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卖部排队结账的时候,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她身边来,小声叫她:“同学,你好。”
孟行悠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头雾水:“我们……认识吗?”
女生摆手摇头,十分腼腆地说:“不认识,是我唐突了,那个,你是高一六班的吧,我在你隔壁,我五班的,勤哥也教我们班的数学,经常听他夸你,说你理科特别好……你好厉害啊,我理科怎么都学不好……”
孟行悠越听越懵逼,顿了几秒,打断她,问:“……啊,那个,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生把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递过来一个粉色小信封,垂着头羞涩到不行:“可以帮我拿给你们班的迟砚吗?谢谢你。”
“……”
敢情夸她半天都是铺垫啊。
孟行悠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接过信封,应下来。
女生笑起来,跟她又说了声谢谢才离开。
孟行悠身负重托,踩着铃声进教室,趁贺勤还没过来,把那封信拿给迟砚:“给你的。”
迟砚看看粉色的信封,又看看她,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孟行悠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就看见他这副表情,莫名很受打击:“这是情书又不是血书,你怎么一副要被侵犯的惊恐样?”
迟砚艰难地憋出四个字:“你……给我的?”
孟行悠摇头:“不是,别人叫我带给你的。”
迟砚明显松了一口气,把情书往桌肚里一扔,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你下次说话别大喘气。”
孟行悠的打击感更重了,推了把迟砚的胳膊:“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别人写的和我写的差别这么大?”
“我不会谈恋爱的。”迟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言语之间听起来不像是玩笑:“我对你没意见,刚刚以为你写的,我在想怎么拒绝没那么尴尬。”
孟行悠沉默了一瞬,无情嘲笑他,用玩笑盖过自己的不自然:“少自恋,我还能给你拒绝我两次的机会?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我也觉得你不会。”
说完,迟砚低头继续写题。
孟行悠拆开面包,咬了一口,食不知味。
半分钟过去,孟行悠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凑过去问:“你为什么说自己不会谈恋爱?你才多大啊,一副老气横秋看破红尘的口气。”
迟砚写题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淡声道:“谈不出什么结果,只会浪费时间。”
孟行悠似懂非懂点点头,贺勤进教室上课,这个话题被迫终止。
奇怪。
她明明没表白,为什么有一种被拒绝了第二次的错觉?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彻底。
上次只是不加微信,这次直接说不谈恋爱了。
靠。
她这个大院土生土长的可爱多,居然这么没有魅力????


第20章 甜度20%
周三晚上施翘没来上晚自习, 听班委说是她家里人给贺勤请了假,又是发烧又是闹肚子。
孟行悠一听就是瞎扯淡。
那十个女生, 唯独施翘她没动真格, 不过摔了一下, 不伤筋不动骨, 能有什么不舒服, 肯定是觉得丢了场子,无颜面对她那帮无良小姐妹罢了。
孟行悠没动真格倒不是说顾念什么同班同学情, 只是给自己留个退路。
施翘的人品她不敢信任,别到时候反手来咬她一口,去学校那里说她动手揍人,闹来闹去又是一桩麻烦事。
楚司瑶和孟行悠从澡堂回来,看陈雨已经睡下,没开宿舍大灯, 各自用小台灯, 在书桌写作业。
写了二十来分钟, 楚司瑶扔下笔, 崩溃感叹:“今天化学作业太多了吧,还早读就交,我等学渣写到天亮都写不完。”
说完, 楚司瑶灵光一现, 想到宿舍还有一个理科大佬, 走到孟行悠书桌前, 怕吵到陈雨睡觉, 小声问:“悠悠你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写完了。”孟行悠把卷子从书里抽出来,递给她,“你别老抄,哪道题不会我跟你讲。”
楚司瑶吐了吐舌头,一脸抗拒:“别,我应付应付就行,反正我以后肯定学文科,我一听理科头就大,你饶了我吧。”
孟行悠失笑,特别有共鸣:“我上文科课也这样。”
“但是悠悠你理科那么好,一分科就不用愁了。”楚司瑶捧着卷子,叹了口气,“不像我,我吧,其实文科也不怎么样,及格上下徘徊,三年之后能考个本科我爸妈都能高兴死。”
孟行悠觉得楚司瑶真是高估了自己。
她每晚都在坚持做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可正确率还是那么感人,一点长进都没有。
完型十道题,只能对一半,阅读理解五道题,只能对一两道,这还是运气好,运气不好能全军覆没。
孟行悠把卷子翻了个面,不愿面对那一堆红叉,回答:“文理科都逃不过语文英语,我这两科太差了,特别拖分。”
楚司瑶笑笑,只当她是在谦虚:“没关系啊,你想你理科分数高,英语语文就算随便考考,总分加起来怎么也能上个一本,问题真的不大。”
上个一本。
家里随便抓个人出来都是211、985重点名校毕业的,要是高考她只能上个一本,孟母估计会把她大卸八块。
想想就可怕。
孟行悠突然很羡慕楚司瑶,考个本科爸妈都能高兴死的轻松家庭,她也想来一个。
抄作业不费脑,楚司瑶嘴巴闲不住,学习没聊两句又绕到八卦上:“我听说啊,施翘晚上没来上课是因为在校外得罪了人,被人教训脸上挂了彩,觉得丢脸才请假的。”
跟施翘约架了结的事情,孟行悠没跟楚司瑶说,怕吓着她。
楚司瑶虽然成绩平平,但一看就是那种一门心思读书的女生,平时虽然喜欢八卦,但混混那些东西压根没接触过。
这话孟行悠不知道怎么接,只“嗯”了声,便没后话。
“我到巴不得她一直不来,你看她不在宿舍,咱们多自在,平时她在宿舍跟个炮仗似的,天天摆个臭脸看着就烦,好像大家都欠了她五百万一样……”
楚司瑶话没说话,陈雨床上突然掉了一本书下来,砸到地上。
孟行悠也吓了一跳,楚司瑶跳起来,去掀陈雨的床帘,发现她根本没睡觉,只是在床上坐着。
楚司瑶捂着心口,满脸都是无语:“陈雨你要吓死谁啊,你没睡你怎么不吱声也不开灯,你看书靠外面的月光吗?”
“默背不需要光。”
陈雨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书,然后走到阳台拿起保温瓶,下楼接水洗漱。
楚司瑶见她走后,才缓过神来,对孟行悠吐槽:“陈雨有病吧?我们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就在上面听着?闷成这样真的绝了,幸好我没说她坏话!”
孟行悠也摸不透陈雨的想法,也不想再过问,拍拍楚司瑶的肩膀,说:“行了,赶紧写作业。”
楚司瑶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翻书一边感叹:“室友奇葩就算了,我们宿舍还有俩,这都什么鬼运气……”
孟行悠受了英语的打击,熬夜一口气肝了五张真题,最后还是错得满江红,气得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连闹钟也没听见。
楚司瑶更别提,睡得比她还死,平时都是孟行悠起床顺便叫她,今天两个人一起睡过头,赶到教学楼时,早读都下课了。
孟行悠在走廊看见教导主任站在六班门口,暗叫不好,拉着楚司瑶就往回跑,想避避风头,等主任走了再去教室,毕竟被贺勤骂和被教导主任骂完全是两回事。
结果一转身,看见化学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后面教导主任,前面老师,两头都躲不过。
化学老师一眼认出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张嘴就喊:“孟行悠,楚司瑶,往哪跑呢,早读就你俩没交作业,赶紧交我办公室来!”
老祖宗啊隔着有没多远您喊什么喊,耳背吗。
孟行悠感觉天都塌了。
果然,下一秒,教导主任看过来,估计早上六班没人迟到,他没找到机会数落谁,眼下主动凑上来俩,可不能轻易放过。
别看教导主任人瘦头秃,留个地中海,可这声音可谓是后劲十足,一声吼,教学楼都要抖一抖。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看看迟到了多久,早读都结束了,给我过来!”
孟行悠和楚司瑶交换一个眼神,在心里给彼此点蜡,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瞌睡就那么好睡?你们才高一就能睡到早读结束,真要到了高三,我看你们能一觉睡到高考!”
教导主任就站在六班门口,楚司瑶脸皮薄,当着同班同学的面被教导主任训斥,觉得丢脸到不行,垂头一言不发。
孟行悠没什么感觉,挠头笑笑,认怂水平一级棒:“我们错了主任,再也不会迟到了,我们以后天天追赶朝阳。”
教导主任软硬不吃,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你们六班就是散漫,自习课就数你们班纪律最差,你们贺老师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教出你们这帮学生,都只能待在平行班了还这样不求上进,果然什么样的老师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学生!”
贺勤是新老师,一转班就分到平行班当班主任,偏偏这个班刺头儿还多,这开学没多久没少惹事,周一例会他们班才被抓出来当典型批过。
孟行悠听说贺勤因为这事儿年终奖都给扣光了。
教导主任这话听着刺耳,不止孟行悠笑不出来,就连坐在教室里的同学,说话声都小下来。
“主任,迟到我们自己的事情。”孟行悠抬起头,看着他,“迟到是不对,但就事论事,你不需要夹枪带棒地把我们六班跟贺老师都嘲讽一遍吧。”
教导主任被孟行悠一怼,气得脸都绿了:“你再说一遍,你跟老师说话什么态度!”
孟行悠眼神平静,淡声道:“我说你没礼貌,对我们六班、我们贺老师有偏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教室里不知道是谁起了头,附和孟行悠的话。
“对,主任你不能这么说我们贺老师。”
“重点班还天天有人迟到,你怎么不去说说他们?”
“主任你太偏心了,天天盯着我们六班不放。”
……
你一句我一句,场面炸开了锅。
教导主任气得够呛,指着孟行悠,又看看教室里的人:“好啊,你们一个个要反天了,每个人都给我写检查!”
“主任。”迟砚从教室走出来,站在孟行悠身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对教导主任说,“就是迟到而已,他们知道错了。”
“现在已经不是迟到的问题了,你们班是不是都不想读书了?把你们贺老师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
“贺老师被教研组叫去开会了。”迟砚比教导主任高半个头,戴着眼镜看着斯文,气场却一点也不弱,不卑不亢地说,“我是班长,有事你跟我说一样。”
教导主任瞪着他:“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我们都很尊重你,你如果非要说这已经不是迟到的问题,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要冒犯你,你可别跟我一个学生一般见识。”
“来,你说说,我倒要看看,你们班今天要造反到什么程度。”
迟砚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刚才孟行悠和教导主任对话的时候被他录下来的。
教导主任看完,脸色一变:“谁让你录的,给我删了!”
“主任看来比我更懂,这视频要是传出去,你的年终奖说不定也要被扣光。”
迟砚收起手机,推了下眼镜,淡声问:“现在能让我们班的同学进来上课了吗?”
教导主任被迟砚几句话怼得无话可说,一脸忿忿甩手离开。
孟行悠和楚司瑶回教室坐下,班上的人还在议论刚才的事,热闹到不行。
“你什么时候录的视频啊?”孟行悠还没缓过神来,感慨颇多,“你太刚了,刚起来连主任都不放过,你是个狠人。”
迟砚把手机的视频删掉,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刚刚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跟着孟行悠一起冲动了一回。
“我不是每次都能在场录视频的。”迟砚把手机放进桌肚里,犹豫片刻,又补充,“你性子太直,很吃亏。”
孟行悠也看出来,迟砚刚才是出来给圆场的。
可能是冲六班也可能是冲贺勤,反正她不敢想他是冲着自己。
毕竟他是个不会谈恋爱的人,给妹子出头这种事,只有想泡妞的男生才会做。
可听完迟砚后面的话,孟行悠又有点动摇。
她撑头打量迟砚,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不自在的闪躲,然而什么都没有。
迟砚脸上平静得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吃瓜群众。
“……”
行吧,她真的不必在脑子里上演言情剧。
“还是谢谢你。”孟行悠就此打住,不愿深想,“主任这回肯定记住咱们班了,特别是你,你把他得罪惨了。”
迟砚浑然不在意,轻笑了声:“我又没年终奖给他扣。”
孟行悠被他逗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贫呢?”
“近墨者黑。”
迟砚把下节课的书拿出来放在桌上,看她一眼,最后提醒一句:“以后长点心吧,孟女侠。”
这话尾音脱得有点长,三分调侃七分好意,孟行悠又猝不及防被他的声线击中了少女心。
不行不行!
孟行悠你清醒一点!
他是个撩不动的铁板,他是个不会谈恋爱的怪咖,他是个疑似拒绝过你两次的睁眼瞎,你别这么没出息。
晏今是晏今,迟砚是迟砚,晏今可以喜欢,迟砚绝对不可以。
孟行悠脸上莫名烧得慌,她怕迟砚看出端倪,忙低下头找书,闷声应道:“知道了。”
贺勤开完会回来听说了早上的事情,把迟砚和孟行悠叫到办公室教训了一顿。
完事之后,贺勤叹气,无奈地说:“学习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以后给班级还有给我出头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孟行悠小声嘟囔:“勤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地中海才欺负你……”
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这话要是传到教导主任耳朵,就是火上浇油。贺勤脸一板,佯怒道:“孟行悠,你是不是又想写检查了?”
孟行悠生怕贺勤留他下来写检查,赶紧改口:“不不不,你脾气不好,你是个火炮儿,一点就炸。”
贺勤:“……”
被孟行悠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看两人要走出办公室,贺勤出声又给叫回来:“等等,还有点事,你们过来。”
孟行悠心里拔凉拔凉地,以为这检讨又逃不掉。
结果听见贺勤跟迟砚说:“下周一黑板报评比,我们班的还没动,这次学校那边给的主题是传统文化,这件事你负责组织。”
迟砚点头应下:“知道了。”
一听不是检讨,孟行悠松了一口气。
贺勤转头看着孟行悠:“孟行悠,我记得入校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你会画画?”
“学过一点,但是不专业。”
“那正好,你跟迟砚一起把黑板报出了,他写字你画画,忙不过来就再找点同学。这回咱们争取拿个名次,看能不能消消主任的气,省得他一直对你们有成见。”
贺勤这番话说得孟行悠心里怪不是味,她没推脱,答应下来。
跟迟砚从办公室出来,孟行悠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没说话。
迟砚见她这么安静,还挺不习惯,问:“你是不是不想画?”
孟行悠摇头,倏地灵光一现,拉着迟砚的胳膊,神神秘秘地问:“要是我们拿了第一,勤哥是不是也能扬眉吐气一下?”
迟砚一怔,随后问:“扬眉吐气?”
“就以后大家看见他,就会说‘哇,就是这个老师,他带的学生出黑板报特别厉害’,然后学校领导一高兴,给他涨个工资奖金什么的。”
迟砚其实想说,贺勤一个教数学的班主任,黑板报办得好不好跟他的工资能不能涨,好像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可是看见孟行悠这幅干劲十足眼神放光的表情,这话突然变得说不出口。
念头转了几个弯,话到嘴边变了个样:“有可能,课外活动也在教师考核范围内。”
只是比重不高,迟砚在心里补充,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孟行悠受到鼓舞,停下脚步,抬手按住迟砚的肩,端着声音故作深沉,非常严肃认真地说:“小迟同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有信心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吗?”
迟砚忍住没笑,垂眸看她:“什么任务?”
“我画画你写字,我们班必须承包这学期黑板报评比所有的第一名,不过这不是最终目标。”
她个子不高,光是按住他的肩膀都得伸直了胳膊,外面朝阳万里,在她身上落下细碎光斑,发梢眉间都淬了光,明亮又张扬。
迟砚晃了片刻的神,没说话,也没有拿开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孟行悠眼里燃起两撮小火苗,并不在意迟砚为什么没问她最终目标是什么,自问自答接着说:“我们的目标是,让勤哥在五中,C位出道——!”
“好。”
话音落,迟砚自己被自己的反应震惊到,久久没回过神来。
孟行悠没注意到迟砚的反常,听见他说好斗志更加高昂,开始说黑板报怎么出的事情。
迟砚心思不在这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什么承包第一,什么组织任务,什么C位出道。
孟行悠发神经突然中二就算了,他配合什么?
还说好,好什么好???
神经病绝对会传染,绝对。
真是疯了。


第21章 甜度21%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 学校在广播里播放了一则紧急通知。
下周一教育局有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请各班周五打扫好班级卫生,另外, 黑板报必须在周日晚自习之前完工, 不得留白,否则扣班级操行分。
本该周一早上之前完成的活,因为这个临时检查,又提前了一天。
六班的宣传委员是个极不靠谱的刺头儿, 黑板报的事情上周五放假前贺勤就交代过,可愣是等到这周四, 后面的黑板还是一片空白。
别的班都在收尾, 他们班还没动手, 周四一过周五下午放假,更没有几个人愿意留下来帮忙。
中午放学前,迟砚在讲台上象征性问了下有没有愿意留下来帮忙, 根本没人理。
大好的周末,谁愿意在学校里面度过?
孟行悠叹了口气,对这个班级的凝聚力感到失望。
这时, 政治课代表秦千艺举起来手, 笑着说:“我可以,周末我没事,我以前学过儿童画, 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看来还是有好人的, 孟行悠心想。
加上秦千艺也才三个人, 人手还是不够,中午吃饭的时候,孟行悠用一份奥尔良烤翅,磨了几句嘴皮子成功把楚司瑶骗过来,加入他们的黑板报大军。
吃饭完四个人在教室会和,商量出黑板报的事情。
秦千艺初中做过宣传委员,对于出黑板报这件事还算有发言权,孟行悠本来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后来看她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样子,感觉没了说的必要,默默给憋回去。
“……我觉得可以分成几个板块,在这些画圈空白的地方就画简笔画,这样看起来比较工整不会凌乱。”秦千艺放下粉笔,转身看着迟砚,“班长,你觉得怎么样?”
这里明明有三个人,她却只问迟砚,楚司瑶和孟行悠交换一个眼神,很有默契地选择沉默。
同为女生,这点小心思,又能瞒住谁呢。
“我只会写字,不懂这些。”
迟砚靠窗站着,非上课时间他不戴眼镜,气场感觉更冷。
秦千艺本以为他还有后话,等了十来秒,见他已经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面色略显尴尬,干笑了两声:“好吧……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说完,秦千艺看向孟行悠和楚司瑶,问:“你们觉得呢?”
楚司瑶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只剩下孟行悠。
教室气氛莫名有些僵,孟行悠思忖片刻,委婉地说:“还可以,我看其他班也这样排版的。不过我们班如果要争名次,不如搞点跟别人不一样的?”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犯困,迟砚伸手把窗帘扯过来拉上,挺腰站直提起精神接了句:“说来听听。”
秦千艺笑意渐褪,沉默着没说话。
孟行悠随手拿起一支粉笔,在一块没写过字的角落勾勒几笔,一个人物的大概轮廓便显现出来。
“粉笔颜色单一,最重要的是达不到上色和晕染的效果,不如我们用广告颜料,先把黑板刷成浅色,然后画一个大人物做主体。”
孟行悠在人物左侧花了一个长方框,接着说:“这里写标题,标题和人物占据一半版面,剩下的一半写字,排版很简单,就是文字人物五五开。”
楚司瑶听得云里雾里:“标题和人物占一半的话,人物岂不是很大一个?你要画什么?”
孟行悠摸出手机,把上午找好的图翻出来,放在桌子上给大家看。
“画个扔卷轴的古代美男子,这张是一个画手大大给一本小说画的男主人设图,我觉得挺合适的,传统文化嘛,古香古色。”
秦千艺凑上前看,她大概明白孟行悠的意思,若真能照她说的那样做成实物,绝对甩她那个点子好几条街。
秦千艺看了几秒,摆出为难的样子,轻声说:“好看是好看,可是这个人物很难画啊。你看他的衣服配饰,还有卷轴左侧的花,线条也太多了。而且你看画手上的色,黄色渐变,深浅都有。颜料只有基础色,这种渐变色要自己动手调吧……”
这一番话听得楚司瑶这个乐天派都悲观起来:“好像也是……悠悠,这是不是太超纲了,我是个画画废,更别提什么调色了。”
秦千艺顺口补充:“这种素描画很耗时间的,我们时间来不及了,周日晚自习就要交差,不如重新想一个吧。”
孟行悠的热情被这盆冷水浇灭了一大半,她垂着头,想伸手把手机拿回来,却抓了空。
迟砚把孟行悠的手机拿起来,看着那张图,没表态,只是问她:“三天能画完?”
孟行悠眼睛一亮,像是被老师表扬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可以的!照着画我能画出来,三天足够了。”
迟砚把手机递给她:“调色也会?”
“会,有白颜料就行。”孟行悠想到买颜料的钱,主动补充,“买颜料的钱我出,学校外面就有美术用品店,现在去买,今天就能开工。”
迟砚抬手,看了眼腕表,午休还剩一节课的时间,说:“走吧。”
孟行悠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去买颜料吗?”
“嗯,我跟你去。”
秦千艺咬咬嘴唇,不怎么服气:“要是画不完,最后补救都来不及……”
孟行悠耐心解释:“不会的,肯定能画完,再说我们四个人呢,黑板也没多大,我今天把草稿画完明天就能上色。”
秦千艺不知道哪根经不对,非要抓着这个点不放:“你怎么知道一定能画完,你以前出过黑板报吗?你这样盲目自信,要是让咱们班黑板报最后开窗天怎么办!”
这扑面而来的火药味,打了孟行悠一个措手不及。
缓了几秒,孟行悠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地说:“我有没有出过黑板报跟我能不能画完,有什么因果关系?”
秦千艺语塞,自知言辞过重想要圆场:“没有,我就是怕来不及……班长都同意了我哪有什么意见,你别误会。”
“误会的是你。”
秦千艺站在原地,双手在身前放着,耷拉着头,好不惹人怜。
孟行悠胸口用上一股烦躁,拉上楚司瑶,对迟砚淡声道:“我跟瑶瑶去买就行。”
迟砚的眼神看不出情绪,过了会儿,他也没说行不行,只是提醒:“回来报账,钱不用你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