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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子摆手,甩开金城文的手,她没哭,表情呆滞,往急诊室里面走,急诊科的同事认出她,上来拦着:“桑子,你别进去。”
“让我进去。”夏桑子说。
“温医生他们在会诊,你在这里等着。”
夏桑子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里面,温信然在说:“通知胸外科的徐医生去一号手术室,另外,让血库备A型血,马上送手术室!”
大家忙成一团,夏桑子跌坐在地,她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跟他说什么,也记不清是怎么在手术同意书上面签的字。
温信然和胸外科的主任一起进了手术台,夏桑子没有得到进入手术室的资格,大家怕她情绪化会出事,她只能在手术室外面等。
从夕阳西下到天黑再到天蒙蒙亮,手术室的灯熄灭,温信然穿着手术服,取下口罩从里面出来。
向天阔最先迎上去,问:“他情况怎么样?”
温信然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子弹被取出来,他运气好,离心脏再近一点,就没命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他失血过多,还得再观察观察,你们等他转入普通病房再去探望。”
“好,谢谢医生。”
“没事,应该的。”
夏桑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温信然面前,眼神黯淡无光,几乎是请求:“老师,我想进去看看他。”
“他没事了,你放心。”温信然叹了一口气,安抚道。
夏桑子根本听不进去,还是那句话:“老师,我想去看看他。”
几个人互看一眼,最后温信然松了口:“行,你去吧。”
夏桑子自始至终没流一滴眼泪,也没表现出一点慌张不安,只是一直安静在那里坐着,不吃不喝不说话,向天阔和金城文想说点什么,看她这副样子,也全给憋了回去。
孟行舟被推进病房后,夏桑子走进去。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被各种仪器包围,病房里很安静,外面已经天亮,太阳冒出来,今天会是一个艳阳天。
夏桑子怕惊扰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走到床边,她蹲下来,握住孟行舟的手那一刻,隐忍太久的恐惧终于还是把她压垮,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夏桑子死死握着他的手,企图从这真实的触感里,忘记那些噩梦。
夏桑子的哭声很低,被仪器发出的滴滴声盖过去,却比仪器还冰冷。
“你说回来就给我想要的。”
夏桑子的额头抵住孟行舟冰凉的手,嗓子哭得嘶哑,绝望又无助。
“这不是我想要的啊,孟行舟你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这是最后的玻璃渣,放心吧,今晚过后,孟三岁还是依旧生猛,雄风不减!!!!!!!!!!!!(……)
☆、六十六个泡泡
夏桑子没在病房待多久, 平复好情绪,从病房出来, 看见向天阔在外面长椅上坐着, 似乎一直在等她。
“向队。”夏桑子走过去,主动开口,“我想跟您聊聊。”
向天阔起身:“行,一起吃个早饭?”
“那去医院食堂吧。”
“可以,你带路。”
从病房到食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夏桑子接了三通电话。
孟父孟母人在国外,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 直接到澜市, 两家的老太太急得不行,孟行悠和迟砚都回了大院陪着老人, 夏桑子捡好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给老人吃了颗定心丸。
抚了好几分钟,挂电话前, 孟行悠接过来, 听声音估计也哭过:“夏桑姐, 我下午过去,我哥真的没事吗?”
夏桑子说:“没事,叔叔阿姨他们晚上就到,你在家陪着奶奶他们,要是咱们都不在,他们心里没着没落的, 更不是味儿。”
“好吧。”
孟行悠心里着急,可夏桑子说得也有道理,缓过神来,她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寡淡无味,最后作罢,只说了声:“我哥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夏桑子“嗯”了一声,平时她还能说上两句逞强的话,今天实在没心情,草草把电话挂了。
这个点食堂人还没不多,夏桑子没什么胃口,买了一杯热牛奶,跟向天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可现在一句话也憋不住,连铺垫都懒得铺,开门见山地问:“向队,我想知道我能知道的那个部分,孟行舟怎么受的伤?”
“潜伏任务,有个贩毒团伙,我们盯了快一年,最近半个月找到了突破口。”
夏桑子一怔,感觉这跟孟行舟说的什么演练完全对不上号:“他走之前,跟我说是军区演练,要半个月。”
“他没说谎。”向天阔对着面也食之无味,放下筷子,详细说道,“这任务的事情,我之前跟他提过,原本安排的狙击手,在任务中牺牲了,需要人去补位。”
牺牲二字,听得夏桑子心头一颤,哪怕她知道这个不是孟行舟,也免不了一阵心悸。
“不是强制性的,全凭他的个人意愿,任务还在进行中,要找机会把新的狙击手送进去也需要时机。”
“他当时就接下来了?”
“没有,他估计顾虑到你,没有答应。”说到这,向天阔看了她一眼,没头没尾说,“他后来答应,估计也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
向天阔没再多说,接着之前的话题:“演练快结束的时候,接到上面指令,说时机合适可以送人进去,孟行舟就出发了。任务不是我在带队,具体情况我也不能跟你详细说,他的伤是撤离的时候,被那帮毒贩子打的。”
“这小子够狠,中弹了还端了对方五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的,直升机到的时候,把他拖上飞机人已经昏迷了,手上还握着手/雷,估计琢磨着最坏情况……”
向天阔平时跟大老爷们说话说惯了,一不留神多说了些,他正要改口,夏桑子却把他的接上:“他是想同归于尽,也不要做俘虏。”
“他这次立了大功,上面的人盯这个团伙很久了,这次一锅端,孟行舟这小子是个大功臣,那个团伙头目就是被他给狙的。”
向天阔说完,夏桑子也没什么反应,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个大老粗,真不适合来做小姑娘的思想工作。
夏桑子回过神来,淡笑了声:“谢谢向叔叔。”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于公你不能跟我说这么多的,违反部队纪律,是我情绪过激,让你破了例。”
这话没毛病,可向天阔听着总不是味,或者说,夏桑子现在这样冷静,反而让人不安心。
“你们家老爷子,前阵子跟我聊过,想调孟行舟回元城军区。”
这几年,向天阔也算是看着两个人年轻人过来的,常年异地也是不容易,难得多说两句:“孟行舟现在调回去,发展也不错,你们考虑考虑。”
夏桑子点点头,没说一个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
晚上孟家父母到医院的时候,孟行舟还没醒过来。
孟母担心夏桑子胡思乱想,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夏桑子没哭,她反而哭起来。
“当初他要考军校,我就不乐意,可小舟他跟我的关系你也知道,太僵了,你看今天闹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夏桑子轻拍孟母的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轻声安抚:“阿姨,没事的,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孟母擦掉眼泪,握住夏桑子的手,眼眶红着,好言好语地劝:“桑子,你跟小舟商量商量,咱们回元城吧,我和他爸真是受不了,这回躲过一劫,下回呢,下下回呢,我真受不了,你们回来吧,回家安生待着过日子。”
这话夏桑子听着也不是滋味,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姨,我没有办法替他做决定。”
“小舟他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跟他说……”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听我的,我才没有办法,替他做决定。”
孟母看着她,想说的话,全卡在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疼、恐惧、后怕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苦。
“虽然孟行舟是我儿子,但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自私一点。”孟母伸手抱住夏桑子,声音哽咽,“也不知道他上辈修了什么福,才能认识你。”
夏桑子鼻子泛酸:“别这么说,阿姨,一切都会过去的。”
“对,都会过去,你和小舟都要好好的。”
孟行舟没什么苏醒的迹象,夏桑子把孟父孟母送回酒店休息,自己在病房守了一夜,中途金城文他们进来劝过,说跟她换班,让她回去休息,夏桑子摇头拒绝。
回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也是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睁眼就能看见他,来得更真实和安心。
夏桑子趴在床边,说是在睡觉,不如说是闭目养神,一夜也得不到安生,这么耗着耗着,天也亮了。
她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刚松开孟行舟的手,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被轻轻握住,说是握,其实一点力气也没有,差不多是被碰了一下指尖。
“三岁,三岁?”夏桑子瞬间清醒,她抓着孟行舟的手,弯腰俯身凑过去,看他眼睛缓缓睁开,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三岁,你醒了吗?”
孟行舟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意识渐渐回笼,麻药劲过去,伤口疼得厉害,他甚至不敢转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夏桑子按下救护铃,叫医生过来检查。
几个人一同忙活之后,听见医生说情况稳定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夏桑子心头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听到孟行舟醒来的消息,孟父孟母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孟母看他躺病床这个样子,眼泪憋不住,又哭得不行。
夏桑子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走到外面的长椅坐着,脑子空心里也空,一下子放松下来,才觉疲惫不堪。
孟行舟伤这么重,还是第一次,夏桑子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准备,可准备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外一回事,经过这两天,她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孟母说她受不了第二次,夏桑子想,她也是受不了的那一个人。
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个胆小鬼。
——
等人探望得差不多,夏桑子忙完科室的事情,已经是中午,孟行舟还不能进食,她去食堂之前,先去了一趟病房。
碰见拔针的护士出来,夏桑子跟她聊了几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见孟行舟醒着,夏桑子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到他床边,却一直不说话。
“夏桑。”孟行舟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碰她的手背,声音嘶哑,“对不起。”
夏桑子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给他掖着被子,垂眸道:“你是该跟我说对不起。”
“孟行舟,我快被你吓死了。”
夏桑子捏着被角,手指骨节发白,眼前涌上水雾,一直支撑着她的支柱,好像在这瞬间全坍塌了,她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擦眼泪,委屈又害怕:“你那天被送来的时候……全都是血……你的衣服都是泥……那么脏那么灰……还能看见血……孟行舟你混蛋……”
孟行舟用手撑着床,咬牙坐起来,动作扯到伤口,他吃痛地往旁边倒。
夏桑子扶着他,哭着凶道:“你动什么动啊,你还想去哪,还要去狙爆谁的脑袋啊!孟行舟你真的不要命,你不准再动了!”
孟行舟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夏桑子本想甩开,顾及他还有伤,也就作罢了。
“我只是想抱抱你。”孟行舟轻轻摩挲她的手,“夏桑不哭,我错了。”
“你就是错了,向队都跟我说了,这任务没有强制要求你去,你非要凑上去干嘛,怎么,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有责任感吗?你去冒险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孟行舟,你太讨厌了,我不喜欢你这种英雄主义,我想要的那么少,可为什么感觉那么奢侈呢?你总是在受伤,这次你运气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我太着急了,对不起。”孟行舟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手背,“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没有提前跟你商量。”
夏桑子呼吸一顿,听见这话,愣住:“什么意思?”
“这个任务完成得好,我能再升一级,等升到副营职,家属就可以随军。”
夏桑子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什么……随军……”
“过一阵子,猎鹰要换到你们附近那个基地驻扎,那个基地有家属院,环境不错,离你上班的地方也不远,我想着到时候再买辆车,你每天上班也方便,我没任务的时候,咱们天天都能见面。”
孟行舟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眶也红了:“我想娶你,我们有个家,然后我来照顾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今天完结的,写不完了,还剩一丢丢,先发这些上来,明天再继续吧QAQ
☆、六十七个泡泡
孟行舟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才能下地走路,他身体底子好, 伤口恢复速度比一般人快。
孟父孟母在澜市停留这么些时间, 公司事情一堆,等着回去处理,看孟行舟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订了明天回元城的机票。
临走前夜,四个人在病房吃了一顿便饭,顾及孟行舟这个病号,菜式都很清淡。
饭吃得差不多, 孟行舟跟夏桑子交换一个眼神, 放下筷子,酝酿几秒, 不太自然地叫了声爸妈。
孟父孟母皆是一愣。
这几年孟行舟跟家里关系缓和不少, 平时节假日会往家里打电话,过年也会回市区, 一家人吃个团年饭, 可生分的那十多年也不是说翻页就翻页的, 爸妈这两个称呼,夏桑子从没听他说过。
今天突然听到,不止孟父孟母惊讶,就连夏桑子都有点恍恍惚惚。
孟母这阵子被孟行舟受重伤的事情吓到之后,情绪特别容易上头,孟行舟这声妈刚说完, 她眼眶就红了,转过头去悄悄抹泪。
孟父看看儿子,又看看妻子,抽了张纸巾,给孟母擦眼泪,无奈道:“你看你,好好的哭什么哭。”
孟母拍开孟父的手,又哭又笑:“我没哭,我高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孟父双手合掌求饶:“对对对,我眼神不好。”
夏桑子轻笑出声,撞了下孟行舟的肩膀,半开玩笑缓和气氛:“你声音怎么那么小,我都没听见,重说一遍。”
孟行舟明白夏桑子的用意,开口又叫了一声爸妈。
孟父听得情绪也有点上头,可到底是个男人,细腻心思没那么多,他清清嗓,问:“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想跟夏桑结婚。”孟行舟握住夏桑子的手,笑道,“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回元城先把证领了,婚礼后面来补。”
孟母大喜过望,三两下把眼泪擦干净,比两个年轻人还兴奋,忙问:“太好了,我做梦都盼着你们早点结婚,回元城工作。”
“妈,我不打算调动工作。”孟行舟顿了几秒,接着往下说,“这次任务我立了功,上面意思是能升职,过段时间,猎鹰换到夏桑他们医院附近的医院驻扎,我能分到一套家属房,她到时候能住过来,我们也不用长期异地了。”
夏桑子看孟母有点没反应过来,补充道:“阿姨,我博士后年才毕业,我们打算还是先在澜市,这样他工作我读书都比较方便。”
孟母半天没缓过劲来,孟父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过,过了会儿,才开口:“这次的这种惊吓,我和你妈,也不知道还能承受几回。”
“这次只是一个意外。”孟行舟知道这么说很苍白,可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我喜欢这份工作,年轻时有能力不坚持一回,我不愿意以后老了来后悔。”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做?”孟母站起来,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妈妈老了,也不够勇敢,我想到你每天都活在枪林弹雨里,就觉得害怕,小舟,你不是只能做这件事啊,你这么优秀,到哪都能发展得很好,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有什么不好?”
“妈……”
“你别说了,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你比谁都有主意。”
孟母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走,夏桑子正要追出去,被孟父出声拦下:“桑子,不用去。”
“可是叔叔,阿姨她——”
“我去吧。”
孟父起身,取下眼镜捏捏鼻梁,面色沉重,最后拍拍孟行舟的肩膀,说:“你是我的骄傲,做你想做的,你俩结婚的事,我和你妈都同意了。”
孟行舟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孟父却话锋一转:“要是下辈子,咱爷俩还能做父子,我对你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孟行舟一怔,久久没说话。
孟父孟母前后脚出去,饭桌上的菜还没吃完,冒着热气,夏桑子感觉怅然若失,走过去挽住孟行舟的手:“三岁,你在想什么?”
孟行舟抱住她,轻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真有下辈子的话,我就不当兵了。”
夏桑子心里忽的一酸,回抱住他,无声安慰。
——
打算领证的事情,夏桑子隔天打了一个电话回大院,跟老太太刚说完,那头就乐了,反对根本不存在,倒是老爷子比较傲娇,说了几句,不过被老太太一凶,多大的意见也变成了没意见。
两方家长松口,孟行舟出院那天,回部队就打了结婚报告,交上去,另外,关于升职的事情,上面的文件也批下来。
双喜临门,夏桑子想着六月份,正好孟行悠大学毕业,要回元城,那时候孟行舟的各项手续估计也能办下来,两人商量后,决定六月份参加完孟行悠的毕业典礼,就去领证。
婚礼的事情,夏桑子和孟行舟都没什么兴趣,一来两人没时间,二来觉得折腾来折腾去麻烦,等以后有想法了再来补。
他们两个都不是很有仪式感的人,比起这种表面的仪式,能结束好几年的异地关系,更让人安心。
六月回元城前,孟行舟和夏桑子约着几个朋友,一起吃了一顿饭,算是提前办了个小型婚礼。
那天孟行舟被章司焕还有猎鹰里面的人,灌得有点多,场子散了后,一般人还嚷嚷着去KTV续摊,一通折腾,回到家已经过了半夜三点。
夏桑子费了老大劲,才把孟行舟拖到床上,平时看着稳重的男人,喝醉之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还在口齿不清说梦话。
夏桑子听了几句,乐出声,把外套给他脱下来,准备去卫生间弄张毛巾给他擦擦脸,刚一转身,就被床上的醉鬼拉住,别看人喝醉了,力气还不小。
孟行舟把夏桑子压在身下,扯着自己的领带:“还想跑到哪里去?”
“洗脸啊。”夏桑子抵住他的肩膀,一边笑一边躲,“你别弄我,一身酒味,臭死了。”
“不准嫌弃我。”孟行舟抱住她,声音不大,还挺凶,“进了我家门,就是我的人,你以后哪都不准去。”
夏桑子哭笑不得:“这是我家。”
“不管,夫妻就是同林鸟,你的就是我的。”
“你还挺会抓住机会占我便宜啊。”
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孟行舟的流氓细胞,他捏住夏桑子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酒意上头,脸微微泛红:“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占便宜。”
“……”
一夜疯狂,夏桑子半梦半醒时,看见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心里偷偷发誓,再也不能让孟行舟喝醉。
——
六月中旬,夏桑子和孟行舟回元城,这次请了一周的假,可以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孟行悠的毕业典礼是周五,周末民政局不上班,两人合计着,周四就去领证。
周四,飞机落地,两人打车回大院,各自回家拿户口本,夏桑子看时间还充裕,给自己换了一身白裙子,化了一个淡妆,头发披在肩头,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孟行舟比较简单,一身军装,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开车去民政局的路上,连一个红灯都没碰到,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还是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夏桑子拿着两人的户口本,等孟行舟停好车,准备牵着她往里面走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
“一会儿进了这个门,再出来,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夏桑子晃了晃手上的户口本,“你确定要在今天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吗,孟先生?”
孟行舟不接茬,反而问她:“怎么,你后悔了?”
夏桑子还真的迟疑了几秒,垂眸认真思考,嘴上还念念有词:“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一点,要不然我再考虑考虑吧。”
孟行舟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把户口本拿过来,牵住她的手,往民政局里走。
“驳回,不予批准。”
夏桑子捂嘴笑。
两个人从独立个体,变成法律上的一家人,这个过程原来比想象中的还快。
填表、拍照、签字、读结婚誓词,一系列平常的程序走下来,从民政局再出来时,夏桑子看着手上的两个红本本,涌上一种不真实感。
“我就这么随意地嫁给你了?”
孟行舟摸出手机,对着两个红本拍了一张照片,扔到自己那个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听见夏桑子这么说,抬头看她:“不随意,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夏桑子故意逗他:“可是你没有跟我求婚。”
“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就答应我了。”
“你耍赖,那不是求婚,你欠我一个,找机会补上。”
“好,我天天跟你求一次?”
“也不用,一周一次吧,我心情好的时候就答应你。”
“要是你心情不好呢?”
“那你就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孟行舟把夏桑子压在车前,单手撑住车窗,倾身靠近她。
这里人来人往,夏桑子红了脸,捂住自己的嘴,羞赧道:“不可以亲。”
孟行舟轻笑了一下,弯腰与她平视,瞳孔里都是她的影子。
“我好喜欢你。”
夏桑子捂嘴笑:“这也是一周说一次吗?”
“没有,你想听我就说。”
孟行舟抱住她,“我们不论次数,你想听,我就说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长到这个嘴笨的我,可以有好多时间来告诉你——
“以前以后,我都好喜欢你。”
——正文完——
第68章 小番外合集
001
夏桑子博士毕业后, 和孟行舟一起留在澜市发展,她继续在附属医院做她的医生,孟行舟还在猎鹰干老本行,半年后,向天阔因伤转业, 队长的职位交给了孟行舟。
孟行舟接任队长没多久, 夏桑子也开始当住院总, 两个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不是异地胜似异地, 一个月能一起吃顿饭,都算是稀罕事。
这样忙忙叨叨了一年, 两个人不着急,倒是把家里人急得不行, 两家的老太太,明里暗里试探过无数次,你们夫妻俩忙成这样, 这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
夏桑子和孟行舟是在没工夫想这个, 一直敷衍着, 直到有一天, 章司焕陪着钟穗来附属医院产检, 夏桑子中午抽空跟两口子吃了一顿饭,看钟穗胃口不错, 没什么孕期反应, 感叹一句:“你第一次怀孕倒是没遭罪, 享福了。”
钟穗正在喝水,听她这么说,差点呛到,章司焕给她拍着背,看夏桑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我说夏医生,你是不是每天上班上傻了,我大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夏桑子:“……”
还真的是忙傻了,明明两个月前,还去参加了小朋友的生日宴。
夏桑子连忙改口:“我真的不记事,口误口误。”
钟穗哭笑不得,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桑子,你虽然跳级,算是咱们这一届最年轻的博士生了。可你跟孟行舟结婚比我们还早,今年一过,你27,孟行舟也30了,你俩还不计划要个孩子啊?”
夏桑子无奈:“太忙了,没有时间。”
钟穗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是不太可能做亲家了,我的儿媳妇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夏桑子乐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生女儿?”
钟穗成功把她带进去:“你生了不就知道了,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你生女儿咱们当亲家,要是我这一胎生了女儿,她就是你的儿媳妇了。”
“合着我这还没怀上,你就开始惦记了?”
“那可不,夏桑子你可别托孩子的后腿啊,这感情是要从小培养的。”
夏桑子听她说得一套一套的,自己说不过,看向章司焕:“你管管你老婆,怀着孕呢,孕中不要多思。”
章司焕哪听,一家人肯定是要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搂着钟穗,说:“你回去告诉孟行舟啊,要是他儿子想娶我女儿,让他自己来求我。”
夏桑子笑到不行:“你们两口子戏太多了,我一个人我认栽。”
周末,孟行舟执行完任务回家,夏桑子轮休,两人在家自己做饭,吃饭的时候,夏桑子聊到这件事,打趣孟行舟:“怎么办,三岁,咱们的娃还没出生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小孩的事,大人别插手。”孟行舟沉默了一顿,突然问,“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夏桑子撑着头思考了几秒,然后笑笑:“都喜欢啊,女儿儿子都是我们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是“我们的孩子”从夏桑子嘴里说出来太有吸引力,结婚好几年,孟行舟第一次感觉,或许二人世界变成三口之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生个女儿吧。”孟行舟看着她,笑的很温柔,“女儿像你,聪明又好看。”
夏桑子听得心里直冒粉红泡泡,美滋滋地说:“你往菜里放蜂蜜啦?说话这么甜。”
“真心话。”孟行舟站起来,走到夏桑子身后,环住她,嘴唇碰碰她的耳垂,轻声说,“女儿好,你是大宝贝,她是小宝贝,这辈子我伺候你们娘俩。”
002
夏桑子27岁生日之后,升为主治医生,相比当住院总时期,稍微轻松一点,至少值夜班的次数大幅度减少,备孕这件事也被提上日程。
不知道是不是夏桑子的错觉,年关一过,孟行舟出任务的次数急剧减少,每天固定上下班,比她还准时。他这个队长居然能有空到,买母婴书在办公室研究,一个月过去,了解的备孕知识比夏桑子这个医生还多。
孟行舟不让夏桑子吃外卖和食堂,每天一日三餐,逢夜班还有宵夜,都是自己动手做,夏桑子没时间回家,他就是开车送过去,每晚到点睡觉,该补充的营养品按点吃,可以说是一个称职贴心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夏桑子乐享其成,心情舒畅,小日子过得没烦没恼,立夏没多久,备孕阶段暂告一段落。
夏桑子怀孕之后,也没见孟行舟怠慢,反而比以前更细心照顾。
从备孕到怀孕,也有小半年,夏桑子仔细琢磨,才反应过来,孟行舟这小半年几乎没出过什么任务,晚上睡前,她问起这件事,孟行舟只含糊不清地说:“运气好,最好趁着还不忙,陪着你把孩子生了,我能一直照顾你。”
夏桑子总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他不想说,她可以自己去问。
隔天,夏桑子给金城文打了一个电话,这孩子实诚,没心眼,几句话的功夫,什么事情都给她说了。
“嫂子,年关一过,孟哥回部队没多久,就把队长职务给辞了,现在是高双泽在当队长。”
夏桑子听得心里一惊:“他不当队长,也没留在猎鹰了?”
金城文:“还在猎鹰,只是不参与任务,猎鹰去年从军校招了新兵,孟哥这小半年没外出,基本在基地带新兵。”
“前阵子孟哥连转业报告都交了,估计这帮新兵训练结束,他就要离开猎鹰了。其实我们都舍不得他走,他在猎鹰八年多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但是你现在不是怀孕了嘛,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能理解,家庭最重要,嫂子你也别怪他。”
“对了,嫂子,我以为你都知道才跟你说的,你回头千万别告诉孟哥是我捅出去的啊,他非得弄死我不可。”
“好,谢谢你,小武。”
“客气什么,别跟我见外啊,嫂子,注意身体。”
夏桑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孟行舟瞒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却只字未提。
她可以理解,但总觉得内疚。
周末,孟行舟陪着夏桑子去产检,夏桑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没看见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孟行舟在楼梯口接电话,她本想走过去等他,可却听到:“领导,您不用劝我了。”
估计是专业的事情,部队上的领导打电话来留人了。
夏桑子站在原地,没出声,想听听孟行舟会说什么。
这几天一直在犹豫,没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来提,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就今天找机会跟他聊一聊。
“那帮新兵资质很不错,等训练结束,有几个可以直接进队,跟着小武他们出任务了。”
“老高这人比我稳重,适合做队长,这小半年不是给您拿了不少军功章吗?领导,猎鹰离了我还是照常运作,我很感谢组织上这么多年对我的培养。”
“但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妻子怀孕了,我得陪着她,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她工作也忙,你看夫妻俩总有人要多担待点,她这刚升主治医,事业正值上升期,她可不能辞职,她一直想做一个好医生,我这个做丈夫的,总得支持她不是。”
孟行舟说完,电话那头领导还在劝,他听着,等领导说完,笑了声:“这算什么牺牲,领导,我这几年在猎鹰也算实现个人价值了,我没什么可遗憾的,早晚都要走的,今年走我还能赶上我孩子的人生起点,我觉得这不是牺牲。”
“领导您可能不知道,我妻子十七岁跟我在一起,现在她二十七岁了,她人生最好的十年都给了我,陪我实现梦想,支持我做的所有选择。“
“现在是我用余生去陪她的时候了,我觉得我很幸福,这绝不是牺牲,因为我得到的远比现在放弃的,要多上一百倍。”
……
后面孟行舟还说了什么,夏桑子已经没心思去听。
她往后推了几步,捂着眼睛,刚刚顾着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孟家人聊天的时候,经常跟孟行舟说:“你看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大德,才能遇见桑子这样的,你常年不着家,人家对你死心塌地的好。”
孟行舟总是回答:“嗯,我上辈子估计拯救了全世界。”
夏桑子每次听着都笑。
眼下回忆起这番话,夏桑子心里如同打翻了百味瓶。
原来一直以来,连她自己都是默认,在这段关系里,自己是付出得更多的那一个,只是她甘之如饴,从来不去计较。
可是今天,夏桑子才明白,付出这种东西,在他和孟行舟之间,或许是等价的。
只是他的那一份,总是隐藏着,谁也看不见。
他也不想让谁看见。
好傻的孟行舟。
003
次年三月,夏桑子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孟灿昔,小名蚕宝。
大名是夏桑子取的,小名是孟行舟取的,说夏桑和蚕宝,相生相依,寓意很好。
家里人不太喜欢,觉得孩子怎么能叫个虫子的名字,但孟行舟却喜欢得很,夏桑子也没意见,大家也就一直蚕宝蚕宝地叫着,时间久了,倒也顺嘴。
钟穗第二胎也生了一个女儿,蚕宝满月没多久,她和章司焕带着大儿子章游歌来串门,钟穗看蚕宝越看越喜欢,非拉着夏桑子定娃娃亲。
“游歌你过来,看看,这是你灿昔妹妹,多可爱啊,快跟你干妈说,以后要娶她当老婆。”
章游歌今年五岁,性格谁也没随,整天酷不拉叽的,被亲妈拉着来认老婆,他看着婴儿车里的蚕宝,想起自己家里跟这个差不多的妹妹,皱眉说:“我不说,妹妹够吵了,妈妈你就别往家里增加负担了。”
夏桑子笑到不行,摸摸章游歌的头:“蚕宝不吵,她可听话了,你看,她在对你笑呢。”
章游歌不吃这套,对着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吃手指咯咯笑的蚕宝完全无感。
“干妈,她对谁都笑,不挑人。”
孟行舟逗着女儿,看章司焕一眼,对章游歌说:“小子,你想娶我女儿,让你爸来求我。”
当年夸下海口结果生了个女儿被打脸的章司焕顿时:“……”
章游歌“哦”了一声,顺口问:“我爸求你,我就能娶了吗?”
孟行舟从资深妹控进化到资深女儿奴,当年护犊子的程度一点都往下降,他笑着揉揉章游歌的头:“不能,你敢娶,干爹把你腿打断。”
章游歌:“……”
婴儿车里的蚕宝继续傻白甜咯咯笑。
004
蚕宝比同龄孩子,说话要早一点,不过最开始说不大清楚,爸爸妈妈是她唯一能吐字清晰的四个字。
孟行悠最喜欢逗蚕宝,得知蚕宝会说话之后,趁着哥嫂回老家休假,每天往大院跑,看蚕宝。
孟行悠抱着蚕宝,不厌其烦开始今天的说话教学。
“宝啊,我的蚕宝宝,叫姑姑。”
蚕宝注意力都在地上的玩具上,听见孟行悠说话,还是非常配合地学了句:“咯咯,咯咯。”
说完,蚕宝被自己的逗乐,开心得在孟行悠怀里手舞足蹈,又叫了两声:“咯咯咯咯。”
孟行悠把蚕宝举起来,耐心纠正:“宝贝儿啊,你这是鸡叫,咱们是小公主,不能学公鸡打鸣,不优雅。”
蚕宝听不懂,还是笑。
孟行悠这辈子大概也没这么字正腔圆说过话:“是姑姑,跟我学,gu——gu——”
蚕宝歪歪脑袋,笑着学:“咕——咕——”
孟行悠摇头:“这是鸽子叫,姑姑不是鸽子,姑姑是大美人,大美人不会咕咕叫。叫姑姑,宝儿,连着读,姑姑,姑姑姑姑。”
蚕宝乐了,也跟着摇头,学得惟妙惟肖,还知道融会贯通,无缝结合:“咕咕咕咕——咯咯咯咯——咯咯咕——”
孟行悠:“……”
夏桑子下楼,听见客厅的动静,堪比动物园现场,笑着问:“悠悠,你干嘛呢?”
孟行悠把蚕宝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爬着玩,撑着头苦恼道:“桑甜甜,蚕宝怎么不叫我姑姑?”
夏桑子蹲下来,拿起一个小布娃娃,逗着蚕宝玩,一边回答:“她还小呢,再长大点就会了。”
“她聪明着呢,她肯定是不愿意。”孟行悠看着蚕宝,鼓起腮帮子,装作很凶的样子,“孟灿昔,你再不叫我姑姑,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给你买小娃娃了!”
蚕宝一点也没被吓到,很热情地连叫三声:“咯咯,咕咕,咯咯咕。”
夏桑子笑得直不起腰。
孟行悠盯着蚕宝,委屈巴巴地嚷嚷:“桑甜甜,你女儿绝对是故意,她想气死我!”
蚕宝在地上滚了一圈,扯开嗓门继续叫:“咕咕咕——”
“我不是鸽子!”
“咯咯咯——”
“我也不是公鸡!”
蚕宝这下不伺候了,往夏桑子怀里爬,咬着手指头,叫妈妈撒娇。
夏桑子亲了蚕宝一口,看着孟行悠:“行了你,比蚕宝还幼稚。”
蚕宝好像听懂了一样,咬着手指头,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孟行悠:“……”
005
蚕宝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章游歌读初一,小学和初中离得近,孟行舟最近出差频繁,夏桑子在医院也忙,跟钟穗两口子商量之后,接送蚕宝上下学的任务,就落到了章游歌的头上。
这么接送半个月,蚕宝班上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小哥哥,长得很好看,酷酷的不爱说话,不过每天都会陪她上下学,像个小大人。
周五放学早,章游歌比蚕宝晚一个多小时,早上上学的时候,章游歌就跟蚕宝约定好,让她下课就在教室写作业,等着别乱跑,他放学就过来找她,蚕宝笑着答应。
章游歌一下课收拾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跑,有好哥们儿拦下他,约着打球,也被拒绝。
“我说游歌,那小学生是你什么人啊,又当爹又当妈,你以后要讨她当老婆啊?”
章游歌没空跟他废话,上回蚕宝这个爱哭鬼,就因为自己晚了十分钟,在学校里面迷了路吓到哭,他晚上回家,被亲妈一顿收拾。
这爱哭鬼,他可惹不起。
“关你屁事,我走了。”
好哥们儿这打球人没凑够,提议道:“你接了她过来呗,我们打两场。”
章游歌有段日子没碰球,心里痒痒,答应下来,背着书包往外冲。
章游歌赶到蚕宝教室的时候,不止看见她一个,还有个小男生,两个人凑得近,不知道在干嘛,这爱哭鬼还挺高兴,笑声在走廊都听得见。
章游歌跑热了,脱下校服外套往肩膀上一搭,靠在教室门口,叫她的名字:“孟灿昔,走了。”
蚕宝听见声音,跟班长说再见,拿上自己的粉红书包,蹦跶过去。
章游歌顺手把蚕宝的书包拿在手里,回头看了那个小男生,走到楼梯口,忍不住问了句:“那男生谁啊?”
蚕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章游歌在问谁,笑着回答:“我班长。”
“放学了他还跟你聊什么呢,你笑得挺开心啊。”章游歌冷哼一声,看向别处,兀自嘀咕,“从小就是冲谁都笑,个没心没肺的。”
“没聊什么,没注意听。”蚕宝扒拉着自己的小裙子,“他喜欢我,所以总能找到聊的。”
章游歌:“……”
走到教学楼下,章游歌越看蚕宝越来气,突然停下来,板着脸问:“喂,孟灿昔,你丫屁大点,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蚕宝莫名其妙地看他:“知道啊。”
“那你说说。”
蚕宝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不就喜欢我嘛。”
章游歌:“……”
“你不喜欢我吗?”蚕宝走过去,仰头看他,两个湿漉漉的眼睛,写满了纯真干净,“你是不是怕我爸爸把你腿打断啊?”
章游歌按住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你懂个屁,别胡说。”
蚕宝若有所思地点头:“喔,看来你不是很喜欢,我明天问问我班长,愿不愿意被我爸打断腿好了。”
“不准问。”章游歌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敢问,我再也不接你上下学了。”
蚕宝点头,握住他的手指头,指着前面的小卖部:“知道了知道了,我请你吃东西吧。”
章游歌脸上阴转晴,又恢复平时酷不拉几的样子:“谁要你个小破孩请客?”
蚕宝就好像没听到,自顾自给他做了决定:“喝汽水吧,橘子味的,你一瓶我一瓶,第二瓶半价,正好。”
“合着我就是个半价?”
蚕宝回头,对他笑,两个小酒窝,可爱又俏皮:“不是呀,我妈妈以前喜欢请我爸爸喝这个,所以我也请你喝。”
章游歌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然地别过头:“这跟你爸妈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蚕宝去扯他的袖子,半哄半拖,“我就想请你喝嘛,你这人好别扭,快走快走。”
章游歌笑了一下,单手盖住她的头顶,揉了两下。
“别请你班长喝,臭小孩。”
“知道了,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