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言叙好几次想把闻如一赶下车,扔在路边,任她自生自灭。
到了小区,闻如一跟向言叙说了拜拜,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发现拉不开。
“向向,你把车门给锁了,我打不开。”
安静的车厢里,向言叙轻笑了一声。
很轻很淡,闻如一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向言叙把汽车的火都熄了,解开安全带,懒散地靠着,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着什么急,再笑会儿。”
闻如一马上就老实了,摆着手:“不笑了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一点都不好笑!”
“想下车?”
闻如一点头如捣蒜。
向言叙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几乎是半躺着,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要养神。
闻如一被他这波操作搞得摸不着头脑,还没问什么,就听见他说:“我这人,gay里gay气。”
“……”好耳熟。
“都gay到亲妈眼里了,可以说是gay中之王了。”
“……”他干嘛一直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所以啊。”向言叙双手环抱,睁开眼,幽幽地给闻如一扔过去一个眼神,“gay王是解不开声控锁的。”
“……”
闻如一差点忘记,他超级无敌记仇了。
“向向你不gay,我gay,我才是gay王。”
“那不正好。”向言叙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俩gay王,都解不开,一起gay到天明吧。”
“……”
闻如一发誓再也不要得罪向言叙了。
只是下一次之前,她这次要先下车。
闻如一伸手戳了戳向言叙的胳膊,见他不理,又说了两句违心的好话,还是不理。
最后没辙了,闻如一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伸长手,努力去按驾驶座车门上的解锁按钮。
半天也没够着,就差那么一点。
闻如一换了一个姿势,用手撑着驾驶座的靠背,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弓着腰,往那边凑。
座位靠背是皮质的,闻如一手上出了汗,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手上,倏地一滑,她扑在了向言叙的胸膛上。
向言叙毫无防备,只觉胸口触碰到两团柔软,等他意识过来是什么,正要推开闻如一。闻如一眼看按钮就在眼前,也顾不上现在这个姿势有多奇怪,往下滑了一些,伸手解开了声控锁。
总算大功告成,闻如一回过头,正要跟向言叙炫耀两句,就感觉他抓住自己的手,下一秒,她就被扔回了副驾驶座。
“……”
“下车。”
闻如一揉着自己的手,小声嘟囔:“向向你太粗鲁了,我不就是摸到你胸肌了吗……”
向言叙从座椅上坐起来,把靠背调整回平时的位置,重新启动车子,黑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下车。”
闻如一拿上自己的包,打开车门走出去,回头的一瞬,她看见向言叙的耳朵通红。
没给她多看的机会,向言叙以最快的速度开出了小区,连声道别都没跟她说。
闻如一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刚才碰到向言叙胸肌的左手,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居然害羞了啊。”
——
最近加班频繁,刚结束了一个大单子,全组总算得了点空闲。
闻如一今天起晚了,迟到了十分钟,好在方程不在,躲过一劫。
同组的同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刚出电梯都听出好热闹。
闻如一走进去,跟每个人打招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放下包,隔壁桌的女同事就问她:“如一你这周末有空吗?”
“目前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我们打算去南山的寺庙求玉,你要一起吗?”
话题突然这么佛系,闻如一还挺不适应,笑道:“你们什么时候相信这东西了?”
女同事见她还不知道,随口科普了两句:“这寺庙最近来了一个得道高僧,听说去山上吃斋念佛两天,就能花钱买到一个这位高僧开过光的玉石,戴在身上可以转运保平安。”
“你别不信,我闺蜜前几天去了,这才没几天,她一直怀不上孩子,今天去医院检查都怀上了。”
“……”
这年头寺庙都开始学习营销了吗。
“如一我觉得你也可以去求一个啊。”
闻如一觉得女同事太可爱了,摆手婉拒:“我还没结婚呢,男朋友都没有,求子这件事我就不跟大家抢了。”
“对啊,你看看你,男朋友都没有。”
女同事热情地给她建议,“求子的求到了,你去求一下,说不定分分钟就脱单了。而且高僧这周末一过就云游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呢。”
这话一下子戳到闻如一的命门。
女同事平时不愧是搞宣传工作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闻如一成功被带进去,答应下来,周末跟他们一起去。
方程来公司的时候,正好撞见大家在闲聊。
这可不得了,每个人都挨了一顿说,身心饱受摧残。
好不容易方程说累了,要回办公室,闻如一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最心虚,毕竟昨天还剩一点工作没完成。
“闻如一,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闻如一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方程的办公室。
方程从办公桌上抽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闻如一不明所以,接过翻开,草草地浏览一遍,是一个企业的简单介绍。
“这公司成立十周年,打算拍个宣传片,正好有新产品发布,用来搞宣传。”
方程安排起工作来毫不含糊,只挑重点地说:“公司在临市,我们这边要挑摄影师过去。我看你简历上有微电影制作经历,这次就你去。”
闻如一没什么意见,想到早上和同事的约定,只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周末。”
正好撞车,闻如一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过了周末再出发吗?”
方程挑眉:“你有什么急事?”
闻如一垂下头,小声说:“我周末想去求姻缘……”
回应她的是方程的一声怒吼——
“年纪轻轻求个屁的姻缘,老子都还没结婚!”
“……”
——
周末的计划泡汤,闻如一整天都比较难受。
就好像有种送到嘴边的男朋友,还没亲一口,就这么飞走了的感觉。
关键时刻,闻如一想到了向言叙。
无所不能的向言叙。
顾及着昨天因为gay事件得罪向言叙的事情,闻如一今天在遣词造句上都十分谨慎,发过去的第一条信息就是——
【向猛男,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向言叙:【……】
闻如一:【我周末要去外地出差,但是我本来打算去寺庙的。】
肯定不能跟他说求姻缘。
万一被他误会她移情别恋爱上别的男人了,这可怎么办。
在追到手之前,闻如一必须要把自己这个忠诚的形象给好好立住。
她这边还在想借口,向言叙的信息就来了:【你要出家?】
“……”
闻如一:【同事说南山寺庙来了个高僧,我要去求个好运,不过我是去不了了,你周末没事的话,能不能帮我去?】
向言叙想到了上次她说过的刺猬和大象的故事。
她是多介意自己的身世,甚至都把脑筋动到玄学上面了。
闻如一想到同事说的,就算帮求,也要是至亲之人。
可她哪有什么至亲之人。
想来高僧也是很忙的,不会在意这么多细节,表面上糊弄过去就差不多了吧。
闻如一见向言叙没回复,补充道:【你帮我求的话,要是高僧问你,是帮谁求的,你就说……】
向言叙:【???】
闻如一急中生智:【给女儿求的!反正你也到岁数了,可以理解。】
向言叙:【……】
第22章
闻如一又被向言叙拉黑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
在这七年的时间里, 这种事情早就稀疏平常了。
闻如一跟往常一样, 没放在心上,这种级别的不愉快,她掐指一算, 基本上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然而这次, 都快七十二小时了,向言叙别说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连个短信电话都没有。
这么久没有联系, 倒是少见的。
周四下班, 闻如一约易泠泠吃饭, 把这事前后跟她说了一遍,遭来一顿嘲笑。
“亏你想得出来, 给女儿求的, 你真的是在追人而不是结仇吗?”
闻如一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丝胃口也没有。
“其实那天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说话,一百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易泠泠看她表情不对,收起笑来, 正色道:“没这么严重, 再说你不一直这样吗?”
闻如一内心充满了不安, 沮丧地说:“我感觉我快藏不住了,越想藏就越蠢,再这样下去, 向言叙估计真的要跟我绝交了。”
“那就别藏了。”
易泠泠不太懂她在纠结什么,她一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喜欢就追,没感觉了就分。
“你就告诉他,你对他有意思,这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闻如一直摇头,像个拨浪鼓:“不行,在我不确定他对我有意思之前,我不能说。”
“为什么?”
“要是他对我没意思,一直那我当朋友。你想想,你朋友有一天告诉你‘呀,我暗恋你好几年了’,这种感觉不会很尴尬吗?”
“我不想到最后,没有追到向言叙,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
易泠泠沉思片刻,觉得她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这个前提条件,好像是不成立的。
易泠泠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撑着头反问她:“可是你不觉得,向言叙对你很不一样吗?”
闻如一很想说是,可她说服不了自己:“但他就我一个女性朋友,没有对比。”
易泠泠转念一想,说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们这样,你这段时间就挑一些,按照你对向言叙的理解,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拜托他去做。如果他能答应你,我觉得你可以表白试试。”
闻如一顿了顿,跃跃欲试:“他要是做了,是不是能证明他对我有意思?”
“当然能啊,他这种骄傲的公子哥,要是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去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这除了对你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要换做是我,就不用证明了,喜欢就直接说。不过你有顾虑的话,就试试。其实他高中跟你送那个早餐就够奇怪的了,但那时候你们都没发生什么,这么几年过去,说服力也不大了。”
……
和易泠泠吃完饭后,闻如一回家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下班回家接上德芙,把它平时要用到的东西,拿一个袋子装好,开车去了向言叙的公寓。
闻如一按了好几声门铃,也没有开门。
他估计是还在忙,没有回家。
这样想着,闻如一拿出手机,拨通了向言叙的电话。
幸好电话没有被拉进黑名单。
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向言叙估计在什么饭局上,一开始有点吵,过了十几秒,闻如一听见有桌椅摩擦的声音,随后那些嘈杂声也没有了。
“什么事?”
几天没听见向言叙的声音,猛地一下听见,还怪让人心动的。
闻如一收起自己不正经的心思,可怜兮兮地说:“向向,我在你家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向言叙一怔,问道:“你去那边干嘛?”
“有点急事。”
闻如一戏精地吸了吸鼻子,哪怕向言叙看不到,也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忙你的吧,我等等你也没关系。虽然这里黑了点,楼道灯不够亮,但我怕黑也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毛病啦。”
“……”
“你的公寓好洋气,楼道都有中央空调,我感觉冬天到了呢。”
“……”
“好了好了,你忙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你千万不要为了我,专门跑回来。”
“……半小时。”
闻如一笑了,乖巧应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向向,一会儿见!”
向言叙对着电话那头被挂断的忙音:“……”
过了几秒,他失笑,带着点无奈。
真是个傻子。
——
趁着向言叙不在的这段时间,闻如一蹲在门口跟德芙做心理工作。
“乖儿子,为娘要外出几天,你在你未来老爹这里要乖。”
德芙舔着自己的小鱼干,完全不鸟她。
闻如一一把抢过德芙的小鱼干,举得高高的:“给我坐好,你就知道吃,事关为娘的终身大事,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德芙叫了两声,在闻如一腿边绕来绕去,海水蓝的大眼睛只盯着她手上的小鱼干。
“……”
闻如一觉得跟一只猫讲孝道好像是太勉强了。
于是她变了一个说法,蹲下身来,顺着德芙身上的毛,温柔地说:“德芙啊,要是你这次表现特别好,不给你未来老爹添麻烦,等我下周回来,就给你买进口罐头吃。”
德芙本来还在扒拉闻如一的手,听见罐头两个字,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她。
闻如一感觉有点用,又加了一个诱惑条件:“真的,还有宠物公园,我也带你去,咱们去找母猫玩。”
德芙一个劲地舔闻如一的手,讨好劲十足,还兴奋地叫了两声:“喵呜喵呜——”
“……”
德芙不会说话,可看它这反应,闻如一几乎可以默认,这项交易已经达成了。
向言叙回到家,看见家门这一人一猫,外带一堆猫粮和猫玩具,脑子有点疼。
闻如一抱着德芙站起来,这番话都是之前过了好几遍脑子的,她说起来格外流畅:“向向,我要去临市出差,家附近的宠物医院店休,德芙不能一个人在家待好几天,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
易泠泠说,要挑向言叙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德芙绝对排在第一位。
因为向言叙对带毛的宠物一直都很不喜欢,他洁癖到什么程度周围人都清楚。
闻如一说完,向言叙半天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闻如一的心也凉了半截。
试探什么试探,这个要求也有点太超纲了吧。
她要不要换个事情,一下子就来这么刺激的要求,就算向言叙现在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有可能拒绝的啊。
好尴尬。
不行,要说点什么,一定要说点什么。
闻如一在这里着急得不行,向言叙绕过她,抬手按下门锁的密码,站在门边,转头看着她:“还不进去?”
“啊?”闻如一低头看德芙,慢吞吞地说,“德芙也在,我……我还是不进去了。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哪去?”向言叙率先进了屋,换上拖鞋,从鞋柜拿出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放在门边,“进来再说。”
闻如一简直是受宠若惊。
她抱着德芙,换好鞋,跟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跟在向言叙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向言叙看闻如一这见外的样子,好笑地问:“你一直抱着它做什么?”
“它掉毛……”
“我还能不知道它掉毛?”
向言叙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上,去厨房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了茶几上,是给闻如一的。
喝了两口水,向言叙看闻如一还是没动,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皱着眉问:“你这猫,怎么伺候?”
闻如一眨巴眨巴眼睛,待反应过来向言叙这话的言外之意,开心地笑起来:“向向你真的要帮我照顾德芙吗?”
闻如一笑得时候,眼尾也会微微上扬,两个小酒窝陷进吹弹可破的小脸里,看起来张扬又可爱。
向言叙不自然地别过头,下意识用手去摸了摸耳垂,嘴上凶巴巴地:“……你好啰嗦。”
闻如一把德芙放下来,让它自己玩。走到向言叙身边坐下,一件一件跟他细说养猫的注意事项。
向言叙时不时“嗯”两声,算不上热络,但都听了进去。
交代完所有杂事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闻如一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第二件事:“周一我跟你说的那个去寺庙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也一起完成了啊?”
“我没有女儿。”
“……”
闻如一算是明白向言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识趣地换了一个说法:“我上次开玩笑的,这好朋友当然也是至亲之人了。我跟你说,有个叫向言叙的,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你认识他吗?”
这还像一句人话。
向言叙听着特别舒服,脸色也缓和不少,垂眼看着闻如一,略有意味地感叹:“你现在使唤起我来,倒是顺嘴得很。”
闻如一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一倍,她不敢直视向言叙的眼睛,拿过旁边水杯喝水,喝了两口,她盯着里面还没融化的小冰块,小声嘟囔:“那我能使唤动你吗?”
良久。
向言叙轻笑了一下,尾音上扬:“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闻如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猫我来养,寺庙我帮你去。”
向言叙侧过头看着她,脸部轮廓的曲线利落冷然。
目光沉沉,却比平时添了些柔和,令人失控着魔。
“还有什么吩咐,小祖宗。”
第23章
翌日清晨。
闻如一这次出差带了两个助理, 除了她, 另外两个人都不会开车, 最后商量之下,三个人决定坐高铁。
倒不是闻如一不能跑长途,只是她心有余悸。几年许朝暮的手受伤, 就是在那段高速路上。
胆小也好, 迷信也罢。闻如一都不想再走一次。
昨晚离开向言叙公寓前,闻如一提了一嘴不自己开车的事情, 向言叙说第二天送他们去高铁站。
又骗来一个相处的机会, 闻如一心里开心得冒泡泡。
考虑到有摄影器材的问题, 向言叙今天没有开保时捷, 换了辆越野车。
闻如一记忆里还是第一次看见向言叙开这种车,他一直都是偏爱轿车的。
“向向, 以前怎么没见你开过这辆车?”
闻如一系上安全带, 出门匆忙,早上做好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吃,她打开食品袋,咬了一口,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向言叙禁止别人在他车上吃东西。
完了, 又触雷了。
闻如一咀嚼两下, 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拿着手上的三明治,吃也不是, 扔也不是。
她四处看看,发现前面的路边有垃圾桶,出声说道:“向向,你靠边停车。”
向言叙放慢了些车速,却没停下,问:“做什么?”
闻如一咬着嘴唇,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垂着头说:“我把三明治扔了……我不吃了,你……你别生气……”
“……”
向言叙都懒得理她,把车速提上去,毫不留情地开过了那个垃圾桶。
闻如一:“……”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
向言叙看她真的没再吃了,哭笑不得。
“我也没吃早饭,还有多的吗?”
闻如一做东西习惯做双份,她从食品袋里拿出另外一个还没动过的三明治,跟邀功似的:“有,这个我还没吃过,给你留着吧。”
话音落下,闻如一才觉不对,奇怪地看着向言叙:“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别人在你车里吃东西吗?”
向言叙轻笑,反而问她:“我讨厌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从昨晚开始,闻如一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前几年,她一直克制着。
长时间的自我暗示之下,她也能做到不去胡思乱想,向言叙对她的事情、说的话,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
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女生暗恋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呼吸,只要在你这里多停留了一秒,就能被自己脑补成一个爱情故事。
他会不会是喜欢我呢?
他刚刚是在看我对吧?他今天好像对我笑了,他都没有对别的女生笑。
我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不一样的吧。
……
诸如此类的少女幻想,闻如一不是没有过。
只是这种念头太可怕了,可怕能让她忘记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所以闻如一只能把它们藏起来。时间久了,自我暗示说多了,渐渐地,不管向言叙对她做什么,她也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看待。
直到最近,自己亲手粉碎了这几年建立起来的谎言屏障。
这种念头比年少时,来得更汹涌,更让她招架不住。
易泠泠那天在饭桌说的话,更像是一种魔咒,时刻就在闻如一的耳边响起来——
“可是你不觉得,向言叙对你很不一样吗?”
“他这种骄傲的公子哥,要是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去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这除了对你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其实他高中跟你送那个早餐就够奇怪的了。”
……
闻如一盯着手上的三明治,许久没有说话。
向言叙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认识多年,此刻的沉默也不会显得尴尬。
这辆车之前是向父开得多,他记得音箱里有音乐的。他伸手按了下方向盘的开关,一阵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里回荡。
闻如一乱如麻的思绪被钢琴曲抚平不少,她压下情绪,轻声说:“我做了这么多你讨厌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习惯了。”向言叙说。
闻如一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手不由得去捏手上的三明治,里面的沙拉酱溢出来,沾了些在食品袋上,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不安又期待地问:“你以前养过小动物吗?”
“没有。”
“有产生过哪怕一次,养宠物的想法吗?”
“没有。”
“你喜欢去寺庙烧香拜佛吗?”
“不喜欢,一身都是味。”
“州弟有没有在你车上吃过东西?”
“有。”说到这事,向言叙轻扯嘴角,“所以他快两年没坐过我的车了。”
“……”
他不喜欢小动物,甚至没有动过养宠物的念头。但他愿意照顾德芙,一只贪吃又爱掉毛的布偶猫。
他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发小。但他能纵容自己在这里吃三明治。
吐司会掉面包屑,培根有香味,车厢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食物味,他也没有生气。
他不喜欢去寺庙,不喜欢寺庙里的香火味,但他愿意帮自己去求玉,在充满香火味的环境里住两天。
闻如一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笑弯了眼,一改刚才小心翼翼地语气,对向言叙说:“早知道向向这么包容我,我早上应该吃自助火锅的。”
“……”
“向向你养一只母猫给德芙做老婆吧,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听说寺庙晚上有蚊子呢,你的血型最招蚊虫了,呜呜呜我们向向好可怜。”
“……闭嘴吧。”
闻如一笑得更开心,清脆的笑声盖过钢琴声,带着感染力,向言叙听多了,脸上也添了些笑意。
闻如一不知道向言叙在开心什么,但他们的开心应该是不一样的。
她的开心,不是以往那种觉得自己赢了向言叙一把,心里得逞的开心。
而是这种肆无忌惮招惹他,也能得到最大容忍的开心。
因为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