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看。”欧阳灿按开电脑电源,“那阵子放假,我发推挺多的,都是我们在附近游荡拍的照……风景还是不错的。去年有好几场暴风雪,我可把多少年都没看到的雪景给看饱了。”
白春雪微笑。
欧阳灿发的推文里的确是风景居多,少有几张跟人的合影里,一个华裔青年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都出现了。
“这是你经常提的那两个好朋友吧?”白春雪吧手机还给欧阳灿。
“嗯,就是那俩活宝。看,我把昨晚咱们聚会的照片发上去,他俩能说啥……说看着咱们的同事觉得有压力。他们今年圣诞节要来中国,要我千万别找男朋友……可搞笑了。”欧阳灿把手机放在一边。
白春雪说:“那个华裔青年很帅啊,人怎么样?”
“人很好。特别好。还做一手好菜……吃他做的菜的时候,就会突然有一个念头,啊,我要不要就嫁给他好了,可以每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这样子。”欧阳灿说。
白春雪笑出声。
她还想多问问这位华裔青年的情况,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欧阳灿接了起来,说:“我是法医一科欧阳灿。”
白春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见欧阳灿沉默了片刻,嗯嗯嗯的应着声,然后放下听筒,看着她。
“有案子?”她问。
“嗯。现场有四具尸体。”欧阳灿说着看看白春雪。“你别去了吧,我喊倪铁或者杨正明去。”
“没事。你甭从现在就开始照顾我。”
“我是有点儿担心你现在的状况啊。”
“好着呢!放心,我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这个宝,一有风吹草动,我肯定先保护自己,不会硬来的。”白春雪说着眨眨眼。“我也是这几天才突然发现,原来我也没那么热爱工作。”
“拜托你少热爱工作一点儿。走吧。”欧阳灿有点无奈。
白春雪拎起勘验箱,她接过来,一起下去集合。
赵一伟跑出来,一边招呼大家上车,一边说:“要不要这么邪门儿,案子不来就算了,一来就成串,还都是这种多个受害人的……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啊!”
陈逆打了个哈欠,说:“我好歹刚吃完饭,还准备眯一会儿,补补觉。这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寒毛都竖起来了。又是命案,又是多尸体现场。”
“说的是什么!这是怎么了……”赵一伟说。
“你快开车吧!”白春雪拍了他的座位一下。
赵一伟赶紧发动车子。
现场距离并不远,十五分钟后,他们就抵达了。
先到现场的刑警站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小区里的居民有不少在围观,窃窃私语,还有人一副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哭丧着脸跟警察不住嘴地说:“……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我就住对门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欧阳灿看了下小区的环境,跟在白春雪身后穿过警戒线,说:“这小区环境可够杂的。”
“这种老小区,又不是封闭式的,当然杂。”白春雪说。
现场在二楼。他们一行人换了防护服,进单元门上楼。陈逆、郭亮亮和赵一伟先套上鞋套进了现场。
欧阳灿听见陈逆在里头念了句什么,翘脚往里一看,不禁也“哦”了一声,扯了扯口罩——现场从门口到客厅,鲜血到处都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血迹。各种形态的血迹布满了现场。
白春雪跟着进来,眉头皱了皱,大体看了下现场的情况——她们面前就是第一具尸体。从衣着和外貌特征来看是女性。女死者倒伏在地。她死前应该经过极为痛苦的挣扎,身下的血流的浸湿了地毯。
欧阳灿蹲下来,看到她手中还握着手机。一侧脸,她看清死者苍白的面孔,瞪的很大的眼,颈部的创伤很大,颈骨几乎断了……她贴近些查看,在形成尸斑的位置按了一下。
“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从尸僵情况来看,应该在最高峰阶段。推测大体死亡时间应该在12-16小时之间。”
她说着,整理了下手套。
地毯大半淹在血泊里。死者的头发黏在地毯上和地板砖上,死状非常惨。
“欧阳,这里我负责。你去看里面的。”白春雪已经巡视完整个现场,回来跟欧阳灿说。
欧阳灿答应一声,站起来,不禁愣了下。
在这具女尸不远处,是两具婴儿的尸体。婴儿的尸体旁边是一个老妇人,大片的擦痕表示她断气之前还试图爬到婴儿身边,因此留下的血迹是又长又扭曲的擦痕。
欧阳灿下意识看了眼白春雪。见她正蹲下来看第一个女死者的尸表。她有点懊悔刚才没坚持不让她出这个现场……白春雪转头看她,说:“愣着干嘛,快点工作。”
“好。”欧阳灿点头。
她查看着距离她最近的这具婴儿尸体。婴儿大概半岁,穿着红色连体衫,紧攥着小拳头,手腕上带着红绳和金铃铛……婴儿尸体在紧靠墙角的位置。她从下往上看,在墙上发现了一处痕迹。
“老赵,这里。”她喊了赵一伟过来拍照。“结合婴儿尸体头部的创伤,这很可能是凶手抓住婴儿脚部,直接冲墙上摔的。”
欧阳灿做了下这个动作。但显然她身高不够。
赵一伟边拍照边脸色铁青地说:“这t也太丧心病狂了。”
欧阳灿没出声。其他在现场忙碌的人也都没有出声。除了窗外不时传来的人声和车声,现场寂静的可怕。
她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如此静默。通常凶案现场出现幼童时,往往更令人痛心。这个现场还有两个……她查看完毕两具婴儿尸体,好好地缓了口气,才转向那具老妇人的尸体。
尸体的创伤部位在颈部。创伤又短又整齐,切开颈动脉之后,造成大量失血。
这几乎是一刀致命,根本不给活路的杀人方式。
外头不住地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声嘶力竭的犬吠。
欧阳灿停下来,白春雪也正好抬头。
“这狗叫的真让人心烦。”白春雪说。
今天的天气有些热,现场又是这么个状况,原本就很让人郁闷了。
欧阳灿回头问正在跟同事查看现场痕迹的南区分局刑警杨毅:“杨警官,对门养的是什么狗?”
“啥?啥狗?就那种这么点儿大小的……眼老大的……”杨毅比划了一下。“吉娃娃。”
“果然是。太能叫唤了。”欧阳灿晃了晃脖子。狗叫声又尖又细,特别让人难以忍受。
“没办法。主人说摁都摁不住。一直叫。”杨毅说着往窗外看了看。
围观的人群散了不少。
欧阳灿说:“这也没办法。突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它也不适应。再说狗鼻子灵。这么大的血腥味,它早该觉得不对劲儿了。”
第三章 老屋吉祥 七
第三章 老屋吉祥 (七)
“是啊。它主人说它从昨晚就很焦躁。今天早晨出来遛狗,它老在这家门口闻味道。但是因为这家的老人曾经因为这狗在他们家门口垫子上撒尿,给下过药,导致两家有点矛盾。它主人看它一个劲儿往人门前拱,怕中了什么招儿,赶紧带着走了……吃午饭的时候,那狗趁主人拿快递的工夫跑出来,又到这家门口叫唤,它主人抱狗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地垫上有血滴,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但是能听见里头手机响,就是没人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再加上狗叫的让人心慌,就报警了。”杨毅说。
“应该算是吉娃娃发现的命案现场。”白春雪说。
“吉娃娃主人可吓坏了。”杨毅道。
“昨晚上这家出这么大的事儿,就没有人听见什么动静?”欧阳灿问。
“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我们锁定这案发现场周边的小范围后,问过邻居,都说他们家经常有吵闹声,有时候深更半夜的也吵吵;而且两个孩子夜哭很严重,前阵子还见这家老人到处贴那个‘夜哭郎’什么的纸符。对门吉娃娃家说,昨晚十点左右,的确有听见孩子哭和大人吵,本来他们也都习惯了,昨晚哭和吵声音都不大,就没引起他们特别注意来。”杨毅摇头道。
“那我们就努力让死者说话吧。”欧阳灿说。
“嗯,刚才你推断的大体死亡时间,昨晚十点左右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我们再仔细调查一下,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那个时间也不算晚,也许会有目击证人。”杨毅说。
欧阳灿点点头。
尸体初步勘验完毕,很快被装在尸袋里移走。陈逆他们的工作还在收尾。欧阳灿见白春雪看上去有点累,拉她先到门口透口气。两人把鞋套和防护服脱下来,杨毅给她们俩递上来两瓶矿泉水,说:“辛苦。”
“谢谢。”白春雪接过来,拧了几下没拧开,还是欧阳灿把自己这瓶刚打开的递了过去。她喝了几口,缓了缓,有点出神似的说:“从两具成人尸体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一个是被斧头砍伤,一个是被匕首刺伤。斧头和匕首都在现场了。”
“那把斧头很新,像是刚买的。会不会是凶手带来的?”欧阳灿问。
“有可能。”杨毅一副头疼的模样。“上面刚下命令,这个案子移交刑警队侦破。”
欧阳灿听见楼梯间有人说话,这声音熟的,便说:“刚说到这,人就来了。”
杨毅也往下面一瞅,果然林方晓和戴冰来了。两人站在楼梯拐角处,林方晓就冲白春雪招招手,说:“初勘结束了?下来下来,这儿空气好。”
白春雪瞪他一眼,站在这没动。
这时候陈逆他们也完成了检材的提取,鱼贯而出。
林方晓和戴冰上楼来,跟他们擦肩而过,互相道声辛苦。
林方晓见大家情绪都不好,沉默片刻才说:“我们看看现场的情况的。你们先回吧。等报告出来,咱们再开会。”
白春雪说:“看样子你这几天又回不了家了。”
林方晓抱歉地看着她。
“没关系,瞅这样我也够呛能回去的。”白春雪说。
“你俩真是半斤八两……”欧阳灿把白春雪的勘验箱也拎过来。
林方晓看着白春雪。
白春雪却不看他,径自下楼去了。
林方晓冲着她背影说:“你们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下!”
“啰嗦!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白春雪皱着眉,头都不回地下楼去了。
欧阳灿刚要跟着下楼,想起来,问:“之前不是说发现605案的嫌疑人了?”
林方晓说:“人刚到案,我就接到命令来这儿了,让潘晓辉他们把人带回去先问着。这边结束之后,我再赶回去。”
“可以啊。”欧阳灿露出笑容来。“那你赶紧的吧。”
她下楼来,原先围在楼前的人群已经散散去了,只有零星几个人和守着现场的警察站在警戒线外,不时窃窃私语。她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斜对面的楼前,有个人从车里出来,朝这边走来。
她把勘验箱放在车上,觉得那人眼熟,又瞅了一眼。
四目相对,那人也愣了下。
“师妹,你在这?出现场?”李晓峰问。
欧阳灿点头。
不知为何,她忽然在这里见到李晓峰,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晓峰站下来,擦了下额上的汗,说:“我说呢,怎么停了这么多警车在这儿……”
“欧阳,走了!”赵一伟喊了欧阳灿一声。
“不耽误你了啊,快走吧。”李晓峰忙让开路。“对了,你还没有联系到田藻?”
欧阳灿摇摇头,说:“我尽快联系她……赶时间,先走了啊。拜托你了。”
“这倒没什么。我来这是找肖楠,还没找着,先看见你了。”李晓峰过来帮忙把车门带上,跟赵一伟挥挥手。
欧阳灿还没来得及再问句什么,赵一伟就开了车。她看了眼窗外,李晓峰已经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想大概是她想多了。
她掏出手机来,给田藻打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田藻这是关机了呀!
她抽抽鼻子,血腥味萦绕不散。
“那两个孩子长的多好看。”她说。
她一个对小孩儿向来没什么特别感觉的人,都觉得这对孩子招人喜欢。
“半岁大小的孩子正是好玩儿的时候。”白春雪说完,又沉默了。
欧阳灿觉得有点闷,把领扣解开了一颗。
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李晓峰打来的,她转了转脖颈,接通了。
“师妹,听着啊,有个不好的消息。”李晓峰的声音有点紧。
第三章 老屋吉祥 八
第三章老屋吉祥八
欧阳灿“嗯”了一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肖楠就是田藻治安事件的对方当事人死了。我跟现场的师兄了解了情况。”李晓峰说。
欧阳灿又“嗯”了一声。
这个消息非常不好。但奇怪的是,她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刚才那股子烦闷和焦虑竟然一扫而空。她的头脑异常清明。
“喂?”
“我听着呢。你是不是见过刑警队的林队长了?”
“对。我现在现场外围。林队他们还在调查,让我稍微等会儿。我趁这会儿工夫给你打个电话。等下林队长那里,我把我了解的情况都跟他说一下。我看你还是得再想想办法找找田藻……肖楠出了事,田藻联系不上。别是也出了什么意外。”李晓峰说。
欧阳灿答应着,此时想的却是另外的事……她想起了田藻给她打的那个电话。
车子已经开进了大院,白春雪推了推她,说:“下车。”
她要帮忙拎勘验箱,白春雪却抢先自己拎了起来。“走吧。我们直接去解剖室吧。”
“师姐,我这有点儿意外情况。”欧阳灿说。
白春雪扶了她手臂,说:“边走边说。”
“刚才在现场遇到的那个警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就是处理负责我同学治安事件的那位。他告诉我说,现在可以确定今天现场的女死者之一,是我同学那个治安事件的对方当事人。”欧阳灿说。
“啊?”白春雪睁大眼。“你是说,那个作家同学?”
欧阳灿点点头。“我先去找一下陶处吧。把这事儿跟他交代一下,做个备案。这情况我觉得应该不需要回避,但是不能不去汇报。”
白春雪说:“这可真是……”
欧阳灿有点无奈地说:“我从昨晚就开始联系不上她。现在想想也是蹊跷。无论如何都得先找到她……我也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真不让人省心啊。”白春雪说。
她们正说着,值班室的老杨看见她们回来,拉开值班室的一扇小窗,喊道:“小欧,你去下老陶那里。他前脚刚刚开会回来,说要找你谈什么事儿呢。”
“好嘞,知道了。谢谢您啊!”欧阳灿说。
“正好。你快去吧。我直接去解剖室。有事儿那边找我去。”白春雪说。
“好。”欧阳灿点头。
“别着急。”白春雪看她脸色阴郁,说。
欧阳灿又点点头,忙上楼去陶南康办公室。
敲门后,听见老曹在里头说了声进来。她推门进去。老曹一看是她,笑眯眯地说:“刚才老陶还说你们应该快从现场回来了,让我掐着时间给你打电话呢。挺快呀。”
“找我啥事儿?”欧阳灿轻声问道。
“放心,好事儿。”老曹也轻声说。“丁书记和陈局长当着他的面表扬你呢。下午开会应该也有研究怎么给你报功。这任务下来,材料就得是我写了啊。”
欧阳灿笑笑,说:“谢谢啊,辛苦辛苦。那我去找陶处……说真的,报功什么的没指望过,别让我写检查就谢天谢地了。”
“你自己也知道啊?我又没说你写的检查过关了!”陶南康从办公室出来,大嗓门马上就把整间秘书科喊亮堂了。“还没找你,怎么就来了?该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吧?”
“不是我闯的祸啊!”欧阳灿忙摆手。
陶南康瞪圆了眼。
欧阳灿把来意说明白,只听着老曹在旁边“哎呀”“咦”“哦哟”加着感叹词,陶南康却不出声。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过程。”欧阳灿看着陶南康。
“你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出啊!”陶南康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吧,这个案子交给小白,你暂时不要参与了。”
里屋电话响起来,老曹进去接。
欧阳灿说:“可是我觉得我也算不上属于回避情形。”
“还是回避一下吧。605案之后紧接着就是这么个大案,又是在市区内发生的,yu论都很关注。之前发生的事在网络应该热度还没有过去,万一有好事者加以渲染,会有不好的影响的。我们在程序上要尽量做到无可挑剔。”陶南康说。
“是。”欧阳灿也无话可说了。
这也是她的顾虑。
“这是为了工作,你不要有情绪。”陶南康安抚一脸郁闷的欧阳灿。“另外啊,今天605案的案情分析会结束之后,丁书记特地问了一下你的情况。下午我们开会,陈局长也特地表扬你了。领导们对你是很关心、很肯定的。”
欧阳灿听着陶南康语速越来越慢,就晓得陶老爷这是欲扬先抑呢……果然他接下来说:“但是你不能骄傲,也不能浮躁。在工作上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明白吗?”
“明白!”
“每回都是答应的痛快。”陶南康说。
老曹从里屋出来,陶南康问哪来的电话。
他说:“市公安局的陈耀安副局长。有个案件的损伤鉴定,需要我们出具鉴定书。”
“咦,他们局里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呀。”陶南康说。
“说是情况有点复杂。”老曹说。
陶南康转过脸来,看着欧阳灿,说:“那正好,欧阳,你来负责这个。”
“我打电话去,让他们先把材料传过来。”老曹说。
欧阳灿点头。
等老曹接洽的工夫,陶南康让欧阳灿坐着等,自管回办公室忙去了。欧阳灿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林方晓,马上接了起来。
“是不是要调查田藻的情况?”欧阳灿问。
第三章 老屋吉祥 九
第三章 老屋吉祥 (九)
林方晓说是。他们正在回局里的路上。问她这边什么情况,有没有空说说田藻的情况。
“有空。等你们回来给我电话吧,我现在有个任务。”欧阳灿说。
林方晓马上挂了电话。
老曹见她说完了,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姓名职务的纸条交给她,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由你来负责。他们会把材料传给你的。”
“好。那我回办公室看。”欧阳灿看了看纸条,说。
“快去吧。”老曹说。
欧阳灿看看表,回去连口水都没顾上,接上头之后就开始看案件资料。等她把资料看完了,戴冰的电话也打来了。
“林队去审讯室问605案的嫌犯了,你有空就过来吧。”戴冰说。
欧阳灿又看看表。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白春雪还没回来。
她叹口气,锁了办公室门往刑警队赶。下楼来,老杨看到她,说:“欧阳,你上哪儿去呀?老陶让食堂给你们加班的准备饭了。”
“不用给我留了。我去刑警队。回头凑合点儿就行。谢谢啊!”欧阳灿说。
“别凑合啊,过去找点儿吃的!”老杨冲着她大声道。
“知道啦!”
欧阳灿走了出去。
天色已暗,刑警队办公楼都亮了灯。戴冰正在楼下值班室里坐着等她,一手拿着个煎饼果子,一手拿着瓶水,吃几口煎饼喝口水。
“吃不吃?”戴冰指了指身旁挂钩上挂的那个袋子。“我说饿了,林队让我去搞点儿吃的。我想吃煎饼果子了。”
“来一个吧,我也饿了。”欧阳灿说。
“咱俩上去吧。”戴冰说。
欧阳灿帮他拿着水,两人跟值班的老齐说了声才往楼上走。戴冰让欧阳灿先拿个煎饼果子出来,说:“你先拿你的和林队的,不然等会儿那群饿狼一看见,剩不下。”
欧阳灿先拿了一个,果然戴冰去几个办公室一转,出来手里就空了。
“林队还在审讯室?”欧阳灿在那张吱吱嘎嘎的椅子上坐下来,问。
“嗯。”戴冰点头。
“不知道问的怎么样了。”欧阳灿咬了口煎饼果子。“这哪家的?前面路口那家?”
“你怎么知道的?”戴冰惊奇。
“那小姑娘舍得用好东西。去年我走之前一个来月才开的店嘛。我还说这么做生意的,一般做不了多久就撑不下去了,没想到还在。”
戴冰笑起来,说:“还行吧,卖得也比人家贵五毛钱。”
“这东西吃一个就饱,识货的谁差那五毛钱啊。”欧阳灿说。
“也是。”戴冰喝了口水,看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你那个同学,你了解吗?”
欧阳灿轻轻摇了摇头,说:“对她现在的情况算不上了解。我们是这两天才联系上的,十多年没见了。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
“我们听李晓峰介绍过情况。这个案子目前线索很少。但是据我们在附近走访,倒是的确有人在当天晚上见到过一个体貌特征像田藻的女人出现。那人说当时他正走着路,那女人突然慌慌张张从对面走过来,还撞了他一下。当时还吓了他一跳。因为那女人个子挺高的,头发很长,跑得又急,回头跟他说对不起,那头发糊了半张脸,跟鬼似的。”
“田藻是长头发。白皮肤,大眼睛,很瘦,大概172,要是她后来没再长个子的话。她腿很长,手脚却不大。她这个身高,才穿36码的鞋。”欧阳灿想了想,说。
田藻的体貌特征她很容易就描绘出来。
戴冰问:“还联系不上她?”
“今天打过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不过,”欧阳灿握住剩下的小半个果子,掏出手机来给戴冰看。“这是通话记录。昨晚她跟我通过话。就是这两个……她当时应该挺紧张的,跟我说‘怎么办啊’。我也是挺心烦的,以为她又要说跟人家的那个纠纷怎么办,态度也不大好——那能怎么办呀,处理方案都出来了。她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我再找她就找不到了。”
“这个时间……十点零贰分她打给你……十点零七分你打过去的。”戴冰拿手机拍了一下页面,再在本子上记录。“推断的大体死亡时间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是吧?”
“是。再精确的要等解剖结果出来。”欧阳灿说。两人对视片刻,都点了点头。“死者呢,查到死者的情况了吧?”
“查到一些。死者肖楠啊,原籍是邻省一个小县城。在本市上的大学。毕业之后跟她的男朋友也就是后来的丈夫去南方工作。后来两个人又回到本市的。在这里登记结婚,贷款买了现在这套房子。她还有个弟弟,也来这边上大学了。自从她弟弟上大学,她父母就把家搬到这来了,跟她住在一起。据说因为这个,他们家矛盾不断。主要就是她父母和丈夫相处不好。夫妻俩经常吵架。后来听说她丈夫在她孕期出轨,当时她就提出离婚了,但因为是孕期,法院没判。今年四月份才判了离。孩子判给她,男方按月付赡养费。男方现在济南工作。已经调查过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离开过济南,应该可以排除。”戴冰说。
欧阳灿深吸一口气,“那肖楠的父亲和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