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同学。他有点洁癖,是因为他妈妈特别爱干净。小时候他在外面玩摔跤了身上衣服弄脏,回家去都要挨揍。后来他就习惯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自己弄的一尘不染的样子。”她说。
夏至安笑笑,道:“我倒挺羡慕他的。起码还有个来由不是?我好像一直这样吧。”
欧阳灿点点头,说:“要是没什么不得劲儿,倒也没什么。”
“你要喝点儿什么吗?”夏至安问。
欧阳灿还真有点渴,就说:“冰箱里有矿泉水还有饮料。”
“我喝水,你呢?”他走过去,把小冰箱打开。
看到里面摆的有几种啤酒,又问她想不想喝酒。
“不要。回头小婶上发现了要批评我的。她给我吃药呢。我也喝水吧。”欧阳灿说着把拐杖横过来放身后,接了夏至安递过来的水瓶。“我要一瓶就可以。”
夏至安递了两瓶过来,她两瓶都接了。
“帮我拧开,谢谢。”夏至安说。
欧阳灿笑笑,说:“嗯,这是变相夸我力气大是吗?给。”
“叭”的一下瓶盖拧开了。金属瓶盖看起来亮晶晶的,很耀眼。她把瓶盖留在上面,瓶子递过去。夏至安接瓶子时,她才看了一下他的手,“你手指头怎么了?”
夏至安把瓶子换到左手,右手伸过去给她看了一眼,“被鱼线勒的。正好在这个位置,有点不方便。”
他要收手,欧阳灿一下捏住了他的手指头,凑近一点看,皱眉道:“你怎么也不出声儿啊?切的这么深,再深一点儿,你这要出大事儿的……”
伤口有点深,只是部位比较隐蔽,他如果不特意展示,别人一般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爸和我小叔也是粗心,没看见么?伤成这样不可能不出血的。”欧阳灿把瓶子放一边。“你这个手真是多灾多难,上回车祸那次刚好了,又来一回……我去拿药箱,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我看这有点发炎。”
“没关系。我自己处理过了。”夏至安说。
“药箱就在……在你那里吧?上回给石头缝伤口的时候都拿上去了。”欧阳灿说。
夏至安点了点头。
“那你去拿呀,我这等着你。”欧阳灿说。
夏至安看看自己手上的伤口,站起来上楼去拿药箱了。本来趴在两人脚下的石头和胖胖见他起身,一起抬起头来,石头更是跟着他就走。欧阳灿喊了一声,摸着胖胖的脑袋,说:“石头回来,不用老看着他……跑不了!”
石头耳朵歪了歪,在楼梯口蹲下了,但没回来,只仰头盯着楼上。欧阳灿笑了笑,揉着胖胖那大耳朵,等夏至安拿了药箱下来,她挪到桌边拉了椅子坐下来,拍拍身边的椅子,“坐。”
夏至安还没坐下,石头先坐下了。
欧阳灿刚打开药箱,见此情形哈哈一笑,拿了剪刀对着石头比划一下,问:“干什么,你要来一点儿什么药水?嗯?”
石头看到剪刀吓得耳朵一抿,爬起来躲到夏至安身后去了。
夏至安笑着说:“就别吓唬它了。它可怕剪刀了。”
“为什么怕剪刀?指甲剪它都不怕。剪指甲那么乖,不跟胖胖它们似的,剪个指甲简直跟要了它们命似的。”欧阳灿说。
“不知道。也许也是童年阴影,它的前主人用剪刀对它做过什么?”夏至安把手伸出来,放在欧阳灿铺好的一次性垫子上。
欧阳灿抬头看了看,起身单脚一转,把餐桌上的灯全开了,“这样好点儿,不然看不清……说真的,我爸也有点上岁数了,搁以前他不会注意不到的。这次出去是你照顾他们多吧?”
“本来嘛,难道一起出去要让他们照顾我?我又不是小孩儿。当时大家都只顾看那鲨鱼去了,我就拿了条手绢缠了一下,止住了血。后来不是天气变得恶劣了吗,大家都很紧张,谁还会注意这些小事儿,我自己都不觉得什么,还是到家洗澡,忽然就疼起来了。”夏至安说。
欧阳灿给他清理着伤口,抬眼瞅了瞅他,说:“就这样儿,你还洗澡了是吧?活该发炎。疼死你!”
夏至安笑起来,“你要不要这么狠?”
“就是觉得你要是不疼的厉害点儿,是不会长记性的——在照顾自己方面,还是自己最靠得住,晓得伐?”欧阳灿拿了棉签把多余的碘伏擦掉。
“道理我都懂。但是不洗澡不能忍。”夏至安说。
欧阳灿撇了下嘴,说:“那是。要老一股子干鲅鱼味儿搁谁也受不了……戴只手套别沾水不就行了?”
夏至安指指自己的手,说:“能快点儿吗,疼啊。”
“忍着!”欧阳灿放开他的手,在药箱里翻了翻,找出药水来给他涂上,等了一会儿,等药水干了,拿了宽胶布给贴好。“这个可以防水,透气性也好。明天再给你换药。”
“你给我换啊?”夏至安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要在家就给你换……我要回不来,你找我爸和小婶都可以。我明天可能比较忙,不一定能按时下班。”欧阳灿说着,整理好药箱。
她拿起水来一气喝了大半瓶,看见夏至安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倒像是很累的样子,把他那瓶水往前推了推。
“喝点儿水上去休息吧。”她说。
“你明天上班怎么办?”夏至安问。
“正常办。又不是不能走,大不了慢一点儿。”欧阳灿不在乎地说。“上班嘛,在单位又不是在家,怎么好一点儿小毛病就那么娇气。”
夏至安笑笑,“那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吧。”
“哎?这么好?”欧阳灿笑问。
“报答你包扎之恩。”夏至安晃了晃手。
欧阳灿笑着摆摆手,刚要拒绝,听见脚步声,回头见蔺清如上来了,笑着说:“小婶,我以为您去睡了呢。”
“在下面跟你妈妈聊了会儿,帮她准备了下明天的早饭……明天你们有好吃的鱼片粥了。”蔺清如笑道。
“好呀。”欧阳灿笑着说。
“怎么一股药味儿?这怎么了?”蔺清如走过来,看到桌上的药箱和处理伤口剩下的耗材。“哟,你们谁把手割破了?”
“这个大少爷呗,还有谁。”欧阳灿笑起来。
“严重吗?”
“不要紧,就是划破个口子,小灿帮我弄好了……蔺阿姨,我上去了。晚安。”夏至安说。
“晚安。”蔺清如忙说。
石头跟着夏至安走,可是走到楼梯那里,似乎在跟着上楼还是下楼之间产生了疑惑。夏至安笑着拍拍它,说:“我已经把你儿子抱回来啦,上来吧。”
“奶奶舍得把哼哼还给你了?”欧阳灿听见,问。
“那是当然的。”夏至安笑着带石头走了。
“奶奶可喜欢哼哼了,本来是不想还的……小夏手伤的厉害么?”蔺清如问。
欧阳灿看夏至安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小声说:“钓鱼的时候就勒破了,手上这里,鱼线切得很深的。”
“一声儿都没言语,也是够能忍的。我们都没留意,真是的。”
“男生嘛,有点伤就喊可能比较伤自尊……”欧阳灿笑笑,喝了口水。
“对了,忘了跟你说。下午有人来送了些水果和花。”蔺清如道。
“嗯?”欧阳灿停了下来,看着她。
她心里自然是有猜测,见婶婶点点头,自己也点了点头,却没出声。
蔺清如见她不语,便说:“是人家司机送来的,说是他们家女主人嘱咐的,老爷子也讲昨天晚上人多,也没好好招待,特地送来的。你妈妈让司机带了四条个头挺大的鲜鱼回去,另外也给了他两条。”
“那司机什么表情?”欧阳灿笑着问。
“挺高兴的。”蔺清如笑道。
“我妈一般对跑腿的人都会照顾一点。”欧阳灿抬手擦了擦眉毛。“陈叔叔给我爸开了这么多年车,工资不怎么高也没走,主要是医院福利也好,我爸妈私底下也不会亏待他。”
“是啊。难找你爸妈这么好的雇主。”蔺清如说。
“我妈是想着不失礼吧,忽然又送水果又送花的。”欧阳灿把水都喝光了,放下空瓶子在那里,手指弹了两下,不说话了。
蔺清如看了她一会儿,问:“昨天也没好问你,怎么回来以后情绪不好啊?在他们家遇到什么不愉快了吗?”
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十九)
欧阳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就是有点儿感触。小婶,您还记得之前我跟梁嘉维交往的时候,我小叔说过一句话吗?”
“你小叔话那么密!他说过的不着边儿的话多了去了,别听他的。这会儿又提梁嘉维干什么?那孩子还算好,就是他那个妈做事令人可气。”蔺清如说。
“我叔说,齐大非偶。”欧阳灿说着,笑了。
那笑容有点落寞,蔺清如看了愣了下,眉头皱了起来。
“你小叔乱用成语。齐大非偶是这么用的么?要非这么说,不是我瞧不上他们梁家,这话该他们讲。”蔺清如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欧阳灿说。
“所以你这是……”
“再说吧。不过我觉得我今年又嫁不出去了,我妈肯定要失望了。”欧阳灿吐吐舌。
“你妈妈还不是就那么个意思,不是真催你结婚。”蔺清如说。
“我知道。她口头上催也要催一催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清楚就好。”
“嗯。我呀,还是很希望遇到个喜欢的人,我真心喜欢的,跟我特别合得来,结婚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了,对吧?”
“对啊,我们都希望是这样的。”
“嗯……我觉得我还是会做到的。”欧阳灿深吸了口气,抬起脚来。“小婶帮我再揉揉吧,我明天真得好起来。”
“你这性子也是急。我要吹口仙气儿你就健步如飞,是不是就高兴了?”蔺清如笑道。
“不想一瘸一拐地上庭嘛!人家都看着呢……”欧阳灿说。
“那我就发发功,尽我最大的能力,好吧?”蔺清如说。
她们俩说笑着往房间里走,在走廊上就听见欧阳灿的手机在响。蔺清如走得快一些,先进门去把手机拿起来递给欧阳灿,示意她在床上坐下来。欧阳灿依言坐到床上,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片刻才接电话。蔺清如见她问了个好,就轻声解释了下为什么之前没接电话,先走开,去把窗子打开通风,自己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去。里面欧阳灿讲电话的声音很轻,她站在阳台上晃动了下手臂和脖颈,听见动静,抬头网上一看,就看见楼上阳台那里,夏至安和石头正在跑来跑去地玩,不禁笑了……她听见欧阳灿喊她,过来探身往里一看,问:“打完电话了?”
“嗯。”欧阳灿还拿着手机,在查看未接来电和信息。“睡了一天,好多电话都没接到。幸好没有公事。”
蔺清如过去给她揉着脚踝,看了她一眼,问:“谁的电话呀,你讲起来那么严肃?”
欧阳灿皱皱鼻子。
蔺清如看她那样子就笑了,说:“我就那么一问……等会儿洗洗脸,好好睡一觉。”
“嗯。”欧阳灿点头。
蔺清如又给她换了一次药,陪她洗了脸,才下去休息了。
欧阳灿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着。
刚刚那个电话是曾之遥打来的。电话里除了对她昨天晚上的不愉快经历表示歉意之外,曾之遥倒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特意说改天单独请她吃饭……她没有犹豫就婉言谢绝了。虽然曾之遥还积极地表示那就等她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坐下来聊聊天,她想她们彼此之间应该都明白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奇怪的是她自己并不觉得拒绝的话难以出口,这大概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定。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的表现应该算是有些骇人……她脾气一向不算好,可当众发火也几乎没有过。那些自诩优雅高贵的妇人们应该会被吓到的吧……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笑起来,只是笑不出。
不管怎么说,如果有更好的方式,她还是愿意维护自己的形象的。
“管呢,反正形象本来也不见得好。”她自言自语道。
终于有了点儿困意,她翻了个身。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抓过来看时,见是田藻发来的语音信息,她随手按开,就听田藻跟炒豆儿似的说:“小灿小灿,跟你说哦,我可能有幼儿园的启动资金了!等我搞定了,第一个告诉你……你这会儿睡了吧?这几天咋都没什么动静?你去曾悦希他们家了嘛?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欧阳灿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听她接下来的那条信息。只是没听完,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还握着手机。
看时间还早,她坐在床上重听了一遍田藻的留言,回复她道:“伤还没完全好,就听医生的再住几天吧。需要什么我帮你送过去好了。我怎么听着你说什么幼儿园什么启动资金的事儿这么不挨着呢?你可别在那儿闲的发慌,出什么幺蛾子,像什么这个贷那个贷的,千万别碰……有梦想当然好,可得量力而为。”
她以为田藻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哪知道她发送过去,准备换衣服去洗漱,田藻电话就打回来了,开开心心地喊她:“小灿!”
“干嘛,大清早的……这么肉麻。”欧阳灿嘴上嫌弃,却也不由得不被她欢快的声音感染。
她站起来,脚腕子活动活动。脚踝比起昨晚来又舒服多了,她安心走了两步,也不疼。
“小灿,我觉得你真是我的大福星。”田藻笑道。
“那是,吉祥物不是白叫的。”欧阳灿从衣柜里拿了警服出来,说。“怎么,你这几天溜出去偷买彩票了?”
“虽然不是真彩票,不过也差不多……”田藻笑嘻嘻地说。
“什么呀?你到底说不说?”欧阳灿问。
“现在还没确定嘛,确定我会跟你讲的……我怕我这会儿说了,回头事儿没成,你也跟着失望啊。”田藻说。
“那好吧。你想说的时候就说吧。”欧阳灿不大在意地说。
“嗯。就是我现在需要用我的笔记本。你这几天有空帮我快递过来好不好?要是没空的话,我出院再用也行。”田藻说。
欧阳灿说:“好。知道了。”
“谢谢你!”
“得了,我得收拾一下准备上班了。回头说。”欧阳灿挂了电话。
她扔下手机,出去洗漱完毕回来换好警服,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回头一看是夏至安,”早啊。“
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二十)
“早。”夏至安说。
欧阳灿拿起背包来,转头看他站在门外,一身简单的白衫黑裤,身边跟着看上去越发油光水滑的石头,这一人一狗在清爽的早晨猛的看见可真是养眼……她笑笑,边往外走边问:“找我干嘛?”
“看你收拾好了没有,再不下去吃饭上班要晚了。”夏至安说。
“这就来了嘛。我刚接了田藻一个电话,说了会儿话就到这点儿了——不行我就拿着路上吃呗。”欧阳灿说。
“来得及。”夏至安道。
欧阳灿背着包走在前面,他伸手一提,从她背上把包提了过来。
欧阳灿转头看他,“我没事啦,包可以自己背。”
“田藻还好吗?”夏至安没理她那只要把包拿回去的手,问。
“心情看来还不错。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招儿,神神秘秘的……说的好像要马上发财了似的。我怎么觉得有点儿怪异呢……会不会在医院闷久了,产生了幻觉?”欧阳灿扶着楼梯往下走。
“你也太小瞧她了。田藻有她精明的地方。”夏至安说。
“嗯,就是上来一阵子冲动,精明什么的全都不见了。”欧阳灿说。
夏至安笑笑,说:“最近风平浪静,她的伤养好了,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你再问清楚不就行了?现在担心也没用。她那么大个人了,懂事的。”
“其实我有点好奇……”欧阳灿想了想,说。“算了,也没什么。”
“好奇什么?她会不会一夜暴富?”夏至安笑问。
“是啊,你知道我们公务员,除了买张彩票等着中奖,哪有机会一夜暴富?当然好奇啊!”欧阳灿说。
夏至安笑个不停,说:“哎,我发现你有时候脑袋里装的东西都幼稚啊……田藻要是把你脑袋里这部分拿走,不知道能写出多少稿子来挣钱呢。”
“哈!你还别说,就怕她不写。咱就这么说吧,她要是把我们中学时候的故事写出来,那准是收视爆红的校园剧。”
“嗯,等她真的写了,你不得打得她有命写、没命拿钱?”
“那不会。写不好才打,写好了不打。”欧阳灿笑眯眯地说。
夏至安笑着先走下去,欧阳灿稍慢几步,下来看看餐厅里奶奶和爸妈已经落座。
“奶奶早,爸妈早。”
“早。脚好些了没有?”欧老太太问。
“基本都好啦,您看我都能走了。”欧阳灿笑着抬起脚来转动几下给祖母看过,才过去坐了,因不见叔婶,便问:“小婶呢?”
“两人一起出门跑步了,说是回来拐到教堂那边早市去逛了,让咱们吃饭别等他们。来,你们先吃。”灿妈说。
“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早市该散了。”夏至安小声说。
欧阳灿转头看他,惊奇地问:“你这都知道?”
“嗯,有什么奇怪的,我还跟伯母去逛过呢。”夏至安道。
欧阳灿看灿妈,“真的?”
灿妈笑道:“真的啊。吃鳗鱼饭那天,记得么?早市上买的鳗鱼。”
欧阳灿啧啧两声,“服。”
她埋头吃饭,
欧阳勋笑道:“吃饭吧。等下老陈来接我,先送你去单位。这几天让老陈接送你上下班吧。”
“不用,我都好了。吃饱了啊,我先走了……”欧阳灿把最后一块油条塞进嘴里。
“你慢点儿吃……这不是没好利索,我们不放心么,才让老陈送你。”欧老太太见孙女已经起身拿包要走,有点着急,忙说。
欧阳灿嘴里都是食物,没法儿开口,只是摆手。
这时候夏至安把碗筷放下,说:“奶奶,欧伯,今天我可以送小灿。”
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二十一)
饭桌上瞬间就安静了,灿妈正给老太太夹油条,那动作停了那么十分之一秒。但她没出声,只是微微笑了笑。
欧阳灿回头看着夏至安,要说话又怕喷出渣来,只见他起身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再不走迟到了。”
“啊,小夏你送啊?你有空吗?别耽误你的事情。”欧阳勋有点不放心似的,跟着出来,送他们到门口。
“有空。刚好会开完了,下个研讨会要一周以后。暑期班的课在下午,这个周也会结束。实验室的运转也正常了,没什么事儿,从这个周开始我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多了……假期这才开始。”夏至安说。
“那好,那就麻烦你送小灿。我就不让老陈来回跑了。”欧阳勋笑道。
“您放心。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夏至安也笑道。
“去吧。”欧阳勋笑着说。
欧阳灿好容易把饭咽下去,噎的脖子都直了。
夏至安见她急着说话,做了个等下再说的手势,开门推她出去,笑着跟欧阳勋说:“欧伯再见。”
“再见。慢点儿开车。”欧阳勋嘱咐了一声,也就先回去了。
“哎,谁……答应让你送……了……”欧阳灿忽然打了个嗝,使劲儿拍了下胸口。“噎死我了……”
夏至安从她背包侧面小兜里把水杯拿出来递给她,说:“喝口水,缓缓,慢下台阶。”
欧阳灿大口喝着水,咽下去还是打嗝。
“我……嗝……这要上庭还打嗝……丢人丢大发了……”
“怎么会啊,一会儿就好了。”夏至安不在意地说。
欧阳灿抓着包冲他就砸过去,“要……不好,你给我等着的,我卸了你的后腿!”
夏至安笑着,下了台阶,看她走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一口水接一口水地喝着,还是打嗝。他觉得好笑,可也不好笑得太夸张,只好走在前面,躲避可能从身后袭来的拳头……走到大门口,就听小四叫了两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鸡肉干来扔过去,笑嘻嘻地摸摸它头,听见大门响,过去往外看了一眼,见是欧阳劼夫妇,便给他们开了门。
“欧叔,蔺阿姨。”他看他们一人拎了一个袋子,是买了新鲜的玉米。
他要帮忙拿进去,蔺清如笑道:“不用不用,又不沉,你们要上班的,快点儿走吧。”
“叔婶拜拜。”欧阳灿说。
她跟在夏至安身后出门。
蔺清如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抬手拍拍她肩膀,说:“好好上班。晚上回来吃煮玉米……是你喜欢吃的那种特别嫩的一包水儿的黄玉米。”
“好呀……嗝!”欧阳灿话没说完,又来了个响亮的嗝。
她恼的一脑门子汗,不由得又喝一大口水。
可这杯子里的水都快喝光了……都撑得慌了!她抬头看了眼开了车门等着她的夏至安,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扔过去砸他脑袋上……
蔺清如笑着说:“你憋憋气试试。”
“嗯。”欧阳灿闷声应着。
“慢点儿走。”蔺清如还要嘱咐,被欧阳劼扯着她手里的袋子往后拽了拽。“哎,你干嘛……”
欧阳劼顺手把袋子接了,说:“回去吧,那么多话。老嫌我话密,你哩?”
“我话密可我不说废话,你十句有九句是没用的……到买东西讲价你又不开口了。”蔺清如笑道。
“跟老农民买几根玉米讲价干嘛?你不也就是说了句‘给便宜点儿吧’,人不给便宜你就照着那价买这么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往里走,走了两步想起来大门没关,蔺清如又跑回来关大门。她探身往外瞅了瞅,正好看见欧阳灿上了车……
“再喝口水试试?”夏至安关好车门,见欧阳灿捶着胸口,建议道。
“喝光了。”欧阳灿没好气地说。
夏至安一摆手让她稍等,伸手拉开她前方的储物盒,里面有两罐苏打水,拿了都给她,说:“你喝水喝的一点儿技术性都没有,怪不得喝光了都没起作用……这样,你照我说的喝。”
欧阳灿拧开瓶盖,等着他发动了车子开走,告诉她:“喝一大口,分七八次咽下去,一次一点点,一口气啊……试试。”
他说着看她将信将疑地望住自己,点点头。
“姑且信你一次。”欧阳灿又打了个嗝,无奈地道。“真虎落平阳……”
夏至安笑道:“不管用你再找我算账。我还有大招儿。”
欧阳灿白眼都差点儿翻出来了,喝了一大口苏打水,照他说的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去,缓了一会儿,说:“真是不吃早饭也罢了,灌了个水饱……咦?”
“怎么样,好了吧?”夏至安笑问。
欧阳灿不出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打嗝了,才点了点头,说:“这办法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