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瞪着沈明斐。
“我想还是让你自己明白过来比较好。”沈明斐说,“他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也知道。连经理很聪明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通透。”西溪好容易找了个合适的词儿来代替“狡猾”。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对着沈明斐,气不起来。她微微皱着眉。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沈明斐把车子停下来了,说:“快来,老树桩这个点儿刚出炉的蒜蓉面包好极了。”
“巴巴的咱俩跑这儿来吃烤面包?”西溪诧异。老树桩……这店怎么这么耳熟。“伍哥的?”她终于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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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十五)
<font class='D13C25BAD13C25BA“嗯,他今天在这边。除了蒜蓉面包,还会做好吃的……他没说是什么,进去就知道了。”沈明斐关了车门。眼睛亮亮的。
庹西溪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手机在响,她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可这会儿她确实没工夫应付连璧城也不是不想,主要是,她必须先把眼下沈明斐的状况给搞清楚。
沈明斐先上了台阶。
西溪握着手机紧随其后。
店里的员工看来跟沈明斐是熟悉的,见到她人,早就有一个从柜台后面跑过来,特特的替她开了门,西溪就听到那店员低声对沈明斐说“老板让您来了直接上楼去。”
西溪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店里的环境。并不算很大,但是蛋糕店里,算是相当体面而且落落大方的那种米色、黄色、红色和褐色的为主的装修,让这里暖意融融;四周充溢的香喷喷的蛋糕味,混着奶香,令人垂涎欲滴。
外面阴阴的天,飘着雨夹雪,正冷的厉害,忽然进了这么个环境,说有如仙境真的不过分。
庹西溪隐隐的察觉,沈明斐为什么要说有话和她说……她笑了一下。正好沈明斐招呼她一起往楼上走。楼上的空间比楼下的大一些,是间咖啡厅或者说是“”更合适。四周是矮矮的一圈书柜,各种各样的书籍,沙发不拘一格的摆放,小小的桌子错落有致……人不多。很安静。
西溪是第一次来,倒不知道这闹市里的蛋糕店上方,竟有这么一处宁静的所在。能让人安静下来,能让人不得不安静下来。
手机被她调成了震动,在口袋里震着,让她的羽绒服口袋都要抖起来了似的。
明斐甩下她,去敲角落里的那扇门。
她转头对着在调咖啡的侍应生微笑一下,就听到明斐小声招呼她快点儿过去。她过去,明斐拉了她的手,两人一起进去,她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办公室。
“有为的办公室。”沈明斐低声说。
西溪看着这间有点儿拥挤的办公室,想象着伍有为那胖胖的身子,在这么个空间里,实在是有些……明斐让她坐,她没坐,转身看着照片墙上的那些照片她以为她会看到那些俗不可耐的各种获奖照片,就是通常在餐馆墙壁上,或者是老板跟名人的合影,或者是大厨戴着高帽子,捧着奖杯傻乐的那种。不是。是些摄影作品。
看得出来,伍有为去过很多地方。
“他喜欢到处去玩。”沈明斐站在西溪身边,说。
西溪侧脸看了明斐一眼。就是这一眼,沈明斐雪白的脸上,忽然飞起一片红霞。西溪抬起手臂,揽住明斐的肩膀,用力箍了箍。
“这好像是在意大利?”西溪松了手,凑近了看。
“我也不知道……”明斐笑着,脸上还是热。
西溪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绿茶香水味,微笑。沈明斐一贯干练,此时好像是,小女孩儿一样,得了什么好宝贝,是想要藏起来,却又忍不住和好朋友去讲……是想得到祝福。此时,也是有一点点,是特别希望得到她的祝福吧。
她到此时才完全想起来,某一天晚上明斐打电话问候她,是有问道,她对伍有为的看法。
还好她答的坦诚而且周全,没有诋毁伍有为半分原本也确实没有课诟病之处。他不是不好,很好,只是他不是她喜欢的,优点缺点,于她,便是毫无意义的。
西溪小声说:“伍哥人很好哎。”她再强调一遍。很诚恳。心底里是高兴的。说不出的一种高兴。又放松一些。从此,大概是又一对男女寻得了归属。
“来尝尝我煎的牛排……”伍有为从里面的小厨房出来,端了一只很大的铁盘。
西溪看着,盘上有三客牛排。
“五成、七成、九成熟……我问了明斐,她说你吃牛排向来是要五成熟,所以就自作主张了。”伍有为对西溪笑着说,一边示意她们坐下来就在他的办公桌旁边的那张长条桌上,收拾的不算很利落,有很多调味品的瓶瓶罐罐,也有些食材,比如上面印着日文的米粉、印着法文的面粉还有各种奶制品……“还是蛮乱的……条件简陋啊,可是就这儿离你们酒店近一些,你们不用跑太远。”伍有为说着,细心的给明斐和西溪把盘子摆到最方便她们的位置。
“下午要上班,就不喝酒了吧?”伍有为笑着问。眼睛看着沈明斐。
明斐看看西溪,西溪说:“不喝。”
伍有为笑道:“下次啊。”他坐下。三个人的位置呈三足鼎立状,他离明斐更近些。
西溪拿起刀叉,切开牛排,立时“嗯”了一声,然后将一小块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刀下的牛扒,肉质松软,鲜红嫩极,她比较喜欢这个程度,稍稍带点儿茹毛饮血的快感……“伍哥,我给你透露个消息,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啊。”
“什么?”伍有为看着西溪认真的表情,问。他双手交握,撑住下巴,准备细听。
“我们酒店三楼西餐厅合约下个月到期。据我所知,现任不打算再续约,酒店经营部正在选新的合作方。”西溪说,她喝了口水。伸手拿了一只蒜蓉面包,刚出炉的,温热。她撕开,一股热热的香气冒出来沈明斐这个妖女,她果然鉴定味道有一手此时沈明斐看着她,问了句,“罗宋汤弄的跟刷锅水似的,经营得下去才怪。真的不做了?”西溪点头,说:“经营部目前还在筛选,目前有兴趣加入的,好像都没什么特别拿人的地方,高经理都不是很满意,她也不想再出一个砸酒店牌子的西餐厅。”
“你的意思是,建议我去试试?”伍有为笑。
西溪拿了蒜蓉面包去蘸了一下前面盘子里的苦橘沙司,细长的手指在两个盘子之间来回的点着,“我对你做的食物有信心。”她把面包塞进嘴里,“唔!”
“我专职是糕点师傅。这些,爱好罢了。”伍有为笑摇头。
“没有专门学过吗?”明斐问。她有些惊讶。
“没有。多半靠自学成才,若是说有什么高人指点,也就是在意大利那一年,经常去一家餐馆吃饭,琢磨人家的甜点……总不好每次都只吃甜点,偷师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也点别的,意面啊,牛排啊什么的。然后那家的主厨后来还是发现了,倒是很豁达,让我去参观他的厨房;也有几次,传授我一些秘诀。”伍有为一直在笑,显然这段回忆让他觉得很幸福。
“还带这样的?”明斐笑着问。
“嗯,当然,我也传授他几招中餐……好让他对付街对面的那家中餐馆。其实那家中餐馆是越南人开的,根本不地道。我只去过一回,要什么没什么,还好意思叫‘中餐馆’。我跟皮耶罗先生说,我就教您一样蒸饺您就可以挂牌说副业经营中餐了。”
“真的?”沈明斐又惊奇。
“开玩笑的啦,你怎么这么好骗?”伍有为转过头去看着沈明斐,轮到他惊奇了,但是脸上的笑再也忍不住。
西溪只管撕着那只小面包往嘴巴里送,看着眼前这一对,忽然觉得自己是好大只的电灯泡,估计挂在外面,这会儿巨阴无比的天也能给她照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她的手机还在震,她拿出来,不是连璧城,而是唐恩窈。她示意明斐和有为她要出去接个电话,站起来走出去,忍不住压低嗓音,还没等恩窈开口,她就有些兴奋的说:“恩窈恩窈,了不得了,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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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波谲难测”和皓皓 (一)
<font class='l61DCB6822l61DCB6822第七章“波谲难测”和皓皓
姓名:和皓皓
性别:男
生日:1984年9月29日
星座:天秤
属相:鼠
血型:AB
身高:181cm
体重:62.5kg
IQ:180
职业:宏源地产执行董事
学历:博士研究生
毕业院校:波士顿州立大学博士研究生肄业
专业:物理海洋
爱好:潜水、音乐
特长:无
备注:
1,宏源地产已故总裁和宏远与现任妻子李红棉之子。
2,觅门当户对、年貌相当、聪慧端庄、大方得体女子为偶。
唐恩窈放下电话,还在笑。
沈明斐和伍有为?他们俩?
她打电话过去本来是要问问西溪状况怎么样的。没料到西溪给她这么大一个新闻。她细细回想那天在西溪家里,沈明斐和伍有为的状态,两个人看上去都淡淡的,并没有过分热络的表现,这才几日,怎么就暗度了陈仓?
匪夷所思。
她出了一会儿神。
想象着沈明斐那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竟然配了伍有为,怕是很多人要说一句“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伍有为其实是很有营养的牛粪?
恩窈还清楚的记得伍有为认真的在庹家客厅里拣选海参时候的样子,和那份儿谈吐有致。微笑了一下。这世上,果然是各有因缘莫羡人。沈明斐,断然不是浅薄的女子,只知道以貌取人。她没的对沈明斐又生出几分佩服来。
这个女子,不一般。
恩窈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落在那张米色的卡片上。
今天早上送来的玫瑰花束里,比往常多了一张卡。
段翠翠看到的时候有点儿激动,拿给她的时候就怂恿她快些打开看。
卡片上还沾着花束的潮气。她打开,却只有很程式化一句话:愿你快乐。
恩窈仔细研究着那笔迹,确定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习惯使用这么一种书写方式的。
她笑了笑,反复的看了几遍,看不出一丝端倪,便把卡片插在了笔筒里。她闲闲的转着座椅,把玩着她的手机,优哉游哉的。外面纷飞的雨夹雪,室内温暖,心里也暖暖的。难得这段午休时间,从容不迫。既不用想着下午上庭,又没有工作午餐,要应付不得不应付的人。虽然原本计划“顺便”去郑子桓那里吃饭因为雨雪交加泡汤了,但是收到郑子桓汇报短讯,嗯,很不错。郑子桓跟她说,他中午吃的什么是她原本想去吃的盖饭。她没去成,他点了那一款。
郑子桓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恩窈笑着,从玻璃窗里看到自己的笑容,那笑从嘴角漾开,快挂到耳垂了。她伸了个懒腰,手触到办公桌上的镜框,一眼看到富态的妈妈,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尖她是不是得在个合适的时间把郑子桓带给爸爸妈妈看看?
她抓了抓头发,给郑子桓回了条短讯:晚上没时间,要去爷爷家点卯。
那边回复了一个“好”字,暂时没了下文。
恩窈看着这一个“好”字,又伸了个懒腰。头靠在椅背上,正是最舒服的位置,她拨了电话给妈妈,说晚上一定按时到爷爷家。她问妈妈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妈妈说没什么,就是要按时到,好像今天家里有客人。
恩窈心情很好。随后在翻李添添的卷宗的时候,也没有平时那么烦躁了。
她莞尔。
郑子桓,像一帖凉药。
郑子桓是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给恩窈发短讯的。
他抬起头,看见一辆银白色的tiguan停在办公楼前。他忽的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有的那辆。不由得站定了,看着那车牌号他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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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更了几日。抱歉。这几天有些私事要处理,另外就是修文耗费了一些时间。修着修着还就卡文了……汗啊汗。谢谢你们的耐心。晚安。
第七章 “波谲难测”和皓皓 (二)
<font class='C6E06C6E06<span>他打着伞,小雪粒子打在伞上。噗噜噜的响,响的他忽然心烦意乱起来。定定的看着那车子,一直到有人走到他身边,跟他说:“郑处长,您的车钥匙。”
他转头,是传达室的老同志,递给他一把车钥匙。那车钥匙上,一串金发晶珠子。他接过来,顿了一会儿,才道谢。车匙握在手里,凉;金发水晶珠子,被手指触到,润润的凝了一水似的。他心里涌上一股子血,直冲脑门,便觉得脸上身上都热了起来。
“谁送来的?”他咬了咬牙,沉静的问。
“您刚出去一会儿,有个年轻人开着车子来的,他说是找您还车的。刚刚联络不到您。我们验了证件,他也过了安检,再说瞧着这车号确实是您那辆,就让他停这里了。”老同志看着郑子桓的表情,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郑子桓沉默一会儿,再次道谢。他攥着车匙,踩着地面上凝集的雨雪,往办公大楼里去了。
他进了办公室,回手关了门。
站在办公桌旁,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来,凭着记忆,将那13个号码拨了出去。他眼看着号码在屏幕上由大变小,并没有变成名字,那是他原本打算删除的过往。他把听筒放在耳边,那默认的女声说出了一句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郑子桓“啪”的一下将手机按在办公桌上。那力道,几乎是能将手机砸碎在老旧的木桌子上。
他久久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额上青筋微露。
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进来”,抬手系着颈下的扣子,整了整制服。进来的是张小迪,将一叠复印好的资料整齐的码在他的办公桌上,退出去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大约他的脸色不好,张小迪发现了他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办公室里静下来,他安稳一下心神,又站起来,走到窗口。他的办公室在二楼,红色砖墙的古建筑,古老又沉闷,室内暗暗的。他推开半扇窗,稍稍探出身去,恰看见停在楼前停车位上的那辆车,银白这个颜色,即便是此时雨雪交加、阴暗沉沉的天气,还是显得很清亮。
他靠在窗口。
冷风灌进来,灌进领口,他瑟瑟的抖了一下。
“晓儿,晚上有时间嘛,一起喝一杯?”
林方晓跟郑子桓说,如果晚上他不加班,那就六点半“沸腾鱼乡”见,先到先等,然后他便挂了郑子桓的电话,和顾金刚一起从车上下来。他们的车子停在金口二路的路口,慢慢的往上走,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栋经过修整的老式的别墅。
林方晓抬头看看,黑色的铁皮门嵌在浅褐色的花岗岩墙体里,墙头垂下迎春花,已经冒了绿芽,老黄嫩绿掺在一处,配合着暗色的门墙,暗沉里露着几分生机。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萧瑟,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不舒服这山上都是老屋子,一栋连着一栋,独独和家的这栋,修葺的崭新,看上去极是豪奢,却与周围的古朴和沉静格格不入了。
他整理了一下背包的带子,示意顾金刚按门铃。
顾金刚的大手一伸,还没有按下去,大门上的门锁“咔哒”一声便开了,弹开了一道缝隙。顾金刚退后一步,向四周看了看;林方晓却头也不抬,起步便往里走,他身子一侧,进了大门。听到顾金刚在他身后小声的嘀咕:“这家真TM邪乎,要不是宋晓飞那厮拉肚子,我才不顶包来这儿呢,我宁可去趴窝……”
“哪儿那么些废话。”林方晓声音低沉。
进了大门,迎面是一堵石墙,两边各有高且陡的石阶向上延展。一棵粗壮的冬青枝叶茂盛,修剪成巨大伞状。
林方晓绕过冬青树,取了左边的台阶,拾阶而上。转了两道弯,才来到楼前。他抬眼看看别墅外墙刷成了蓝色,边边角角、门门窗窗用了白色,显得很秀美。他吸了口气,闻到空气中一股松香味。原来和家的院子里,有不少松树。看样子也有不少年了,长的虽然不规则,倒别有一番意趣。
“住在这一片儿的,先头都是资本家,外国买办,后来是进城的军首长。现在,好多新贵族从全国各地来买屋,一年怕也是在这儿住不了几日……”顾金刚站在林方晓身边,从他们站的位置看出去,正是这个城市最著名的“碧海蓝天、红瓦绿树”的景致。
林方晓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环境。
隔壁是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建筑,造型酷似“公主楼”。窗子里有薄薄的蝉翼纱。
林方晓定定的看着其中的一扇窗,透过那层纱,似是有一个人影。
各位亲:
今天一更。谢谢。
第七章 “波谲难测”和皓皓 (三)
“林队长来了!”门一开,这家的女主人李红棉亲自出门来招呼了。
林方晓微笑,走两步上了台阶,说:“来晚了几分钟,抱歉。”
和宏远的第二任太太李红棉说着“没关系”将门打开,请林方晓他们进去。林方晓回了一下头那纱后的人影,消失了。
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林方晓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外衣,手掌触到腋下硬硬的一处。顾金刚眼风一扫,看到他的动作,做了一个手势,食指下压,拇指一翘。
有什么问题?
林方晓眼皮一合,回了一个手势。尾指向下一划。
没事。
顾金刚关了门。
林方晓立刻感受到这楼里面的热度。
李红棉背对着他们,没有察觉。
林方晓抖了抖外衣,抖落了身上的寒凉和雨雪,进门的时候在门口棕垫上蹭蹭鞋底,表示要换鞋子,李红棉转过身来,却说没关系、不客气、里面请。
林方晓当然不会真的那么“不客气”。他悄没声息的从背包里抽出两只袋子,回手丢给顾金刚一个。
顾金刚低声说:“人家主人说不用……”他懒得弯腰套上鞋套。
林方晓对着和家客厅里那厚厚的手工编织的敦煌地毯抬了抬下巴。
顾金刚便默不作声了,抽出鞋套套在他的大脚上。林方晓看了一眼,原本肥肥大大的鞋套,搁在顾金刚那边,怎么都显得局促起来。他正想要笑,就听见楼梯响。他和顾金刚站的位置,恰好对着楼梯。
林方晓看上去,就看见黑色的皮毛一体拖鞋、两条黑色的瘦瘦的裤管、黑色的毛衫……是一身黑衣的高瘦男子。他每次来和家,都能见到的,这家……应该算年轻的主人吧,和皓皓。林方晓知道和家争产的案子刚刚一审出了结果。作为原告的和皓皓败诉,当庭表示要求上诉他们上一次来调查,和音音夫妇在住在这栋老宅的二楼,这次得到的消息,便是他们两夫妇早已搬出了和家等遗产案尘埃落定,这栋古老的宅邸,不知道鹿死谁手。
林方晓忽然有种凉凉的感觉。不晓得那里吹来的冷风这宅子里面暗暗的,黑胡桃木的地板、楼梯、门框……处处都在吸食着自然的人造的光线。难怪顾金刚说,这家总给人一种很让人别扭的感觉。
阴冷。
和皓皓走下楼来,一手抄着一只黑色的印着金色的枫叶的马克杯,一手抄在裤袋里,走到林方晓身前,抄在裤袋里的那只手伸过来,“你好,林队长。”
他的手真凉。
林方晓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一块玄铁。屋子里这么热,暖气好像热气腾腾,让人开始滋滋冒汗,和皓皓的手却这么冷,人也冷森森的。他点头,说:“你好。”
和皓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林方晓和顾金刚走在前面,他陪着他们进了客厅落座,他坐在了稍远的位置上。
和家的保姆在给他们上茶。
林方晓说了声“谢谢”,看着坐在他旁边位子上的李红棉身量十分的瘦小,与和皓皓一样,也是穿了一身黑衣黑裙,整个人于是显得更加的单薄柔弱;发髻仔细的梳上去,高高的,一丝不乱;一双手,极瘦,交握在一处,扣在膝上,手腕上一只水色极好的镯子,松松垮垮的搭在那里,被一派黑色衬着,莹润亮泽,十分好看。她伸手,拿起竹节紫砂壶,替林方晓斟茶,说:“麻烦林队长走这一趟了,实在是有不得不请您来的事情。”她嗓音异常的低哑,慢慢的说着,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儿子和皓皓一眼。只这一眼,林方晓便觉得这位岛城名伶,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年华老去,那眼神,湛湛若秋水,清亮,而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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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波谲难测”和皓皓 (四)
“皓皓?”李红棉将示意儿子。
和皓皓摇头。他手里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在手心里,表示他不需要茶。
这一方空间里,茶香、咖啡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的味道,给阴暗沉沉的屋子里添了几分暖意。
林方晓轻咳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用他那大手握着笔准备记录的顾金刚。顾金刚一本正经的,坐的端端正正,眼睛盯着茶桌上那细巧精致的紫砂竹节杯,意会到林方晓在看他,他动了下手,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林方晓说:“我们既然来了,有话您请讲。”
李红棉侧了下身,从旁边搁电话机的方几上取过一张白纸来。她看了两眼,递给林方晓,说:“最近家里老接到莫名其妙的的电话。接起来,便没有声音。”
林方晓看着纸条上记录的时间,一眼看过去,看不出什么规律,他交给顾金刚收好,问道:“持续了大概有一个周?”
“一开始没有觉得太奇怪,打错电话也是有的。我们家的号码,没有加密。再说原先音音他们在家住的时候,好多他们的朋友,也都知道我们的号码,他们搬出去,可能也没一一的通知朋友,经常有人打电话来找他们,我就暂时没有理会这个号码的事情……而且,音音有时候也爱恶作剧,她爱同我开玩笑。”李红棉温和的说,脸上表情是柔和的。
林方晓问:“开玩笑?”
“嗯。我嫁给他们父亲的时候,音音才十几岁,正是叛逆期,她就爱和我作对。她搬出去了,还时常打电话回来跟我斗嘴……我以为她生我们的气,开这样的玩笑。”李红棉摇摇头。
林方晓知道这个“我们”指的是李红棉母子。
他没有插嘴。
李红棉继续说:“但是后来,这电话打的有点儿密集了。我开始害怕。因为,老和出事前,家里前几天,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她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可怕的事情,微微的抖了一下。
林方晓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说:“我会请我们同事布控,放心。”
李红棉点点头。
“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吗?”林方晓问。
“我听说你们前阵子抓了黑玉虎?”李红棉提起一把透明的热水壶,打开茶壶,注入热水。“我们一直很关心案子到什么程度了……那个黑玉虎,跟我们老和,那是有过过节的。”她说到这里,顿住了。眼圈儿有些红。借着替林方晓倒茶,她掩饰的低了头。
“我们了解。之前来调查,您也提供了不少的资料。”林方晓手里握着茶杯,此时抿了一口,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们的确调查过黑玉虎。您的心情我们理解,很抱歉,到目前为止,案件没有太大的进展。我们也希望能有更多的线索……您电话里说……”
他尽量的语气平和。这是受害人家属,他既不能透露案情,又不能态度生硬,伤害他们的感情。虽然这种场合时常要面对,但今天对着李红棉母子,他忽然觉得有些拿捏不准。许是这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又或者是,这个案子,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压力。错综复杂的东西纷纷扰扰。他想到唐恩窈都给他斜刺里的端出一个问题来,又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