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闻如一他们送到高铁站,目送她进站之后,向言叙才转头离开。
周一闻如一提过寺庙求玉的事情,他就托人打听了。
这寺庙最近生意火爆,去晚了估计连房间都没有了,而且这偏偏还是一个不接受预订的地方。
向言叙驱车回家,把闻如一的傻儿子带上,又出了门,开车去南山寺庙。
上次去寺庙这种地方,好像还是小学的事情。向家信奉佛祖的只有老一辈。
向言叙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过一次,在寺庙小住了十天来。
每天吃斋念佛抄经文,过得是与世隔绝的日子。
向言叙喜静,可也觉得那太安静了,静到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奶奶那时候说,是因为你心中无佛,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所以你觉得孤独。
向言叙此刻来回味这句话,也觉得神叨叨的。
他是个不虔诚的香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为闻如一求来好运。
向言叙来得早,停车位还不是很紧张,他停好车,怕德芙到处跑就没放它出来,直接提着笼子往庙里走。
南山寺庙在澜市本地小有名气,时间尚早,香客还不算多。
山里清净,空气比城市里好很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向言叙走得不快,就连笼子里的德芙都安分不少,一人一猫惬意地走在这山间小道里。
从停车场到寺庙门口约莫十分钟的路程,向言叙跟门口的沙弥说明自己的来意,被带着走到了后山的禅房。
“禅房的设施一应俱全,求玉的香客需要每日到佛堂听大师讲经,对佛祖进行参拜。”
向言叙也学着沙弥,双手合十回鞠了一躬。
沙弥注意到向言叙脚边的猫,顿了顿。
向言叙以为寺庙里,猫不能进入,问道:“它可以留在这里吗?”
沙弥笑道:“当然可以,万物皆有灵,众生平等。”
德芙像是听懂了沙弥的话,在笼子里叫了两声。
向言叙和沙弥相视而笑。
向言叙回禅房换上了寺庙为求玉香客准备的衣服。
上衣斜襟系带,下身是宽松的裤子,颜色深蓝,简洁不繁琐,像极了这座寺庙。
向言叙从未穿过这样素净的衣服,上身舒适,倒也不难受。
吃过午饭,向言叙到佛堂听大师讲经。
中午跟闻如一通过电话,得知德芙认得路不会跑丢,向言叙也没再拘着它,打开笼子给它喂过食,就放它自己出去玩。
向言叙来得时间算早,佛堂除了讲经的大师,空无一人。
佛堂正中是一个向言叙叫不出的佛像,最大的佛像左右两旁立着两尊稍小一点的,前面被防护带隔出一个安全距离,再往后,就是排列整齐、铺满整个佛堂的拜垫。
光是身处其中,就能不由地生一股敬畏感。
向言叙随便挑了一个拜垫,跪坐下来,看着面前的三尊佛像出神。
“施主也是来求玉的吗?”
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向言叙转过头,发现刚才伏案抄佛经的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起来,也对他鞠躬,回答:“是的。”
大师一句道破他的心思:“施主不是为自己求的。”
向言叙一怔,随后说:“我是为……亲人所求,但我不是信佛之人,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
“心诚则灵。”
大师的视线落到向言叙脚边,倏地笑了:“连你的猫也是有灵性的。”
向言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才还在外面疯玩的德芙居然跑了进来,就趴自己脚边,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前面的佛像。
这样看着,倒品出几分参拜的意思来。
向言叙心里一软,第一次抬头摸了摸德芙的脑袋瓜,自言自语:“她也没白疼你一场。”
德芙舒服地眯了眯眼,伸出舌头舔向言叙的手。
闻如一说德芙跟了她四年。
她在国外求学的四年,这只猫一直陪着她。
这样想着,向言叙看德芙都顺眼了不少,他重新跪坐下来,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原谅他不是对佛祖虔诚的信奉者。
但他仍贪心地希望闻如一能得到好运气。
如果佛祖有灵,他不求姻缘、不求财富、不求一切他能为闻如一做到的事情。
他只求佛祖保佑,这个叫闻如一的女孩。
一生平安,一生欢喜无忧。


第24章
闻如一在临市待了五天。
这个公司的高层比她想象得还要磨叽, 说是公司成立十周年, 为新产品做宣传, 可五天下来,闻如一通过镜头里感受到的,全是高层对自身的自我吹捧。
不管是企业文化还是产品开发, 这些人总能想到办法, 把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
闻如一委婉地提过两次意见,都被反驳了。
说白了, 她也只是一个摄影师, 记录是她的工作, 其他的事情, 本就跟她没关系。
闻如一熬了个通宵,把片子剪出来, 离开之前给公司的负责人过了一遍。亲口听见负责人说可以了, 她才放心地离开。
回去的高铁上,两个助理在看片子,闻如一困倦至极,带着眼罩闭目养神,却一直睡不着。
“你看闻姐剪的这个片子, 这就是高层会议现场啊。”
“还给新产品做宣传呢, 反正我看了我肯定不会买。”
“我还说这次跟着来能学到东西呢, 结果一无所获,还不如在公司上班……”
“就是,她就顾着忙自己的, 也不教教我们。”
……
两个助理以为闻如一睡着了,在旁边嚼耳根子,不料全被闻如一听了进去。
闻如一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眼罩扯下来。
两个助理看见她醒过来,脸都吓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闻如一在这行里也算不上老前辈,她也不过是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应届毕业生而已。但面对两个还在读大二的实习生,她觉得有些话,自己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闻如一抬眼,淡淡地说:“电脑桌面的文件夹里,有剪辑之前的原片,你们打开看看。”
抱着电脑那个男助理顿了顿,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两下,点开了文件夹。
“方组长说了,下周一把剪辑好的成片交上去。既然你们学习心切,把这个文件夹拷回去,周一前咱们一起交,看方组最后选哪份。”
另外一个助理听了,连忙圆场:“闻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对啊,我们随便说说而已,闻姐你剪的片子当然没问题了。”
闻如一轻笑了一下:“万一你们做得比我更好呢?”
两位助理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闻如一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里,熬通宵熬出的黑眼圈,让她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比平时多了些冷然:“这个公司的人认为我们不了解他们的企业精神,是门外汉,拒绝我们对拍摄过程进行干涉。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说自己人,但这五天,我们在他们眼里,跟个智能化的摄影机没什么区别。”
“反正我觉得我能力有限,只能剪辑成这样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感受到被尊重?”
抱着电脑的助理听了她这番话,犹豫片刻,小声说:“你昨晚剪片子也没跟我们商量,虽然我们是实习生,但也能帮点忙吧……”
闻如一本来不想生气的,她很少计较什么事情。
大概是熬了通宵没休息好,本来火气就比平时大,闻如一还顾忌着同事关系,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回,才说出来:“这五天,只要是室外镜头,你们总能找到借口溜走。一共就三个人,你们中暑我也中暑?”
“昨晚我给你们打电话,电话关机。敲门没人开,难道我要去报警找你们回来剪片子?”
“我们只是……只是……”
另外一个助理惭愧地低下头,想找个借口,半天也找不出来。
闻如一重新戴上眼罩,不想继续争论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就不要摆出这幅委屈的样子,这又不是在拍戏。”
后面这一路,谁也没有再说话。
——
今天是周五,高铁到澜市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自然不用再回公司。
车上闹了那么一出不愉快,三个人连句再见也没说,出了站各走各的。
闻如一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加上通宵,此刻走在路上,已经有点困得睁不开眼。
行李和背包里都是摄影器材,平时背习惯了倒没觉得多重,今天精神不佳,闻如一觉得背上的东西快把她给压垮了。
这俩实习生也够记仇的,住在公司附近,也没主动说把摄影器材拿回公司,反而全扔给她了。
到底是她资历浅,得不到实习生的尊重。
换做组里工作了几年的老人,出趟差也至于被实习生甩脸色。
闻如一以前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都没被这样欺负过。
现在回了国,进入社会工作了,顾虑反而变多了,竟然连狠话都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想着,同在一个公司工作,凡事留余地。
她这边是留余地了,可再留余地,也闹僵了。
既然都闹僵了,刚刚她还忍什么忍,火力全开才对啊。
闻如一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真的没发挥好,真想时间倒流,回去重新吵一架。
闻如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出租车上客点,队伍排了老长,她目测了一下,轮到自己估计要一个小时之后。
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在高铁站睡着了。
闻如一把行李箱的撑杆拉起来,抬腿坐在箱子上休息。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包里的手机。上高铁她是想补觉来着,非常有仪式感地把手机都调成了静音。
闻如一把手机拿出来,未接来电未读消息铺满了屏幕。
全都来自向言叙。
闻如一暗叫不好,正想回过去,向言叙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闻如一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说:“你再不接电话,我要报警了。”
“我手机静音,没有听见……”
“你在哪?”
“高铁站,排队等出租呢。平安到达,向向你放心吧。”
话说完,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
今天连向言叙都跟她生气,闻如一觉得自己好委屈。
闻如一恹恹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十分钟过去也没见前进多少。
没一件顺心的事情,全世界都跟她过不去。
闻如一排队排得什么玻璃心、公主病全出来了,一个人隔这里生自己的闷气,头顶都快冒烟了。
“闻如一。”
闻如一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没看见熟悉的人,以为是自己心情太糟糕出现了幻听,又低下头黯然神伤去了。
向言叙站在队伍的后方,看见闻如一丝毫不为所动,跟傻子一样坐在行李箱上,不知道在干嘛。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早上听她说下午的高铁回澜市,向言叙提前了一个小时来这里等,期间打过无数个电话,全部没人接。
这到站半小时都过去了,还是没人接,向言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若是之前那个电话还没人接,他估计真的要去折腾警察局那帮人了。
幸好。
幸好这傻子,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
闻如一这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行李箱的栏杆突然被人拉住,她人还在箱子上,一路被拖着走。
闻如一正想大叫,抬头看见是向言叙,整个人都傻了。
“向向……你怎么在这里……”
向言叙没回答,停下脚步,对她说:“包给我。”
闻如一怔怔地扒下背上的包,放在向言叙手上。他自然地接过,继续“拖着”闻如一往停车场走。
大概是这个组合太怪异,走了一分钟,闻如一受不了周围人的视线,从箱子上跳下来,之前阴郁的情绪因为看见向言叙,驱散不少,她笑起来:“向向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没有,顺路。”
“你从城北顺到城南,向向你今天好闲哦。”
“……”
闻如一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哔哩吧啦一个人说个不停,好像这五天过得特别特别开心一样,恨不得一口气给向言叙分享完。
可一坐上车,困意袭来,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向言叙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车速尽量维持在平稳状态,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开了快一个半小时。
到小区门口,闻如一也没有醒。
她靠着车窗,上半身斜歪着,右手搭在自己左手肘上,整个人小小的一只,缩在座位里。
向言叙想起了在清城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这样看着闻如一,蜷缩在床的一角,以一种极没有安全的姿势。
偏偏她不是一个会把心事说给你听的性格。
越难受的事情,她藏得越深,反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能挂在嘴上跟你卖半天的惨。
向言叙把车熄火,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地给闻如一解开安全带,将她从车里横抱出来。
双手没空,又怕吵醒闻如一,向言叙反身用脚带上了车门,抱着闻如一走进小区,进了屋。
客厅的落地窗投进外面的月光,向言叙没有开灯,抱着闻如一平稳地进了卧室。给她脱了鞋,拿过旁边的被子,规规矩矩地盖上。
许是窗外的光有点刺眼,闻如一哼唧两声,动了两下,背对着光。
向言叙把窗帘给她拉上,像上次那样,确认闻如一没有踢被子之后,才站起来,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整到最舒适的温度。
这下好像真的没有需要做的事情了。
只剩下一件。
向言叙弯下腰,看着闻如一的脸。
呼吸平稳,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大概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舔了舔嘴角。
连她舔嘴角都觉得好可爱。
向言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
“晚安,宝贝。”
向言叙在闻如一的额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他没有看见,在自己走出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前一秒还在熟睡的人,钻进被子里,笑得像一个傻子。
闻如一那股激动劲儿过去,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光着脚去拿包里的手机,点进易泠泠的头像,也顾上看现在几点了,兴奋得在地板上,边蹦边跳,发过去一条语音——
【一百,我感觉我恋爱了。】


第25章
给易泠泠发了好几十条语音, 后来手机没电, 闻如一才消停下来。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夜,闻如一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
她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过许家人。
她在梦里看见了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
那是闻如一唯一一次被许父带着去参加商业聚会。
她不姓闻, 不了解的都以为许家只有许朝暮一个孩子。
那次聚会上, 许父对外人介绍时,说闻如一是她的干女儿。
因为姓氏不同, 加上闻如一的长相随母亲比较多, 许朝暮随父亲, 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只说许父好福气。
中考全市第一,家里没有人过问, 就连被带出来, 也是一个不被承认的身份。
她明明不是私生女,却过得比私生女还卑微。
后来是怎么被许父斥责的呢。
闻如一平时不愿回想,可记忆在梦里却很清晰。
聚会上她被许父某位朋友的儿子性骚扰,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可那般龌龊的心思, 闻如一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体会到。
最后, 闻如一伸手打了那个男生一耳光。
场面一度很混乱。
混乱之中, 闻如一看见许朝暮站在她身前,许父本来要打她的一巴掌,最后错手, 落在了护着她的许朝暮的手臂上,巴掌红印好几天都没消下去。
再后来。
许家损失了一笔投资,下半年的生意不景气,卖了城郊的两套别墅才补上空缺。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那时候,闻如一已经被赶出了许家,送到了澜市。
许父下了死命令,不准闻如一再回到清城。
除了许朝暮,没人在意当时她为什么会动手,也没人想知道,那笔生意背后隐藏着多龌龊的心思。
总之,闻如一又一次成了许家的扫把星。
……
画面一转,闻如一在梦里看见了高一的那个寒假,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对着电视,吃着外卖员送来的除夕饺子。
许朝暮在除夕前一天回了清城,闻如一独自在澜市过年。
闲时无聊,她在客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相册。
里面的照片都是许朝暮的,从婴儿时期到五岁,厚厚的一本。
每张翻过来看,背后都有一两句批注,字迹娟秀。
“阿朝今天开口说话了,叫了我妈妈,我好幸福。”
“阿朝今天学走路,一直在摔跤,她哭我也跟着哭。”
“家里就阿朝一个孩子,她好孤独。”
“我怀孕了,我告诉阿朝,阿朝笑得很开心,她说想要一个妹妹。”
……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后一张。
一个清瘦披着长发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低头抚摸着自己快要临盆的肚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笑意却很温柔。
大概是拍摄者手没拿稳,聚焦不够,画面有点模糊。
这张照片是许朝暮拍的,后面依然有一句批注——
“今天阿朝第一次拿相机,我今天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如一。要是能陪她长大该多好,以后我也想教她拍照,教她做很多事情,我的宝贝。”
闻如一后来想学摄影,追寻源头,大概就是从这张照片开始的。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她知道自己被爱着,这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很期待她的降生。
与她而言,这份温暖已经足够支撑她走过后半生。
最后一个画面是向言叙。
出国之前,他们最后一次在天台聊天。
她让向言叙留在澜市。
可是向言叙说。
我不会等你。
你走吧,走了永远不要回来。
闻如一。
我不想再见到你。
……
闻如一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满头的冷汗。
她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说服自己,那都是一场梦。
闻如一赤脚去卫生间洗了一个冷水脸,清醒过来,回到房间,拿过手机一看,已经过了中午。
她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
易泠泠还在微信上找她,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闻如一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在向言叙的车上睡着了。
向言叙偷亲了她。
然后她发疯了。
【你还要睡多久,你家门口好多蚊子我日。】
【再不接电话,我要打电话叫开锁了。】
闻如一看见最新的这两条信息,回过神来,拿着手机跑下楼,打开了门。
易泠泠冷笑着看她:“大小姐不再多睡会儿?”
“你昨天没说你要来啊,我睡太死了,没听见。”
闻如一招呼她进来,想给她拿杯饮料喝,打开冰箱,空空如也。最后没辙,只能寒酸地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
易泠泠被热到不行,拿起杯子几口喝了干净,缓过劲来,翻出昨晚闻如一发的几条语音,选择扬声器播放——
【一百,你睡醒就来见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睡醒肯定就要去找向言叙,怎么办,我感觉我会把他衣服撕碎。】
【一百啊,你一定要来阻止我犯罪!不要放我出门!】
……
这个神经病是谁?
是她说的?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她说的,她才不是这么没节操的人,肯定是变声器。
她是一个矜持的淑女,才不会去撕碎男人的衣服。
闻如一抢过易泠泠的手机,直接锁屏,放在了茶几的角落,一副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我熬了通宵,脑子不太清醒,昨晚的话当不得真。”
易泠泠给她一个白眼:“向言叙亲了你也是假的?”
闻如一兴奋地笑,指着自己的额头:“那是真的。你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向向性感的唇印!”
“……”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看不见,想知道为什么吗?”
易泠泠并不想知道。
闻如一抓着易泠泠的手:“一百你快问我为什么,你快问你快问。”
易泠泠快被她烦死,皱着眉:“为什么?”
闻如一捧着自己的脸,故作娇羞地眨了眨眼:“因为只有被向向喜欢的人,才能看见了啦,也就是在下。”
“……”卫生间在哪,想吐。
——
家里没有任何食物,因为自己闹的乌龙让易泠泠白跑一趟,闻如一觉得过意不去,上楼收拾了一番,给德芙喂了食物,开车带着易泠泠出去吃饭。
这边最近的商场离澜大不太远,闻如一想到前几天同事在群里说,这里面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味道不错,跟易泠泠商量之后,决定就去吃这个。
等餐的过程中,易泠泠无聊玩手机,看见今天有新片上映,提议吃饭过后去看电影。
闻如一难得没什么事,便答应下来。
刚上了一道菜,闻如一的手机响起来,吴成州发过来一条信息——
【下午有没有空,出来玩啊。我和向言叙在澜大,过去接你?】
闻如一听见向言叙的名字,就心口发热,捧着手机傻笑,回复:【我和一百在澜大附近的商场吃饭,你们过来吧。】
说完,她发了一个定位过去,抬头对易泠泠说:“向言叙和州弟他们在附近,一会儿一起吃饭,你介不介意?”
易泠泠耸肩,挑眉地看着她,揶揄道:“我介意什么,倒是你,别饿狼扑食。”
“……”
半小时后,向言叙和吴成州前后脚进来。
闻如一让服务生多添了两幅碗筷,把菜单递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吴成州很惊讶,明白机会难得,转头跟服务员说:“你们店最贵的,来一份。”
“……”
换做平时,闻如一早就跳出来跟吴成州吵吵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是被向向暗恋的闻如一,她要做一个矜持的女生。
“一份不够吧,州弟你吃得多。”闻如一露出一个自认为端庄得体的笑容,对服务员说,“先来三份。”
吴成州简直见了鬼。
易泠泠看闻如一就头疼,为了不让这傻子暴露太多,主动挑起话题,问吴成州:“你们去澜大做什么?”
吴成州缓过神来,回答:“他研究生报道,我拿毕业证。”
“你怎么现在才拿?”
“……挂科没过。”
易泠泠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笑。
向言叙从坐下来就没怎么说话,一直低头回复信息,看起来有点忙。
闻如一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吃了两口菜,想起电影的事儿,问道:“向向你要不要去看电影?”
易泠泠是多精明的人,立刻明白闻如一的意思,主动接过茬:“我突然不想看了,那两张票你们去看吧。”
闻如一在心里给易泠泠点了一个赞,还没开口,吴成州的声音横插进来:“最近的新片吗?我也想看,一起去啊。”
“……”
“…………”
向言叙抬起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回答闻如一之前的话:“我都行,你想看就去看。”
“好……好啊……”闻如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吴成州,“走啊,一起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几句话的功夫,吴成州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易泠泠在心里给闻如一点蜡,往吴成州碗里夹了一块牛肉,语重心长地说:“吴同学,你多吃点。”
吴成州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易泠泠:“不谢,我好像突然明白你为什么会挂科了呢。”
“……”
——
两人行变成四人行,易泠泠加购了两张电影票,秉持着给好友助攻的雷锋精神,她特地买了跟之前那两张完全挨不到一块的座位。
买完爆米花和可乐,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逛街时间不够,干坐着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