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端看着容芷云手里那件粉色的裙子,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您给我什么了您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我恐怕没有办法承担”
容芷云怔怔的看着自端
今天,她送来的礼物,又像往常一样被退回她觉得格外的难过这些年,为了弥补,她做了很多但是每一次,都像是石沉大海自端不是全盘退回,就是完全忽略自端筑起了高高的墙,把她完全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为了翻过那道墙,她做出了很多努力今天,她真的感到了乏力这是一种拼尽全力之后的乏力
容芷云握紧了手里的那件裙子……女儿,不需要她的给予
她真真切切的感到了疼痛
这种疼,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看到容芷云脸上的痛楚,自端转开了脸,她看向偏厅那束粉色玫瑰被放在那里光线已有些暗,那粉色像蒙上了一层灰想以往的记忆,跟粉色有关的、跟妈妈有关的,都蒙着一层灰……自端闭了闭眼睛
“如果您来祝贺我生辰,我谢谢您;如果您来找女儿,对不起您找错地方了——泰和容董这样显赫,这世上大把的女孩子想做您女儿抱歉我不在此列”自端嘴角微沉,“而且,我不穿粉色的衣服我对这个颜色没有好感”
容芷云脸上红潮褪去,白的吓人
“阿端,能不能听妈妈解释?”她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没兴趣”
“阿端!”她的音量骤然增大
自端只望着她
容芷云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语气和缓下来:“关于当初我为什么会放弃你的抚养权,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确,是我以放弃你为条件,换取了最快速度的离婚,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也不指望你能谅解但是阿端,你迟早会谅解我我为人父母,同样也为人子女,不能两全的时候,我只能舍弃其一
“整整二十五年了,阿端,以我的年纪,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久的时间,来等你再叫我一声‘妈妈’所以今天,既然我来到这里,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想,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知道你怨我不仅因为当初我没有带你走,还因为在和顾惟仁结婚的事情上,我也没有给你支持……”
最后一句话,像是划过阴霾的一道闪电,自端的脸色瞬时大变
“够了”自端开口阻止
“我有必须反对的理由”容芷云并不让步
“我不想知道”
自端站了起来,她望着容芷云——她的话,让她有些莫名的惊恐像是在水底静静悠荡的鱼儿,被骤然降临的石子惊扰,水底沉渣泛起,搅混了眼前的透明——不怕吗?怎么会
可现在,再说什么,有意义吗?
已经既定的事实,就让它那样好了不去碰,就当它不存在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好的
胃部的绞痛,似乎扩散到了全身额上、背上,冷汗直冒
容芷云看到,冷静的端起冷掉的咖啡,大口的喝着那苦涩的味道,顺着嘴巴流淌到胃里她只觉得一滴一滴的,灌进了她的心里似的心里又苦,又痛,仿佛刀绞末了,她将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一只手按住茶几,低声道:“妈妈以为,事过景迁,你迟早会忘掉顾惟仁可是阿端,时至今日,你仍放不下”
“我已经放下”
“撒谎”容芷云尖刻的说,她盯住自端的眼睛,“你撒谎这个名字,你听都听不得,放下?!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
“所以,我必须跟你说我反对的理由”
自端看到容芷云脸上那坚定又坚决的表情,刚才那个柔软的母亲的面具,在说出“理由”二字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容芷云慢慢的站起来,对自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阿端,这一天,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个容易的日子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告诉你,这么多年,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我的女儿而且,我不会再由着你这么抗拒我”容芷云弯腰,将手袋拿起来,“我们改天再谈只要你想知道那个理由,随时来见我”
容芷云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然后,她说:“生日快乐,阿端”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二)

A60899’labelA60899A60899’惟仁给承敏递上手帕,承敏接过来
“真倒霉”她带着哭腔,“怎么偏偏是我呀?”
她抬眼看着惟仁
一双眼睛红红的下午接到急令回部里去,是通知她因为马上有高层出访日本,使馆那边人手不够,命令她取消休假,回日本参与准备工作
她一直哭一直说
“……我这是休假呢……我这是要结婚呢,说好了的,这回用不着我……怎么就又挑上我呀,我……我们怎么办呀?”她抽噎着
她紧锣密鼓的准备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执行完任务再回来,哪儿还来得及?
“惟仁……”她拿手帕擦着眼角,“你说句话呀?”
惟仁看着承敏,“听你的”
承敏吸了吸鼻子
惟仁拉过她的手沾了泪,她的手湿黏黏的
惟仁安慰的微笑着,“如果你不想推迟,我们就提前”
“不要!”承敏立刻摇头
她不想这样匆促的结婚她要和惟仁从容的走进礼堂
她能和惟仁结婚……这是多不容易的事
她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楚
本以为这次回来,会一顺百顺的成为惟仁的妻子,可临了临了还是出了变故
她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只是说不出来
惟仁摇着她的手,说:“工作重要”
“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承敏的话一出口,惟仁呆了一呆
承敏低下头,“早知道……就该先申请调职”
没有说出口的话,其实是,她开始有些不安
这不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她只是隐隐的觉得,婚礼一日不举行,惟仁对她来说,就是飘忽不定的……万一,他像气球一样飘走了怎么办?
惟仁握紧了承敏的手,柔声说:“傻瓜任务就是任务再说,只是推迟而已……”
承敏截断他的话,“推迟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两个月可能发生很多事情!”
惟仁沉默片刻,“那么,你是在担心什么?”
承敏抿嘴
“担心我吗?”
承敏转开脸,半晌才说:“就是担心你”
惟仁扳过承敏的脸,看到承敏满眼的泪,他心里一阵难受承敏极力的忍着泪,可是泪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的落下来惟仁用手指替她拭着泪,泪水源源不断,很快他的手也湿了
“傻丫头,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嘛?”他试图开个玩笑,可是这话一出,却惹得承敏哭的更加厉害,索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惟仁由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承敏稍稍平静一些,但仍搂着惟仁紧紧的搂着像伤心的小女孩,抱着破烂熊一样,这样才觉得踏实有依靠
惟仁抬手将她的手臂拉下来看到承敏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哭也是个力气活啊,小敏”惟仁叹了口气
承敏听到,又“扑哧”一下笑出来拿起帕子抹着额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
惟仁起身,倒了热水给承敏,又拿了毛巾,浸到铜盆里的温水中,拧干了,过来递给承敏,让她擦一把脸
承敏将毛巾打开,叠了两叠,覆在脸上因为糊了一脸泪水而干燥疼痛的皮肤,被这温暖的湿润抚慰,顿时觉得舒服好些
“小敏”她听到惟仁用很轻柔的声音在叫她她不由得一阵心旌荡漾惟仁的声音里,有一种蛊惑的力量
“小敏,”惟仁慢慢的、慢慢的说,“这一次,我不会跑”
承敏一把抓下毛巾,瞪着面前的惟仁,两个人都一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对方
承敏眼前泛起片片粉色,那是四月里飞舞的樱花
樱落如雪的时节,走在樱花大道上的他,是那么俊美,那么孤单,是她只要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幸福、就觉得甜蜜、就觉得坠入梦境的他……只要他出现,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她的眼里就只有一个顾惟仁她不停的追着他的脚步,直到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而他,没有拒绝……
柳承敏终于拥有了顾惟仁
你不会跑……
承敏轻轻的摇着头,一字一句的说:“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今生今世,顾惟仁是柳承敏的”
她靠近惟仁,褐色的瞳仁闪着光,像宝石她微抬下巴,迅速的吻住了惟仁……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三)

l66C’labell66Cl66C’上房里,顾悦怡正在择黄花菜
景和仰下乡的时候喜欢上了黄花菜玉米糊糊,偶尔想来一碗她每年都托人从乡下带,细心的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承敏的哭声时断时续的,听着让她觉得揪心
承敏下午过来,进门就哭了,说得推迟婚礼……这实在是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自从年前和儿子经历了一番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她越发觉得儿子一日不结婚、一日不安宁承敏是个好女孩子,难得对惟仁又是全心全意人品、性情、家世、学识都无可挑剔惟仁就该选这样的女孩子为妻
顾悦怡叹了口气真真是夜长梦多
这一回,她一定得提着这口气,看着惟仁,防着他行差踏错半步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她冒不起那个险了
想当初,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获得景家长辈的首肯,进了门的?在这个家里,她须得处处留神,处处在意,免得落人口实许是她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如何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上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儿子和自端在偷偷的交往
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清楚儿子住校,很久才回家一次去掉路上的时间,就只够吃顿饭,又要回去销假了而自端,根本是在极力避免回到这个家里来她印象里,儿子和自端在同一场合出现,一年里不会超过三回,而且根本不交谈的儿子毕业后就做了驻外武官,去了东京,那么遥远……可有一天儿子说,他要娶自端
那一瞬间,她就失控了
娶自端?娶自端?!
儿子,世上万般物事,妈妈都会为你争取,只除了这一样
再痛,也要舍弃
如果你不能,妈妈会帮你
代价呢?代价就是儿子六年多来,再没有主动接近过她仅有的几次回国,都是公务一完,马上离开
也许不是不能谅解,只是,回到这个家来,最痛苦的,是要重新面对自端吧
顾悦怡吸了一口气
儿子眼睛里偶尔飘过的阴霾、看着自端时那复杂的眼神,在她眼前晃过,令心里有隐隐的痛楚
这些年,谁又好过了呢?
顾悦怡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景和仰回家了,她忙把面前的黄花菜收拾好,拿毛巾擦了擦手,过来开门,果然景和仰已经到了上房门口那边厢惟仁和承敏也出来,远远的与景和仰打招呼顾悦怡对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房景和仰进了屋,放下公文包,顾悦怡替他把上装脱了,挂在衣架上,扑打了两下浮尘,整理穗子其实哪儿有什么灰,她只是心里烦乱景和仰坐下来,解开领口一颗钮子,喘了两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恼成那样”没头没脑的接了她的电话,只说让他晚上无论如何要早点儿回来她极少在他工作的时候拨电话过来,他觉得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顾悦怡给他倒了杯水,坐下来,跟他解释起来,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末了,她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翻译官那么多,不信没承敏不行”
景和仰喝着水,听顾悦怡讲完,问道:“孩子们什么意见?”
“还没过来说可承敏哭了一下午”顾悦怡看着景和仰
景和仰点点头,说:“我会打电话问问”
顾悦怡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景和仰看着她的神色,说:“悦怡,这影响不好吧?对承敏好吗?”
“有什么不好承敏本来就在休假”
“部队战士探家,还有没到家就被部队召回的呢”
“她又不是军人”
“可道理是一样的都是工作需要”
“那照你这么说,就看着孩子难过,不管啦?”顾悦怡抬高了声浪
“不是不管,而是这件事情,最好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承敏和惟仁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未必同意我们这么做再说,”景和仰顿了顿,“悦怡,我知道你的心思”
顾悦怡心里一阵犯堵,赌气的道:“你哪儿会知道我的心思为了惟仁……我这心都操碎了”
景和仰抬起手来,放在妻子的肩膀上,“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就是不够关心惟仁!”
“悦怡!”
“我说错了吗?如果这事儿是自端……”
景和仰脸色已经不好看,“悦怡,你不该这么说,更不该这么想”
顾悦怡泫然欲泣,扭开头
“悦怡,你要信任惟仁更要信任自端”景和仰重重的按了按妻子的肩膀,站起来
话,已经不需要说的再多了
顾悦怡听到景和仰进书房去丈夫刚才的一番话,丝毫没有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
信任惟仁、信任自端?
和仰啊,你难道没看到他们俩的眼睛?
那是能让我放心的两双眼睛嘛?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四)

<em class=‘C34201EB40’<em class=‘C34201EB40C34201EB40’陈阿姨听到铁河的车子声,忙去替他开了门铁河抬眼没见自端,眼底有一丝的疑惑——是没在家,还是在生他的气?今天是她生日,照例,晚上是要一起在家里吃饭的她爱清静,从不搞那些party什么的,这天除了回柳荫街吃面,大概就是在家里拆礼物盒子,然后就是等他回来
他抬腕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往里走,经过餐厅,闻得到一丝饭菜的香味,陈阿姨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
“阿端呢?”他终于问
“在楼上”
铁河看出陈阿姨神色有些不对
陈阿姨低声跟他说了下午的事情容芷云走了之后,自端就上楼把自己关了起来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应
佟铁河在客厅里立了片刻,上楼去了
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拧了拧门柄上了锁
他一边继续敲门,一边想备用钥匙都放在哪儿了
真见鬼
想进自己老婆的房间还这么麻烦
他心里一阵懊恼,又有些不耐烦
忍不住想发脾气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敲门的手收回来
门开了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廊上的灯光射进去,铁河看到自端裹着一条毯子,饶是他们家这么暖的光线,仍看得出她脸色又青又白
铁河愣了一下陈阿姨只说她躲在房间里,可没说她躲在房间里不舒服
“干嘛锁门?”他皱着眉
自端倚在门边,把门开了半扇,有气无力的,“顺手了”
铁河进门,按开灯掣
看到外间沙发和茶几上堆满了礼物
“怎么了?”他沉声问
自端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胃疼”
他挑了下眉尖
他应该想到的她情绪不好的时候,不是头痛,就是胃痛下午,容芷云的突然来访,看来是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吃药了嘛?”屋子里热的厉害,他额头冒汗才发现自己进门连外套都没脱于是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
自端捂着胃部,摇摇头,“没事儿忍忍就好了”
没事儿?
铁河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浑身发冷、额冒冷汗、脸色苍白、面颊凹陷……这是没事儿?跟痨病鬼似的
他哼了一声站起来往浴室去
自端胃疼的实在忍不了,索性躺在沙发上;躺着,胃里好像有石子在硌着,更疼,于是蜷起身子,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佟铁河干嘛去了?
她真是管不了了爱干嘛干嘛吧
铁河从浴室拎了药箱出来,坐在自端旁边的沙发上,把药箱里的药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看
这是什么女人啊?
当自己的胃是铜墙铁壁啊?
光止痛片就有五六种,还都是强效的
剩下的多是感冒药有几样还过期了
他顺手把过期的药丢出来
然后在药箱最后一个隔层,发现了一个圆形卡片状小药盒
晃了晃,里面有哗啦哗啦的响声打开看看,两个格子,一个盛着蓝色药片,一个盛着白色的小药片
他嘴角一抿
这种东西她有不奇怪
以前在外国的时候,他那些女朋友身上,常见这种私人物品
他看了自端一眼,见她眉尖紧蹙,闭目养神,顺手把药盒放进了裤袋里
“是去医院,还是请张医生来一趟?”他问
自端申吟一声,眼睛都没睁开,随口答道:“给我一片止痛药算了”
铁河沉默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铁河接起来,是母亲关心一下自端和铁河怎么安排生日晚餐的
铁河就说,还什么生日晚餐呢,阿端胃疼的死去活来的
自端一听铁河这么说,“呼”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伸手就来夺铁河的电话不料铁河早预备她这一手,躲过去,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电话里继续跟母亲说着自端的症状自端无奈的看着铁河,听到他挂电话之前说了那句“行,那我们等着了”
她慌忙问:“等什么呀?”
“哦,妈说她打电话,让六姨和六姨夫过来一下,给你针灸一下……”
“佟铁河!”她真的要气晕了这不是兴师动众嘛,这不是添乱嘛,这不是……她真的要晕了
铁河想了想,说:“我下去给姨父打电话……让陈阿姨再做几个菜好不好?等下留姨父他们吃饭”他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走,出门前还嘱咐她,“你去床上躺着像个病人的样子……”
自端这一激动,只觉得头晕目眩转眼间佟铁河人已经不见了她这邪火也发不出来想了想,把沙发上、茶几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少不得挣扎着下楼去,总不能真的躺在床上等长辈上门来吧?
佟铁河正在楼下和陈阿姨说话,看到她下来,不经意的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让陈阿姨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五)

<em class=‘l8’<em class=‘l8l8’六姨关友松来的很快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进门儿了
佟铁河去开了门,六姨夫蒋文浩先进来的,后面是表妹蒋琬琬,最后是六姨
“姨父,姨妈,琬琬”自端站在铁河身后,跟他们一一的打招呼
关友松有心疵搭外甥几句,抬眼一看自端脸色实在是很差,不禁“哟”的一声,过来拉住自端的手,道:“手冰凉冰凉的……你还下来做什么?快快快,快上去躺下,让姨父给号号脉快去文浩,快”六姨拉着自端的手,一边走,一边催促丈夫
蒋文浩拎着自己的出诊包,不紧不慢,笑眯眯的跟着上楼去
琬琬拉了铁河一把,悄悄的说:“刚才大姨电话里急了,嘱咐千万别给端端姐乱吃药”
铁河甩开她,说:“哎呀知道了,小孩子一边儿去”
“哈!”琬琬叫起来,“哥你没良心,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乖啦,你去找陈阿姨,先垫巴垫巴,等下一块儿吃饭”佟铁河抬手揉了揉琬琬的头发他比琬琬大十多岁,总拿她当小孩子感觉上跟两代人似的
琬琬见表哥虽然还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眼睛已经往楼上瞅,笑了笑,当下也不多话,真的钻进厨房去跟陈阿姨要东西吃去了
佟铁河上楼的时候,看到姨父正在给自端号脉六姨站在一边,见铁河进来,对他笑了笑铁河见姨父样子轻松,料想这就没有大事
“怎样?”他轻声问
蒋文浩听见,说:“照西医的说法,这就是生气、紧张、焦虑引起的植物神经功能紊乱……”
“老虎”关友松皱眉
“就是肠胃神经官能症”蒋文浩说,他微笑着,转头对自端说:“老?毛病了吧?”
自端点头
“女孩子容易这样”蒋文浩笑笑,“不过我们家那两位有火就发的不会”
“你能治不能治吧?”关友松抢白老公
“咦……这话说的,还有我蒋老虎一根神针治不了的病?”蒋文浩瞪眼,“你以为就你专家呀?就会开个颅”
自端忍不住笑出来
“啰嗦”关友松也笑了
蒋文浩让自端躺床上去,自己打开随身带的针包示意妻子过来帮一下忙关友松看了铁河一眼,见铁河不动,笑了一下,过来先让自端把外衣脱了
“哪几个穴?”关友松问
“中脘、足三里和内关”
关友松待自端躺好,替她将衣袖、裤腿挽上半截去,然后又掀起衣服来
佟铁河皱皱眉,走到一边,将空调温度再调高一些
蒋文浩先将针扎在了中脘穴上,再分别刺腿部的足三里和手臂的内关穴
然后,他回头叫铁河,“小铁啊”
“哎”
蒋文浩指着中脘穴上的银针,对他说:“你记住这个穴位,就是在胸骨下端和肚脐连线的中间位置”蒋文浩抬起手掌,“用手掌,按摩,可以缓解胃痛,平日也可以保健这个穴位经常按摩,也能防止痛经”
“哦”铁河应着
关友松见外甥和自端都有些不自在,笑道:“行啦,真啰嗦”
“哎,我这叫啰嗦嘛?我平时说,你们总不当回事每天按摩几个穴位,病痛不生啊……”他比划着,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铁河说:“我扎针的地方,你记住了?”
“哦”
“行了”蒋文浩笑眯眯的,“阿端觉得好点儿了没有?”
自端点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因为痛的麻木了,还是这几针下去真的起了作用,总之这会儿感觉不到胃了
“看吧!这就是神奇的中医……”蒋文浩得意,“阿端,以后不要吃西医给你开的那些药姨父给你开几个方子,药疗不如食疗”
“嗯”自端忙答应,“谢谢姨父”
“还有,你也学学六姨,做河东狮,虽然有咽炎之虞,但郁结于内的病症,是再也不会生的”说着看了关友松一眼关友松瞪他一眼,倒也没反驳
蒋文浩收了针,嘱咐自端休息一下
铁河请姨父和姨妈一起下楼去吃饭
蒋文浩跟陈阿姨说煮点儿小米粥,加姜汁和红糖,喝一个周陈阿姨仔细的听了,忙着去准备了
蒋琬琬在客厅里看电视,见父母和表哥都下来,欢呼着跑进餐厅去,嚷嚷着吃饭
关友松戳着女儿的脑袋瓜,说:“你瞧瞧你有点儿样子没?”
蒋文浩看见,说:“哎,又咋了?”
“你就宠她吧”关友松坐下来
佟铁河看着六姨一家和睦的样子,不禁莞尔
关友松笑道:“你妈妈刚才好紧张,十万火急的”
铁河笑笑,然后看姨父,问道:“不很严重是嘛?”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六)

l11’labell11l11’“不要紧年轻人,还是气性大看阿端平时不声不响的,反倒容易生这样的小毛病没关系,不要乱吃药平时多吃温和的食物,养养胃”蒋文浩笑着说
“那……”
“我刚给她点了晕睡穴,她大概能睡好一会儿”蒋文浩开着玩笑,“起来以后让她喝碗粥再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铁河这才放了心
席间又聊起了别的话题果然,到六姨一家离开,自端都没有下楼来
铁河琢磨着,有些不放心,轻手轻脚的上楼去她的卧室看看床头的灯还亮着,她睡的安稳铁河过去把灯关了
姨父难道真的给点了晕睡穴?
这个穴位在哪儿,也没顾得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