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会怎么对付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他算准了一切,唯独遗漏了秦司漫内心刻骨的恨意。
恨意趋势之下,哪能是一个辽西、一个眼科甚至于一个沈琰,就能让她屈服的。
秦司漫昨天就预料有后招,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秦司漫的反应完全在郭安民意料之外,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你何苦如此,跟自己的父亲较劲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父亲,他和我妈一样,早就死了。”
曾经在秦司漫如同英雄般存在的好父亲,早就不复存在。
就算秦淮洲还活着,在秦司漫心中,也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秦司漫从郭安民的办公室离开后,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拿上早上准备好的纸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些医生跟着上级大夫查完房回来,看见这一幕,皆是一愣,却不敢上前过问什么。
秦司漫平时给人的印象太过尖锐,不好相处,大家都怕一句话问得不对,伤及自身。
莫新回来的时候秦司漫已经收得差不多,她见只剩下办公设备的桌面,放下病例走过去问:“漫漫你要去哪?”
“我辞职了,马上就走。”
莫新瞪大了眼睛,按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啊,不是干得好好的吗,聘用期没到你现在走还要违约金,还有那么多病人……”
临走之际,难为这个科室还会有个人来挽留自己。
秦司漫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差劲。
情绪动容的摸了摸莫新的头发,反过来安慰她:“你好好干,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这些天的流言莫新都有所耳闻,她不了解秦司漫的家事,只是觉得,她不是别人口中的那个样子。
纵然脾气不好,性格古怪说话毒,可她绝不是没有实力靠后台进来的关系户。
怎么突然间就要辞职走人了呢。
莫新不敢多问,这里人多嘴杂,可却嘴笨不知道怎么留住人。
眼看着秦司漫摘下胸牌,脱下白大褂,规整的叠好放在桌上,抱着纸箱就要离开,莫新忙抬腿追上去,“你不跟沈大夫说一声吗,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要走了……”
提到沈琰,秦司漫一直隐忍着的情绪,慢慢有了裂痕。
她没法跟他说一句再见。
这两年她拼了命的要考进眼科是因为他,想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最后走的时候,却还是一事无成。
秦司漫没法用这种姿态跟沈琰道别。
安安静静的离开,已是极限。
秦司漫垂下眼帘,“有空常联系,别送了,回去工作。”
丝毫不给莫新再开口的机会,快步离开,头也不肯回。
今天是个阴天,落地窗外乌云密布,灰沉沉,天气预报上说的夜雨一直拖倒现在也没落下。
闷热得厉害。
已经立秋,这场雨后,夏天大概就要进入尾声了。
电梯门打开,秦司漫恍然的走了进去。
原来才过一个季节。
可她为什么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状态实在太差,加上杂事缠身,一章删删改改好几次才会满意。我不想凑字数敷衍你们,所以更新时间更改为每晚十二点前,没有确切时间,因为我也不知道每天什么时候能写出来。
或早或晚,望见谅。
第29章 撑腰
待秦司漫离开后, 办公室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议论纷纷。
莫新听着很不是滋味, 她不了解情况,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告诉沈琰。
结果还没走到办公室, 在半路上和边走边看病例的钟向文撞了个满怀。
钟向文捡起落在地上的病例, 捂着被撞得不轻的额头, “莫新你走这么急干嘛,得亏是撞着我,要是撞着哪个病人这可怎么办,你以后啊……”
钟向文爱唠叨的毛病无人不知,一大小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跟个小老头似的。
换做平时莫新尚有心情听他叨叨完, 可眼下她着急去找人, 只能敷衍过去,“不好意思, 我下次注意。”
说完,捂着额头就准备离开。
钟向文看她走的方向不对,叫住她:“你去哪啊, 这个点不去病房干活儿?”
“我找沈大夫。”
“他去手术室了, 人不在办公室。”
钟向文按耐不住那颗八卦之心,接着问:“你这么着急找他干嘛?”
莫新迟疑了片刻,想着他迟早会知道, 索性说了实话:“秦司漫辞职了,我想去跟沈大夫说一声,顺便问问是什么情况。”
钟向文眼珠子瞪得老大,“秦姐辞职了!?”
“嗯,晨会后没多久郭主任就叫她去了办公室,然后回来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没跟沈大夫道别?”
“没有,她走得急。”
莫新回过神,“沈大夫什么时候出来?”
“说不好,今天他手术排满了。”
怎么什么事都撞一堆了。
钟向文见她实在是着急,提议道:“你先回去上班,沈老师这边一结束我就去跟他说这事儿。”
莫新无计可施,只能点头,“好,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都自己人。”
莫新不能再多逗留,病房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跟钟向文匆匆道了别,转身回了办公室。
-
沈琰结束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出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长久站立让他感到浑身酸痛难耐,可心里不放心今天这几个病人,决定在下班之前,再去病房看一圈。
刚走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钟向文便敲门而入。
沈琰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捏着鼻梁,“这么着急忙慌的,什么事?”
“秦姐,哦不是,秦司漫她辞职了!”
沈琰放下手,睁开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晨会后没多久,走之前去了郭主任办公室。”
秦司漫会主动辞职,这事儿谁都有可能相信,沈琰绝不会相信。
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比谁都更清楚。
在到达目的之前,她怎么可能会走。
要走也不可能会拖到现在,毕竟之前有太多次,沈琰都以为她会离开的瞬间,结果她都还是留了下来。
“今天开了刀的这几个病人你盯着,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琰站起来,脱下白大褂就准备离开。
钟向文眼看着他就要出门,忙叫住他:“沈老师,您的手术服还没脱呢……”
沈琰低头,发现还真是。
也没多停留,转头走进卫生间,不到一分钟便出来,顾不上理有些蓬松凌乱的头发,快步出了门。
沈琰提高了车速,加上不是高峰期,十分钟内就赶回了小区。
一路上太着急赶来,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又或者,见了她,自己要说些什么。
怎么想都很是突兀。
可不管不问,就这么任由着她辞职离开吗?
两相权衡之下,沈琰还是选择摁响了门铃。
半分钟过去,无人开门,沈琰觉得奇怪,又摁了第二次。
十多秒过去,还没人开。
沈琰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刚刚拨通,门就打开了。
秦司漫明显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穿着一件长T,光着脚,眼睛都没全睁开。
模模糊糊的看见这个身影有点面熟,秦司漫揉了揉眼,一看还真是沈琰,整个人清醒了一大半。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辞职了?”
几乎是同时开口,话音落,两人愣在原地。
气氛有些尴尬。
里头的电话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沈琰这才回过神来,挂断了电话。
秦司漫抓了抓头发,侧身让他进屋。
路过玄关门口的穿衣镜时,她看见自己原来是这幅鬼样子,顿时有点想撞墙。
秦司漫故作镇定,简单的理了理头发,绑了个马尾,打开冰箱问:“你喝点什么?”
结果冰箱里,除了几块过期的牛肉和几颗发了芽的土豆,几乎是空无一物。
“白水就好。”
“好。”
白水好,白水好。
喝白水真是太好了。
秦司漫关上冰箱,拿过餐桌上的两个玻璃杯,去厨房倒了两杯白水,这才走到沙发上坐下,“喝吧。”
沈琰这么一折腾倒还真有些口渴,拿过杯子,两三口便喝光。
“你还要吗,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
沈琰可不是过来喝水的。
“你怎么辞职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秦司漫捧着水,不喝却也不放下。
沈琰突然没了追问下去的勇气。
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是同事、老师或者是其他的身份。
半晌。
秦司漫放下杯子,终于开口:“郭安民给了我两个选择。”
沈琰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说来听听。”
“第一个,我回淮安给秦淮洲工作,这边辽西倒贴两倍违约金给我,并且对外宣称是我主动辞职。”
用钱砸人吗。
沈琰轻笑,过了这么久,这招还是屡用不鲜。
“第二个,以我和蒋珊在办公室的冲突为由,开除我。”
沈琰皱眉,“这个理由达不到开除的严重程度。”
秦司漫何尝不知道,无奈的摊手,自嘲着:“规矩是人定的,上面的人说有那便是有。”
“所以你两个都不选,自己主动辞职然后付了违约金?”
“我没有别的选择。”
沈琰无话可接,因为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秦司漫看他,“你为什么来找我?”
沈琰一怔,说:“你突然辞职,我是你的上级大夫……”
秦司漫摇头,顺势接下去,“现在问清楚了,你心里也应该松口气了。”
“为什么?”
“你不一直希望我走吗?”
“……”
沈琰迎上她的视线,神情严肃的说:“这是两码事。”
“我不懂,结果都是我走,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沈琰清了清嗓,似乎在思索用什么样语言来说接下来这番话最为合适。
“起初,我让你走是因为我觉得你不适合做一名医生,你缺少为人医者最基本的仁心、耐心。不管是三年前,还是几个月前你回到辽西,跟那位病人的冲突,处理方式都让我无法苟同。”
“后来跟你交流多了,发现你也不是冥顽不灵,性格乖戾但还不至于不可收拾,最重要的是,你的医术比同阶段的住院医都要优秀许多,医院本来就是一个靠技术吃饭的人,你的技术说服了我接受你的存在。”
秦司漫听得津津有味,可想到之前在棠县的事情,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回呛了句:“所以在棠县你让我走,都是因为你的私人感情?”
“不全是。”
“那也有。”
沈琰见秦司漫揪着自己话里的漏洞不放,只好承认:“对,是有私人感情,但也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又是不能说。
秦司漫套不出话来,烦躁的踢了踢脚,按耐住性子让他继续说下去。
沈琰被她一打断,把原本想好的腹稿忘了个干净,总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他直接略过,问她:“你还想回辽西吗?”
秦司漫靠在沙发上,无力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啊,可秦淮洲压着,谁还能翻个天不成。”
沈琰顿了顿,试探性的补了句:“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好歹也是你的父亲……”
沈琰家庭和睦,父母都是开明讲道理的人,他很难理解秦司漫和她的家人到底有多大的矛盾,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秦司漫不避讳,但也不愿细说,总归是家丑。
“我妈十年前就去世了,秦淮洲控制欲强,为了让我服软回家认他这个爸和蒋珊那个妈,用点非常手段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沈琰惊讶于秦淮洲的心狠,却没再问下去。
得到她想回去的答案就已经足够。
沈琰站起身,准备离开,最后交代了句:“早点休息,明天按时去上班。”
秦司漫只当听了个笑话,就没往心里去:“你说习惯了吗,我已经辞职了。”
“别迟到,明天你来跟我的门诊。”
秦司漫慢慢觉得不对味。
沈琰不是说着玩的,他从来都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秦司漫担心他乱来,“你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我去其他医院一样混得开。”
沈琰摇头,“不是混不混得开的问题。”
“可不是郭安民要让我走,是秦淮洲啊,你别瞎操心了,这事我自己处理。”
人都走了,你自己还要怎么处理。
沈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带的人,我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秦司漫呆滞在原地,过了几秒,垂下了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活了这么多年,除开何婉兮,这是第二个这样摸她头发的人。
是安慰,也足够让人安心。
可沈琰不是何婉兮,秦司漫此时此刻,几乎无法控制心里的胡思乱想。
但她却不想知道答案。
知足者常乐。
秦司漫不愿听到任何否定的答案来破坏眼下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秦司漫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沈琰,抬头冲他笑,如往常一般,“明天见。”
“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好友“护妻狂魔”已上线。
第30章 期待
沈琰从秦司漫家里离开后, 又返回了辽西。
他将车熄了火, 推开车门准备去电梯口, 似想到什么,将放在车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 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约莫两分钟后, 电话结束。
沈琰重新发动车子, 开往了距离辽西大概十分钟车程的一个咖啡厅。
已经过了喝下午茶的时间,咖啡厅此时的人并不多。
沈琰推门而入,走到吧台直接问:“楼上有包间吗?”
服务生瞧了他一眼,客气道:“有的,请跟我来。”
沈琰点点头,抬步跟上, 最后选了二楼较为僻静的一个包间。
他为自己叫了杯黑咖啡, 半勺糖加冰, 为另外一人叫了杯不加糖的热拿铁。
“先生请慢用。”
“谢谢。”
服务员弯了弯腰,掀开门帘拿上托盘走了出去。
沈琰拿过杯托上面放的小勺, 微微搅拌了下,端起来饮了一小口,味道刚刚好。
只是不够冰。
好在这家的服务细心周到, 旁边还放了一个玻璃杯, 里面装着满满一杯的小冰块,任客人自取。
沈琰用一次性的镊子夹起一块,直接放进了嘴里。
直到刺激性的冰凉感投过口腔直达心尖, 沈琰才慢慢嚼碎咽了下去。
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点。
这时,听见外面木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沈琰收回了思绪,拿过旁边架子上报纸,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
郭安民掀开门帘,见沈琰态度如往常一般,并不热络,但他也不挂在心上,放下公文包坐下来,与他平视:“小沈,久等了吧。”
沈琰合上报纸放在桌上,“我也刚到不久,冒昧的突然约你见面,是我唐突了。”
郭安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才注意到桌上那杯咖啡,端起来,似乎话里有话:“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沈琰眼中浮现出几分冷然,“主任的口味,科室的人都知道。”
郭安民自顾自的笑起来,不再接话。
沈琰背靠椅背,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时有时无的敲打着,像是在唠家常:“听说主任早上晨会后,叫秦司漫去了趟办公室?”
“这咖啡味不错。”郭安民满意的笑了笑,放下杯子,不甚在意的回答:“对。”
沈琰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秦司漫就主动辞职了。”
三言两语间,郭安民算是摸透了沈琰今天约他出来面谈的用意。
敢情是来当说客的。
郭安民“哦”了声,回想了下,“这个秦大夫,是你带的住院医吧。”
“是我带的。”
郭安民看他口头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架势,轻笑了声,“秦大夫医术高明,眼界高,另谋高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狐狸。
沈琰不想费心思跟他继续迂回,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你不用跟我绕弯子,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那你应该更清楚,不管是你还是我,说再多也是无用。”
郭安民看了眼天花板,意有所指,“这上面的人,他们的家务事,外人还是少插手的好,沈大夫来辽西也有段日子了,为人医者的本分是什么,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一遍了吧。”
沈琰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郭主任就替我跟这上面的人带句话,就说我这脑子里啊,装的东西太多,说不定那天就从嘴里漏出来了,那时候可别怪我忘了什么‘医者本分’。”
郭安民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警惕的问:“你什么意思?”
“主任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犯不着跟一个初来乍到的住院医过不去,你说是吗?”
郭安民眼微眯,像是警告:“你这身白大褂是铁了心不要了?”
沈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整钞放在桌上,“不要跟一无所有的人谈条件,守护好你们的理想国。”
郭安民见他要走,气急败坏的站起来,“那两年前,你为什么不以此为筹码来要挟辽西?”
沈琰停下脚步,“那是我应得的。”
“现在呢,你又觉得自己毫无罪过了?”
“并不是,”沈琰回过头,目光如炬,“我看你们得意忘形过了头,提醒几句而已。”
“沈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梁澄可都看着呢,郭主任还是积点口德为妙。”
三个字一出,郭安民顿时止住了声,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科室里面的风言风语,该打扫打扫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沈琰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窗,如瀑布般的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洗刷着地面,在排水口形成一个小小漩涡,夹杂着尘埃,尽数流入。
这个夏季的最后一场雨,憋了一天,总算落下。
沈琰婉拒了服务生递过来的伞,埋头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雨中。
-
秦司漫第二天按照平时的时间,照常来到了辽西上班。
她早就做好了承受新一波流言的洗礼,可从电梯出来一路走到办公室,每个人看见她的神情都与往常无异,该打招呼的依然打招呼,不该打招呼的也没主动凑上来。
一切太正常,正常得反而十分反常。
秦司漫换好衣服,准备找莫新问问情况,结果得知她今天休息。
只好耐着性子等到晨会。
可没想到就连郭安民,看见她都没什么反应,对于她昨天离职的事情丝毫未提。
秦司漫恍恍惚惚的开完会,有点弱智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或者是还在梦里。
怎么一觉起来,这医院的人都跟失忆了似的。
钟向文回办公室拿个笔记本,发现秦司漫还一脸懵懂的坐在座位上思考人生,走过去推了推她:“秦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是大查房的日子,快走吧。”
秦司漫站起来拉住他,“昨天我辞职这事儿你不知道?”
“知道啊。”
秦司漫神情更加古怪,“你……失忆了?”
“没有啊。”钟向文抽出自己的手,“快走吧,真来不及了。”
秦司漫连忙跟上,“那大家都知道,怎么今天跟集体失忆了一样?”
钟向文递给她一个“你居然不知道”的眼神,“昨晚主任给大家群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意思大概是以后谁再在辽西传播关于任何人的谣言或者危言耸听,医院这边会展开调查,一经发现就会被开除,还要记入档案。”
调查,开除,还记入档案。
秦司漫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昨天明面是郭安民在让她走,其实背后撑腰的人是秦淮洲,不然郭安民哪里能冒着违反医院规定的风险来做这件事情。
可一晚过去,郭安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应该说是秦淮洲的态度。
秦司漫百思不得其解,还想多问,却已经走到了病区,不好再多问。
好不容易等到大查房结束,秦司漫让钟向文先帮她看会儿自己管床的病人,而她借着请教问题的理由,在走廊上拦住了沈琰。
“我有话要问你,换个地方说。”
“去我办公室吧。”
秦司漫跟上,可步子迈得比他还大,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让沈琰觉得有点想笑。
沈琰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还没到座位上坐下,就听到:“你做了什么,秦淮洲和你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一连串的问题一股脑的全向他扔过来,沈琰有些招架不住。
“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秦司漫也意识到自己太操之过急,坐下来,一副要和他长谈的架势,“你怎么办到的,不仅让我回来,还封了大家的口。”
“我去见了郭主任。”
“然后呢?”
“我陈述了事实并且跟他解释了辽西的人事制度,他表示理解,就让你回来了。”
“就这样?”
“不然呢?”
秦司漫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会相信他这番哄孩子的言辞,“就算郭安民会跟你摆事实讲道理,秦淮洲绝不可能,用钱权已经解决的事情,他有什么理由会反悔?”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沈琰拉开椅子坐下,浏览着屏幕上的手术安排,“回来了就安心工作,以后少惹点事。”
秦司漫见他始终不肯说实话,只是一味的糊弄自己,心里更加烦躁,伸手转过他的电脑屏幕,逼他正式自己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秦淮洲是什么关系。”
沈琰实话实说:“毫无关系。”
“你做了什么,能让他改变主意?”
沈琰没有答话,像是在寻找什么借口来敷衍她。
秦司漫急红了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我不希望你和他达成什么协议或者交易,我留不留在这里都无所谓,辽州的医院不止这一个。”
“你高估我了,我没什么值得他看上的。”
那天洒落一地的照片,终究是秦司漫心头的一根刺。
她担心秦淮洲控制欲爆棚起来,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她却不能告诉沈琰。
现在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如履薄冰,秦司漫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往这层薄冰上捅上一刀,让它碎成渣。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牺牲什么,我接受不了这种好意,这是负担。”
沈琰转回电脑屏幕,不再看她,“我什么也没有牺牲,你本来就该留在这里,不必有负担。”
秦司漫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想来沈琰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眼科医生,就算在业内小有名气,也不至于成为秦淮洲这种商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还上。”
“不用以后了,现在就可以。”
秦司漫不解,看见沈琰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胸牌,放在掌心上。
凑近一看,原来是她的。
怪不得今天来,怎么找都没找到。
沈琰站起来,拉起秦司漫的手,将胸牌放入她的手中,声音浅浅:“做个称职医生吧,秦司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