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北的手指头敲打着桌子,漫不经心的问:“你实习的单位是叫远洋翻译?”
秋栀抓住机会解释:“对,离家比较远,我今天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然后才……”
“可我问过你们辅导员,学校合作的单位里没有远洋。”陈新北停下手上的动作,打断她。
秋栀沉默不语。
“我说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对我撒谎。”
陈新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满脸倦意。
公司项目进入收尾期,他得盯紧点,今天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大半部分能睡个安稳觉,可等了大半宿也没等到秋栀回来。
电话关机,他也只能这么干等。
若是过了十二点,他估计就要去折腾警察局那帮人了。
“对不起,四哥。”秋栀敛下眼眸
“被人抢了实习名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种不再被需要的感觉,让陈新北无所适从。
秋栀低着头,轻声说:“我总要自己去面对这个社会,四哥你不能护我一辈子。”
陈新北的心“咯噔”一下,沉下去一大半。
“我怎么就不能——”
秋栀看他,笃定的陈述事实,“四哥你会结婚的,会有妻子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我不可能靠你一辈子。陈爷爷于我有恩,这么多年资助我读书,我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你,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护着我。”
秋栀回忆起过去,笑了笑,“我刚转学来成江的时候,被班上同学欺负,他们骂我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山里来的土包子连普通话也说不利索,那天我被人剪了头发,在办公室门口哭,你在外地出差赶了赶回来替我出头,后来帮我转了班,还请专业的老师在家里教我说普通话,这些事我都记得。”
她说的都是事实,陈新北听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么久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
秋栀摇头,问:“你还记得,从办公室出来,在教学楼下你跟我说的话吗?”
陈新北当然记得。
秋栀刚来成江的时候不爱说话,性格比现在还要内向许多,受了欺负怕给陈家添麻烦也能忍气吞声自己憋在心里。
陈新北自然能护着她,可也希望她自己能强大一点。
不用自卑,舒坦自在的过每一天。
“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
透过陈新北的眼神,秋栀似乎看到了他当时蹲下身来,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严肃却寄予希望对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心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很久都不能平静。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一种被赋予勇气的感觉。
秋栀站起来,走到陈新北身边,俯身握住他的手,“我想靠自己实现独立,哪怕慢一点,但只要在往前走就好。”
陈新北隐忍着情绪,许久都没有说话。
客厅的古董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的流逝在寂静黑暗中更能够被感知。
“你去吧。”
陈新北放开她的手,轻叹一口气。
秋栀莫名的难过,想说什么,下一秒被带进了一个怀抱。
陈新北搂着她,将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眼底似有星辰大海。
“秋栀,你记住一件事,这辈子都不许忘。”
“什么事?”
陈新北不由得收紧了力道,这片刻的温存已经足够让他上瘾。
“只要你想,你就能依靠我。”
秋栀蓦然一怔,鼻子酸酸的。
陈新北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声说,“结婚、妻子、孩子以及家庭,跟我能不能护着你,都没有关系。”
秋栀攥着他的衣角,“那跟什么有关系?”
陈新北轻笑,放开她,刮了刮她的鼻头,“我乐意,谁敢拦着?”
又是那副太子爷的狂妄气派。
秋栀被他逗笑,“爷爷听了估计又要骂你了。”
陈新北耸了耸肩,往楼梯口走去,“不早了,回屋睡吧。”
秋栀叫了他一声,陈新北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四哥,谢谢你。”
又是谢谢啊。
他哪是需要什么谢谢。
陈新北扬了扬手,一步跨两梯,走过转角进了屋。
秋栀拿上碗进厨房洗了干净,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都还是刚才陈新北说的那几句话。
秋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着空气说道:“不许胡思乱想。”
他是四哥,是陈家最优秀的孙子。
秋栀,你不准,
不准有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陈总昨天矜持了一回没有跟栀子花聊骚你们就不爱我了还给我差评,我觉得我失恋了。
第11章 喂我
和陈新北达成共识之后,秋栀不用躲躲藏藏每天想着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其他的事情陈新北答应她都不过问,但是要求了一点,每晚十点半之前必须到家。
秋栀每天在清吧下班的时间大概是九点半,抛开那天碰见简渡禹实属意外,平时基本上都能在十点半之前回家的,这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月底是翻译公司全体员工开例会的日子,上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秋栀设了闹钟,今天起来得跟赵阿姨一般早,帮她打下手准备好早餐,陈新北和陈建良正好从外面晨练回来。
秋栀瞄了眼时间,发现时间有点来不及,脱下围裙用自己的小饭盒装上了两个包子和一点粥,准备到公司开完会再吃。
陈新北准备上楼洗澡,见她拿上包就要走,问道:“时间还早,饭都不吃了?”
秋栀指了指手上的饭盒,“今天开例会,要早点去,我带去公司吃就行。”
“我送你,等我冲个澡。”
陈新北公司每天九点才上班,现在还早得很,秋栀不想麻烦他。
“我坐地铁就行,就几步路。”
“顺路,我要去机场。”
陈新北取下脖子上的毛巾,走进洗手间带上了门。
机场。
又要出远门吗。
秋栀的目光黯淡了几分,放下包又坐了下来。
“小栀你今晚也要加班?”陈建良喝着豆浆,问她。
秋栀撑着笑,“对。”
“今天姜娆那丫头回国,肯定要热闹热闹的,你不在太可惜了。”
秋栀眼前一亮,“姜娆姐要回来了?”
姜娆是陈家唯一的孙女,比陈新北还要小上六岁,大学读到一半突然出了国,每年放假能回来一次。
陈家这一辈除了她都是男生,秋栀刚来陈家的时候,姜娆高三,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妹很是照顾,久而久之,姜娆也成了秋栀在陈家除陈新北之外最亲近的人。
陈建良眉开眼笑,心情极好,“是啊,要不你今晚请个假?”
清吧请一天假就要扣工资,现在每一块钱于秋栀而言都是不能损失的。
折中之下,她只好说:“我尽量早点回来吧。”
陈建良也不好勉强,由着她去。
陈新北冲完澡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套了件短袖就出来,拿上车钥匙冲秋栀招了招手,“走吧。”
秋栀趁他洗澡的空档把早饭吃了,可陈新北还饿着。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点吧。”
陈新北觉得麻烦,“我去机场那边吃。”
赵阿姨一听就不乐意,念叨着:“别去外面吃呀,多不卫生,家里都有现成的,健康又营养。”
陈新北无奈,挑最方便带的说:“包子就行。”
秋栀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热包子,想了想又用保温杯装了杯热豆浆一并带走。
车上。
陈新北瞄了眼秋栀,说:“我饿了。”
秋栀捧着饭盒,指了指前面的路口,“那你靠边停吧,我在那里坐公车可以直接过去。”
真是不解风情。
“不用那么麻烦。”陈新北加快车速一下子飙过了那个路口,“你喂我就行。”
“啊?”秋栀愣住。
陈新北脸不红心不跳的胡侃,“我这么辛苦送你去上班,你喂喂我怎么了?”
“……”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秋栀打开盖子,拿出一个包子放在陈新北嘴边,小声嘟囔:“张嘴,陈大爷。”
陈新北眉眼一挑,“嗯?”
“……四哥。”
陈新北偏过头咬了一口,秋栀怕肉馅掉出来,用一只手接着。
陈新北闹她归闹,也不想折腾她太久,两口一个,把包子吃了个干净。
最后一口的时候,他故意咬得只剩下一小口,车这时在一个红灯口停下,秋栀本想让他自己拿着吃掉,没成想,陈新北自觉地一低头,全吃进了嘴里。
舌头坏心眼的从指间轻轻掠过,秋栀不自在的缩了缩手指头,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边用纸巾擦手边说:“四哥你吃到我的手了。”
红灯还有一分钟,陈新北拉上手刹,松开了刹车拿过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豆浆,得逞的笑,“是吗,我以为是馅儿呢。”
秋栀将手指头举到他面前,晃了晃,“你饥不择食了?”
陈新北放下杯子,伸出自己的手指头,“要不,你也咬一口?”
两个人竖着手指头这么沉默了几秒,秋栀没忍住笑了出来,拍开他的手指头,“幼不幼稚啊你。”
“礼尚往来,我可不能让你吃亏。”
陈新北收回手,拉下手刹跟着车流缓缓移动。
得了便宜还卖乖,秋栀腹诽道。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远洋翻译公司楼下。
秋栀关上了车门,冲他说:“四哥,你路上小心。”
陈新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唤她。
秋栀回头,听到他说:“姜娆回来晚上要聚聚,你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地点么。
陈新北心里一阵苦涩,还是选择尊重她,点点头,“行,上去吧。”
秋栀挥了挥手,朝着大门走去。
陈新北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的头发不知不觉又快养到及腰的长度了。
和四年前一样。
直到秋栀的视线完全消失在视线中,陈新北才重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秋栀心心念念着跟姜娆见面的事情,连带着晚上干活都麻利了不少。
好不容熬到九点半,秋栀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准备换衣服下班,被店长叫住。
“里头包间来了群客人,我听有人还在说英文,你进去问问他们要喝什么。”
秋栀面露难色,“可我到点了……”
老板看了眼周围在岗的服务生,说:“他们英文都不行,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就几分钟的功夫。”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秋栀没辙,拿上酒水单,朝着包间走去。
敲了敲门,听见里头有人喊“进来”,秋栀挂着笑意,推门而入。
姜娆搂着陈新北的脖子,一副女财主样,对着周围的朋友吆喝:“我给你们说,今晚都给我放开喝,我哥说了他全买单。”
“去你的。”
陈新北抓住她的手把人推开,笑骂着,也没说不行。
一转头,看见从门口进来,身着工作服的秋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里的奶昔好像不错,给小栀叫一杯怎么样,四……”姜娆回过头来,见陈新北表情不对,顺着视线看过去,惊呼出声:“小栀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都是大院里的高干子弟,从小和陈新北姜娆玩到大,自然认识秋栀。
秋栀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姜娆见面。
不自在、尴尬甚至还有一点无所适从。
可与其甩头走人,倒不如从容一点。
这样想着,秋栀带着笑,自然的走过去,将酒水单放在姜娆面前,“请问你们要点什么?需要我推荐吗?”
姜娆虽不知道秋栀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不过看陈新北这个样子,估摸他应该也是刚知道。
难怪会生气。
“都自己人,客气什么。”姜娆将秋栀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熟悉你来点吧,我刚还说让四哥去接你呢,没想到这么巧。”
秋栀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解围,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倒也不拘束拿过酒水单跟她商量起来。
这些高干子弟都知道陈新北和姜娆以及陈家的老爷子都护着秋栀,自然给面子。
气氛就这么又活跃了起来。
点好酒水,秋栀拿着单子站起来,“我去让人拿酒,换身衣服再过来。”
姜娆点头称好,不正经的逗她,“行,我等你跟我和交杯酒啊。”
这时,一直沉默坐在角落里的陈新北突然开口,对她说:“再加杯奶昔,草莓味的。”
秋栀一愣,应了声好。
转身之际,她听见陈新北又补了句:“多加点冰,她喜欢吃凉的。”
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发火,也没有再摆脸色,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陈新北的这份理解和让步,让秋栀觉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怕一开口就露馅,秋栀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包间。
待门关上,包间内因为陈新北刚才那两句话,一个个的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触了这厮的霉头。
唯有姜娆无所畏惧,用手肘撞了撞陈新北的胸口,附耳过去打趣道:“四哥你真能装,看把小栀给吓的。”
陈新北瞥了她一眼,警告味十足。
姜娆知道这不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吐了吐舌头坐了回去。
过了几秒,陈新北伸出手敲了敲桌面,扫了眼在座的人,开口说:“今天的事情,谁也别往外说。”
谁都知道这于陈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资助的孩子现在居然在清吧做服务生。
了解的人的知道这是秋栀自食其力,不了解的的恐怕该说陈家苛待外姓人了。
陈家那个老爷子最听不得这些东西。
谁也不想得罪陈新北,纷纷表示了态度。
陈新北这才满意。
“都玩开心,今晚我买单。”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起需要一个过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总表示:就算没追到手,也不影响我撩妹。
但是都么么啾一个~
第12章 装傻的人
姜娆在国外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练就了一身好酒量,灌趴了一堆人,自己还清醒得能说绕口令。
趁陈新北跟人玩牌的空档,姜娆从人堆里钻出来,搂过坐在一边观战的秋栀,“来,咱姐俩谈谈人生。”
秋栀被她满嘴的酒味熏了一脸,拿过桌上的草莓奶昔,重新换了根吸管插上,递到她嘴边,“喝点这个,解解酒。”
姜娆不喜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还是喝了一小口。
秋栀从换好衣服回来到现在,陈新北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算他脸上一直挂着笑,最开始也给足了自己面子,可到底还是生气了。
“小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
姜娆放下杯子,问道。
秋栀低头绞着手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为了赚钱。”
“没跟四哥说?”
“……没有。”
姜娆此刻突然有点心疼陈新北。
居然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进展。
“我怕他生气,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让我来了……”秋栀解释着,“可这里的薪水很高,我不想放弃这份工作。”
“你小看他了。”姜娆笑,微抬下巴,“胳膊拧不过大腿,四哥哪次拧过你了?”
高中的时候,秋栀提出住校,陈新北想着她人生地不熟留她在家里住,最后被秋栀一句“我想尽快融入这个环境里”打回了原形,一个大忙人,每半个月硬是挤出一天时间从北京飞回来看她。
高考过后填志愿,陈新北建议秋栀填北京的学校,自己公司在那边方便照顾,最后听见秋栀说“我想离家近一点”就让了步,回成江张罗分公司,放下了北京部分业务几乎等于第二次创业,直到今年才算真正站稳脚跟。
大学军训过后,秋栀中暑发高烧瞒着家里不肯说,最后被送进了医院辅导员电话打到了陈新北那,这人不眠不休的守着秋栀两天,见她烧退了又连夜回了北京继续跟项目进程。
姜娆一直怀疑陈新北对秋栀有那么点意思,那次之后,几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她和陈新北从小一块长大,这人读书时候是个学习狂,毕业上班又成了工作狂,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事情,其他人和事都得靠边站。
可不知什么时候,连工作都得为秋栀靠边站了。
不得不说,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完全没道理。
天聊到这,秋栀也打开了话匣子,“我觉得四哥这段时间,有点怪怪的……”
姜娆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眉眼一挑,“怎么个怪法?”
“情绪捉摸不透,最近我们总是闹不愉快。”秋栀兀自说着,“不过我连分个手,都要他来帮我收拾烂摊子,也是挺没用的……”
“你分手了!?”姜娆吐掉葡萄籽,两眼都似乎在放光似的,“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分的?现在还联系吗?你们还会不会复合,对了还有……”
秋栀:“……”
你再这样激动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我了。
秋栀三言两语把事情掰扯清楚,顺带把两次陈新北替她出头的英雄事迹也交待了干净。
不料姜娆听完竟发出一声感叹:“天佑我四哥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秋栀:“???”
姜娆意识到不对,连忙打圆场,“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脱单了,值得庆祝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只单身狗。”
秋栀:“……”
你怕是假酒喝多了。
玩笑过后,姜娆瞥了眼正在漫不经心生闷气打牌的某人,决定日行一善。
姜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这太.安静了嗨不起来啊,咱们去KTV续摊儿吼一嗓子怎么样?”
引来众人的附和——
“走啊,这清吧的酒都不够烈。”
“我建议通宵嗨。”
“姜娆你从国外回来的不会要给咱们秀英文歌吧。”
姜娆走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脑袋,笑作一团,“你个土老帽听得懂英文吗?”
“听不懂没关系,会给你欢呼就够了。”
“就你嘴甜。”
姜娆以结账的名义把陈新北喊出了包间外,关上门后,开口说道:“机会我给你创造了,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陈新北不用头也能想到姜娆心里在算计什么幺蛾子。
“别玩太晚,我可不会帮你跟爷爷说好话。”
姜娆就是烦他这幅口不对心的样子,眼下也没别人,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四哥你怂不怂,磨磨唧唧下蛋呢,不就是表个白吗,你这张脸还皮薄?”
陈新北没好气的,“你懂个屁。”
“我哪个字说错了,你敢说你对秋栀没意思?”姜娆靠在墙边,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这是要等到她第二个男朋友出现再当一次雷锋吗?”
“你以为我愿意等?”陈新北心中郁结难解,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现在连跟我都在保持距离,我这个时候猛地凑上去是想被她推得更远还是直接收张好人卡?”
“保持什么距离?”姜娆问。
“她之前说,想要独立,我不能护她一辈子。”
姜娆对秋栀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这些年接受陈家的资助,是一种帮助更是负累。
时间越久,这种心理负担怕是越重。
“我觉得小栀不是傻子,以前她年纪小可能察觉不到,可现在她也二十出头,很多事情不会看得那么简单了,你越是什么不说,她反而想得越多。”
姜娆点到为止,拍了拍陈新北的肩膀,“她自尊心强,说要独立不一定是针对你。”
陈新北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行了,刷卡吧四哥,说好请客的。”姜娆眨眨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陈新北轻笑,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手上,“不用还了。”
“陈总真是大方,祝你公司股票明天大涨。”
姜娆插科打诨道,拿上卡准备走开,被陈新北叫住,“怎么突然打算回国了,之前不是说要留在美国一家经纪公司发展吗?”
姜娆的笑僵在脸上,顿了几秒,轻嗤,“国外的菜还是没有家里的好吃,所以我就回来了。”
“有张烬的消息了?”
“……是。”姜娆低声说,“有个老同学说前几天在成江机场见过他。”
这算什么消息。
陈新北正想劝劝,却被姜娆抢了先,“这次找不到我就当他死了。”
“如果找到了呢?”
“找到了?”姜娆勾勾嘴角,狠狠的吐出几个字,“那就打一顿解气。”
量你也下不了手。
陈新北看透不说破,也不用费嘴舌再劝,终归是无用。
“需要帮忙就开口,雇打手的钱我出了。”
姜娆失笑,摆摆手表示不用操心,渐渐走远。
-
姜娆带着一帮朋友转战KTV续摊,陈新北没心思闹腾,秋栀见他都没去,更没了跟上去的心思。
本来这些人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走吧,回家。”
陈新北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在了前面。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啊。
秋栀拿上包,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的吧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促狭的视线让她的头垂得更低。
陈新北习惯性的伸进裤兜摸车钥匙,落得一手空,才想到自己今天是坐姜娆的车来的,他嫌麻烦没开车。
“打车回去吧,我今天没开车。”陈新北提议道。
这个地方不好打车,秋栀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地铁公交都停运了。
“这边很少有出租的,我叫滴滴吧。”说着,秋栀从包里拿出手机。
“用我的。”陈新北点开叫车软件,放在她手里,“这边太远了。”
少说也要六十以上。
陈新北哪能让她辛苦赚的钱花在这上头。
秋栀也不矫情,拿过手机,输入目的地,过了几分钟总算有个司机接单,不过从地图上来看,距离还有点远。
秋栀四处看了看,指着几百米外的公交站台说:“我们去那边等吧,还有位置坐。”
陈新北点头,与她并肩而行。
过了几秒,他开口,“你每晚就是在这里做兼职?”
秋栀心头一紧,也撒不了谎,只好承认,“对。”
“同事们都好相处吗?”
“好相处。”秋栀怕他担心,又补充道,“这里面不乱,兼职的有好几个跟我一样都是大学生,而且工作也不累。”
言下之意,她不想放弃这份工作。
一路沉默。
走到公交站台,陈新北弯腰在长凳上坐下,见秋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失笑,“坐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秋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以来频频觉得和陈新北单独相处,总是变得小心翼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走到陈新北身边坐下,盯着地面出神。
“你喜欢你就去做,我哪一次拦过你了?”
“嗯……啊?!”秋栀抬起头,看他,“四哥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你瞒着我而已。”
“对不起……”
陈新北耳边尽是姜娆那几句话,萦绕着久久不散。
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伸手,捏住秋栀的下巴,凑上前去,说:“你给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栀子花:我我我……我好怕啊 qwq
第13章 月色真美
秋栀完全愣住,任由着他手指转动,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