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刚刚入睡不久,段提沙回来了。他刚进门,就听保姆说孙子和快乐玩在了一起。这让他颇觉不满,但是对于儿子所养育的那位小张启明,他也是不敢擅动的。站在床前抓住快乐的后衣领,他像拎死狗似的,手臂用力拎起了熟睡的快乐。快乐立刻就醒了,抬头一见是段提沙,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吭声,甚至连四肢也落花流水的垂了下来。而段提沙推开房门,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进了走廊里。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坤信也醒了,不过心里还迷糊着,所以并没有动。段提沙把他抱起来踱了两圈,觉着孩子清醒的差不多了,这才在对方的小嘴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又慈祥的笑道:“宝贝,别和张家的野小子在一起玩,爸爸陪你不好么?”坤信侧身枕着段提沙的肩膀,觉得爸爸当然是好,但是快乐也不错。他喜欢和快乐玩打仗的游戏,还没玩够呢!快乐和坤信友好相处了整个下午,虽然最后被将军吓了一大跳,但是毕竟没有挨揍,也就算是个完满的结果。他没敢向段珀讲述自己的得意经历,单是一言不发的自己窃喜,并且预备到时绘声绘色的讲给开心听。
段珀没留意他的异常,吃过饭后就回房去看电视。这一阵子,他和岩温的关系又亲密起来——也是知道自己找不到其他伴侣了。岩温离开了军队,就像野兽离开了山林一样,在哪里都是无所适从。听说段珀要带自己回一趟缅北,他高兴极了。段珀坐在床上看电视,他便从后方爬过去搂抱住了对方。段珀背过一只手去摸了摸他的脊背——又光滑又结实,类似年轻时候的张启星。电视剧看到一半,两个人躺在床上拥抱在了一起。岩温细细碎碎的亲吻段珀,从头亲到脚。而段珀坐起身,把岩温拉过来,抱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对视了片刻,岩温的目光是直的,没有多少内容;段珀的眼神就复杂了,复杂的难以言喻,可是最后开了口,他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小黑炭,今天在院子里为什么不穿鞋?你是野人吗?”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只打扮你那个脑袋。再让我抓到你不穿鞋,我就用鞭子抽你!”
第138章 番外——去缅北
段珀其实对于开矿一窍不通,纵是随着张启星来到缅北了,也还是满心茫然。张启星在此地仍有军队,就把家安在了司令部后方的一处高大平台上。现在他的家庭已经十分乱套——有一位二少,这个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又有多少位太太呢?那他就时常要闹糊涂了。他和段珀都不再是当初的青年人了,如今似乎对一切都能看开。他把段珀安置在家中,并不隐瞒自己那混乱的家庭生活,段珀也不闻不问,因为知道这就是张启星的本来面目。
这天傍晚,张启星忽然问段珀:“要不要去启明的坟上看一看?”段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头。张启星带着段珀出了门,拐弯抹角的走到一处小山坡上。山坡势缓,土壤比较干燥,花草也算葱茏。小小墓园里修砌了微型的亭台楼阁,四周栽种了整齐树木,处处都是洁净利落的,正符合启明生前的生活习惯。段珀一进墓园,就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及至他站到了墓碑前,竟是失控般的哭出了声音。张启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样大,扶着他就要往外走,可他奋力一挣,并不肯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他在朦胧中看清了墓碑上嵌着的小照片,照片上的启明白皙端庄,微微笑着望向前方。
他跪下来,呜呜的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想启明。”张启星到了这个时候,也红了眼圈,但又不好多说什么——他们兄弟和段将军之间的帐,实在是不好算。段珀的嗓门太大,又不加控制,所以哭的如同天边闷雷一般,连绵不绝。张启星见他脱力一般坐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向后仰倒,连忙伸手搀扶了他。段珀软绵绵的偎在了他胸前,含含糊糊的嚎啕:“启星,我想启明……”张启星回想起幼年时代三人的情谊,再一看如今三人剩两人,又是各自为政、貌合神离,便也是十分感伤。强行把段珀拖离了墓园,他见段珀那身体都哭软了,只好弯腰背起对方,一路走回了家中。
张启星把段珀带回自己房中,先用湿毛巾为他满脸的擦了涕泪。段珀抽抽搭搭的,还在大声哽咽。张启星看了他那个样子,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既然你这么爱他,当初为什么不在将军面前替他求个情?”段珀哭了这么一场,心神俱疲,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在张启星的床上睡了过去。张启星站在床边凝视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偷偷溜出军营跑去青莱,带着他去清迈逛大街,结果返程时迷了路,在外面耽搁了一夜。千辛万苦的回到军营后,他被暴怒的将军打断了一条腿,差一点就赔上了这一条命。他感慨良多的笑叹了——那时候真是痴啊,疯子一样。也是因为那时候他只是个小人物,命不值钱,所以能够舍生忘死。现在可不行了,现在他家大业大,做事时必须要瞻前顾后,疯不起来了。
在段珀痛哭流涕之时,他的小张启明正在仰光张家耀武扬威。快乐向开心讲述了自己和坤信的亲密交情,而开心见快乐满嘴都是坤信,却是吃起醋来,气的直喘:“那你和坤信玩吧,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你走!”快乐怔了怔,大概理解了开心的心事,就马上转了风向,跑去哄道:“坤信太小了,而且将军不让我碰他的。我不和他玩,我陪你玩!”开心狠狠的打了他一下:“你走,不许你在我家里!”
快乐挨了一拳,不假思索的就还了手。两人瞬时打做一团,抱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开心以微弱的优势获了胜,骑在快乐身上狠捶了一通。快乐疼的大喊大叫,回手把开心的脸蛋挠伤了。半个小时后,两兄弟和好如初。快乐的脸上青了一块,开心的面颊上也起了一道血痕。他们亲亲热热的合吃一支冰淇淋,快乐舔一口,开心再舔一口,倒是谁也不嫌谁。吃过了冰淇淋之后,两人的身体降了温,渐渐心平气和起来。快乐说道:“要是坤信也在,那就好啦,三个人一起玩多热闹。”开心问道:“坤信到底是不是小妹妹呀?”快乐打了他一下:“笨,他有小鸡鸡的!”开心有些怅惘:“他要是小妹妹就好了。”
这时一条非常小的、刚被断尾的可卡狗从门外经过,开心一眼看到了,却是突发奇想:“快乐,你有没有看过女孩子的屁股?”快乐摇摇头:“没有哦……我知道她们没有小鸡鸡。”开心追逐出去,抓着后腿把小狗拖进房内:“我们找一根线,把坤信的小鸡鸡绑起来,过几天,他的小鸡鸡就会像小狗尾巴一样自己掉喽!坤信没有了小鸡鸡,就是小妹妹啦!”快乐,虽然年幼无知,但也觉得这主意很是荒谬:“那……会很疼吧?”
开心直起腰,一脚踢开了小狗:“不会的,小狗都没有哭过。等坤信变成了小妹妹,我就让爸爸去提亲。到时候坤信成了我的老婆,你也搬过来住吧,我们三个天天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话说到这里,开心扭头就跑,片刻之后回来了,递给快乐一卷绿色丝线:“你要紧紧的绑,爸爸说,如果绑的太松,狗尾巴就不能掉下来!”快乐犹犹豫豫的接过了丝线,默默揣进了短裤口袋里。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开心一直在怂恿快乐回家去把丝线绑到坤信的小鸡鸡上,可是快乐告诉他:“不行啊,将军不喜欢我,老虎又不在家,我回去之后会死的!”开心不想让快乐死,只好按下性子,等待老虎归来。然而老虎迟迟不归。段珀已经看好了一处红宝石矿,愿意出资进行购买和开采。这当然是一件繁复的事情,不能够一蹴而就的完成。而在办理的过程中,他占据了张家的两间屋子,很惬意的过起了山林生活。
更惬意的是岩温——当段珀不在家的时候,他就甩开鞋子,撒欢似的跑到附近林中,猴子一样的攀爬跳跃。等到他饿了,则是下树燃起一堆篝火,将捕捉来的猎物尽数剥皮烤熟,撒上一层盐便塞进了口中——他在二十多岁前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他觉得这样很好,很过瘾。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变得越发黑了,而且还瘦了一些。傍晚时分他会跑到河边洗净手脚,然后穿上鞋子跑回家中,等待段珀归来。段珀心里有事,并没有十分留意他的行踪——事到如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岩温当成了自己的小老婆。在段提沙的影响下,他总觉得男女都是一回事,而岩温虽然黑了一点、野了一点、笨了一点,但是心眼不坏,而且是爸爸指定的,这也就可以了——他的大太太不也是个又聋又哑的泰国姑娘么?
第139章 番外——游戏
段珀买下了一处宝石矿,又在张启星的指导下开始了基础建设与开发。他闲了许久,那感觉从悠然惬意渐渐演变为寂寞无聊,如今终于又有了事业可做,他不由自主的就振奋了精神,和张启星也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又像是一对好兄弟了。眼看着万事进行顺利,他这日就决定收拾行装,回仰光去看望父亲。当晚他和张启星一起喝了点酒。张启星看他兴致很好,一张脸上白里透红的,就起了心思,对他动手动脚的摸索。
结果,段珀很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别碰我!”张启星一愣:“你怎么了?”段珀带着醉意,蹙着眉头答道:“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别碰我!”张启星一听这话,还非碰不可了!张启星仗着自己身高力壮,把段珀拦腰抱起来便要回房。段珀挣扎着跳下来,拔腿要往外跑,张启星见状,却是来了劲,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臂就往怀里拽。段珀被他扭痛了关节,骤然变了脸色,回手就抽了他一记耳光:“放开!你弄疼我了!”
张启星挨了一个嘴巴,然而满不在乎。非常执着的再次把段珀抱起来,他当真是大踏步的回房去了。张启星和段珀在餐桌旁时,虽然微醺,但似乎还没到醉的程度;可是这么手舞足蹈的闹了一场之后,两人的酒劲都涌上来了。段珀死活不肯让张启星得逞,躺在床上对张启星是又踢又打,又抓又咬。张启星挨了几口狠的,却是并不叫疼,只像受到了强烈刺激似的,竟然使用蛮力按住段珀,三下五除二的撕扯了他的衣裤。
然后,他就像要实施一场强暴似的,压下去便是混捅乱顶。段珀还没有在这种事上受过苦楚,如今是破天荒头一遭,真是又气愤又惊恐——偏又绝不是张启星的对手。情急之下,他对着张启星的耳朵,拼了命的大吼一声,震的张启星登时一哆嗦,果然暂时停止了动作。随后,他反应过来了。“老虎……”他俯身抱住段珀,声音语气统一的柔和斯文起来:“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段珀气喘吁吁的仰卧在床上,忽然觉得张启星非常讨厌。段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是彻底洗了个澡,然后就垂头丧气的上了床。岩温在门口晃了一下,见他神色不对,立刻躲开,生怕被他捉去做了出气筒。
第二天,段珀带上岩温以及随从,“班师回朝”。段珀回家,受到了段提沙的热烈欢迎。而他在略事休息之后,立刻派人去张家把快乐接了回来。快乐见到段珀,为了表示出自己的思念与喜悦,又笑又叫,吵闹的宛如一大群求偶的花喜鹊。在向段珀献媚完毕后,他知道老虎走了这么久,一定要和将军亲近一番了,就趁机溜走,去找坤信。坤信许久没有见到快乐,如今相见,几乎感到了生疏。而快乐回想起开心对自己的种种吩咐,不禁就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到了那一卷丝线。坤信很懒,只要身在卧室,就必定是坐在床上,难得起立走路。快乐爬上床,也没多说话,凑上去就脱下了坤信的小裤衩。坤信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忽然一笑,随后探头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吸,发出了“啾”的一声。
这举动在坤信看来,乃是示好的表现;然而快乐这一阵子在开心那里无所不为,偷偷观看了几部来自香港的成人片录像带,旁的体会没有,只在男女之事上大开了眼界。他们兄弟两个虽然幼小,不过害羞之余,心里也像有所触动似的,总不能轻易忘怀。如今坤信这么亲了他一下,他便心有所感。笑嘻嘻的爬过去伸手搂住坤信,他下意识的效仿了那电影中的大反派:“坤信,我要强奸你啰!”
坤信被他压在了身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细细的发出一声疑问:“嗯?”快乐追忆电影内容——电影里的人物十分可恨,明明都是脱光抱在一起了,偏偏不肯露出屁股。他和开心议论许久,无论如何都没有搞清楚那最后一步应是如何。很潦草的上下颠动了两下,他决定还是先选那清楚明白的动作来学习模仿吧!
于是,他颇为激动的和坤信亲了个嘴,又伸手在对方的胸口抓了两把。一翻身坐起来,他伸手轻轻一揪坤信的小鸡鸡,心中忽然想到这样一点:“如果坤信变成了女孩子,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呀?娶坤信的是开心,又不是我!老虎那么讨厌坤信,一定不会为我去向将军提亲的!”这时,坤信也爬了起来。找过小裤衩自己穿了上,他抓起一只大枕头,轻飘飘的在快乐头上打了一下,又用很清甜的小声音轻轻唤道:“嗳,快乐,我们打仗吧!”
快乐和坤信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阵地战,把那弹簧软床踩得咯噔咯噔直响。快乐知道坤信什么都不懂,所以肆无忌惮,每次攻陷“城池”之后,都要把这唯一的小战俘压到身下“强奸”一次。后来坤信也学会了,在偶然的一次胜利中,他骑上快乐的腰身,先是趴下去亲了对方的嘴唇,又仰起小手在对方的胸膛上抓了一下,最后小声笑道:“耶!强奸!”快乐很觉有趣,先还大笑,笑着笑着感到了不对劲,一挺身坐起来,压低声音正色道:“坤信,你可不要对别人说这两个字哦!这是骂人的话,大人听了会生气的!”
坤信平静的摇摇头:“爸爸从来不对坤信生气。”快乐几乎着急起来,双手合什对着坤信拜了拜:“求你啦,千万别说!将军——你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揍我的!而且再也不会让我来陪你玩了!好坤信,求求你,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这两个字呀!”坤信盯着快乐,末了缓缓的点了头:“噢……”快乐有些心虚,然而如此过了几天之后,将军那里并没有生出波澜,可见坤信的嘴巴还是很严紧的。
开心在家里等不住了,给快乐打去电话,询问那阴谋诡计的进展状况。快乐早把那一卷丝线丢掉了,这时就随口扯谎道:“将军发现我绑了坤信,打了我一顿呢!”开心一听快乐挨了揍,立刻忘记坤信,转而关心起了兄弟:“你疼不疼?要是将军还打你,你就到我家里来好了!”快乐顺嘴继续扯谎:“没关系,老虎救了我。老虎比将军更厉害哟!”
第140章 番外——父子情
段提沙发现坤信似乎是喜欢上了快乐。他对此不甚赞同,然而对于无比幼小娇嫩的孙子,他不由自主的就温柔了手段,甜甜蜜蜜的哄道:“宝贝,张家小子有什么好的?你要玩,爸爸可以陪你嘛!”坤信坐在他的臂弯里,听到这话就一歪身体,软软的枕到了他的肩膀上,同时从鼻子里细细的哼出声音,是一道九曲十八弯的“嗯——”这一声“嗯”,来的长久而婉转,蕴藏了他一切的不耐烦。段提沙不死心,还要垂死挣扎:“坤信,爸爸带你出去逛一逛吧?”坤信缓缓直起腰来,很轻巧的把脸扭开了。
快乐让段珀去把开心接过来,兄弟两个一起去找坤信玩耍。他们依旧是在坤信的床上攻城略地,坤信也依旧是屡战屡败。快乐把他从“堡垒”中抱出来放到一旁躺好,然后欢天喜地的扑上去乱压一气,正是得趣之时,开心却是等不及了,揪住衣领把他用力扯开:“你下去,轮到我啦!”快乐起身使劲推了他一下:“还没有亲嘴呢!”开心一屁股坐在了枕头上,急的一蹬腿:“那就快亲呀!”快乐只好抓紧时间,和坤信嘴对嘴的“啵”了一下。
在打仗打累了的时候,这三个孩子也会到院中闹一闹。坤信照例是很少运动,宁愿席地而坐。快乐和开心则是好战心盛,定会由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架来。这两个崽子比十个娘们儿还要吵闹,时常惹得段珀跑出来大吼大叫,进行镇压。段珀一露面,坤信就会起身走开。他们父子两个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从来不肯对视。
段珀第一次用心正视坤信,是在坤信五岁生日那天。那天家里很热闹,只可惜开心被强行送去上学了,导致快乐势单力孤,兴奋的有限。段提沙为孙子操办出了一场家庭晚宴,并且逼迫段珀务必参加:“他不再是无知的小孩子了!你再对他冷淡下去,以后你们怎么办?”段珀一听这话,心里是万分的不舒服:“我不需要他。”段提沙拄着手杖,摇晃着走到了他面前:“老虎,你就当他是我们的孩子,不要这样赌气啦。”段珀仰头望着段提沙,就发现他这一年来真是见老了,再怎样保养,也还是老了。段珀,因为心疼父亲,所以做出了妥协。
在晚宴开始之前,他走去召唤父亲出场。段提沙和坤信正在卧室里,坤信的头发乱了,段提沙用粗糙大手捏住一把小小的翡翠梳子,绣花雕刻似的下着细心功夫,小心整理坤信的小脑袋。而坤信盘腿坐在床上,倒是十分平静——他对于“生日”一词,还不是很有概念。眼见儿子过来催请了,段提沙放下梳子,抱起坤信转向了段珀。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房内没有开灯,夕阳那金红色的余晖斜斜的泼洒进来,浇的房中三人皆是光影斑驳。段珀本是面对段提沙的,这时却是很奇妙的抬起头,望向了坤信的眼睛。
坤信的目光有些冷,没有感情,可平白无故的让段珀感到了震动。那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他想自己一定是曾经遇到过同样的眼神——可又会是谁呢?段珀想不清楚。飞快的移开了目光,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黄粱一梦三十年”。在餐桌前,坤信看到了快乐,两个人非常高兴的坐在了一起。段珀这时候又偷偷窥视了坤信的面目。坤信在甜甜的微笑,完全是个小小儿童的乖模样。段珀发现坤信只有坐在段提沙的臂弯里发呆时,才会露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冷漠神情。
段珀没法子像段提沙期望的那样,去爱上坤信。坤信也不爱他,不爱到了对他视而不见的地步。段提沙有一天展望未来,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强行把段珀和坤信拉拢到了一处,希望父子两个能够渐渐滋生出些许感情来。段珀和坤信都显然是很不安了。段珀垂下头,双手交握在一起,十根指头扭绞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坤信盘腿呆坐在床上,坐着坐着忽然一歪身,自然而然的跪趴下去,闭上了眼睛。
段提沙有些失望,也有些焦虑,要把坤信抱到段珀的腿上去坐。段珀坐在床边,腰身挺得笔直,两只手垂下去紧紧抓了长裤,仿佛父亲送过来的是一只癞蛤蟆。坤信仰头望向段提沙,张开小嘴低低的“啊”了两声,又惶恐又茫然的,显然也是极不情愿。段提沙铁了心,硬是把坤信塞到了段珀怀里。段珀依旧是笔挺坐着,而坤信在段提沙松手之后,立刻就从他的大腿上溜了下来。段提沙再去哄他,他便一步一步的后退,两道眉毛紧紧蹙着,简直就是痛心疾首的模样。段提沙继续逼他,他索性落下泪来,哀哀的哭泣了。
这样的试验,段提沙又接连做了几次,均以非常尴尬的失败而告终。段提沙急了,向段珀摆事实讲道理:“老虎,你不是很喜欢哑巴吗?你看坤信,他其实和那个小哑巴很像的,你看到他,不就像看到哑巴一样了?”段珀靠墙站着——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他都会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不是的!他和哑巴一点都不像!”他气急败坏的分争:“我记得很清楚,哑巴是傻乎乎的,坤信哪里像她?”段提沙看了他这个过激反应,不禁唉声叹气:“老虎,你真是不让爸爸安心。”段珀压低了声音咕哝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他相处?我从来没想过要做爸爸……你愿意养他,就养着好啦!”
段珀受够了父亲的摆布,于是派人从泰国请来了一位高僧。高僧祖上乃是华人,如今也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段珀希望高僧能给父亲讲一讲佛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终日研究自己和坤信。高僧是真高僧,法力无边,人人敬仰,然而到了段提沙这里,不知怎的,几天之后就有了一种“把持不住”的感觉。段珀先还没有留意,后来见父亲那里乌烟瘴气的,而且任由坤信和快乐四处乱跑,就起了好奇心。他派岩温过去进行打探,岩温去了良久,最后回来告诉他:“呃!老虎,将军要在家里养小鬼呢!”
第141章 番外——佛陀保佑
段珀冲到了段提沙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用力向上抻:“爸爸,你到底要闹什么?”段提沙歪着脑袋,顺着儿子的力道向上欠身:“老虎,啊哟,好疼!”段珀不松手,弯腰向段提沙探过头去发狠:“不许往家里请那些邪祟东西!你已经有了我和坤信,难道现在还要再去给小鬼当爸爸吗?”段提沙忽然向段珀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起身扑向了儿子,同时发出黏腻的声音:“呜……臭老虎,这是谁告诉你的?是该死的帕塔吗?”
段提沙现在日益发福,已经高大胖壮的十分可观,如今向前一冲,段珀支撑不住,竟是当即向后仰去。房内只听一声打雷般的惊吼,段珀四脚朝天,已是被段提沙压在了身下。段提沙沉重如山,这一下子险些把段珀压断了气。
这回双方连滚带爬的起了身,争吵内容就从段提沙的小鬼转移到了段提沙的体重。段提沙那一身肥肉已经给他的心脏增添了许多负担——段家上下一直都只关心将军的帕金森症,就没想到帕金森症的恶化速度,远远比不上脂肪的增加速度。如今每到夜里,段提沙的鼾声就变成了摧残旁人精神的利器——高低起伏,时而连绵轰响,如同涨潮,震得人心慌意乱;时而又在高潮时期戛然而止,一口气堵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秃噜”一声再流动起来。他自己是睡的安然,旁听者可是要替他辛苦,偏偏又不能轻易打断他的睡眠,因为将军是有小孩子脾气的,也许会因此大发雷霆。
只有坤信能够坦然倾听他的鼾声,坤信是日夜都能补眠的,当段提沙的鼾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之时,他会静静的伸出手去,捏捏对方的鼻子或者嘴唇。他的手是这样柔软单薄,像一片轻轻的叶子。小小的撩拨与玩弄都像是羽毛一般,被段提沙喷出的气流吹拂出了老远。
段珀希望段提沙可以长命百岁,所以看不得他胡吃海塞。可是段提沙满脸放光的坐在一副藤制沙发上,如同一尊大佛,却是满不在乎。仰头望着他那长手长脚的瘦儿子,他满面笑容——老虎三十出头了,可是依旧是当年那个模样。他已经看不出对方的变化,甚至快要看不出对方的美丑,只是觉得老虎好,好的可爱又可怜。思及至此,段提沙柔情万千的皱起眉头一撅嘴,然后无论如何要把儿子抱到自己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皙皮肤,他要摸摸儿子的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