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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大声答道:“问什么问!你又不傻,难道感觉不到吗?”
何建国收回了目光:“哦?那你是真的——”
段珀不耐烦的一挥手:“算了,闭嘴吧!你自己回家去,我也要去找爸爸了。晚上你等着我,我给你带好东西吃。”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何建国回去等着晚上那顿“好吃的”,段珀则是去找了段提沙。
段提沙正在总司令部内研究地图——他不可能总是在草房里安身,杜师长已经为他找到一处易守难攻的隐蔽地方,而他则打算在那里修筑一座真正的城堡。
他年纪大了,需要进一步的善待自己,包括在荒山野林里开辟出富丽堂皇的世外桃源。抬头见儿子来了,他放下地图站起身,很高兴的喊道:“臭老虎!你这一天都跑到哪里去了?”
段珀也对着他扭扭屁股,敲钟似的答道:“不要你管!”
他这屁股扭的显然是不如其父,因为段提沙走过来,一屁股就把他拱了个踉跄:“老虎,过两天我要出门,去趟清迈。你乖乖留下来看家,好不好?”
段珀站稳了:“你去清迈干什么?”
段提沙美滋滋的答道:“没什么大事,信中将的老母过大寿,我去送礼;而且我们在那里筹办的一家珠宝店也开张了,这花了我很大本钱,我顺便去瞧一瞧。”
段珀一听,发现这两件事都不值得段提沙亲自露面——很显然,他这不争气的父亲又要趁机出去胡闹了。
抬手推着段提沙坐回椅子上,他用双手按住了父亲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要去,我替你去。”
段提沙一怔:“你?”
段珀对着他缓缓点头:“是的,你乖乖留下看家,我去清迈。我会送礼,也会察看珠宝店,就不辛苦你了。”
段提沙一听这话,几乎着了急:“我不辛苦,你还是个小孩子,你哪里能——”
段珀伸手捏住了他父亲的两片嘴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但能帮你办事,而且绝不会带回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你放心吧!”
段提沙一番好事被儿子打断,急的直跳;不过段珀的态度十分坚决,无论如何一定要尽这个孝。待到过了正月十五后,他当真是代替段提沙上了路,直奔清迈而去。

第44章 去清迈

段珀这一年身在偏僻的帕加村,仿佛是与世隔绝了,其实出山不远便是清莱市,而再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也就到清迈了。
他是乘坐汽车前往,身边只带了一队卫士、副官长、以及跟屁虫似的何建国。何建国在村里既无工作也无职务,终日百无聊赖,如今有了个进城的机会,故而十分兴奋。和段珀并排坐在汽车后排的座位上,他欢欢喜喜的看一会儿书,说一会儿话,因为心里实在是感激段珀,就总拉着对方一只手,汗津津的不肯放开。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行程,段珀在入夜时分,进入了清迈。
清迈是座繁华的大城市,又因汽车所行的乃是主要街道,所以段珀和何建国坐在车内向外看去,就见道路两旁霓虹闪烁,商店喧闹,步行往来的人们摩肩擦踵,不时有成队的摩托车从街上狂飙而过,而那一波一波的声浪中夹杂着声嘶力竭的摇滚音乐,越发营造出了一种狂欢般的热烈气氛。
段珀眼望窗外,只是觉得饶有兴味而已;可何建国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禁直着目光呆住,只感到车外这世界光怪陆离,腐朽而鲜艳,简直让他想起了心目中的美帝——果然,那路边的阴暗角落处,不是当真蜷缩着几名破衣烂衫的乞丐么?
何建国感觉自己那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抬手解开了领口纽扣,他有些要窒息了。
司机是曾经多次跑过清迈的,这时就轻车熟路的顺着大街连连拐弯,把段珀等人送去了目的地——一位李姓华侨的家中。
原来这位李先生长驻清迈,是专门负责为段提沙打理产业的。此人大概有个三十多岁,妻小都在曼谷,自己独身一人留在此地工作,顺带着又养了三个小老婆。前几天他得知段将军的儿子要来,便早早做出准备,如今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花枝招展的老婆们走到大门口,笑容可掬的等待贵客登门。及至三辆越野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停下后,他那脸上的笑容酝酿到了极致,光芒四射的发散了出来。
段将军是出了名的宠爱独子,而这位独生儿子却是轻易不肯出来见人。李先生决计要抓住这次机会,把将军少爷招待的密不透风,在段将军面前讨个大大的好处。快步走上去拉开车门,他早早的就双手合什鞠了躬,随即抬头一瞧,发现车内却是接连跳下来两名年轻人,皆是长裤衬衫的打扮,其中一位身材高壮些,浓眉大眼的;另外一位则是苗条许多,相貌也偏于清秀。李先生左右一看,见没有人上前来进行介绍,就忖度着对那浓眉大眼一弯腰:“少爷,您好,路上辛苦啦!”
浓眉大眼登时将一双手乱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然后还退了一步,做躲避状。
李先生临危不乱,当即转向苗条青年:“原来这位是少爷,呵呵,真是对不住啊!”
段珀回头看了看何建国,心中十分奇怪,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犯出这种错误——难道自己看起来,和父亲就那么不相像吗?
这时,段提沙的副官长从后方下车跑过来了,很有分寸的在中间做了个介绍人,又寒暄笑语了一番,为李先生解了围。而李先生的三个小老婆也娉娉婷婷的走上来,莺声燕语的跟着问了好,搞得门口十分热闹。
段珀并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这时仰头放出目光,只见李家住宅是一处很漂亮的洋楼,楼前有宽敞草坪,就和风景画片上的房屋一样美丽。何建国也怔怔的望着前方,感觉这楼房和自己当年家中的住宅很相像,不过周遭环境更为洁净整齐罢了。
李先生和副官长交谈几句,心里有了底,这时转向段珀,一路有说有笑的引领众人走进院子。段珀忙着四处张望,淡淡的也不大回应。
等到进入楼内,段珀籍着那明亮的吊灯光芒看清四周,见这客厅中装饰的美轮美奂,比自家先前在堪果的房屋还好上几倍,就十分满意。
李先生去年招待段提沙的时候,虽然也紧张,可是段提沙生性活泼,闹的有趣,所以他只要安心做一名仆从就是了;如今这段家少爷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笑容,单是东张西望的四处乱看,反倒让他很觉为难。幸而副官长很有眼色,这时便代替李先生笑问道:“老虎少爷,这一天汽车坐的累不累?”
这副官长乃是段珀所亲近的人,故而他痛快的答道:“不累,只是很腻烦。”
他先前一直是很沉默的,如今骤然用大嗓门做了回答,声如洪钟一般,把李先生给吓了一跳。
副官长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我带老虎少爷去方便一下吧,然后我们出去吃晚饭。”
段珀也意识到自己那分贝太高,于是格外留心,控制住音量答应了一声。
段珀和何建国在李宅那芬芳洁净的洗手间内,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何建国一边系腰带一边低声问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段珀觉着自己好像是没尿干净,用手指抻着那东西来回挤捏了两遍:“当然。”
何建国笑了:“真好。”
段珀忽然叹了一口气:“这还用你说?”
何建国又轻声问道:“老虎,将军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留在山里?出来享福多好啊?”
段珀凶巴巴的把脸凑到他面前:“出来享福,怎么弄钱?没有钱,我们又能享几年的福?”然后他又一扬手:“再说……我都是听爸爸的,他要住在山里,我就跟着他住在山里,想那么多干什么?”
在段何二人嘁嘁喳喳纠缠不休的时候,李先生和副官长站在楼下的客厅中,正在谈论一些细微具体的小事情。副官长叼着李先生奉送上来的古巴雪茄,两只眼睛分别瞄着李先生的小老婆们,从嘴角中挤出话来:“晚饭当然是越快越好,老虎少爷几乎没怎么吃午饭,如果他饿到发脾气了——我是没有办法去哄他,只能让将军亲自过来一趟啦。”
李先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问:“我已经在外面订好了饭店,可是不知道老虎少爷有没有体力再出一趟门呢?如果他很疲倦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在家里。”
副官长取下雪茄对他摇了摇头:“嗐!像他那么大的孩子,哪里知道累?只要能让他高兴,整夜不睡也是没有问题的。”
李先生听闻此言,登时领悟了,摸着下巴微笑点头。
段珀很懵懂的随着李先生出了门,又很懵懂的被汽车载去了一处富丽辉煌的大饭店内。在饭桌旁坐下后,他因为已经对这新世界渐渐熟悉起来了,所以也开始和李先生一递一句的谈起话来。副官长是很喜欢泰国风味的,这时正好趁机大嚼菜肴。至于何建国和卫士们,则是在隔壁房间中另开了一桌。
待到段珀这一边吃饱喝足后,李先生笑眯眯的问道:“老虎少爷,接下来您是打算回去休息呢?还是出去再玩一玩?”
段珀这二十岁的青年,的确像副官长所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累的。听说有得玩,他立刻就兴奋的坐直了身体:“我不休息。”
李先生自认为很懂这些青年的心事,故而开口笑道:“老虎少爷,请随我来吧,楼上就有一处乐园,我想一定能够合您的心意。”
此言一出,段珀没觉得怎样,副官长先斜着眼睛乐了。
然后这三人一齐站起来,又让侍应生通知了隔壁诸位。何建国吃了个肚儿圆,和卫士们也谈不拢,这时得到消息,便很积极的迈步出门——不想还未等他站稳,走廊内忽然迎面来了一帮客人,皆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衬衫,前襟敞开大半,脚下的木屐踩在厚地毯上,虽然没有声音,可是看他们这摇摇摆摆的步态,就可觉察到那种嚣张的气焰。
何建国在门口站住了,想要给这些人让路;然而他是个大个子,很是醒目,那为首一人随便扫了他一眼,不由得就站住了:“哎?你——”
何建国抬头一看对方,也愣了:“哎?你?”
那人抬手就当胸杵了何建国一拳,同时用一口十分快速的中国话笑道:“何建国?操你妈,你他妈的怎么也跑过来了?!”
显然这人和何建国是很熟的,然而何建国却是并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怯怯的后退了一步,他支吾着说道:“赵、赵援朝,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啊。”
赵援朝兜头就给了他一巴掌,大声笑道:“傻×!你以为老子见阎王了?”
何建国挨了那一巴掌,也不反抗。而赵援朝见何建国身后站了一群结结实实的便装青年,就有些摸不清路数:“傻×,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晚刚、刚到。”
赵援朝伸手拎了拎何建国的衣领:“现在是在哪儿吃饭呢?”
何建国往身后一比划:“就在这儿吃的。”
赵援朝立刻就笑了,用手指着何建国的鼻尖道:“傻×,你别逗我成不成?我问的是——”
他这话没说完,前方房门突然开了,却是李先生等人走了出来。段珀早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如今一看何建国正被人指指戳戳,讶异之余十分不快,当即吆喝了一声:“何建国,过来!”
赵援朝觅声望去,一眼看见了李先生,便把手收了回来,摇头晃脑的笑道:“哦,何建国,原来你和缅甸人混在一起了!”
何建国没理会,三步两步的跑到了段珀身边。
李先生半笑不笑的微微板着脸,先对段珀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领头先走,经过赵援朝时停住脚步,柔声说道:“代我向你大佬问好。”
赵援朝“哼”的笑了一声:“那是一定的啰!”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段珀,看出这小子仿佛是缅甸人中众星拱月的一个角色。哪知段珀在觉察到他的视线后,竟是停下脚步转过脸来,清清楚楚的问道:“你看什么?”
赵援朝一耸肩膀:“没什么,不让看?”
段珀摇摇头:“不让看。”
赵援朝一笑,伸过头去问道:“那我看了又能怎么样?”
段珀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的十分响亮,副官长见状,赶上来对着卫士们一做手势,随即就强行把段珀向前推去。
后方立刻混打成了一片。李先生对此情景毫不动容,只对身边一名随从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转身对着段珀笑道:“老虎少爷,那些人算不得什么,您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了心情,我们这就上楼去。”说着这几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前。
何建国依旧跟在后面,这时就听段珀询问自己道:“那人和你是朋友吗?”
“只是认识而已……”他很自责的答道:“我们是一个大队的知青,他和别人打架,打出了人命,很早就逃了,没想到是跑到了这里来。他……他很厉害的。”
段珀一听这话,就感到索然无味了。随着李先生走进电梯,他眼看着那控制板上的数字逐渐增加到了七,而后电梯轿厢往下一顿,却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回电梯门左右分开,扑面就是一阵成分复杂的气味,段珀走出去一瞧,发现此地不见天日,唯有暧昧的灯光旋转绚烂。触目之处皆是袒胸露乳的女子和奇装异服的男子,流行歌曲混合着浓郁烟气,让人在一片混沌中耳鸣目眩。
站在兴致勃勃的副官长和满面春风的李先生中间,段珀抬手扯了扯领口,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人间炼狱中,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第45章 故人

李先生作为向导,毫不犹疑的穿过这一片五光十色的混沌,最后停在了一处玻璃房屋门前。
段珀仰头观看,不禁惊叹。原来这房屋四壁皆是用十分洁净透明的大块玻璃制成,地下埋了七彩电灯,向上射出艳丽光芒,把这玻璃屋子烘托映照的宛如一只巨大鱼缸。而房内由高到低的摆设了长台,上下整齐端坐着一排排的妙龄少女,看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一个个浓妆艳抹,衣衫轻薄,胸前还别着一只圆形的号码牌。
偶然见到一名美女,那没什么稀奇;偶然见到一群美女,那就比较难得;如今这玻璃房子里整整齐齐的总坐了约有六七十位,哪一个单挑出来都是佳人,而且房内四周还摆设了许多高大花木——花朵簇拥着人面,这样乍一看上去,在视觉上就很具有冲击力了。
副官长站在后方,乐的不能自制,嘴里那根雪茄是无论如何都叼不住了;段珀也很惊讶的直了目光,何建国更是微微的张开了嘴;只有李先生素来风流,见怪不怪。这时一位衣饰华丽的半老徐娘走了过来,用泰语对着李先生连说带笑。李先生倒是很绷得住,神情自若的一边回答一边做手势。而半老徐娘对着李先生连抛了几个媚眼儿,又对着后方段珀等人笑了几笑,随即就袅娜后退,请这几人进入玻璃房屋。
李先生且行且回头笑道:“老虎少爷,请您挑拣可意的姑娘吧,想要几个都可以。”然后又对着副官长递出一个微笑眼神。
副官长放眼一扫,已经看中了三个姑娘,不过他不急着发言,而是抬手拍了拍何建国的后背:“小子,机会难得,你也去挑两个玩玩吧!”
说完他走上前去凑到段珀耳边:“老虎少爷,您看中哪个了?”
段珀的眼神有些迷茫,慢条斯理的轻声答道:“都很好——不过我不要啦,我又不认识她们。”
副官长早就知道将军少爷的性情有些怪异,可是听到这话,还是惊的险些把雪茄咬断。而段珀说完这话后,忽然把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低头笑了一声,又扭扭捏捏的转身背对了那一片美女,自己喃喃的咕哝道:“我想逛大街去!”
然后他抿着嘴抬起头,面红耳赤的眼望了前方的玻璃墙,想要打量一下自己的周身形象。可是抬头这么向外一看,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住了!
墙外有人——一个紧贴玻璃、面朝房内的人!
这两位隔着玻璃相视片刻,段珀渐渐睁大眼睛,忽然大喝了一声:“啊!”
房外那人张开双臂,也是惊喜交加的喊了一嗓子:“啊!”
这个变故让副官长和李先生一起回过头来,看清之后李先生没觉怎样,副官长可是变了脸色,伸手就是一指前方:“张启星?!”
这一声质问话音未落,段珀已经转身冲向了门外,而那张启星也拔腿飞奔着迎了上来,最后这二人就在玻璃房前真真切切的相遇了。
段珀想要仔细看一看张启星,可是张启星没给他这个机会,上前一步就把他拥进了怀里。他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在那熟悉的怀抱中不假思索的张开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面颊!
张启星用手臂紧紧勒住了他的身体,他也恶狠狠的合下了自己的牙关。短暂过后,张启星疼的皱起眉头发出了呻吟:“哦……老虎,你咬死我了……”
段珀竭尽全力的抱住张启星,无论如何不肯松口。这是他死而复生的亲人,他在重逢这一时才深刻的感觉到,张家兄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他们从小相识,共同成长,段珀闭着眼睛就能分辨出张家兄弟的与众不同之处。他从来没有恨过这对兄弟的背叛和离弃,那只是让他感到了伤心和思念。
张启星闭着眼睛忍痛,任由段珀狠咬自己。而副官长赶出来站住了,刚想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崽子发出一顿痛斥,然而一见老虎少爷已经和崽子抱做一团,便强行忍住了话头。放出目光扫视四周,他见张启星那边不过跟了两三名随从,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段珀一鼓作气的咬了个痛快,最后口水淋漓的松开牙齿,他抬起头出言问道:“启明呢?”
张启星早知道他会问出这句话来,不过听在耳中,还是觉得怪不舒服:“启明没来清迈。”随即他抱起段珀转了一个圈,笑眯眯的问道:“现在这里只有启星,老虎要不要?”
段珀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大声答道:“要!”
张启星望着段珀的面孔,在极度的喜悦中也有些失神。正当此时,那副官长忍无可忍,终于是大踏步走上前来怒道:“张启星,你还有脸来见老虎少爷?!”
张启星心中有愧,自是无言以对;然而段珀却是回过头去,对着副官长说道:“从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副官长咽不下这口恶气,还要分争,可是转念一想,又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张启星被副官长瞪的很不自在,低声对着段珀笑道:“我们两个出去玩,好不好?我认得路,我带你。”
段珀本来就打算要走,如今又有了张启星做陪伴,自然更是毫无留恋。副官长怕他跟着张启星会有危险,还要饶舌阻拦,可是段珀根本不听话,很不耐烦的就跟着张启星跑掉了。副官长不好伸手去拉扯他,急的唉声叹气,连方才那满腔的欲火都随之熄灭了。李先生作为一名旁观者,本来就摸不清头脑,所以也无法劝慰,莫名其妙的不知如何是好;至于何建国,则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孤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张启星,带着面颊上一个通红的牙印,领着段珀走进电梯,向下直到了一楼。其间他不时的望着段珀微笑,又用手指去捻对方那薄薄软软的手掌。
“老虎。”他忽然说道:“你长高了一点。”
段珀斜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望向前方,好像不屑于搭理他似的。
张启星长久的凝视着段珀,就见他微微仰起脸,皮肤在电灯光的照耀下白皙如玉,而浓密睫毛扑撒下来,让一双眼睛陷入了浅淡的阴影之中。
张启星有些口干舌燥——发自内心的爱恋反映到肉体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痒酥酥的绷紧了。
两人穿过楼下大堂,张启星笑问道:“老虎,今夜你到我那里住好不好,我们一起睡觉。”
段珀正有此意,而且感觉这种行为是十分自然正当的:“好啊,可惜启明不在。”
张启星毫不遮掩的抬头长吁了一口气:“又是启明——我们两个没什么大区别,谁来陪你不都是一样的?”
段珀认真的辩驳道:“才不一样!启明比你白!”
张启星“嗤”的发出一声讥笑:“天哪!男人要那么白干什么?去做小白脸吗?”
段珀攥起拳头狠捶了他的后背:“闭嘴!你这条黑鱼!”
张启星的身体是高挑而结实的,肌肉匀称的呈流线型,很富有男性的美感。满不在乎的挨了那一下子打击,他在面颊传来的微痛中心花怒放,感觉旧日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回归了。
清迈是个好地方,他早在十几岁那年就想带着段珀过来好好的逛一逛,结果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他奇怪于段珀并没有对自己兴师问罪——不过对方既然不问,自己也就乐得装糊涂;快活一时算一时。
在走出饭店大门后,眼前的情景让张启星愣了一下。
饭店门口的空地上,乱哄哄的聚集了许多青年,目前看来已经分成了两帮,然而各自全是按兵不动。其中一人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身边簇拥了许多手持棍棒的打手,正是赵援朝。
张启星站在台阶上,不明所以;段珀一眼看到了赵援朝,却是登时认了出来。
“那个……那个……”他公然伸手,像指点水果一样指向了对方,口中对张启星说道:“他刚才惹了我,没占到便宜,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张启星看清了赵援朝的面目,不禁一笑,拉着段珀就大踏步向前走去。经过赵援朝面前时,他停住脚步笑问道:“小子,干什么呢?带着这帮人想要过来堵谁?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滚,否则我就去找彼得杨,让他扒了你的皮!”
说完这话,他又笑嘻嘻的抬手在赵援朝头上打了一下。
彼得杨大概是位了不得的人物,足可以压制住赵援朝的。而赵援朝显然也是认识张启星,不甚甘心的望着面前这两人,他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单是阴着脸沉默。
张启星并没有追究不休,他转向段珀低声道:“咱们走,逛夜市去!”
段珀看那赵援朝是非常的讨厌,简直有心一枪毙了他。不过他理智尚存,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该亲自和人争吵斗殴——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李先生去做。
思及至此,他也就抛开烦恼,专心去和张启星逛那泰国有名的清迈夜市去了。

第46章 清迈之夜

段珀跟着张启星一路步行,来到了清迈最大的夜市场中。
夜市场这种地方,最大的特点就是热闹繁华,往来游人中包括着各种肤色各种国籍,统一都带着点儿娱乐狂欢的劲头。
段珀到了这人山人海的地方,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用。张启星担心两人会被挤散,就一直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松。后来他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片专卖饮食的商业区,张启星正在专心致志的往前挤,忽然感觉段珀在后方摇动了自己的手臂,回头一瞧,就见他伸手指着路边一处热火朝天的小食摊,口中大声唤道:“启星,启星!”
张启星把目光越过众人头顶遥遥一望,发现那是个炸香蕉兼烤鱿鱼的摊子,食客众多,生意极好;就转过身来拥住段珀,在那人群中奋力挤了过去。
这一片的摊位,四周都用拆开的塑料编织袋围出界限,一间一间的分隔开来。张启星先把段珀安置在了角落座位上,然后顶着一头大汗凑上去买来了炸香蕉和烤鱿鱼。段珀没尝过这些东西,看别人都买,以为十分美味;然而如今亲自品尝了,感觉味道不过尔尔,就很失望的摇头表示不吃。
他不吃,张启星也没心思吃。两人继续前行,走了没有几步远,张启星的胳膊又被撼动了:“启星,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