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行为不检点,那我就不算造谣,温知黎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跟她道歉?”
民警在其中协商无果,温知黎听得也烦,最后决定走法律程序。
林磊去警局路上偷偷咨询过朋友,知道自己这种程度构不成犯罪,所以格外有底气。
温知黎说要打官司倒正合他意,要是最后他败诉,他说不定连行政处罚都免了。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林磊反而比温知黎更支持打官司。
最后两个人在警局不欢而散。
从警局出来,温知黎开车去花店找辛娆,两个人一起去律师事务所咨询。
听律师分析完整个案件后,情况并不乐观。
“林磊没有用暴力或者借舆论向您进行财务威胁,加上舆论范围不大,所以从法律角度来看,您如果要告他诽谤罪,胜诉可能性很低。”
温知黎听完这番话,算是明白为什么林磊这么支持打官司了。
温知黎沉默许久才开口问:“所以我打官司败诉了,林磊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吗?”
律师如实说:“这倒不至于,诽谤罪不成立,但林磊在民事侵权责任上是成立的,按治安管理处罚,可以处五日以下距离和五百元一下罚款。”
“是在官司之后吗?”
“是的。”
温知黎这种官司不可能一两日就有结果。
在这个过程里,林磊一定还会无休止地烦她,这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不能被拍死的臭苍蝇,整日在你耳边嗡嗡嗡乱叫。
偏偏短时间内,她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知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要是我现在不打官司,他接受行政处罚之后他对我打击报复,继续毁我名誉,这件事不就是个死循环吗?只要他不触碰法律底线,他也只会接受轻微惩罚,而我却一直要被他纠缠,这不公平,受害者分明是我。”
律师愣住,词穷之后,无奈道:“这恕我无能为力,温小姐,如果您执意打官司,我会尽力。”
回棕榈上院是辛娆开的车,温知黎心情特别差,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吃晚饭的时候,辛娆试图开解她:“荔枝,要不然这个官司不打了吧,律师都说胜诉可能性很小,最后折腾几个月,林磊受到的惩罚都一样,有什么意义呢?”
温知黎放下筷子,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不,我要打,哪怕可能性很小我也要试一试。”
辛娆为她担心:“可打官司时间太长了,你和林磊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要是整天烦你,你会很痛苦啊。”
温知黎心意已决:“大不了我辞职,难道离开环洲我就找不到工作了吗?”
辛娆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举起杯子,爽快地说:“行,跟这傻逼刚到底,我支持你!大不了不上班,我们一起经营花店,开个几十家分店,每天躺着数钱!”
温知黎笑了笑,跟她碰杯:“对,就一个工作,没什么了不起的。”
辛娆知道温知黎说的不是真心话。
温知黎是个喜欢做设计的人,环洲又是她最喜欢的设计院,如果到最后真的因为林磊辞职离开,她心里大概会有一万个不甘心吧。
要是林磊这只臭苍蝇能自己滚蛋就好了,那才是两全其美。
辛娆在心里默默祈祷。
——
“我让你查林磊,查得怎么样了?”
谢从述结束两轮应酬回到车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问前座的钟献。
钟献办事效率一向高,将备好的醒酒茶递给大老板,如实汇报:“都查清楚了,谢总。我让人查林磊的电脑硬盘,发现里面有不少偷拍视频,从时间来看,他这种行为已经长达一年。”
谢从述喝了一口醒酒茶,嗤笑一声,接着问:“继续说。”
钟献划了一下ipad屏幕:“财务部那边查账结果显示,林磊在环洲做会计这两年,没少把私账充公,金额有四万左右。”
谢从述沉默不言,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段时间大老板少言寡语,心情极差。
但说脾气大,阴晴不定倒没有,只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我被甩我活该”的低气压。
穷得只剩下钱了的生无可恋脸,大概就长这样。
大老板一直不说话,气氛僵着,钟献试着开口:“谢总,这些资料需要发给温小姐吗?”
谢从述听见温知黎的名字,眼神亮了下,很快又熄灭。
“别让她知道。”
这种替老板娘递刀解决傻逼的高光时刻,大老板您怎么能不让老板娘知道呢!
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是男二的剧本啊,请您清醒一点!
钟献简直操碎心,痛心问:“那您意思是?”
谢从述放下杯子,疲惫地靠在座位里,阖上眼继续说:“你派人去找林磊,要是他不识趣,就把视频公开,发给他父母。”
钟献会意:“您需要他做什么?”
谢从述:“就照温知黎的意思,事后让他找个时间主动辞职走人,离开潼城。”
钟献稍顿:“所以您是要让温小姐觉得,这件事都是林磊自己的选择?”
谢从述“嗯”了声。
过了几秒,他再次吩咐:“别让她知道是我。”
钟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回复正常,识趣不多问。
“好的,谢总。”
——
温知黎这边做好最坏打算跟林磊刚到底,不料两天后,林磊却主动提出和解。
林磊自愿接受治安处罚,并当着全公司的面给温知黎道了歉。
态度及其诚恳,九十度深鞠躬那个劲儿,一度让围观的人以为他一下秒就要跪下来,给温知磕三个响头了。
一周后,林磊以身体不适应环洲高强度工作为理由,主动离职。
温知黎觉得林磊这一系列行为十分奇怪,但是想不出他突然痛改前非的理由。
陶辰辰倒是觉得很正常。
“林磊本来就理亏啊,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最后真的背上官司吧,这样他以后还怎么找工作?学姐你别把他想太好了,不过是两害取其轻而已。”
温知黎听完觉得有道理,没再深想这件事。
周五下班前,温知黎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老太太声音带笑,先是跟她唠了五分钟家常。
温知黎听出老太太话里有话,主动把台阶递过去,问:“外婆你有话就直说,你问我中午吃什么都问了五遍了。”
“你这臭丫头,没大没小,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
外婆话锋一转,跟捧着个宝藏似的,兴奋说:“咱们楼上搬来了新邻居,我了解过,那家有个小伙子很不错的,周末你回来吃饭,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帮你看过了,小伙子长得很帅,就跟……跟上次在飞机上那个散财童子的颜值差不多!而且人家年轻哟才上大二,不像散财童子年纪有点大了……哎呀,说偏了,反正你就当交个朋友,万一你们有缘分呢?”
散财童子?
哦……
谢从述。
温知黎一听是相亲就头大,赶紧推辞:“不了不了,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外婆不满嚷嚷起来:“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我不管啊,我都跟人说好了,你不回来我没面子,以后跳广场舞那些老太太都不带我玩了,我会被孤立的!”
温知黎:“……”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我年纪有点大了????
荔枝:不止一点。
——


第29章
其实这两年外婆没少给温知黎安排相亲,只是上半年因为温知黎生病,相亲才被迫中止。
外婆安排的相亲对象年纪从从二十多岁到三十来岁不等,囊括不同职业和不同性格,但都有一个特性。
那就是一定要长得好看。
倒不是温知黎注重外表,是外婆本人太颜控,受不了孙女婿比孙女逊色太多。
温知黎这两年一个没看上,连带着老太太挑孙女婿的眼光都蹭蹭蹭往上涨。
以前只是颜值低的不行,根据外公最近得到的情报,现在连太有钱以及三十岁以上的也不行了。
外婆最近追着当红小生苏应归的新剧看,迷上了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整天夸小年轻长小年轻短的,觉得小年轻懵懂单纯,会疼人,是孙女婿的最佳人选群体。
温知黎听完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周六一大早,温知黎的电话就没停过。
外婆隔半小时一个电话来查岗,生怕温知黎放她鸽子。
本来约的午饭,温知黎硬生生被老太太催得九点就出了门,开车到长青街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凶哥有阵子没见温知黎,看见她下车,又要冲上去扑。
外婆眼疾手快拽住凶哥的牵引绳,在后面呵斥道:“凶哥坐下,不许扑你姐姐!”
凶哥呜了两声,倒是听话,趴在外婆脚边,眼巴巴地望着温知黎。
温知黎带上车门走过来,弯腰摸了摸凶哥的头,对外婆说:“你凶它做什么,瞧把它给可怜的。”
凶哥汪了两声,站起来绕着温知黎脚边转圈圈,像是在附和她的话。
“你今天穿的白裙子,它给你一扑衣服都是狗爪印还怎么见人?”
外婆摘下凶哥的牵引绳,任它在院子里玩。
温知黎跟外婆前后脚进屋,外公在书房捯饬扫地机器人,看见孙女过来,忙中分神打了个招呼:“荔枝来了,厨房温着排骨汤,去喝点儿。”
温知黎应了声好,走上去看桌子上散落的零件,拿起一个小螺丝说:“机器人坏啦?别修了,我给你们再买一个吧。”
外婆站在门口拆外公台:“坏什么坏,他就是不教书了闲得慌,好好的机器人非得拆了看看里面构造,别搭理你外公,出来,我跟你聊聊天。”
外公一脸无奈,趁外婆走了,才小声说:“我这是探索新事物,永远保持求知欲,你外婆不懂我。”
温知黎哭笑不得,把小螺丝放回原处,也小声回答:“行,温老师你接着探,我懂你。”
外公很欣慰,埋头继续探索扫地机器人。
外婆拉着温知黎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微信给她看照片:“荔枝你看看,这小伙子长得怎么样?他叫许定,潼城师范的体育生,从小学篮球,现在是国家运动员呢。”
温知黎兴致缺缺,拿过照片扫了一眼。
少年一身红色球衣,手臂上带着黑色护膝,随意坐在地上。
照片似乎是抓拍的,少年转过头时笑得很自然,露出小虎牙,扑面而来的青春少年气。
确实挺帅的,跟简予池有一拼,都是初恋杀手。
只是温知黎对这种弟弟款一向不来电。
外婆看着照片,连声夸奖:“好看吧,跟小明星似的,我跟你说真人更好看,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
温知黎忍不住打趣:“我看你更喜欢,不如认他做干孙子得了。”
外婆收起手机,瞪了温知黎一眼:“什么干孙子,我缺的是孙子吗,我缺孙女婿!”
温知黎拿过茶几上的杏仁,吃了两粒,慢悠悠地说:“可我也不能凭空给你变个孙女婿啊,爱情不能勉强。”
“谁勉强你了,这不是今天先见个面,你们认识认识,万一聊得来呢?”
“他年纪太小了,读大二?那才二十吧,我都二十四了,不行,我接受不了。”
“你这思想怎么比我还落后,小四岁怎么了?我前几天见过人家小许,可有礼貌了,还帮我提东西,荔枝你就是性格太冷了,平时对人还是要热情一点……”
温知黎说不过一个教政治的退休人民教师,抬手投降,轻声打断:“行行行,见,那我们要不要提前上去,正好我有点儿饿了……”
外婆叹了口气,对孙女这敷衍态度感到痛心。
“到点再去,女孩子要矜持不能太热情,饿了厨房有排骨汤,自己盛去!”
“……”
所以到底要不要热情。
临到饭点,温知黎和外公外婆一起上楼做客。
许定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他一直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温知黎本以为要面对诸多长辈,到了才发现也就两个老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名为相亲,但吃下来也不算难熬。
许爷爷和许奶奶都是高知,说话谈吐极有分寸,没让温知黎有一点为难和尴尬。
许定和照片上看起来差不多。
性格外向,喜欢说话又会说话,看得出来是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心性还保持着一份难得纯良。
温知黎对许定很难有过多想法,如果只拿他当一个邻家弟弟,交流反而比较轻松。
饭后,老人们喝茶消食,温知黎和许定被赶出来散步。
刚刚人多不觉尴尬,轮到独处的时候有些冷场。
许定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姐姐,听说你家有一只德牧,我能去看看吗?”
温知黎点头答应,带着他往自家院子走。
开院门前,温知黎轻声提醒:“它比较认生,可能会对你凶,不过不会咬人的。”
许定有备而来,从兜里摸出专门牛肉干,对温知黎晃了晃:“没事儿,我觉得它会喜欢我的,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慢慢来吧。”
温知黎一怔,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凶哥闻到温知黎的气息,从草坪里钻出来。
上午刚被外婆凶过一次,它记得教训,没用扑的,只是跑上来蹭温知黎的脚。
温知黎蹲下来揉它的头,凶哥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温知黎觉得痒,咯咯笑起来。
“别闹。”
温知黎说完,听见一声快门响,抬头看向许定:“你在拍它吗?”
许定把手机收起来,侧头回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拍你。姐姐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应该多笑笑。”
凶哥盯着许定,目光透着警觉。
温知黎环住凶哥的脖子,安抚道:“不许凶他,这是我们家的客人,哥哥给你带了牛肉干,想吃吗?”
许定学着温知黎的样子也蹲下来,只是他个子高,蹲着也比温知黎高大半截。
许定把牛肉干递出去,笑着说:“凶哥你超酷,我能跟你握个手吗?”
凶哥看看许定,又看看牛肉干,最后看向温知黎,像是在问:我可不可以吃?
温知黎点头:“可以,吃吧。”
凶哥得到命令,往前走两步,将许定手里的牛肉干吃了下去,吃完后坐在许定面前,对他伸出了一只爪子。
许定受宠若惊,轻轻捏住凶哥的爪子,跟温知黎说:“它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凶哥难得对陌生人不抵触,温知黎也挺惊讶,半开玩笑道:“可能你的牛肉干合它胃口。”
许定拿过旁边的玩具球给凶哥玩,大咧咧笑起来:“那我下次多带点儿,都给它吃。”
温知黎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玩,委婉拒绝:“不用,牛肉干也不能吃太多。”
许定愣了一下,转而说:“没关系,我可以带别的,只要凶哥喜欢就好。”
温知黎一时没找到话反驳,许定说话也有分寸,没再继续,拿着玩具球跟凶哥玩开了。
有凶哥在,气氛不算尴尬。
许定还要回学校训练,不能逗留太久,临别前,他抱着凶哥跟温知黎一起拍了张合照,说要留作纪念。
两人上楼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许定离开后没多久,温知黎也和外公外婆回了自己家。
家门一关上,外婆马上八卦起来:“怎么样?跟小许相处挺好吧。”
“挺好的,人不错。”
外婆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又听见下半句:“感觉多了一个弟弟。”
温知黎拍拍老太太的肩,正色道:“你真的可以考虑认他做干孙子,我不反对。”
外婆:“……”
——
许定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篮球馆训练。
苏应澄从图书馆出来,正好碰见他出去,奇怪地问:“你不是相亲吗?回来这么快。”
许定往书包里塞球衣,非常原则地说:“那也不能耽误训练,快比赛了。”
苏应澄放下书,靠着楼梯,冲他挑了挑眉:“相亲对象漂亮吗?给兄弟看看。”
“漂亮,特别漂亮。”
许定觉得这样形容太苍白,用仅有的文学涵养,憋出了一个新的形容词:“她长得就像……像仙女一样,对,仙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苏应澄一脸怀疑:“少来,我跟你说我表哥的前女友才叫仙女,那颜值绝了,可惜我没照片,不然让你开开眼界。”
许定摸出手机,把下午跟温知黎拍的合照递给苏应澄看:“我不想看别人,我觉得她已经是最好看的了。”
苏应澄前一秒还想吐槽,下一秒看见温知黎的脸,笑容僵硬在脸上,好半天没说话。
还真他妈是仙女。
长得都一模一样。
“她家养了一只狗,还挺喜欢我的,不过她性格有点冷,但也不难相处,反正我觉得我还是希望的,感情嘛,慢慢培养就好了。”
许定说半天,苏应澄一直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许定把手机抽回来,佯装警告:“你少看两眼,看多了跟你翻脸啊。”
苏应澄受的惊吓不少,指着手机不确定地问:“这……这女的真是你相亲对象?”
许定点头:“对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苏应澄反应过来,随便扯了一个谎,“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借我打个电话。”
许定没多想,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他:“行,你快点儿,我训练快来不及了。”
“一分钟。”
苏应澄拿着许定的手机走到卫生间,把他和温知黎的合照往自己手机上发了一份。
完事后,苏应澄从卫生间出来,把手机还给许定,心头涌出一种背叛室友的自责感:“训练去吧,哥们儿晚上请你吃饭。”
许定背上书包,拿着篮球,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请我吃饭?”
苏应澄按住许定的肩膀:“没有为什么,反正你要知道,就算有一天我胳膊往外拐,我也是你的好兄弟。”
许定笑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匆匆离开宿舍。
许定走后,苏应澄火速把照片发给谢从述,噼里啪啦打字,手指在屏幕上即将起飞。
【表哥表哥,你前女友怎么去跟我室友相亲了?我他妈现在感觉我好有罪恶感,我到底应该帮谁!】
【不过看在咱们有血缘关系的份儿上,我跟你交个底,你现在处境到底有多危险。】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前女友家有条狗,就连这条狗都喜欢我室友!】
【而表哥你……你他妈的怕狗啊!!!你不仅得不到前女友的爱,连狗的爱都得不到!!!】
……
远在保创开项目会议的谢从述,感受到手机不停在兜里震动,拿出来看见全是苏应澄的微信消息,怔愣片刻,点开看。
上面的信息还没来得及看,苏应澄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谢从述本来想往上翻,看看这傻货在放什么屁,结果手机卡顿了一秒,反而把语音点开了。
于是,苏应澄焦急又悲切地声音,投过话筒,在整个会议室响起。
【最要命的是,哥你都高龄三十了,比人家整整老了十年啊——!!!】
在座员工:“……”
谢从述:“……”
谢从述:?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老年人怎么了,老年人届还有个词叫枯木逢春!!!!!!!(……
——


第30章
时间退回三十秒前。
项目经理说完干货内容,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双手撑在桌子上,突然飙高音:“总之,这个项目——!”
所有人吓了一个激灵。
有个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的副总白眼一翻,捂着胸口差点当场去世,助理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儿。
项目经理声音高亢,配合浮夸动作和“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的热血眼神,一副长得跟大饼似的集团蓝图在大家眼前铺开。
“这个项目前景无可限量!根据市场调研的结果,我们做了初步估算,该项目落成后会为集团提高10%的资本价值,利润净值至少——”
【最要命的是,哥你都高龄三十了,比人家整整老了十年啊——!!!】
项目经理中途被打断,丹田气没跟上,后面半句以破音的方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在五个——亿以上……”
就像一个膨胀到不行的气球突然被针扎了个眼,漏气打着旋儿从天上往地上砸,最后轻如鸡毛般落地。
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目光的终点谢大老板坐在椅子上,保持低头看手机的动作已经长达半分钟之久。
就在大家以为他是不是快老僧入定石化的时候,谢大老板气定神闲摁灭了手机屏幕。
“咔”地一下,如此清脆的锁屏声。
宛如灭霸的响指,一秒就能达到团灭效果。
在场人员瞬间被激起一百二十分的警觉。
谢大老板抬头,面无表情扫过众人,被扫过的人一一低头做反思状,唯恐被当场灭口。
谢大老板的眼神最后停在漏气的项目经理身上,淡声道:“给你三秒,重新组织语言。”
谢大老板这话说得干脆,刚才的小意外就这么被轻飘飘地带过去。
但别看只是简简单单十个字,其中却蕴含无限深意。
——大惊小怪做什么,我只是看了一下时间而已,鬼知道手机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再盯着我看下一秒全让你们下岗喝西北风信不信。
项目经理吞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吹大牛逼,焉了吧唧结巴道:“谢谢谢谢总……刚刚我说的是……是最佳情况,保保保保守估计的话应该有……有……八千万以上的……的净值……”
五亿一下子跌倒八千万,确实够保守的,保守到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跌到冰点。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保守八千万?”
“最佳情况才五个亿?”
“你在打发乞丐?”
被谢大老板索命三连击命中,项目经理脸色发白两腿发软,颤颤巍巍一个标点符号都蹦不出来。
“方案重做,散会。”
谢从述起身站起来,径直往会议室门口走,钟献随后跟上。
谢从述一向注重仪表,这次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去系上西装扣,他走得极快,西装衣角扫到手腕处,从背影是平白添了几分凛冽杀气。
钟献注意到大老板将手机死死握在,手背青筋暴起,暗自倒吸一口气。
掐指一算,没日没夜加班的日子怕是又要来了。
——
谢从述回到办公室,重新点开苏应澄发过来的图片。
原来温知黎和别的男人同框对着镜头笑,是这样的画面。
谢从述将图片放大又缩小,缩小再放大,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好多遍,才让自己接受一个事实。
——温知黎迟早有一天会和别人结婚生子,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谁都有可能,就他不可能。
谢从述拉起百叶窗,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涌上一股许久没有过的失落无力感。
他擅长分析利弊做出最佳选择,然后将其他可能性抛在脑后,一股劲奔着最佳跑,不达目的不罢休。
现在也是。
他和温知黎的最佳选择都是分开,他深知这一点。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跑不动了。
明明前面没有温知黎还有其他人。
明明他又不是为爱至死的性格。
明明他可以很潇洒放下,然后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
……
好多好多明明,他偏偏一个也瞧不上。
他宁可站在原地看温知黎不回头往前走,看着她有朝一日在别人身边喜笑颜欢谈天说地,嫉妒到发狂也不甘心退后一步。
他怕她过得不好,又怕她过得太好,好到很快将他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