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不看他,笑模笑样的又打了个响指:“马司令!上来烧烟!”
马国英气的恨不能捶他一顿:“你是什么意思?”
三锦向后仰过去枕了手臂,对着天花板笑道:“尊敬的马司令官阁下,请您上床给在下烧两口鸦片烟如何?”
马国英见他一身痱子,一脸得意,从头到脚没有一点正经地方,印象中的那种可爱模样是一丝也无,就在暴躁之下转身走出门去,把三锦的衣服从外间抱回来扔到了他身上:“穿衣服!你这样的贵客我招待不了,你给我走人吧!”
三锦不紧不慢的坐起来,一边将手臂伸进衬衫衣袖里,一边斜睨着马国英一笑:“你烦我啦?”
马国英一听这话,不知怎的,心灵忽又软化了些许;不过怒气挂在脸上,一时间是收不回来的:“对!烦死了!”
三锦嘿嘿笑出声来。穿戴整齐后,他迈步出房,且走且道:“小马,给我找把伞,咱们就此别过吧!”
第39章 突发的偷欢事件
三锦撑着伞刚走出房门,后面的马国英就后悔了。
快走两步追出去,他不由分说的把三锦拽了回来。三锦眼看着就要逃离成功了,自然不甘心重新落入虎口;挣扎之下他那衣衫全被雨水打湿,末了实在是力不能支了,才踉跄着被马国英拖入房内。
“怎么着?”他气喘吁吁的质问:“说好让我走了,现在你要反悔?”
马国英以毒攻毒,也显出了一点无赖嘴脸:“对,我反悔了。好不容易才把你逮过来,我干嘛要平白无故的放了你?”
三锦瞪了他片刻,最后一撇嘴:“马国英,你一会儿撵我,一会儿留我;刚才说要和我做朋友,现在又这么生拉硬拽的跟我动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马国英让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了半晌后,他索性一步上前,搂住三锦便吻了下去。
“横竖他是个混蛋!”马国英一边试图将三锦的舌尖勾引到自己嘴里,一边破罐子破摔的自我安慰:“那我还客气什么?趁着他现在落到自己手里了,还是得快活就快活吧!”
想到“快活”二字,马国英的春心立刻骚动起来;而隔着一层薄薄单裤,他那鼓胀梆硬的下体就热烘烘的抵住了三锦。三锦吓的一弓腰,同时猛然一合牙关,狠狠的咬住了马国英的下嘴唇。
三锦的牙口相当不错,雪白整齐、坚固锋利。这么一口咬下去,马国英痛的向后一仰头,嘴唇上立刻就见了红。
“放开我!”三锦气喘吁吁的说道:“咱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好朋友?”
马国英伸出舌头舔了唇上的鲜血,然后扭头“呸”的吐了一口:“多王爷我高攀不起,咱们还是做仇人来的痛快!”
三锦急了:“做仇人你就高攀得起了?”
马国英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手摸下去,在他那屁股蛋上接二连三的用力掐拧:“我高攀不起,你不会俯就一点么?”
眼见三锦疼的在自己怀中叫骂着乱蹦了,他便趁势将三锦拦腰抱起,扔包袱似的把人扔到了床上。
三锦身上那成片的痱子实在让人倒胃口,幸而他从脖子往上、腰部往下的皮肤还都是白皙光滑的,总还能找出让人动情的地方来。马国英见他那屁股肉嘟嘟的颇为丰润,就扬手在其上狠抽了一巴掌,随即便扳开双股,对着后庭入口强行顶了进去。三锦在起初之时,摇头摆尾的只是喊疼,光溜赤裸的如一条上岸活鱼。马国英压着这么一个闹人的活物,心中冒火,更是急不可耐,恨不能立刻尽根插入,把这条活鱼钉在床上。
双方打了许久拉锯战,三锦一味的只是扭,不肯让马国英如意;而马国英见他这样难缠,心火就愈发熊熊,竟是拉过一只大枕头垫在三锦身下,然后大进大出的猛干起来。三锦先是被他冲撞的十分难过,几乎害怕会让他杵断了肠子;然而过了三五分钟,那不适感觉渐渐淡化,后庭之内隐约生出一些酸麻感觉,仿佛也别有一番快感。
涨红着脸伏在床上,他暂时停止了反抗,闭着眼睛做出享受神情。而马国英见他老实了,动作便从容了许多,两只手也忙碌起来,对三锦上摸摸下揉揉的,极尽挑逗之能事,虽然技术比较一般,但后来也引得三锦轻轻呻吟了两声。
春风一度之后,马国英还觉得不足,又把三锦翻过来抬起两条腿,打算再干上一次。而三锦待他插入之后,便拉了他一只手盖在自己下身处,声音软绵绵的说道:“摸摸,给我摸摸。”
马国英攥着三锦的东西,却是并不肯摸,只自顾自的乱顶一阵,一气儿便直到高潮,将精液尽数射进了三锦的体内深处。三锦那身上汗津津的发热,脸上一片绯红,下面阳物因为没有得到抚弄,所以也是红通通的滚烫,颤巍巍的直竖起来。
马国英这回心满意足,又见三锦被自己弄的瘫在床上,两条腿大大分开,连并拢的力气都没有,便将方才的怒火都丢去爪哇,十分怜爱的俯身含住对方的性器,一边舔吮一边将两根手指向后探入那黏腻的穴口中,在精液的润滑下搅动刮搔了柔软的内壁。
这举动让三锦微微挺了身,很激动的哼了一声。
马国英在手指的动作上加了花样,又用牙齿轻轻咬了三锦那性器的前端。三锦生平最爱让人这样玩弄自己,只是苦于难找伴侣,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便将两条腿抬起来搭在马国英的背上,哼哼唧唧的夹住了对方的脑袋。马国英没想到他会如此之骚,想要起身却又已然来不及,正是心中暗叫不好时,三锦的家伙猛然捅进他的喉咙里,十分激烈的射出了一股股热精。
三锦洗净了屁股,侧身躺在床上,十分悠然的用签子挑了烟膏放在灯上烧。
马国英站在地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胃,一阵阵的只是恶心——三锦大概是憋了许久,如今一旦释放,就汹涌的很,直呛进了他的气管里去。精液的味道是不甚美妙的,马国英现在就觉着自己满嘴满鼻子都是那种微腥的气息,绝非刷牙漱口可以除去。
三锦给自己烧了几个堪称完美的烟泡,而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吸将起来。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烟枪发出低低的“呼噜呼噜”,以及马国英偶尔压抑不住的呕上一声。
吸足了鸦片烟,三锦很惬意的推开烟具,垫着枕头靠床头半躺半坐了,又架起腿来,把一只赤脚晃来晃去。
马国英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眼神亮而涣散,水银似的流淌了,将一张雪白端正的小脸衬得满是浪荡之气。
三锦微笑着向他一扬下巴:“你看什么?”
马国英回过头去,心想这人到底是可爱还是可厌呢?
三锦半闭眼睛养了一会儿神,忽然觉得床边向下一沉,紧接着一只手摸到了自己脸上。
马国英用指尖描绘着三锦的轮廓——大眼睛,眉睫乌浓,也说不出他的具体模样,只是觉得他相貌好,讨人喜欢。
可惜他那眼神不上路,黑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显出了狡黠惫懒的神气。
马国英叹了口气,想要看看对方那被自己解过毒的乳头。不想他刚把手摸上去,三锦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马!”他从眼角放出目光,微微侧身一拍自己的屁股:“要不要再来一次?”
马国英见他的屁股被自己掐青了好几片,就将手抚上去轻轻揉了:“不要了,这事情做多了,你那儿明早非肿痛不可。”
三锦有点失望,可也没在脸上流露出不满。一翻身坐起来,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那我走了。”
马国英向窗外望去:“天都黑了,雨又没停,你走什么?”
三锦挠着自己身上的痱子,感觉十分凉爽舒适:“留下干什么?和你搂着睡觉?对不住,我没那个兴趣。”
“你要去找严云农吗?”
三锦一拍手:“聪明!一猜就对了!要不你怎么就能当上司令呢?马司令,给我把衣裳拿过来——快点,别对着我发傻!”
马国英晕晕乎乎的,忽而高兴忽而失落,不但心情无法言喻;好胜的斗志也没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三锦穿衣服。
三锦一时穿戴整齐了,便迈步走到外间,又大声问道:“小马,你那把破伞呢?给我找出来啊!还有我的勤务兵,我的汽车,我的随从……别让我一样一样的说,你自动全还给我就是了!”
马国英跟在后面:“我不是拦你,可雨这么大,你真走?”
三锦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仰起头望了望外间雨势:“你放心吧,我是真走,绝没有假。”
四十分钟后,三锦的汽车穿过兴安军地界,抵达了严云农的住处。
第40章 严云农的恶作剧
窗外大雨倾盆,窗内灯光璀璨。严云农在留声机的伴奏下,自得其乐的大跳踢踏舞。
虽然他脚上所穿的乃是一双普通皮鞋,脚下所踩的也非专业地板,但这并不能妨碍他的好兴致。他不仅有一副高大挺拔的华丽身材,而且身体的协调性也是绝佳,跳起舞来异常漂亮,在舞场中永远是最出风头的那一个。
正是气喘吁吁的得趣之时,房外忽然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对他进行高呼:“司令!多王爷来啦!”
严云农不为所动,继续舞蹈不止。三锦走入房内时,正看到他做出一个十分潇洒的收尾动作,就颇为欣赏的一点头,发自内心的赞叹道:“老严,就凭你这身本事,吃口软饭一定不成问题!”
严云农从裤兜里掏出手帕,一边擦汗一边顺手关掉了留声机,又回过头来问他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既然要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三锦见那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个玻璃盘子,里面放着几色糖果,就走过去一边挑挑拣拣一边答道:“妈的我走错了路,跑到马国英的地界上去了!”
严云农紧张起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三锦没有找到合意的糖果,便收回手来转过身,十分坦然的摇头:“没有,我们就是……聊了聊天!”
严云农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都聊什么了?”
三锦就近在椅子上坐下来:“他说他想和我讲和,大家做个朋友。老严,我说这话你别笑啊——我看他好像真是有点喜欢我呢!”
严云农一探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很有压迫感的疑问:“嗯?”
三锦见了他这个反应,似乎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然,这事和我没关系……”他留意着严云农的反应,以便随时改口:“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滑稽的……”
严云农上前两步,弯下腰来凝视了三锦的眼睛,态度严肃的质问他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还要不要脸了?”
三锦红了脸:“我……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再说我又没看上马国英……”
严云农伸手指了他的鼻尖:“没有正事的东西,怎么,你在马家屯闲得很,开始琢磨着要和男人谈恋爱了?”
他伸手掐住三锦的面颊一拧:“当心我揍你啊!”
三锦忽然恼羞成怒起来:“滚你的,你敢!”
严云农拍拍他的脸,态度严肃的几乎堪称严厉:“你要是真和马国英在一起胡闹,看我敢不敢揍你?!”
三锦无缘无故的受了大恐吓,就气的起身走向里屋:“没人听你放屁!我要睡觉了!”
三锦脱光衣服,钻进了严云农的被窝里。
过了不一会儿,严云农也进来了。站在床前宽衣解带后,他一掀被子刚要上床,却见三锦赤裸上身背对着自己,便颇为讶异的说道:“咦?你怎么生了这么多痱子?”
三锦哼了一声:“热的!”
严云农抬腿上床,顺便关了电灯:“一身痱子还盖什么被?趁着凉快晾一晾吧!”
三锦很气闷,也不理他,朦朦胧胧的便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严云农早早起床,穿着一身单绸睡衣跑到浴室内洗漱。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大雨下了一夜,此刻虽已减缓成了小雨,但依旧是沥沥不止,天气倒是真的凉爽起来了。
严云农手持一柄剃刀,对着壁上玻璃镜刮胡子——镜子前两天被撞裂了,影像就分裂交错起来。他照着很是别扭,便走回卧室,弯腰对着桌上一面小圆镜继续修面。
将下巴上的胡茬刮净了,他下意识的回头向床上看了一眼,见三锦仰面朝天的正在大睡,不但身体半裸,而且还将两只手扬到枕边做投降状,看起来颇为有趣。
心思一动,严云农忽然生出了一个极其促狭的念头。
经过了一番准备后,严云农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把三锦身上的裤衩小心翼翼的拉了下去。
饱满的性器弹出来,被严云农一手握住,而另一只手就将肥皂沫涂抹到了周围。
抄起剃刀,严云农十分伶俐的把三锦下身毛发剃了个光溜溜,然后就强抑笑声,踮着脚尖无声的溜出去了。
三锦睡了个大懒觉,直到将近中午之时,才迷迷糊糊的有了苏醒趋势。
哼哼唧唧的伸了几个懒腰,他双目朦胧的坐起来,第一件事便是低头查看自己胸前那颗烂樱桃。
烂樱桃不见了!
乳头上结了一点血痂——仅此而已,颜色大小都恢复了正常。他用手摸了摸,也没有觉出痛痒来。
他一下子高兴了,不由自主的在胸口拍了一巴掌,心想马国英还真是有点馊办法,自己当时也没有白白的鬼哭狼嚎。欢欢喜喜的把腿伸到床下,他放开大嗓门高喊严云农:“老严,来啊!我饿啦!”
老严在外间,也声音甜美的答道:“醒了?正好赶上吃午饭!”
三锦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到外间屋中,见严云农衣装笔挺,正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抽烟,就感到十分安心:“我马上去洗脸穿衣服,你等等我,咱俩一起吃饭。”
严云农答应了一声,做贼心虚,没敢看他。
真相,是在浴室中被揭开的。
三锦站在浴盆里,低头看着自己那干干净净的下体,感到十分陌生。
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了,立刻暴跳如雷的跳出浴缸,一溜烟的冲到了严云农面前:“好啊!”他弯腰抓住了严云农的头发:“你捉弄我!”
严云农依旧躺在沙发上,这时候就采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伸手揪住了三锦胯下那软皮条似的东西:“放手!否则我可用力气了!”
三锦恨不能将严云农的头发薅下来:“哪有你这么胡闹的?王八蛋!”
严云农一点不畏惧:“还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把你这玩意儿揪下来!”
“你敢!”
“你以为我不敢?”
“我看你敢不敢!”
“我就让你看看!”
这两人互相拉扯着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三锦败下阵来——他起床后要是不烧上几口烟,很快就会涕泪横流的犯起瘾头。
三锦很生气。
吸足大烟后,他手持一把锋利的剃刀,要以牙还牙。严云农见了,吓得一步窜到院中:“你这是要阉了我?”
三锦追到房门口,很恼火的将剃刀往地上一掼:“你少自作多情,我走了!”
三锦真走了。
严云农也觉着自己这个玩笑开的不甚高明,于是就腆着脸上前去服软说好话。可三锦本是来找他商量自己胸口那处隐疾的;如今隐疾痊愈,他又是这么讨厌,三锦便由着性子发了一顿脾气,而后十分坚决的离开了。
第41章 天上人间
三锦本打算孤身一人前往承德参加会议,然而计划忽然有变,那千秋雅志也要跟着同行了。
千秋雅志很有些门路,居然联系来了一架军用小飞机,使自己这方人员免受长途暑热的痛苦。三锦先前从未乘过飞机,所以就很好奇,待到了出发这一天,他兴奋之极,居然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现在是个秋老虎猖狂的时候,三锦穿着一身簇新的团龙蓝纱长袍,坐在机舱内饶有兴味的东张西望。千秋雅志与他隔了一条过道,做西装打扮,形象有如一名趣味高雅的儒商。巴达荣贵也跟上来了——他这人总是糊里糊涂的,三锦常骂他是“老太爷的记性”,不过他人老实肯干,又不是糊涂的过分,所以并没有被长官所厌弃。
飞机在临时开辟出来的跑道上起飞升空,三锦从舷窗向外望去,看到了白云朵朵连绵如山,就在惊喜之下扭过头来,对着千秋雅志露齿一笑。千秋雅志也向他微笑着一点头,神态十分安详。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三锦大声问道:“千秋先生,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到承德了?”
千秋雅志也探头提高了声音:“是的,很快,用不了一个小时。”
三锦又扭头去看巴达荣贵,颇为天真的笑道:“好快。”
巴达荣贵有些晕机,无法出言附和,只十分严肃的哼了一声。
三锦高兴了,回身转向舷窗继续眺望,正是快乐的时候,忽然身下一沉,瞬间的失重让他一皱眉头,胸中也立刻感到了烦闷。
千秋雅志见他表情有异,便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并且告诉他:“这大概是遇到了气流,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要担心。”
三锦信任千秋雅志,听了这话便安下心来:“原来如此,那——”
话没说完,机舱内就毫无预兆的天翻地覆了。
从开鲁到承德,绝不算长的一段旅途,然而飞机却在半路上出了事故。
三锦也不知道飞机是怎样降落的,反正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落地了。
他将安全带系的很牢靠,所以倒一直没有离开座位,只是头顶不知被什么重物砸到了,一阵一阵的传来疼痛。旁边的千秋雅志身上堆着两只大铁箱,头脸全被遮住,不知是何等情形。
抬手揉了揉脑袋,他伸出手臂去扒拉千秋雅志:“千秋先生?”
没有回应。
三锦奋力的回过头去:“巴达荣贵?”
身后传来了一声呻吟,总算是有了活人的动静。
其实机上众人都是活着的,不过是因为伤势轻重不同,所以有些人晕的比较长久一些而已。
千秋雅志被铁箱子压断了肋骨——不晓得断了多少根,反正是断了;他身后的小泽秘书情形还好,只是莫名其妙的撞掉了一颗槽牙,脸上却又没什么重伤。巴达荣贵是安然无恙的,清醒后就嗷嗷的作呕,时刻预备着大吐;而三锦头顶隆起青包,乍一看上去,脑袋都尖了。
机舱内哀声四起的过了片刻,前方忽然响起了飞行员的惨叫。小泽秘书东倒西歪的前去查看,不一会儿惊恐万状的回来了,先用日语对呻吟不已的千秋雅志说了两句话,而后改用中文向三锦等人翻译了一遍:“飞行员的手臂受伤了,骨头从肘部戳了出来,我们要耽搁在这里了!”
此言一出,三锦立刻抬手捂住脸,十分痛苦的叹息了一声。
又经过了将近半小时的休整,机内众人像被踩过的肉虫一样,颇为艰难的从舱门处蠕动而出。
三锦扶着巴达荣贵,起码还能直立行走,小泽秘书不知如何处理千秋雅志,便花大力气把他拖拽了下来。眼看着另一名日本副官把飞行员也背出来了,三锦便出言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留在这儿等救援,还是自己想法子往前走?”
他这问题也没有指定对象,是笼统的向所有人发问。而千秋雅志在剧痛中依稀听到了,就挣扎着嘶声答道:“不要走远……就近隐藏起来等待……”
三锦先还有点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隐藏;随即他明白了过来:此地乃是荒郊野岭,等来土匪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土匪还并不是最可怕的——碰上游击队那才真叫糟糕!
飞机迫降的地点,乃是一处小树林子。如今林中树木已被飞机摧折大半,众人便丢盔卸甲的向远处移动,终于在百米开外找到一株完好老树。
在浓重的树荫下席地而坐了,三锦强忍着头上痛楚,也懒得去慰问千秋雅志。他想若不是这家伙非要坐飞机去承德,自己的脑袋上何至于生出如此之大的肿包?如此看来,这小日本的肋骨断就断了,算他活该!
树影缓缓移动,转眼就到了正午时分。当下几人全部是个丢盔卸甲的状态,飞机上也没有预备饮食,所以只好哼哼呀呀的继续忍痛兼忍饿。正是昏沉难熬之时,巴达荣贵忽然打了个激灵,同时将手猛然指向前方飞机处:“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然而放出目光望过去时,却发现来人并非士兵,而是一群背负长枪的乡民。
在本地,所谓武装乡民者,也就是土匪了。
千秋雅志胸前疼痛的牙都要咬碎了,眩晕之余还挣扎着做手势,让周围诸人小心后退。掉了牙的小泽秘书虽也是个军人,平时还在军校内兼任教官,然而除了会讲王道精神之外,其余什么本事也没有。眼看着副官背了飞行员、巴达荣贵搀着三锦都一起向后走了,他急得围着千秋雅志直兜圈子——对方是断了肋骨的,背也不行抱也不行;他空有一身不甚大的力气,此刻却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后来他一横心,弯腰扯住千秋雅志的后衣领,拖死狗似的把他拖走了。
林子里地不平,用两条腿走倒也罢了,千秋雅志却受不得坎坷颠簸。小泽秘书不管不顾的一味往前走,结果将他活活给拽到了一处浅坑中。断骨受到震动,千秋雅志立时就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小泽秘书心里着慌,也不管他,只随着众人一起在坑中蹲下了。这时再低头去看千秋雅志,他不禁大惊失色——千秋雅志已是口吐血沫、人事不省了。
千秋雅志这人平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如今到了他性命攸关的时候,旁人也不肯袖手旁观。三锦凑过去蹲在他身边,掏出手帕给他擦掉嘴角的血渍,而后抬头扫视了聚拢过来的众人。正午阳光泼洒下来,他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
千秋雅志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被移动了。三锦等人围坐在杂草丛生的坑中,开始茫然无措的发呆——直到土匪们搜寻过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捉了走。
第42章 黑寡妇淘金记
飞机所降落的地点,名叫狗头山。
狗头山上的柳子头目是个女人,人送外号黑寡妇,手下管着百十来号爷们儿,没有不服她的。
黑寡妇的居所是在山顶高处,这日上午她正蹲在自家茅厕里撒尿,忽然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大晴天的不能是打雷,她便以为是警备军又来剿匪了,连忙提了裤子跑出去,指使部下上树观察敌情。她那部下盘踞在一棵老白杨之上瞭望许久,末了低头告诉她:“当家的,飞机掉林子里了!”
黑寡妇惊讶万分:“哈?啥?”
部下,在黑寡妇床上还兼面首,此刻就溜下树来,一本正经的向黑寡妇保证:“真是飞机,我见过飞机,现在停在山腰林子里了,撞折了那么一大片树。”
黑寡妇十分兴奋,回屋对着镜子抿了抿头发,紧了紧发髻,她腰插双枪、背负片刀,带领几十个男人下山看热闹去了。
黑寡妇的下山路线很迂回——因为走到半路时,她忽然起了主意,打算在看热闹之余,再想法子从飞机中搜刮些好东西回来。可是飞机上漆着个大红圆点子,分明就是属于日本人的。抢日本人的飞机,这合不合适呢?
黑寡妇的心思在此时充分展现了女性的细腻,千回百转的犹豫不止,想吃怕烫,不吃又馋,直磨蹭到了中午时分,才终于赶到了树林子里。
围着飞机做了许多试探,在确定了安全之后,黑寡妇领人从破损严重的舱门中爬进去,在里面走了一圈,一分钱也没有找到。
黑寡妇困惑起来,心想没钱倒也说得通,可是怎么回连人也没了呢?莫非是带着钱财跑了?
跳下飞机,黑寡妇带人小心翼翼的往林子里趟去,末了就在坑里发现了一堆人——一个穿西装的、一个穿长袍的、一个穿满洲国军服的、两个穿日本军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