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套往脑袋上一盖,空气不流通,晚风呼吸更急促了些。
脚疼腿酸还巨热,嗓子干得快冒烟,别人在过冬天,晚风感觉自己的季节已经转换到了盛夏。
咦,前面的人怎么变多了。
不对,他们明明都长一个样子,可又没有地震,怎么都还晃来晃去的,在跳舞吗?
她穿越到漫画世界了?大家都学会影分身了?
不公平,怎么就她没学会。
……
晚风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没注意脚下,笨拙地踩到自己的右脚,眼看就要摔个趔趄,有人从身后攥住玩偶服的脖子,让她勉强维持了平衡。
晚风晕晕乎乎地,还知道要道谢。
徐岁青一把摘下她的头套,晚风早上出门扎的马尾辫掉到了耳朵下面,刘海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你想把自己给捂死?”
晚风头脑短路,隔了好几秒才认出是谁,愣愣地问:“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徐岁青拉着她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嘱咐道:“坐着别乱跑。”
晚风点头点头再点头。
徐岁青:“……”
怕是给闷傻了吧。
徐岁青快去快回,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纸巾和一瓶水,拧开瓶盖先把水递给她:“拿去喝。”
晚风看见水,眼神顿时发亮,伸手要去接,看见自己熊爪子那一瞬间脸又垮了下来。
“瓶子太圆了,拿着会掉地上。”晚风看着水在面前喝不着,但又不好意思麻烦他,只能端着,“我不渴,学长你自己喝吧。”
“张嘴。”
“啊?”
徐岁青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就差被掰开她的嘴了,惜字如金:“张嘴,喝水,听懂了?”
晚风张开嘴,不能点头只好眨眼睛,像是在说“我懂了我懂了”。
徐岁青把瓶子倾斜,手上控制着力道一点一点地往晚风嘴里倒。看她咽下去一口又接着倒第二口。
晚风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瓶,推了推他的胳膊,算是叫停。
徐岁青把瓶子收回去,又把纸巾拿给她:“擦一下,丑死了。”
晚风听见他说自己丑,正想反驳,可脑补一下觉得他说得还算委婉了,反而搭了句腔:“是爆丑,学长你眼神不太好。”
徐岁青:“……”
晚风缓过劲来想到自己还有工作在身,不敢贪恋太久的安逸,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头套,还没往头上戴就被徐岁青抢走,“你又想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一次?”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学长谢谢你。”晚风解释道。
“导购什么时候开始发传单了?”
“这说来话长,是上周我——”
“你这死脑筋肯定得罪店长被穿小鞋最后发配你穿着这破玩意儿来街上做免费广告,对吗?”徐岁青情绪上来,一口气说完一整句话。
看晚风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徐岁青无奈又好笑,“怎么,我说得不对?”
晚风真想给他鼓个掌,“你肺活量真大,好厉害。”
徐岁青盯着那一挪传单问:“这些都是剩下的?”
晚风:“对。”
“都要发完?”
“对,而且要穿着这个发。”
晚风看时间都快五点了,没空跟他继续聊下来,“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发。”
徐岁青叫住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来。”
“我真的没空——”
“别说话,跟上。”
“……”
晚风凶不过他,只能跟上去。
徐岁青带着她进了条小巷子,晚风穿着玩偶服走进去,这空间明显就拥挤了。
“来这做什么?”晚风问。
“没人好办事。”
说完,徐岁青就开始脱外套,晚风惊恐往后面一退,“你脱什么脱,穿上!”
“你长得很安全,放心。”
徐岁青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把外套脱下来挽在手上,挑眉看她:“愣着干嘛,你也脱。”
“学长这也太刺激了吧……”
晚风四处瞟,脑子高速运转,自己往哪边跑得救的几率最大。
徐岁青看见她这小动作,上前扯住她的玩偶服,痞里痞气地问:“你在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朗朗乾坤小巷深,学长把熊往墙推。
玩偶服play了解一下。【闭嘴
——
明天要上一个榜单,更新多了影响位置,所以推迟到到晚上十一点更新。
第19章 没跳(十九)
“你在期待什么?”
晚风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前, 恨不得在两人之间隔出一道墙来:“你别理我这么近,退后退后!”
真不经逗。
徐岁青松开手, 收起刚才的不正经, 说道:“玩偶服给我,我帮你发。”
“什么?”晚风懵。
徐岁青轻笑,反问:“要我帮你脱?”
“不用了不用了。”晚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你帮我发?”
“不然还有谁?”
“不用了,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晚风见自己会错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脸上难掩羞愧,只想快点走掉, “学长你去忙吧, 回头见。”
“我不白帮你。”徐岁青叫住她,像诱哄, “我帮你一次, 你欠我一次。”
“我不喜欢欠……”
“逞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往往会导致给自己产生更多的麻烦。”徐岁青云淡风轻地说,“你身体吃不吃得消你最清楚。”
晚风词穷。
许久没有说话。
徐岁青看了眼腕表,准备把外套穿上走出去,“那祝你好运,回见。”
“等一下!”晚风抓住他的外套,“谢谢你,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还你。”
“再说吧。”
徐岁青面色不改,却在转头一瞬间轻轻地笑了笑,谁也没看见。
两人在小巷子快速的换完衣服,晚风把玩偶服一脱,顿时轻松了不少。
可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
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真是要命。
徐岁青看她一身清凉得如同过春天,把自己的厚外套扔给她,违心地说:“帮我拿着,完事还我。”
“行。”
晚风没有穿,反而抱在手里,如对待一个珍宝。
徐岁青:“……”
真是服了。
不叫你穿你还真的不穿啊。
徐岁青只好又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你最好穿着,不然一会儿全是褶皱我没法穿了。”
晚风完全没有意见,听话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好的。”
见她收拾好自己,徐岁青才放心的走出去,接过晚风手上的传单,把头套一戴又是一只好熊。
晚风始终跟在徐岁青的视线范围之类,想着万一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
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跟徐岁青比起来,她才是一只业余的“熊”。
晚风不知道徐岁青是不是做过类似的兼职,只是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更能发挥其价值。
他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能够轻易地留住来往行人的脚步,不是刻意的迎合,更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表演者。
来往的行人尤其是女生和小孩子,没有一个不被他吸引的,短短几分钟,徐岁青身边围了好几层人,抢着跟他合照。
徐岁青穿着那身衣服也不像平时那般冷淡难以接近,他很配合行人的需求,并且懂得在恰当的时机把传单塞过去,甚至会特地用爪子指一下传单上的热推产品。
需要晚风用一个小时发完的传单量,被徐岁青不到二十分钟轻松解决。
徐岁青折腾出一身汗,发完最后一张摘下头套,毫不客气地对晚风说:“给我水。”
晚风拧开瓶盖给他递过去,徐岁青接过,几口就喝了干净。
水顺着他的嘴角往脖子流,喉结上下滚动像上了马达一样。
很平常的动作甚至还有些粗鲁,晚风看得却失了神。
徐岁青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擦了下额头的汗,皱着眉头问:“还有纸吗?”
晚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把纸巾递过去。
顿了几秒,她问:“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吗?”
徐岁青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怔。
气氛有点尴尬。
晚风及时补救,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感觉你很厉害什么都会一点……”
徐岁青不在意地笑,对这种夸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
话里有晚风听不懂的情绪,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好。
徐岁青打量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比如你这种性格,不接地气的傻样,肯定不是贫穷人家养大的。”
“……我这个很笨拙,我知道。”晚风不否认,小声说。
“知足吧。”
徐岁青看见晚风这样子,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徐久依。
她的年纪比晚风还要小几岁,却早熟得不像样。
不同人,不同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晚风闷声不吭。
一人一熊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
不知道有多少回头率是冲这个组合,还是冲徐岁青那张跟玩偶服全不搭调的冷俊脸。
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晚风总算憋出一句话:“学长。”
徐岁青看着时间,四处找人,听见她声音随便“嗯”了声。
“会越来越好的。”晚风走到徐岁青面前,身高差距使然,她只能抬头看他,目光灼灼且笃定,“你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徐岁青从不听这种鸡汤式的安慰,本能地想反驳,可一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那些泄气的话一下子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必要。
“借你吉言。”徐岁青坦然地接下。
晚风开心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定会的。”
傻样。
徐岁青在心里说道。
罢了。
不必打击一颗简单的赤诚心。
有盼头地与生活对坑,总不是件坏事。
晚风忙着交差,几乎是跑进了店里,来到柜台对唐姐说:“店长我把传单都发完了。”
唐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干完了活。
那个量的传单一个人发,肯定是要加班的,她铁了心要好好折腾晚风,结果几次都没如意,心头难免不痛快,总想找点茬。
唐姐看她身上没有玩偶服,问道:“你衣服呢?”
晚风往身后看,看徐岁青还站在原地,那架势是等她交差一样。
她心头一热,招呼徐岁青:“学长你去把衣服换了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徐岁青点头。
唐姐听着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不是她自己发的啊。
她眼睛一亮,一副挑事的样,“我是让你自己发,可没让你找帮手。”
晚风解释:“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发的,只是中途碰见了熟人然后才——”
“少废话。”唐姐可算抓到了她的不对,自然是不会放手的,“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下周就继续吧。”
晚风目光一沉,今天一直挤压着怒意似有爆发的趋势,“唐姐你听过一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没听过,是你违反规则在先。”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唐姐冷笑,那架势是要跟她杠到底了,“我注重过程,你要是一个人做哪怕发不完我也会通融通融。”
放你妈的屁。
晚风在心头爆了句粗口,脸上靠最后的理智支撑着:“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吗?就因为我上次因为杨阿姨的事情?”
“一码换一码,我对事不对人。”
说理说不听,晚风从兜里拿出工作牌,放在柜台上,神色冷然:“那我不做了,你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我,下周咱们也不用互相膈应了。”
听见她还想要钱,唐姐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工作都没完成还要什么工资,趁早滚蛋。”
晚风从未遇到过这么蛮横无理的人,两眼瞪着她,质问道:“你让我发的传单我都发了,凭什么不给我算钱?”
唐姐气焰嚣张:“凭我是店长够不够?”
“店长很了不起吗?”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徐岁青把玩偶服换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走到柜台前,“你就是店长?”
唐姐看这人不过也是大学生模样,丝毫没在怕的,“你谁啊你,不买东西就出去。”
徐岁青把贴在墙上的招聘信息撕下来,摊在手里看,“啧”了声:“不巧,这东西都是我写的。”
“那又怎么样?”
“你们的老板跟我是校友,更不巧的是,跟我关系还不错。过几天我约他出来吃顿饭,一定要跟他说说,这手下的员工是该好好管管了。”
徐岁青轻飘飘地说,落在唐姐心头却是一记重击。
晚风在旁边看着,见势头扭转,及时添了一把火:“今天工资五十块。”
唐姐被徐岁青的目光看着,不论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心头都直发虚。
这店长的工作能捞到不少油水,她不能因小失大。
思量之下,唐姐从抽屉里拿出钱,一把拍在柜台上,“拿去,快走。”
晚风接过,虽然过程不如意可最后还是得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勉强可以算圆满。
她把钱收起来,去更衣室拿上自己的东西,路过柜台时,晚风出口膈应了她一句:“店长你脾气太差了,会加速衰老的。”
走出店门外,徐岁青看她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哭笑不得:“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么解决?”
“跟她讲道理。”
“讲不通呢?”
“那就投诉。”
徐岁青惊讶于她的执着,“就为了五十块钱有必要吗?你这过程来来回回花的钱都不止这点了。”
晚风一字一顿地回答:“有必要,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不是我的哪怕一点我也不会要。”
“这么有领地意识啊。”
“是的。”
话音落,晚风总觉得这比喻很奇怪。
“控制欲这么强男人受不了的。”徐岁青说。
“什么男人?”晚风问。
徐岁青盯着她,吐出三个字:“你男人。”
晚风怔怔地,羞于回答这种问题:“我还没有……”
“会有的,”徐岁青笑,用刚才她说过的话强调,“我保证。”
晚风:“……”
你保证。
你保证个鬼啊!
晚风和徐岁青走了一小段,才意识到一直在原地打转。
“学长你不回学校吗?”
徐岁青还有事,“你先走。”
晚风“嗯”了声,临走前不忘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欠你的人情一定还。”
徐岁青本来也不想她还什么,但知道她较真的性子只好应下:“知道了。”
晚风跟他挥手再见。
走了没多远,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热情地打招呼:“杨阿姨。”
杨云刚结束蛋糕店的工作,正往美妆店赶,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见是晚风,笑道:“晚风是你啊,下班了吗?”
“对,阿姨你今天来得好早。”
杨云苦笑,“省得再被人挑刺。”
晚风刚领教了唐姐的无理取闹,不敢耽误她的时间,“阿姨你快去吧。”
“去什么去,都别去了。”
徐岁青可算找到人了,不枉费他在这边晃悠了大半天。
杨云看见徐岁青,很是惊讶,随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说:“这个混丫头,尽是骗我。”
徐岁青随手接过杨云的包,“别怪小久,你也不让人省心。”
杨云眼睛一横,“没大没小,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你每天少折腾点自己我就正常跟你说话。”
……
晚风在旁边听着两人这一言一语,见自己被无视,弱弱地打断:“那个……你们……??”
杨云拉过徐岁青,给她介绍,语气难掩自豪:“我儿子徐岁青,大二。”
随后转头对徐岁青说:“上周我被店长骂,这小姑娘出来帮我说了好话,叫晚风。”
徐岁青:“……”
晚风:“……”
这个城市到底是有多小。
杨云看两人这反应,问:“你们认识?”
晚风解释:“他是我学长,也是社长,大我一届都是一个学院的。”
徐岁青顺着这层关系说:“既然如此,请人去家里吃顿饭吧。”
晚风:“???”
这是什么走向?
杨云一拍脑门,挽着晚风的手,“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晚风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真不用了,你们忙你们忙。”晚风婉拒。
“她喜欢吃辣的还有甜的。”徐岁青替她回答。
晚风愣住,心情变得很复杂。
杨云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女人,脸色一变,对晚风更热情了些:“行,儿子你先带晚风回去,我做完兼职买菜回来。”
徐岁青知道杨云的软肋在哪,使劲朝那处戳:“你再做兼职我就退学,把你找老伴儿的嫁妆都赚回来。”
杨云一脚就朝着徐岁青踢过去,他看见也不躲就那么受着。
“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不爱吹牛,您老看着办吧。”
杨云没辙,只能退让:“尽让别人看笑话。”
晚风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的。
徐岁青见她松口,不再说这件事,转头往家的方向走:“你们先回去,我去买菜。”
“行,正好你在,今晚你做饭。”杨云使唤起儿子丝毫不带心疼的。
徐岁青没拒绝,算是默认。
晚风没想到徐岁青面对家人是这种样子。
可能他真的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跟徐岁青分路后,杨云跟晚风聊天,前后都不离徐岁青。
晚风虽然平时反应是慢了点,可这种画外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阿姨你其实误会了,我和学长不是那种关系。”晚风正经地解释。
“我懂的,你们就是简单的同学。”杨云表示理解。
晚风松了口气,笑道:“对,就是这样。”
结果下一句画风一转:“这什么关系都是从同学开始的嘛。”
晚风:“???”
杨云见儿子的对象似乎有了苗头,心里别提多美了,使劲给徐岁青加滤镜:“这小子厨艺还是不错的,今晚你尝尝,看能不能习惯,吃不惯让他改,甭客气。”
晚风:“……”
这母子两人让人词穷的本事倒是挺一致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肥章补上。
没检查可能有虫,轻拍。
——
说件事,川川马上开始上班了,然后这段时间忙着搬家存稿也没有了,每天都是码现成的。
白天没有时间写,只有等晚上。所以更新时间改成晚上十点,从下一章开始。
感谢大家的谅解。
第20章 没跳(二十)
徐岁青的家离市区有点远。
坐了地铁转公交, 公交换了三个站最后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小路,总算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晚风不陌生。
隔着一条江, 她还能看见上周烧烤的地方。
江的两岸, 被分隔成两个世界。
对面那头投过绿荫小道,道路后的大厦高楼,繁荣景象清晰可见。
而这边,除了没有外墙砖的小楼房和小巷市场,再无其他。
就连汽车都很少经过,运货的小三轮倒是随处可见。
说城乡结合部也不为过。
杨云带着晚风熟轻熟路地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总算到了自家楼下。
晚风回头看, 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
这里面太绕了, 道不宽但分叉口很多。
杨云看她沉默,以为是不喜欢, 讪笑着解释:“家里比较破, 晚风你别见怪,平时路没这么脏的, 昨天下了雨地还没干……”
晚风回过神来, 摆手解释:“没有没有, 我只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走出去。”
杨云见这小姑娘不娇气心里松了口气,“小事,一会儿让岁青送你,他要回学校的。”
提到徐岁青,晚风突然想起了那天他送自己回去,说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每个人生来就是不愁吃穿的吗?”
“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谈情怀。”
“找不到的, 这是深城的乡下,穷得叮当响。”
……
原来如此……
她怎么就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呢。
晚风真是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栋楼有七层高,徐岁青家住在三楼。
这栋楼背光,连楼梯道都是黑漆漆的,昏黄的过道灯泛着微弱的光,估计电压不稳时不时还闪两下,晚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杨云从包里摸出要是让晚风先进去。
屋子不大,家具陈设都是上个年代流行的款,尽管老旧但胜在干净。家里的杂物整齐的放在一个地方。
算不上温馨,家里总感觉冷冷清清的。
家里连个招待客人的水果也没有,杨云惭愧,“你随便坐,我去烧点水。”
“没事,阿姨我不渴。”晚风知道杨云的窘迫,并不想让她难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随手指着一间屋子问:“那是您女儿的房间吗?”
“对,不过她平时住校。”
杨云推开门,招呼她进去,“随便看看,小姑娘的房间比较乱。”
“好。”
晚风走进去,这房间整洁得不像样,相比之下她的宿舍才叫做乱。
墙上贴满了小姑娘的奖状,书柜里除了教科书和零星的基本课外书再无其他。
没有高中小女生的生活感。
晚风想到上周来找徐岁青那个小姑娘,气质稳重,若不是当时穿着校服确实看不出是高中生。
透过奖状,晚风看见了她的名字——徐久依。
难怪他叫她小久。
突然来这里做客本来就是意外,晚风想到杨云那尴尬的样子,索性留在屋子里,书柜一眼扫过去,竟发现了一本吉他自学教程。
晚风被勾起兴趣,抽出来翻看。随便打开一页都是红笔的痕迹,批注划线都有。
书页的边角微微皱起并且泛黄,看样子被人认真翻阅过很多很多次。
这些笔迹应该都是徐岁青的。
他的字没什么变化,随性张扬偏潦草,她每次都要多看几遍才能懂。
像是在重复徐岁青走过的路,晚风一页一页地翻过,从基础入门的小星星到后面难度提高的流行歌曲,每一首都有笔迹。
原来他的吉他是这么学来的。
自学不比有老师教,一是没人监督不容易坚持,二是学起来要费劲些。
难为他现在弹得这么好,一点都不比那些专业学过的人差。
晚风快把吉他书翻完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动静。
她以为是徐岁青回来了,把吉他书放回原处,从卧室走出去,看见的人并不是徐岁青。
徐久依被杨云一个电话叫回来,说家里有客人。
她没想到是上次见过那个姐姐。
徐久依收起好奇,礼貌地叫人:“姐姐好,我叫徐久依。”
晚风就差没伸出手去表达自己的正式了,“你好你好,我是晚风。”
锅上熬着汤,杨云脱不开身,生怕冷落了晚风,对女儿嘱咐道:“小久你陪晚风聊聊天。”
“好。”徐久依把书包放下,给晚风倒了一杯水,随后说,“姐姐你等等,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晚风也不好问她去哪,只能说行。
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徐久依回来的手上多了一袋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不知道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买了点,老板说这些平时都挺多人买的,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