一抬腿,而后闭上眼睛,低低的笑出声来。
阮明志喘息着坐起身,解开了虞幼棠身上那件浴袍的衣带。前襟左右敞开,里面的身体就苍白刺目的袒露出来了。
他把双手撑在了虞幼棠肩膀两边,埋头在对方那锁骨上又嗅又舔,呼吸急促而破碎,仿佛是要慌的哭泣出来。
虞幼棠抬手抚摸了阮明志的后脑勺,呢喃着安慰道:“别急,别急,你这小疯子。”
阮明志听了这话,就意乱情迷的抬起头——结果他发现虞幼棠正在闭目微笑。
“你在笑话我吗?”他气急败坏而又六神无主的低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啊!”
虞幼棠半睁了眼睛看了他。
“怎么办?”他半笑不笑的抚过了对方的面颊:“没办法,你完了。”
阮明志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唾沫:“那我也要带上你!”
虞幼棠捏着他的下巴,笑的十分温柔:“难道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
阮明志立起了两道眉毛:“我他妈的干死你!”
虞幼棠这回一捏他的鼻尖,不愠不火的笑道:“粗鄙。”
阮明志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你不要耍我!”
虞幼棠把视线转向上方,对着天花板轻声答道:“我耍的就是你。”
然后他用双臂环住了阮明志的脖子,叹息似的问道:“小疯狗,你不服吗?”
阮明志低下了头去,心思烦乱,恨不能一头撞死去。
半晌后他重新抬起头,可怜巴巴的低声哀求道:“我要亲亲你的嘴。”
虞幼棠对于亲吻向来没有太大兴趣,他只是要敷衍一下阮明志。
片刻之后他抬手向下推按了阮明志的肩膀,并且扭头避开了对方的嘴唇。而阮明志也就顺势向下,把面颊蹭上了对方的胸口。
倚靠着床头半躺半坐了,虞幼棠一边喝酒一边审视着前方的阮明志。
阮明志正在热火朝天的自我折腾着,心情激动,大汗淋漓。虞幼棠凝神观察了他片刻,随后将一只赤脚抬起来蹬到了他的胸膛上,同时仰头灌了一口酒。
阮明志跪在床上,痛苦而辗转的想要纾解自己那欲火。虞幼棠就那么白白嫩嫩的半裸着坐在他面前,这让他忍无可忍的挺身扑了上去。
然而虞幼棠随即就用酒瓶砸了他的脑袋:“下去!”
他的神情是严正的,所以阮明志怔了一怔,不由自主的果然退了下去。
虞幼棠却是又笑了,用赤脚在对方那胯间挑了一下:“你这东西硬的像铁,离我远点。”
阮明志这时那头脑都糊涂了,虞幼棠说什么就是什么。晕头转向的抓起对方的那只脚,他在本能的驱使下也不要脸了,挺身就把下身那直挺挺的东西贴了上去。
这一夜,阮明志在虞幼棠床旁打了个地铺。
午夜时分,虞幼棠照例坐起身来打开电灯,靠着床头喝酒读书。
阮明志被惊醒了,在地铺上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后来就扒着床沿坐起来,把下巴搭在了床边:“我爸爸前天给我发电报,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虞幼棠扫了他一眼:“很好。”
阮明志隐隐的要竖起眉毛来:“很好?好在哪里?”
虞幼棠低头翻过一页书:“他不要,我要。”
“要我干什么?”
“解闷儿。”
阮明志一翻身躺回去了,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你少耍我!”
虞幼棠不接这个话茬,继续闲闲的说道:“现在金哥没有精力帮我管理染厂了,可家里只有这么点产业,我总得想法子把它维持下去。过两天我打算搬到天津去住。”
阮明志四仰八叉的摊开手脚:“那我呢?”
“你和我一起去。”
阮明志认真的想了想:“你不是住在金家吗?我也跟着去?那不好吧?!”
虞幼棠放下书本,仰起头揉了揉眼睛:“长住,自然是不能总耽搁在别人家里的。我虽是买不起房子,可租一处总还没问题。”
阮明志听了这话,沉默良久,末了又坐起来了。
这回他抬腿翻上了虞幼棠的床。走兽似的四脚着地爬向对方,他把脸一直凑到了虞幼棠眼前:“你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虞幼棠很痛快的一点头:“是啊。”
阮明志脸红了,一颗心砰砰直跳:“那……那其实……”他低下头去:“其实我也……我也很喜欢你的。”
虞幼棠合上手中的书本,又一点头:“知道。”
阮明志看他平静的出奇,那感觉真是又失望又心虚:“哦……那我没事了,我睡觉去了。”
然后他侧身翻到床下地铺上,窸窸窣窣的又缩回了被窝中。
虞幼棠这一趟在家里住了能有十来天,见虞嘉棠当真是安然无恙了,他这才又一次孤身返回天津,开始筹划自己那搬家事宜。
第50章 乔迁
金光耀听说虞幼棠要在天津重立一处门户,当即大摇其头的表示反对。然而虞幼棠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理,将他驳的无话可说,他纵是有一肚皮的不以为然,却也是发作不出来。
这夜两人又谈到此事,那金光耀一边上下厮缠着虞幼棠,一边老调重弹的出言质问道:“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和我生分了?咱俩从小到大这么些年,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虞幼棠那一张脸白白的,眼角眉梢处却是有些泛出水粉色来:“金哥,我这并不是和你生分……”说到这里他忽然蹙起眉头猛一瑟缩:“金哥,你的手!”
金光耀那手指抵在他那后庭处按摩许久,这时觉着那一处入口被自己调弄的又软又热,隐隐还有些浸浸的水意,就试探着向内一顶,结果滑溜溜的就侵入一个指节。眼见着虞幼棠变脸失色了,金光耀料想自己绝没有弄伤了他,便并不在意,只探头笑道:“傻子,别怕,我知道小心!”
虞幼棠是最怕这个的,倒不是怕疼——金光耀并没有弄疼了他,他只是怕这桩事情。
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发生任何实质的关系,这也是他自保的手段之一。他是个病身子,自认为并不值得一吃,与其败了旁人的胃口,不如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做一盘可看不可用的供品,兴许运气好,还能唬的旁人对他膜拜着磕上两个响头。
“金哥,别弄了。”他双手推搡了金光耀的胸口,极力的想要向后退避。可是金光耀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走出这一步,故而索性上面腾出一只手来死死搂抱了他,下面则是毫不放松,那根手指继续一点一点的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