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依把东西递过去,懂事得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晚风看这两袋东西,她是个爱吃零食的,这些少说也小两百了。
不好负了人的好意,晚风拆开包装,先给了徐久依一袋,“都好吃,你也吃。”
徐久依平时哪舍得买这些吃,可招待的客人的东西,家教使然她是不应该吃的。
一时之间陷入犹豫。
晚风心酸不已,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递过去,说:“我吃不完这些,别浪费了。”
徐久依这才接过去了。
看她吃得比自己还开心,晚风心头的酸水都快冒泡泡了。
难怪大人们老说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
徐久依吃了两口,才想起问:“姐姐你认识我妈妈?”
“认识。”
晚风见她不知情,把前后的事情给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徐久依听完后,郑重其事地跟她道谢。
晚风受不起,“别这么客气。”
徐久依不在一个话题上一直纠缠,与她闲聊起来:“姐姐你也是学经济的吗?”
“我学会计的,今年大一。”
“那跟我哥还是一个学院,难怪你们关系好。”
晚风干笑,也不能说不好。
这误会好像越来越大了。
徐久依若有所思,有些话还是说出了口:“我哥他过得很辛苦,我希望他能找个体贴的女朋友,姐姐你跟他关系好,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晚风一怔,如实说:“我不太清楚。”
“那姐姐有男朋友了吗?”徐久依烂漫一笑,话里却有深意,“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优秀的男生追你吧?”
晚风这才听出来了。
这小孩是在试探她啊。
晚风本来也不想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索性顺着台阶下:“也没几个,不过你哥倒是挺受欢迎的,要是我看见有适合做你的嫂子的偷偷告诉你。”
听见她这么无所谓地说起其他女生,徐久依才放心了。
“好呀,姐姐你人真好。”
徐久依并不是不喜欢晚风。
只是她知道晚风和自己哥哥的家境差距有多么大。哥哥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何苦再去忍受别人的白眼。
徐久依于心不忍。
小插曲过后,晚风和徐久依相处得还算愉快。
徐岁青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提着菜回了家,看见她们聊得开心就没去打扰,直接进厨房做饭。
饭点的时候,两个人从房里出来。
晚风看见一桌子的菜,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真不该来的。
徐岁青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见晚风愣愣的,出声道:“坐啊,看都看饱了?”
晚风拉开凳子坐下,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杨云把饭端出来,先给晚风盛了一碗,“吃吧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
“谢谢阿姨。”晚风接过,放在杨云的面前,拿过饭勺,“我自己来就好。”
徐岁青不像杨云和徐久依跟晚风瞎客套,一顿饭吃下来话都没说几句。
晚风抵挡不住热情,成功地把自己吃撑了。
饭后留了半小时,徐岁青说回学校还有事,便和晚风先走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来到公交站的时候,徐岁青突然开口:“好吃吗?”
“啊?”
晚风愣了愣,过了几秒明白他指的什么,点头称赞:“好吃,你手艺真好。”
徐岁青眼尾一扬,没有说什么。
最后一班公交车没什么人,徐岁青和晚风分开坐,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忙活了一天,吃饱喝足晚风开始昏昏欲睡。
进入城区后,车开到一半变红灯,司机师傅来了个急刹。
晚风身边没有支撑物,迷迷糊糊地往旁边倒。
徐岁青反应快,用手撑着她,才避免了她的脸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吃了就睡,你是猪精转世吗?”徐岁青推醒她,有点凶。
这么一折腾,晚风才算清醒了,揉揉眼睛看见两个人诡异的姿势,一下子坐了回去,不自在地弄头发,“不好意思。”
徐岁青叹了口气,趁车还没发动,拍拍自己里面的座位,对她说:“这边坐。”
“不用,我不睡了。”
“过来,跟你说点事。”
“这样也能说。”
徐岁青耐心耗尽,“磨磨唧唧的,你暗恋我啊?”
晚风被他一激,“蹭”地一下站起来,跨过他的腿,一屁股坐了下去,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一样,“坐了,什么事说吧。”
“最近学院有个经济论文比赛,你也报个名。”
快期末了,晚风对参加比赛没什么兴趣,“我不去,报名都快截止了写也来不及了。我忙着复习呢。”
“我写好了,你挂个名。”
晚风诧异,“你让我抱你大腿?”
“给你抱就抱着,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进入决赛后有答辩环节,到时候你去。”徐岁青看她一眼,“我懒得去面对那帮老头子。”
晚风听见答辩就头大了,左顾而言他,“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进决赛一样,参赛人很多的。”
徐岁青:“对啊,我就是能进。”
晚风:“……”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这么说吧,我进了决赛,你去答辩,给你抱大腿给你蹭学分,奖金归你。”
“你中邪了吗?想普度众生?”晚风才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众生度不了,度你绰绰有余。”
公交车重新发动,晚风受惯性往前面一倾。
心也跟着颤了颤。
半分钟后,她小声说:“你真奇怪。”
徐岁青靠在椅背上,还是平时那种不正经的口气,“我看不惯社团里有个废物。”
晚风破天荒地没回嘴。
因为直觉告诉她,有人可能说谎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新鲜出炉就是迟到了一会儿!!!!
——
ps:妹妹是可爱的人。
第21章 没跳(二十一)
论文比赛每学期都有一次, 由经济学院自己举办,奖项价值不大只能算校级的小打小闹。
可参赛人数一点也比那些大型比赛的少。
只因为它的奖项不止是一个奖杯或者证书, 而是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奖金。
一等奖五千, 二等奖三千,一等奖一千。
以此下来是一个、三个、五个。
竞争对手都是学院内的人,奖金又这么诱人,导致每年报名人数都爆满。
要说什么不好的话,就是每学期的开赛日期了。
都是在期末考试周前几天,要是进入决赛的话,估计要和期末考试同时进行了。
有不少学生反映过这个日期问题, 可学院那边持续装死了好几年。
大家私底下都议论学院这是故意的, 学院自掏腰包出的奖金可不能让学生随随便便地就拿到了。
论文的拼比完全参照毕业论文的要求,抱着百度复制粘贴随便改改的态度去参加的话, 估计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每年因为这个论文比赛涉嫌抄袭的学生都会被张贴到公告栏, 丢进脸面。
前几年还有人敢以身试险,这几年没这功夫的索性就不参赛了。
拿不到奖金是小事, 被爆抄袭挂出来那才叫丢脸。
晚风就是属于那种忙不过来的人, 若不是徐岁青执意邀请, 她也不会报名参赛。
她高中三年一直都冲着奖学金攒劲儿,大学也不例外。
这一点肖曼是支持她的。
晚风是为了那笔钱,肖曼则是为了那个奖学金的说头。
每年都能成为她和别人炫耀女儿的一种资本。
沈又西对这种比赛一直没什么兴趣,她一直都是得过且过及格万岁的悠哉生活方式。
陈璐见晚风突然报了名,像是在较劲似的,后脚也去报了一个。
沈又西完全是看戏的状态, 趁陈璐不在宿舍,问道:“这还有一周就要交初稿了,你说陈璐一个人写得过来吗?”
辛宴冷嘲热讽:“我看她就是闲的,见不得别人比她多出一点风头。”
“其实我也不一定能拿奖。”晚风出声道。
她正在看徐岁青发过来的全稿,没打开前本来想再修改修改,好歹算是出了份力。
结果看完,发现完全没有自己下手的地方,就连格式都改好了。
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沈又西听晚风这么说,甩给她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你抱上徐岁青这个大腿,少说也能那个三等奖。”
晚风不太相信,虽然这论文看着是挺专业的。
但她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分不出准确的好坏来。
“他哪有这么厉害。”
“他就是很厉害啊。”沈又西平时最爱打听八卦,见她不清楚,把椅子搬过去跟她科普,“你可别被你们社长吊儿郎当的外表欺骗了,他可是年年拿全额奖学金的人。”
晚风瞪大了眼,回想徐岁青平时那个样子,真的很难跟学霸划上等号。
“他大一那一年拿的奖杯估计比我这种平凡人四年拿的都多了,这还是课外的。说点实在的,就大一我们现在那个高数课,我听学姐说,徐岁青偶尔还帮老教授代代课。”
晚风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
她一直以为徐岁青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对学业都是无所谓的。
结果这人脑子还这么好使?
辛宴听沈又西这么说,在一旁感叹:“肤浅地来看,这徐岁青综合评分可以在95分以上了。”
“那不肤浅呢?”
“家境扣分,性子冷扣分,太帅没安全感再扣分,勉强及格吧。”
沈又西“啧啧”两声:“宴宴真是太严格了。”
晚风没再接茬,盯着电脑里这份论文,竟有种沉重感。
这抱大腿,还是个大象腿的人情……到底要怎么还?
-
一周后徐岁青和晚风把论文交了上去。
初选结果三天后公布,他们顺利进入复选阶段。
五天后,复选结束。
二十五篇论文进入决赛,其中就有他们两个人的。
晚风站在公告栏前看见自己和徐岁青的名字,脑子里全无真实感,更别提什么成就感。
这论文基本上都是徐岁青写的。
成绩越好,晚风心里越虚。
晚风转身准备去图书馆复习,低着头没看出,正好跟一个人撞上。
徐岁青骨头硬,晚风的鼻子被撞得不轻,差点飙出泪来。
“撞歪了没?”徐岁青弯腰看她的脸,“给我看看。”
晚风揉着鼻子,通红通红的,看着真有点可怜:“你的胸怎么长的啊,跟墙一样。”
“肉长的,不信你摸?”徐岁青被她逗乐,说话更随便了些。
晚风忍住想踢他一脚的冲动,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徐岁青抬腿跟上,瞟了眼公告栏,说起正事来:“这剩下的事情可都归你管了,别白瞎了我的论文。”
经他这么一提,晚风想起还有答辩这一茬,心里咯噔一下。
“你真放心我去啊,答辩也算分的,万一我……”
“栽了就栽了,重在参与。”
晚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那不行,本来我就是蹭你的,不能拖你的后腿。”
徐岁青话锋一转,好像刚才那句温柔亲切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你清楚就好,敢怯场毁了我的论文我跟你拼命。”
晚风:“……”
精神病院了解一下?
“记得准备正装,论文多看几遍,那个老教授会问的问题我发你微信,参考答案也有,背熟了。”
徐岁青交待完事情,挥手再见往反方向走去。
晚风本想多问问,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到了图书馆,晚风背了一会儿书,记挂着答辩的事情,把手机拿出来看微信。
徐岁青发了个文档给她,打开一看确实都是整理好的问题和答案。
看起来很像那些老教授平时讲课的风格。
问题给你了,答案也写了,就剩下背了。
背下来是小事,怯场才是老大难。
晚风想到徐岁青做的这些和上次去他家看见的一切,心里的责任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这奖金,绝对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
答辩那天正赶上晚风的第一天考试。
所幸那天考的只有一门高数,是晚风的强项。
为了赶回宿舍换衣服,她提前交了卷。
收拾好自己赶到阶梯教室的时候,答辩已经进行到了第十组。
徐岁青看她进来,冲她招手。
晚风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溜进去,问徐岁青:“我们第几组?”
“刚好赶上,就下一组。”
晚风懵了,她以为自己还有个缓冲时间。
结果一来就直接上啊。
徐岁青不以为然,好像这个奖要不要都跟他没关系一样,“怎么,答案还没背下来?”
晚风摇头,“滚瓜烂熟。”
“那就是怂了,你是不是不敢上啊?”徐岁青故意激她。
晚风果然中招,没骨气也要撑着面子给自己壮胆,“谁不敢上了,我一会儿让你刮目相看。”
徐岁青这才满意,面不改色地继续挖苦她:“我已经准备被淘汰了,你尽情发挥吧。”
时间宝贵,晚风不跟他争辩。
趁还有一点时间,拿出稿子最后熟悉一遍。
上一组的同学下台,轮到晚风。
徐岁青什么也没跟她说,目光沉沉地把她送上讲台。
晚风结果主持人手上的话筒,不知道是这十多天来做的心理暗示似乎真的有了点作用,还是心头的责任感太重愣是压住了那份恐惧感。
晚风头一次面对台下的众多人,身体没有发抖。
第一步是PPT展示环节,晚风游刃有余地陈述完论文里的观点,总体还算流畅。
期间她偷偷往台下瞄了一眼,以为徐岁青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结果并没有。
那货居然还有闲情在玩手机?
晚风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心里堵得慌。
PPT展示结束,轮到老师提问。
问题跟徐岁青预计的差不多,答案都是提前准备过的,晚风不紧不慢地回答。
下台的时候,她余光看见这几个老师的表情似乎还算得上满意。
“都讲完了?这么快。”
徐岁青见身边坐下一个人,从手机上分出神来问晚风,事不关己的语气。
晚风心头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
敢情这货真是丝毫没有看她一眼啊。
晚风窝火,语气忿忿的:“对,尽力了,输了也别赖我。”
徐岁青没回答,完全无视了她。
晚风:“……”
你真是好样的。
待所有组都完成答辩,二十分钟后,学院院长上台宣布结果。
从三等奖开始,晚风尖起耳朵一路听下去,可二等奖都公布完的时候还是没听见自己和徐岁青的名字。
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徐岁青始终埋头玩手机,不知道手机怎么会那么好玩。
“本次论文比赛一等奖获得者,来自晚风和徐岁青的论文《关于一带一路……》……”
剩下的晚风没有再去听。
什么奖?
一等奖???
她不是幻听了吧。
一等奖多少钱来着?对对对,五千块钱。
……
晚风傻傻地愣在原地,徐岁青终于放下手机,看见她这反应,笑道:“你就这点出息。”
“我们真得一等奖了?”晚风不敢相信,反问。
徐岁青站起来给她腾出地,让她上台领奖:“去吧,亲手摸摸。”
晚风喜不自胜,还存有点理智,对他说:“应该你去,这个荣誉是属于你的。”
徐岁青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从背后轻轻一推,几乎是一瞬间,他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
晚风怔怔地往前走,窗外的冬风吹起她的耳发,却带着如同夏天的炽热,烫红了她的那张脸。
刚刚,刚刚那一秒,
他说——
“那就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第一天,忙cry。日更时间我也不能确定,因为不知道哪天就加班了。
能更我一定每天更,除非加班到特别晚,每天十二点前应该会发。
抱歉了大家。
我也没想到会突然这么忙,真是小看了工作。orz
我会好好写完的,放心。
——
推一下基友的文,她的存稿很足每天都更新,大家可以放心跳坑。
我提前看过存稿了,是我的菜,喜欢的话不要吝啬你们的收藏哟。
指路:木眇眇《她唇之下》
文案如下:
第一次约会,是在遍大街的录像厅。
他还在挣扎,她便咬着一小包那东西,唇浸湿包装纸,变得透明。
唇瓣一张一合,好像说:“来吧。”
*
苍穹之下,无边旷野。十月,草原已入冬。
大风呜咽,飞沙走石。熄火的车里,她攀上他脖子,轻轻呵气:“喂,我冷。”
*
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大概就是她说的那句:“我这辈子,还好遇到了你。”
*
不管你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
你这能和我在一起,人生才是圆满。
所谓天作之合,不过如此。
第22章 没跳(二十二)
论文比赛的奖金放寒假前打到了晚风的卡上。
晚风考完最后一门, 回宿舍看见手机里银行发过来的转账通知,才想起这事儿还没结束。
这钱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要。
经济学院每学期都是放得最晚的, 艺术学院课程大多以平时作业和实践为主, 需要期末来笔试的课程很少,所以辛宴早在一周前就考完了试,此时估计已经在哪里度假了。
宿舍里只剩下沈又西和陈璐。
沈又西早上跟她说买了中午的高铁票,考完最后一门就得马上走,不会再回宿舍了,直接拖着行李箱去考场。
晚风买的火车票是明天下午的,想到回去要和陈璐单独相处好几个小时, 她就不太乐意了。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晚风调头往回宿舍的反方向走, 心里琢磨着反正没事,不如去社团教室转转, 说不定能碰见徐岁青, 正好把钱还给他。
结果谁也没碰上,社团教室的门都锁了。
晚风灰溜溜地离开, 在QQ上给徐岁青发了条信息, 说要还他钱, 等在校外溜达到下午两三点,实在是没事只能回宿舍的时候,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一开门陈璐正在收拾行李,整个宿舍的地面都堆满了她的东西,晚风踩哪都不太好根本无从下脚。
她只好开口:“陈璐,我要进去。”
陈璐语气不善:“你进啊, 谁拦你了?”
“我怕踩着你东西。”
“你不知道小心点啊。”
这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
晚风不再惯着她,拿过门后的撑衣杆,像扫地一样,把挡道的东西往陈璐身边扫,走到了自己书桌前。
陈璐站起来,反倒先生气了,“你干嘛啊!”
“你不腾地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那你用手啊,真不尊重人。”陈璐抱怨不断。
晚风淡淡一笑,回道:“可你不是有洁癖吗?我一直记得呢,不会再碰你的东西。”
她记得上一次,在教室跟陈璐坐同一排。那天走得急,她和沈又西都忘了带练习册,老师在上面讲,看她俩都没有,随口让陈璐把册子摆过去三个人一起看。
老师开口,陈璐再不情愿也得照做。
她把练习册轻轻一推,相当于没移动。
晚风和沈又西还是看不到,无奈下,晚风伸手去把她的练习册拿过来,陈璐下课就翻脸了,当场冷脸说:“我有洁癖,以后别随便碰我东西。”
晚风很少甩脸子转头走,那是第一次。
陈璐显然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神情复杂,终是没再纠缠。
晚风不知道陈璐什么时候走,松懈下来困意来袭,她直接上床睡了一觉。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醒来也不过四点半。
徐岁青还是没有回复消息,她耐不住直接发了条新信息过去,“如果你没回家,晚上八点来操场一趟,有事跟你说。”
过了几分钟还是石沉大海,晚风真想隔着屏幕去抓住这货的肩膀狂摇——
让你不回我消息,摇死你,摇死你!
许是太有画面感,晚风自己把自己逗乐,不小心笑出了声。
在安静的宿舍显得格外突兀。
晚风意识到不适合,及时停下来。
陈璐一声不吭,过了十多秒也没动静,晚风松了口气,继续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天都开始擦黑了,陈璐突然开口,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过问她的私事:“你和那个徐岁青在谈恋爱吗?”
晚风很惊讶,随即答道:“没有。”
“那赵见衡呢?你拒绝了吗?”陈璐接着问。
这是个敏感的名字。
晚风不知她这时提起是何用意,但她没什么可遮掩的,实话实说:“我跟他更没什么,同班同学罢了。”
陈璐轻笑了一声,嘲道:“他可不想只跟你做同班同学。”
晚风听出她的画外音,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喜欢他你可以去追求去表白,讽刺我没什么意义。”
陈璐被戳穿心思,脸上挂不住,说话也没了分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倒是有恃无恐,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对,像你们这种整天穿名牌用名牌的富二代怎么会珍惜感情呢?”
每个字都是一个高帽,一顶一顶地砸到晚风头上。
没一顶是她能带得住的。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是不是跟你住一个宿舍的都是阶级敌人,非得闹得大家都很难看你才满意了?”
陈璐会错意,看她没否认,心里的落差感更强。
她是自卑的,她家境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艰难,上大学更是她极力争取来的,不然就要被赶到外地去打工,一辈子过那种能看到头的憋屈生活。
她渴望在学校找到自己的同类,一开始最先接触的人就是晚风。
那时候听她谈吐,看她性格,穿着也随便,以为她们是一类人。
直到国庆节,看见那一堆从她家里寄过来的几箱名牌最新款衣物,她才明白,自己看错了人。
她们永远不可能是同类人,晚风和辛宴才是同一类人。
所以他们关系好,所以辛宴护着她。
沈又西后来也加入了她们的阵营,她是宿舍里的异类。
她们活得光鲜亮丽,唯她是最灰暗处的蝼蚁。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该这样活着。
她过得不好,谁也别想好过。
“对,我就希望那样。”
陈璐提上自己的编织袋,心里的愤恨更强烈。
她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来去都像个活在最底层的人,卑微可怜。
“下学期再见。”
宿舍门被关上。
晚风愣愣地盯着那扇门,刚才跟她说话的陈璐,陌生得让人害怕。
——
晚上八点,晚风来到操场。
徐岁青还是没回她短信。
还有两天就清校了,平时要靠抢的篮球框也无人问津,只有零星的几个夜跑的人和带着小孩来学校散步的周边住户。
深大的操场被阶梯包围了一圈,晚风体育课无聊地时候数过,一共有二十五阶。
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到第一阶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人今天怎么人间蒸发了?
给钱都不要,不是最爱钱了吗?
变心速度比翻脸还快。
……
晚风内心戏足够写成一本书了,她把玩着手机,望着操场的人。
还不来,还不来,你还真的不来啊!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QQ电话的提示音。
晚风皱了皱眉,在户外接这种电话亏流量,她本想拒绝发文字过去说回宿舍打过去,可看见是徐岁青的名字,二话不说点了接听,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啊,一整天就这么忙啊?”
那边安静了好久。
晚风回过神细细品味了自己这句话,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