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儿想去旁听一下庭审。”欧阳灿说。
“省省吧,你有那个美国时间,还不如补补觉。”赵一伟说着“嘎”的一下把车子精准地倒进停车场唯一一个停车位里停稳了。
欧阳灿想想也是,拎起随身的东西来下了车。
两人先去陶处长那里汇报工作,哪知还没走到处长办公室,正好遇到秘书科长老曹。老曹看着他们俩问是不是从复勘现场回来的。得到肯定答复,老曹挥手跟他们说甭过去了,陶处亲自挂帅,去解剖室了。
“今天两三个案子,排队等着验尸的太多。这会儿能上解剖台的都上了,小白也回来了。欧阳你可以休息下。”老曹说。
欧阳灿一听,调头就跑。
赵一伟在她身后喊着你慢点儿跑,这会儿你就是去了也没你的份儿了……她一溜烟儿已经到了楼下。一路跑去解剖室,果然几个解剖室都显示“正在使用中”。她看看门口的标签,陶处长和白春雪正在共用2号解剖室。她按了下指纹开锁,进去之后,在外间换了防护服进去。
“陶处,白师姐。”她冲里面叫道。
陶南康听见欧阳灿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回来啦。怎么样,顺利吗?”
“还算顺利。曾检就是要在起诉前再次确认一下现场的情况。”欧阳灿简单地跟陶南康汇报了下,转头看看集中精神工作的白春雪。
陶南康抬抬下巴,说:“去,给小白做助手去。还有一具尸体,你回来了正好,安排化冻。冷冻时间不长,你好上手。”
“好。”欧阳灿去打了个电话,让人解冻尸体,回来要给白春雪当助手。
“没事儿,我这可以的。”白春雪低着头,说。
欧阳灿悄声问:“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儿休息啊?不是请了假了吗?”
“我不是听说出了大案子了吗,知道你们就忙不过来。在家闲着怪难受的,还不如来上班呢。”白春雪也悄声说。
欧阳灿回头看看陶处长,摇摇头,道:“你这个工作狂……真没事啊?没事就好。我怕你累着。”
白春雪抬眼看看她,微微一笑。
欧阳灿顿觉她这一笑格外妩媚,不禁愣了下,清了清喉咙,才忍住没说什么,站在一旁看白春雪继续解剖。
白春雪忽的冲她抬抬下巴。“老爷子难得出手,你不过去看看?”
欧阳灿晓得她是提醒自己学习机会难得,也点了点头。她看一会儿这边,又过去看一会儿陶南康操刀——老处长现在亲自动手的机会比以前少多了,确实难得有机会跟他学习……她也仔细观察比对这两具尸体的情况。跟她在现场的初步判相符合,两具尸体身上都是锐器伤为主,但致命伤都是枪伤。
“这子弹嵌在头骨里了啊……我记得现场船主那具尸体,子弹从前额
“这具尸体的子弹,一颗嵌在骶骨、一颗穿透心脏嵌在第三四胸椎之间……从尸体身上发现的弹头来看,这几人致死的枪支肯定不是同一支。也就是说,现场至少有两把枪,可能也是两个人开的枪。”陶南康说。
解剖室门口的铃响了,赵一伟和送尸体来的助手们一起进来,带着他的摄影器材。
欧阳灿说:“陶处,尸体送来了,我过去了。”
“去吧。”陶南康说。
助手帮忙把解冻好的尸体挪到解剖床上,欧阳灿已经打开器械箱准备好了。她站在解剖创旁,认出来这具尸体是船主陈思宇的。她先从头到脚把尸体给检查了一遍。由于尸体已经发生变化,衣服没法轻易取下,她拿了手术剪,开始剪衣服……
解剖室里除了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偶尔一两句交谈。赵一伟见陶南康和白春雪都已经进入收尾部分,挪过来专门配合欧阳灿工作。
白春雪和陶南康很快完成了解剖,过来看欧阳灿的操作。
欧阳灿正在给尸体剃头。
她的动作非常干净,陶南康边看边点头。
白春雪说:“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还挺想念你的,主要就是我剃头真不在行。”
欧阳灿一笑,把剃刀放下。
“……我自己来就可以的,你们快点儿回去休息吧。这都几点了。”欧阳灿瞄了一眼挂钟,已经五点了。
“行。你自己来吧。小白,我们走。”陶南康说。
“我不着急啦。我帮一下欧阳,速度可以加快一些。”白春雪说。
“好,那你们俩加油吧。”陶南康出了解剖室。
欧阳灿瞪了白春雪一眼,说:“让你走你不走,真是的。”
“早在家休息好了。”白春雪给欧阳灿递着器械。“等会儿林方晓来接我下班,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赵一伟马上说:“听者有份儿啊。”
“老赵你真是‘吃上精’。刚那下午茶没喝成,晚饭不能错过了是吧?”欧阳灿说。
“中午饭吃的那点儿蚊子腿似的,早就消化了,我这会儿都饿了。”赵一伟脸皱了下。
“行行行,一起一起。等会儿出去看看还有谁在,都叫上。”白春雪说。
“有什么好事儿么?”欧阳灿问。
她已经将头盖骨揭下来,对着光看。光从空洞透过来,子弹的射入孔非常清晰。她把骨头放在一边。
“射创管贯穿脑组织。”白春雪手指一点,道。
欧阳灿点头。
她不再说什么,将尸体检验按部就班完成,白春雪帮她一起缝合收尾。
两人合作效率比较高,将尸体送回冷冻箱时,时间已过了八点。
一出解剖室,白春雪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林队吧?早该着急了。”欧阳灿脱了防护服,在水池边洗刷着,笑道。
果然白春雪接了电话就说马上马上,再等等就好了。
“真是个急脾气。”白春雪抱怨着放下手机,一面利落地洗刷。
欧阳灿换了衣服等她弄好了出来,和赵一伟一起出了法医中心,就见七处楼前的空地上,几辆车停在那里,除了林方晓和刑警队的几人,七处好几位同事也在。欧阳灿用目光一清点,这些差不多就是今天因为渔船谋杀案加班的全体人员了。
林方晓见她们出来,招呼大家各自上车,说:“地方都知道了啊,出门怎么快怎么走,等会儿店门口集合就行。小白,欧阳,上我车。”
欧阳灿很自觉地拉开后车厢门上去,见林方晓竟然特意绕过去给白春雪开了车门,扶她上车不算,还站在那嘱咐白春雪系好安全带,才关了车门往驾驶位走。她忍不住啧啧两声,说:“我姐夫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你晕一把把他吓着了?从来没见他这么细心过。”
白春雪笑道:“他偶尔也要表现表现的。”
“这表现的有点儿太过了,成心虐我单身狗是吗?”欧阳灿说着,往前挪了挪,扒着前座的靠背,等林方晓上车。
“嚯!吓我这一跳的,干嘛呢?”林方晓一上车,就看到欧阳灿的脸贴在座位边,人更是跟个小猴子似的黏在车座上,滑稽的很。他拿起支圆珠笔来敲了她的脑袋瓜儿一下,发动了车子。“好好儿坐着去。”
“姐夫,你和我师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啊?我怎么闻着有点儿不太寻常的味道……”欧阳灿换了个位置,改扒着副驾驶座了。
白春雪只是笑,林方晓斜了她一眼。
“你那刚从解剖室出来的鼻子,还能闻到什么味道?”林方晓嗤了一声。
“幸福的味道。”欧阳灿嘻嘻笑着。“说说呗……怪急人的!咋那么不痛快呢?你俩平常不这样啊!”
“说不说的,过一阵子你也就知道了。”林方晓道。
“打哑谜啊……等等,过一阵子就知道了……”欧阳灿想了想,抱紧了副驾驶座。“不是吧……师姐,有啦?”
“要不说你就是个小吉祥物呢。”白春雪笑了,伸手揉了揉欧阳灿的头。“你一回来,就有好事儿!”
“那也不能算我的功劳啊。”
“是不能算你的功劳。”林方晓笑道。
“喂!当着孩子呢,瞎说什么。”白春雪嗔怪。
“孩子现在还听不到,没事儿。”
“我是说这个孩子!”白春雪又揉了揉欧阳灿的头。
林方晓大笑起来。
“什么呀!”欧阳灿按着自己这一头乱发,叫道。
三个人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儿,欧阳灿就问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早着呢,明年一月中旬。”白春雪说。
“革命事业后继有人,今晚当浮一大白。”欧阳灿开心地翘起脚来,在后座上蹬了几下。“浮一大白!”
“别别别,甭管大白小白,求你别浮!你那酒品,我们招架不住。”白春雪忙说。
“如此值得庆贺之事,怎能没有美酒助兴?”
“我说,这孩子出去这一趟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回来有点儿不正常,跟一小老太太似的。”林方晓笑道。
白春雪乐了。“我看也是。”
“对了,欧阳,老顾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同学那事儿了。他说你后来没找他。他今天上班以后问了问同事,说事情处理的挺顺利的。我说咱们今天忙了一天,根本顾不上这个‘小事儿’呢。他说让你以后有事儿尽管给他打电话……”林方晓说。
“行。我本来还想问问的,谁知道根本没空。派出所也没找我。”
“今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你同学是怎么回事儿啊?”白春雪问。
“别提了,就没见过那么糟心的奇葩事。我就盼着早点儿走完程序,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欧阳灿把过程简单说了一下,隐去了许多细节和内情,就这样,林方晓和白春雪还听的津津有味。
“你同学够神奇的。”林方晓说。
“神奇么不见得,够二虎的。”欧阳灿撇了下嘴。
酒店到了,林方晓停了车,招呼他们下车。
“不给开车门啊?不是看人多不好意思了吧?别呀,要做就做全套。”欧阳灿笑着打趣。
“还是算了吧,受不了他这么肉麻。本来没什么,弄的人都看着,我怪不得劲儿的。”白春雪说。
“我要表现表现你还不让。”林方晓笑着说。
下了车,等白春雪的工夫,林方晓悄悄跟欧阳灿说:“你平常帮我照顾照顾。大夫说她情况还不是很稳定。”
“这还用说!不稳定,那今天还不早点儿回去休息?让她站一下午。”欧阳灿皱眉。
“她那个性格那个要强劲儿的,我能扭得过她?再说饭肯定是要吃的呀。”林方晓说。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快点儿啊。”白春雪催促。
“来了来了。”林方晓忙答应,走着还不忘再嘱咐欧阳灿。“你记得啊。我回头好好儿谢你。”
“要你谢……”欧阳灿笑起来。“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谢我啊?”
林方晓抬头一看站在大堂里的这些小伙子。“这么着,你看今晚在场的,除了已婚的、已有女朋友的,有一个算一个;出了门,你看上哪个……我都帮你牵线搭桥。”
白春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快拉倒吧,等你牵线搭桥。你自己都是我费劲巴拉追回来的。这个你不在行,还是留给我吧。”
一群人听着都大笑,林方晓有点儿不好意思,挥着两条长胳膊说快点儿进去找座位吃饭。
房间是预定好的大包房,数数正好十个人,坐了一桌。
坐下来,倪铁就说大家快点儿点菜,真的好饿。中午去食堂吃了好多,忙一下午全消耗掉了。“我们上午去水塘捞尸体,下午还没顾上解剖那个就被拖回来支援你们这个案子。我现在腿肚子都转筋儿。”
“看着人高马大的跟弱鸡似的。哪,先吃点儿点心垫垫。”陈逆刚夹起一块点心,听了这话,拐了个弯放到倪铁面前。“今天真是太忙了。千万千万今晚别再有呼叫了。我准备回家洗个澡好好儿睡一觉。”
“别说!”大伙儿异口同声。
“怕什么来什么,千万别说这个。”杨正明说。
“不是次次都那么邪性的。”陈逆喝了口水。“今天累归累啊,咱们好久没凑这么多人一起吃顿饭了,往这一坐看着一圈儿都是得心思的人儿,好爽啊。
倪铁咬着点心,使劲儿点头。“那是。那会儿老说等欧阳回来好好聚,今晚林队这一招呼,算咱们第一聚吧。咱们也是不太容易能把人凑齐了。”
“要人凑齐啊,你们谁结个婚吧。”林方晓看着在座的这几位年轻人眯眼微笑。除了他和白春雪,赵一伟是已婚的,陈逆是有女朋友的,剩下杨正明、倪铁、欧阳灿他们都是单身。“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也太不长进了。我红包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不给机会送。”
“林队你真是太不厚道了。你自己脱单还不是多亏了我们老白不嫌弃你?这会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想要你的红包,也得有那个时间哪……我连相亲都没时间去。”倪铁说。
“得了吧。你就是不上心。现在相亲市场,公务员不要太吃香。你肯去,还有不给你机会的?”赵一伟啃一口黄瓜条,嗤了一声。
“也得看什么公务员好不好。咱们一清水衙门,还是忙起来颠三倒四的技术口,能跟人家工商税务海关比么?”倪铁笑起来。
“等等!”白春雪示意。大家静下来一起看她。“羊肉有没有不吃的?这家的烤羊排特别正。”
“没不吃的。你就尽着好吃的点吧。现在你给我个烧烤外星人我都能吃。”郭亮亮说。
“那我继续点。你们继续吐槽。”白春雪低头看着菜单,不时问问欧阳灿的意见。
“你拿主意呀,我也都ok的。”欧阳灿笑着说。
“要酒吗?”白春雪合上菜单,问。
“要!”欧阳灿举高了手。
白春雪把她的手拉下来,看着其他人。大家说开车的不准喝,其他人意思一下来点啤酒好了。欧阳灿又要举手,白春雪按住她的手,转头跟侍应生说要两扎生啤。
“干嘛!”欧阳灿撅嘴。
“今天都累的要命,吃饭聊天为主,不准你喝。上次给你送行,你喝到还是杨正明背着你送回家的,害我被赵阿姨念。反正以后有我在,你就不准喝酒。”白春雪说。
欧阳灿悻悻地摸摸鼻子。“明明是你自己不能喝酒,也不让我喝。”
白春雪捶了她一下。“对了,今天你们复勘现场,还顺利吧?我听你跟陶处说这事儿。”
“嗯,还算顺利。”欧阳灿点头。
白春雪看她忽然脸上漾起笑来,转头问赵一伟:“去复勘还能捡到宝?她干嘛笑成这样?”
赵一伟正在嗑瓜子,看了欧阳灿一眼,就说:“吉祥物不就是整天笑眯眯的么……你想想啊,跟曾悦希那人合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是捡到宝了,还盼着有什么意外之喜啊?”
“也是。”白春雪笑道。
欧阳灿托着腮,听他们开她玩笑。
“曾检亲自去现场啊,是他的作风。”林方晓说。
侍应生开始上菜,他招呼大家开始吃。
大家早就饿了,根本也不客气地立即开动起来。
“反正赶上他主诉的案子就事儿特别多呗。他就是谨慎。”白春雪说。
一桌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还别说,他升得快不是没道理。”
“资源好还肯干。”
“对啊,这世上啊就是有人这么牛,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比一般人努力。”
“不好意思,这是夸我呢吧?我多吃两口。”郭亮亮笑着说。
“你哪点儿沾着好看啊?”陈逆敲他一记。“不过听说跟曾悦希一组就是很有压力。检察院那帮人就这么说。”
“他们嘛……”林方晓笑了笑。“有这么个同事,觉得有压力是正常的。有压力还说明是肯干的。遇上那一推三六九的,你爱干就干去呗,反正我到时候有工资拿。”
“少发牢,多吃饭。”白春雪说。
欧阳灿问:“曾检是哪年的?”
“跟我同岁,三十七。”林方晓脱口而出。
“看着不像。”欧阳灿说。
“是不像。人曾检那雍容,咱们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比不了。不过,听说已经谈过话了,马上升副检,近期就公布。这年纪升上去也是官星高照了。”陈逆的女朋友是检察院的,很了解情况。“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呢,也不是没人想挤他。可他履历真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
“传说他背景挺深的。”郭亮亮说。
“主要还是能干。办案相当拼命。这样的人上去也是让人心服口服的。”陈逆说。
欧阳灿听着,有点儿出神。
曾悦希那人看上去很温和……但也许是所有的锋芒都藏在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这个年纪的男人,幼稚的也有,可正常生长的就该是成熟并且有着相当程度的深沉和世故了。不过,曾悦希身上,世故并不见,油滑也不见。他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她吸了口气。
白春雪见她出神,碰碰她,示意她吃刚上来的烤羊排。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么,来一块最大的。”白春雪笑眯眯地说。
欧阳灿果然老实不客气地马上夹了一块过来。“那曾检结婚没有啊?”
“这个问陈逆。”
“那算是问对人了!别人我可能不知道,我对象跟曾检办公室对门坐呢。他结过一次婚。前妻也是名门之后。悦海董事长齐树人的独生女齐美薇。齐树人家族什么情况,就不用我介绍了吧?他们两家子也是门当户对,不过可惜结婚半年就离了。什么原因倒不太清楚。齐美薇离婚之后就去法国了,很少回来。她是小提琴演奏家。听说去法国之后不久就再婚,嫁了个法籍钢琴演奏家,不过很快就又离了。去年她回国办演奏会,报纸上有报道的。曾悦希还去捧场了,听说是坐在亲友席呢。我对象说,真都是场面人,离婚还能做朋友。”陈逆说完,摇了摇头。“那可是一对金童玉女,见过的都这么说。”
“咦,这个这个……欧阳,你干嘛老打听他。你是不是对他有兴趣啊?”郭亮亮忽然问。
欧阳灿正啃羊排、听八卦,被这么一问,差点儿噎住。
趁她开不了口,一伙儿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开她的玩笑。
第二章 同居生活 三十四
第二章 同居生活 (三十四)
他们这个说“算了吧,差十岁呢,有点儿多”,那个说“差十岁还算多啊。对象要是曾悦希,差二十岁也没什么吧”,还有说“不行不行,检察院那帮人老找我们麻烦,欧阳要真找了曾悦希,以后咱们骂人还得避讳一点儿,太不爽了”、“就欧阳这小孩儿样儿,搞不定曾悦希那样的老狐狸的。欧阳,你可千万别动心啊。哥哥们怕你被坑了”……他们说着说着,真心觉得非常有趣,不禁大笑起来,拿起杯子来走了一个。
欧阳灿听他们说的热闹,也不急,自管把啃干净了的骨头放在盘子里,擦擦嘴,擦擦手,说:“你们这些人啊,就会损我。有什么人是我搞不定的?嗯?小瞧我……”
赵一伟伸手过来,虚虚往她额头上一摸。“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去你的!”
大家一阵大笑。
“你呀,别吹牛。先搞定一个给我们看看啊。别每回我想牵个线,人家一听欧阳灿三个字,拔腿就跑,简直像有鬼在追。”赵一伟说。
“你肯定没少出去说我坏话。”
“我怎么会!”
“最好不会!要让我知道了,就把你给肢解了。”欧阳灿说着,趁白春雪不注意,麻利地起身把啤酒拿过来倒了一杯。等白春雪发现,她早就大口喝完,把杯子一放。“我去打个电话。”
“怎么了?”
“才想起来该跟我妈说声不回家吃饭。”欧阳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都这会儿了!”
“这会儿了也得说一声啊,不然回家准挨骂。”欧阳灿笑着说。
等她出门,赵一伟往桌边一伏,招呼大家来听。“小郭刚那一问啊,倒让我想起来了。今儿在现场,欧阳和曾悦希气氛是不大对。会不会真发生什么化学反应了?”
“别乱开玩笑啊。”林方晓说。
赵一伟咂摸咂摸嘴。“是不太搭……”
陈逆说:“说到感情的事儿,可没什么搭不搭的。再观察观察,要是产生化学反应,不可能没迹象。咱们有内线,就不怕没情报。”
赵一伟抬起头来,看了眼那些闷头只顾吃的单身青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这些家伙,放着身边这么好的姑娘不追,要是被隔壁追走了,到时候别哭!”
“没事儿,让他追,看他娶亲那天我们不给好好儿使绊子……我们可是娘家哥哥们呢。”郭亮亮说。
“哈哈……出息!”
欧阳灿此时正在外面打电话,听不见里面的笑声。
她电话打回家,母亲没怪她这么晚才说不回家吃饭,倒埋怨她忘了早就跟她说过,今晚上他们有安排。“我们刚到家。小夏也有饭局呢。你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回来吧,不早了。”
欧阳灿挂了电话还念了句“难怪小夏小夏老挂在嘴上呢”,叹了口气。
她要回包间,隔壁包间恰好出来一个人。两人打了个照面,她马上叫道:“庞叔叔!”
庞乐天认出欧阳灿来,站在包间门口就伸出手臂来,笑道:“小灿!来,抱抱!”
欧阳灿过去给了他一个大拥抱。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她故意皱皱鼻子。“喝了不少酒吧?家去梅阿姨要罚你的。”
“没事儿,她去北京看源源了,这几天都不在家。你梅阿姨一想儿子就去北京,一住就十天半月,没空管我。”庞乐天笑嘻嘻地说。
“源源哥哥还那么忙啊?”
“瞎忙呗,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忙什么。我看他这个‘忙’不过是有个借口不回家。”庞乐天说着,眨眨眼。他年过五旬,是个高高壮壮的大胖子,一头花白的头发、戴着金边眼镜,浑身上下透着儒雅。
欧阳灿看着他笑。
这位庞叔叔年轻时可帅了,因为羡慕她父母有个闺女,经常嚷着要拿他儿子来换换。
“我们院老师们一起给小夏接风,你过来坐会儿。”庞乐天说着,要往包间里让欧阳灿。
“别别别,庞叔,还是别了。你们学院的老师我又不认识。再说了,一家饭店,吃的都差不多。你们那席上有啥更稀罕的?”欧阳灿忙不迭拒绝。她听说夏至安也在,又知道庞乐天和父母之间的“默契”,这场合她才不要去呢。“我们同事一起呢,走开也不好。”
“好吧。那你去吧。我打个电话……回头咱们再一起好好吃饭。”庞乐天说着,拍了拍欧阳灿的脑袋瓜儿。“小家伙,一年多不见,又漂亮不少。”
欧阳灿吐吐舌,说:“您老认识我快三十年了,还觉得我漂亮,我谢谢您!”
“不客气!”庞乐天笑的见牙不见眼。
“可是我这么漂亮,您怎么不留着我给源源哥哥当媳妇儿?见天儿变着花儿地催我结婚,比我爸妈还积极。”
“鬼丫头。我这会儿没空跟你磨牙,回头再说。”庞乐天笑着挥挥手。
欧阳灿先回了包间。白春雪见她一脸笑容,说:“你今天是心情特别好呢,还是怎么了?打个电话笑成这样。”
“在外面遇见我爸的老朋友了,说了会儿话。”欧阳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