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农仿佛是犹豫了一瞬,随即伸头吻住了三锦的嘴唇。
三锦亲的很认真,毫不含糊的去吮吸着对方的舌头。而严云农先是觉得三锦胡闹,后来也有些情动,不由自主的一手搂住了他的上身,另一只手拈住了他的一侧乳头揉搓起来。
三锦只是想刺激刺激严云农,没想到会将这点刺激演变成一个长吻。长吻结束后他也依旧没有多想,不过在严云农那熟悉的气息中,也感到了一点暖洋洋的小兴奋。
“还是不行?”他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物件:“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么半软半硬的,算是怎么回事?”
严云农喘息着扭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玻璃窗上永远垂着一层白纱窗帘:“我有什么办法,它早就不听我的话了!”
三锦歪着头注视了那东西片刻,接着一横心,向后挪了挪身体,随即俯下身来,侧过脸去用嘴唇摩擦了性器前端。
严云农的呼吸有些战栗,低下头睁大眼睛看了三锦。
三锦是一个跪伏的姿势,身体雪白,线条流畅,臀部浑圆。一手扶着严云农的阳物,一手扶着严云农的大腿,他微微偏着头,垂下眼帘张开嘴,用舌尖试探着在那器官上挑动了一下。
严云农没再阻拦,事实上在他的臆想中,他已经翻身抬腿将三锦压在了身下。
三锦一直喜欢被人“摸一摸,舔一舔”,可自己却并没有如此服侍别人的兴趣。眼看着严云农的阳物已经坚硬如铁,他便直起身来,先是扭头对着床下“呸”的吐了一口唾沫,而后非常客观的评价道:“老严,看来你是真的好使。”
严云农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三锦,你坐上来好不好?”
三锦一愣:“我?”随即他摇头:“我不,你要是想了,那我给你找个女人回来吧!”
严云农几乎焦急起来:“我就要你——原来咱们不是干过一次吗?你把我撩起来了,现在不管可不行!”
三锦有点为难:“原来是干过一次——可我记得那次,你好像是把我弄疼了。”
严云农当即否认:“狗记性!那次差点没乐死你!”
三锦不是很情愿的跨坐在了严云农的身上。
他的身体十分干涩,反复试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后来他找到一管凡士林油——这东西本是涂在严云农身上预防湿疹的,如今被他挤出许多,尽数抹到了自己股间。
这回得了润滑,他扶住严云农的肩膀,对准位置重新咬牙坐了下去。
“老严……”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身体被强行撑开的感觉让他觉着像是在自杀:“我胀的好疼!”
严云农紧紧抓着三锦的大腿:“你……动一动。”
三锦沉默着动作起来,脸上表情很是痛苦,简直像是在受刑——他太久没做这种事了,身体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幸而过了十来分钟后,他那表情渐渐缓和,鼻子里也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三锦和严云农,在卧室内厮混了几乎整个下午。严云农那里一直是硬邦邦,而三锦的力气有限,动动停停,隔三差五的还要休息一会儿。休息之时,严云农的那根东西依然顶在他的体内,而他跪坐着向前趴到对方的胸口,仅仅感觉这是一场游戏,自己和严云农都从游戏中得到了快乐,这也挺有意思的。
严云农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背,心里却是想:“我这辈子只干了一件有用的事,就是交下了三锦这个小崽子。”
傍晚时分,三锦穿戴齐整了,推着严云农出去吃了晚饭。二格见到他,便开口抱怨道:“阿玛,你可真懒,一睡就是一下午,也不陪我。”
三锦很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阿玛累嘛!”
二格因见桌上摆了一盘炸春卷,就夹起一个,起身放到严云农的饭碗里:“严叔叔,你吃这个。”
严云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锦一直认为严云农是个混蛋,所以当晚就向他笑道:“二格是个小孩子,爱跑爱跳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严云农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你这二格……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要我说啊,他是从根子上有问题,天生就不是什么好种!”
三锦不爱听人说二格的不是,所以当即转身背对了严云农,唧唧哝哝的反驳道:“二格还不好?那我可想不出什么样的小孩算是好的了!”
严云农这人说话也没什么重点:“你至少也该养个中国孩子啊!这个二格,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三锦答非所问:“二格小时候不是这相貌,我也没想到他越长越变样……唉,睡觉吧!”
第94章 岁月如梭
三锦凭借自己的亲王身份,以及赴日留学四年的经历,很轻松的就在政府内混成了一名高级官员。他如今胸无大志,吃喝玩乐的兴趣也淡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守着二格和严云农,舒舒服服的过两天消停日子。
光阴平静的流淌过去,他用短浅的眼界和半封闭的头脑为自己营造出了一个近乎独立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他每天早上不紧不忙的出门办公,工作内容是读报纸,审阅文件并签字,睡觉,然后在下班前和他的中日同僚们和和气气的玩笑一通。回家后他或许是同严云农闲聊胡闹,或许是陪着二格念书游戏,也或许是出门去找白晓峰,寡淡无味的谈一谈周遭局势;至于外面那天翻地覆的战火,他不关注,也没有兴趣关注。
在这年的九月份,三锦把二格送进了离家不远的模范小学读三年级。
二格的学校生活很不愉快——首先他生着一张白俄面孔,个子又是特别的高,看起来和其他的小学生们格格不入;除此之外,他听不懂蒙古话,虽然母语是汉话,可落到纸上,又常把中文日文弄混,写出的字看起来缺胳膊少腿。不是个文章。
他在课堂里坐不住,同时也不屑于听任何先生讲课,总觉着这帮教员没有自家阿玛有学问。而教员们对待这不大像孩子的孩子,也很觉反感,可又不敢训斥他——毕竟这是多次长的儿子,惹不得的。
到了这年的寒假,二格死也不去上学了。三锦问他为什么,他低头站在地上,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反正就是不去。
过完旧历新年,也就到了小学校开学的时候。二格,按虚岁讲,已经是十一岁了,真正进入了发育期。他长的太快了,已经要到三锦的肩膀高,每个季度都要新添置衣服鞋子。这样大的孩子拉扯着三锦,哼哼唧唧的赖着不肯去读书;三锦被他摆弄的站不住,而且也宠他惯了,见他真不爱上学,便叹着气说道:“行啊,那就别去啦,阿玛去请个先生回来,专教你一个人吧!”
三锦请回来的这位老师是位中年女士,算是半新半旧的人物,性情称得上和蔼。三锦让这位女士教导三锦写写汉字,读读英文,倒也不要非得看到什么成绩——他一向对任何人要求都不高。
女士第一次见到二格时,笑容可掬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格戒备的看着她:“二格。”
“这是乳名吧,没有学名吗?
二格摇摇头。
女士又笑道:“这样大的男孩子,快要变成小伙子了,应该有个学名呀。”
二格记在心里,晚上让三锦给自己起个学名,而且问三锦:“阿玛,我姓什么?”
三锦正在吃牛皮糖,上下牙齿都粘在了一起,很含糊的答道:“哦,多。”
“那你给我起个学名!”
三锦一边费力咀嚼一边皱着眉头思忖,后来发现这名字很难起,就摇头道:“先叫多二格吧,以后长大了,再想个好听的名字。”
二格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孩子,三锦这个答复很令他满意,他也觉得自己就应该名叫多二格。
三锦很快乐,旁人看他没家没室的养着两个外人,都替他感到不值,而他自己毫不在意。
由于护理治疗的得当,严云农的身体日益健康起来,两条腿虽然是依旧废着,但大腿根部那里总像是略略通了点血脉,不像先前那样,沉重绵软有如死肉。三锦当然没有奢望过他能站起来,只是两人躺在一起时,他那下半身能有点热气就谢天谢地了。
快乐而平静的日子长久的继续了下去,这天小佛爷又在公馆里大请客,他在那里同何宝廷闲聊几句,却是得知了一个大新闻——马国英带兵反正了!
何宝廷应该是知道些内情,可也不多讲,只说:“大概还是好处不小,要不然他犯不上这么干。重庆那边能给他放个中将军长?”随即自己摇摇头:“不好说,谁知道呢!”
三锦依旧是不关心,懒得做出评论。
回家后,他挤进严云农的被窝里,向他转述了这段新闻。严云农听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日本现在不行了?”
三锦低声道:“没听说啊!报纸上可是把重庆那边写的很凄惨,说是天天有大轰炸,还写美国战时经济危机四伏。”
严云农没有深想:“报纸上的新闻……不值得一信……唉,睡觉吧!”
三锦的一九四三年,除了得知马国英带兵投靠了中央军之外,再无其它波澜。在严云农的持续好转同二格的狼吞虎咽中,他迎来了一九四四年的旧历春节。
三锦在大年初五,度过了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三十岁算不得什么大寿,他又没个正经家,所以也就不曾大庆祝,只在家中办了一桌酒席,又把白晓峰找了过来。
白晓峰听说三锦要过三十岁的生日,心中感到十分恍惚。在赴宴之前他坐在家中扳着手指头计算,发现自己已经和三锦相识十一年了。
在这十一年里,他从愣头愣脑的革命青年变成了位高权重的白总长,虽然生活中的烦恼越来越多,但是因为心里有个理想做支撑,所以总还坚持得下来。
他自己是大大的变化了,可是并没有感觉到三锦与先前有何不同。他眼中的三锦仿佛一直是处在十九岁,骄纵霸道天真,爱耍个小脾气,但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想给三锦送点礼物——顶好是可以随身带着的小玩意儿。可三锦现在周身很利落,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有。
思前想后一番,他有了主意。
初五这天,他送给三锦一只非常非常小的翡翠佛像,上面穿了细细的金链子。对着三锦,他说这个小佛像虽然看着不起眼,不过是由西藏某某活佛开过光的,十分贵重灵验。三锦信这个,当即就将其挂在了脖子上。
白晓峰叮嘱他道:“别弄丢了啊。”
三锦把它塞进衬衫里面贴肉放了:“放心,不会丢的。”
第95章 白晓峰
在一九四五年的上半年里,三锦只出过一次远门——也不怎么远,就到了河北境内。
原来他听说在华的盟国侨民这两年已经络绎被日本人关进了集中营,就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位英国老夫子麦克文。经过好一番打听,他得知麦克文所在的集中营设在一处他闻所未闻的小县城里。按着路线找过去,他见侨民们一个个都沦落成了难民苦力模样,而麦克文因为年老,所以倒没有被打发去做苦工,可也没有舒适日子可过,终日的就是在厨房帮忙择菜。
三锦救不得他,只好送了他许多吃喝穿戴。麦克文全部接受下来,感激非常。
转眼间入了夏季,天气炎热起来,严云农那边却又出了事——他那膝盖上不知怎的碰破一块皮,因为没有知觉,又不流血,所以一直没在意,等到在意的时候,发现那一处伤已经蔓延溃烂起来了。
三锦吓了一跳,连忙请医生来家为他处置伤口。伤口未长好,却又闹起了感染;眼看着严云农高烧不止,三锦只好将他送去了医院。
现在是个药品匮乏的时候,盘尼西林就像金子那么贵重。严云农在张家口没治出什么起色来,三锦无奈,便将他搬上火车,送往北平,转入了好些的日本医院——在那里,药品总还充分一些。
三锦不能总留在北平,将严云农安顿好后,他又返回了张家口。那二格现在也有个十二三岁了,喜怒越发不形于色;和严云农生活了这么久,他虽也渐渐习惯,不再像当初那么恨的牙根做痒,可是严云农一走,他还是觉得眼明心亮,痛快了许多。
这晚三锦回了家,进院后就有二格迎上来,且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三锦见他穿着一身雪白的水手服,衬着那黑头发绿眼睛,十分好看,就抬手搂了他的肩膀,又低头在他那额角上亲了一口:“二格长成小伙子了!”
二格不爱听人说自己像小伙子——他总觉着自己活得太匆忙,仿佛是从婴孩忽然变成了儿童,从儿童又瞬间变成了小伙子。被三锦捧在手里宠爱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留恋,他宁愿永远不要长大。
为了表明自己还年幼,他在饭桌上随便找了个由头开始撒娇,并且撒娇不止。三锦刚一哄他,他就人高马大的坐到了三锦腿上。三锦深深低下头,一手拿着筷子大口向嘴里扒饭,一手则搂着二格:“好好好……”他边嚼边说:“阿玛吃完这口饭就陪你。”
二格摇来晃去的表示不满:“不行,不行!”
三锦无法,只得放下筷子,端起水杯连喝了几口,然后转向二格:“阿玛白天要去办公,哪有时间陪你呢?好,现在不吃了,陪你玩。”
二格这才转怒为喜的站了起来。
三锦也看出二格如今只比自己矮了一头,但是自不量力,还张开双臂笑道:“来,阿玛抱抱你?”
二格立刻同意。
三锦将二格拦腰抱了起来:“阿玛抱二格出去走走,好不好?”
二格紧紧搂住三锦的脖子,生怕自己要掉下去:“好。”
三锦走出餐厅,穿过走廊,累的手臂打颤,心想这孩子也太重了。
及至到了楼门口时,他连双腿都战栗起来,迫不得已的和二格打商量:“二格啊,等进了院子,你就下来自己走吧,阿玛实在是抱不动你了——哎哟!!”
三锦的一只脚绊到大门门槛,身体向前扑去,登时大头朝下的拍在了水泥台阶上;而二格也被他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二格一个翻身坐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去扶起三锦:“阿玛?你没事吧?”
三锦紧闭双眼,满口鲜血,已然不省人事。
二格吓的落下泪来,以为三锦是摔死了;幸而此刻白晓峰拎着一盒点心前来做客,隔着院门瞧见不妙,立时飞跑了进来。
这回三锦也进了医院。
他在半个小时后清醒过来,头上肿起一个青中透紫、紫中透亮的大包,颧骨处被蹭掉了指顶大的一小块皮,下巴磕破了,还咬伤了舌头,同时两只脚的脚踝一起扭到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去看二格。
二格当时屁股落地,丝毫没有受伤。三锦见他安然无恙,便转向病床旁的白晓峰,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个苦笑。
白晓峰十分心疼:“你嘴里有伤,别说话了。我的老天,算你命大,这么个摔法,都能出人命的。”
三锦在医院里躺了五六天,在八月中旬时回了家。这时他头上那个包已然平复,只留一片青色淤血还未散尽;脸上的擦伤也都结了痂。二格感到无比愧疚,大狗似的跟着他,低下头一言不发;三锦见他满脸忧愁愧疚,倒是觉得好笑,回手又搂住他的肩膀道:“二格,这是怎么了?阿玛又没什么事。”
二格唉声叹气:“都是我不好,非要你抱我。”
三锦仍然是笑:“阿玛自己绊了一跤,和你有什么相干,傻东西。”
因为严云农如今不在家,所以三锦夜里就搬回二格的卧房睡觉。临上床前,二格在浴室内洗澡,三锦偶然进去洗手,正赶上二格从浴缸中站起来擦身。三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骨骼粗大,很有点白晓峰的意思,只是又白又瘦;下身那里也淡淡生出了一层毛发。
三锦洗了手,转身走出去,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把二格初次带回家时的情景——当时他才两岁,趴在沙发上,上身赤裸,下面两条腿缠在毛巾里,像一只很小的美人鱼。
三锦感慨起来,心想这年华似水啊,大江东去不复返啊!
翌日清晨,也就是这年的八月十三日,三锦早早起床,照常洗漱穿戴吃早饭,然后就拎着公文包出了门。
到了总务厅地盘后,他发现喜多见五郎没有来;出去询问了旁人,才得知此人前两天去天津了。
他问那人:“总长去天津干什么?”
“不知道啊。”
“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一脸懵懂:“总长只说是要去天津,没留别的话。”z三锦莫名其妙,随即就接到通知,要他立刻去参加正副主席和部长会议。
在会场上,三锦坐在了白晓峰和何司令之间。今日大会的议题是把警察改编为军队;这与三锦没什么关系,他便先是走神片刻,然后瞟了何司令一眼,却见这人垂着头,一张脸煞白的,仿佛是若有所思。
他又扭头去看了白晓峰——白晓峰紧盯着会场众人,神情堪称紧张。
三锦这回用心的听了会上众人的发言,果然也觉出了异常。日本人向来是严密控制着蒙古军的力量,如今居然要把警察都编入军队中,这本就是一个奇怪举动;除此之外,会上虽也有日本人表示反对,但发言者皆是中下级官员,最高顾问们一个个面貌严肃,不发一言。
散会之后,那何司令像有狼撵似的,也不同人寒暄,起身就走,一路连跑带颠的出门上车,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白晓峰陪着三锦出了会场,当时没有多说。晚上他在家吃过晚饭后,穿过小街过来见了三锦,开言便问:“喜多见厅长是不是走了?”
三锦这时也有些心慌意乱:“你也知道了?他去天津了,无缘无故的,真是蹊跷!”
白晓峰显然是知道的不少:“何宝廷下午把他的财产装了几辆卡车,让阿王带着他儿子跟车往北平去了。还有那个谁——那个好请客的——小佛爷,也走了!”
三锦听到这里,不禁六神无主的向他探过身去,低声问道:“那……日本真是败了?”
白晓峰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也许,起码是情形不好。你明天不要去办公了,把家里的值钱东西收拾收拾,万一那什么了,也好……走。”
三锦见白晓峰这个状态不是很对劲,就去握住了他的手:“那你呢?”
白晓峰依旧是镇定的出奇,说出的话却是语无伦次:“我么……日本要是完了,咱们这个政府也就跟着完了。我这辈子就是这个事儿,不管能不能成,我总得干下去,死而后已……你手里能有多少钱?还是换成金子为好,战乱时候金子不值钱,但总比纸印的钞票强。东西捡要紧的装,收拾出一两个箱子就行,多了也不好带。对了,你有枪吗?”
三锦摇头:“没有。”
白晓峰站起来:“我有,给你送一把,以后防身用。”
说完他就走了,不一会儿果然送过来一把镀镍的小手枪,以及几十发子弹。
三锦见那手枪很漂亮,就翻来覆去的摆弄不已;而白晓峰站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严先生去北平治病了?很好,走的正好!”
第二天,三锦果然是留在家中,翻箱倒柜的将这几年的积蓄都翻了出来——他一直不曾置办过不动产,手中所有的皆是支票,加起来能有个几十万。
他把支票兑成现钱,因怕人疑心,所以连着跑了好几家银楼首饰店,分批购买了黄金钻石。回家后他找出一只密码箱子,将这些贵重什物尽数放进去,紧接着又把箱子锁进了保险柜中。
忙完这件大事,也就到了傍晚时分。他出门去找白晓峰,白晓峰却是不在家。他在白宅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清早,三锦打算去政府内看看情形。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就接到了日本驻蒙军军部的电话,要他立刻去参加会议。
三锦平日和军界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所以这时很摸不清头脑。待他真进入了军部会客室内时,就见里面除了黄为玉何宝廷等人之外,德王、松王、新近开始带兵的津王、白晓峰、以及与白晓峰平级的几位高级官员都来了。
三锦没和众人打招呼,众人各自惴惴的,也不搭理他。和白晓峰挤着坐在一起,他刚要低声询问对方几句,驻蒙军的宇佐美大将忽然走进来了。
这位宇佐美大将的神情十分阴沉,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天皇昨晚下诏,无条件投降了!”
室内众人立时都现出了惊恐愕然的表情,仿佛集体被雷劈了一样。
宇佐美没抬眼皮,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愿意跟上我们前往日本,我们可以保护你们!”
黄为玉听了,当场就问道:“你们保护我们,谁来保护你们呢?”
宇佐美仿佛是被问住了。沉默片刻,他转移话题又开了口:“三上师团已经撤到了张家口北面布防,掩护机关和侨民们撤退。我们投降美国和蒋介石,决不投降苏联和八路军。现在张家口四面都是八路军,无论是苏联军队,还是外蒙军队,还是八路军,全不允许进入张家口,如果他们要强行接收张家口,我们就抵抗。等我们撤走后,希望你们也要将张家口交给国民党,不要交给苏联人和八路军。”说到这里他将黄为玉单独叫出,走前宣布了散会。
三锦懵了,耳边就听何宝廷问德王道:“主席,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德王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向门外一边挥手一边轻声答道:“回家,回家。”
说是回家,可是真能回家的也没几人。三锦在震惊之下,头脑却是灵活起来。他当即乘车返回政府大院,命令总务厅下属职员们将历年文件全部拿出,因见上面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签名,就在院内燃起一堆火,公然进行焚烧。
事实证明,他在这场行动中,算是个先知先觉的人物。到了下午,各部门也都开始处理所有文件;政府大院几乎变成了火场,阳光映着火光,天地成了熔炉,四处飞舞着黑色的纸灰,人们仿佛身处在了明亮的炼狱中。
三锦衣衫不整,一身烟灰,汗如雨下的指挥部下将最后一批文件搬出来投入火中。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他环顾四周,却是没有看到白晓峰的身影。
他以为白晓峰另有要事,所以就先打发厅内的公务人员散去,而后自己拖着两条腿慢慢向外走去,准备回家。
他走到自己的汽车前,发现司机没了。
烟熏火燎的三锦抬手挠了挠头,因为太疲惫,所以头脑从灵活转为了木然。
站在车前等了片刻,他知道司机这是跑掉了,不干了。
转身走向街口,他打算坐黄包车回去。没走两步,他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汽车喇叭响,回头看时,就见一辆汽车尖叫着刹在了自己身旁。车门从里面推开,白晓峰探身跳了下来。
三锦松了一口气:“你跑到哪儿去了?”
白晓峰没回答,一把将他扯到了街边僻静处:“现在张家口外围已经让八路军给围上了,趁着日本人没撤,你得马上走!”
三锦方才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时间上是这样的紧急:“我……我随时都能走。你呢?”
白晓峰没有正面回答,又问:“你准备去哪里?”
三锦想了想:“我去北平或者天津,你呢?”
白晓峰接着说道:“现在夜间有火车把日本侨民往平津一带送,你跟着火车,尽早走吧!”
三锦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汗:“我这边好办,一共才两个人,走也容易。你呢?”
白晓峰点点头:“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咱们晚上再见。”
三锦最后也没问出白晓峰的意思。眼见着白晓峰跳上汽车又跑了,他继续前行,乘坐黄包车回了家。
当晚他没有等回白晓峰。第二天凌晨,他还在梦中呢,守门的听差上来咣咣敲他房门,说是白部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