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奥涅金的帮助下,她才了解到昏迷期间被人用药,而当时的医生已经人影无踪……然而奥涅金并没有提供过多的帮助,他在完成交接后,于前日返回了白俄罗斯。现在你母亲手上可信任的人不多,大局已定,也翻转不了形势。
更何况得不到帮众、李期的支持,所以也只有认栽。
之所以让我过来,一是把事情完整的通知你,并带你回去参加你父亲两日后的葬礼;其二,她怕你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所以需要我先给你交一个底,让你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心接受安排。”
他一口气说完,觉得口有些渴,把桌上黑褐色咖啡一饮而尽。
“兰博友是谁?李伯伯为什么放弃了我们段家?凶手到底哪个?”段玉川喃喃自语,深深呼吸,却觉得心中凉意压得胸中沉闷难当。
李新眼睛盯着白色陶瓷空杯,惆怅地说:“二公子,有些人,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你我所能抗争和颠覆的了。我给你的文件很清楚,你父亲和兄长都是自然死亡,不是他杀。至于你母亲被下药……
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命安全,别人也处理干净了,无迹可寻。
而新一届的湾塘集团班子,台面也做得漂亮,给你和你的家人留下了一生足够的财富,那么……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希望你能理解,江湖凶险,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另外一个儿子。”
段玉川的青筋跳出,牙齿咬得直响,他终于忍不住了,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厉喝道:“尼玛的,老头子尸骨未寒,他的那些兄弟下属便把我们段家的产业分得一干二净,把属于我的位置取而代之!快二十天了,啊,老头子和老大的尸体都臭了还没下葬!
我老娘被人用药迷着脑壳都不清醒了,我他玛的现在才知道!
啊?尘埃落定了,才告诉我,反抗是没用的,你认命吧!”
他把桌上的杯子狠狠往草地上摔去,洁白陶制的口杯居然被深深嵌入,他大声骂着,仿佛要宣泄自己所有的不满:
“老头子大把美元孝敬的老家伙们呢?他那一堆二十多年刀光剑影的患难兄弟呢?朴志贤那条忠心耿耿的狗呢?他花了那些钱养的你们这些忠实属下呢?怎么就没一个作声的?”
段玉川的一连串的质问刻薄而暴烈,一双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般凶狠,像头捕食的雄狮。李新默然,眼睛聚焦在对面这个年轻的男人胸口,那异常贲出的胸肌随着激动的心情起伏着。
他无法向这样一个生活惬意如在天堂的纨绔子弟、一个靠父兄余荫浪荡形骸的叛逆青年、一个人生中没有经受过挫折和磨难的、温室里的花朵儿,去解释这十几日来的疑云诡镝和血雨腥风。
多少人死于这场变故里?
即使你真当自己是天皇贵胄,那我们也不可能把自己看成是你段家的幕府家臣。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
李新眼神游离起来。在江城段氏一脉,上自段天德、段玉川,下至段氏远房亲戚,但凡了解点内幕的人,都知道段二公子这个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娃儿,整日不务正业地挥霍钱财、猎艳拼车,除了有身好皮肉,如此二世祖简直没有半点用处。
与至于连他母亲都不指望他回来扛起段氏大旗,重整旗鼓。
如今一看,连“利益”二字都未看透,果然与传言相去不远矣。
这厢边爆发的冲突,惹得周围人频频回首关注,咖啡小店的一个胳膊上纹有骷髅头的粗壮店员伸头探来,见到是段玉川,脸色大变,刚迈开的脚步都停了下来,而且还拦住旁边的服务员,连拉带拽地缩回店去。
李新长长的沉默,反而让段玉川的怒意慢慢平息下来。
父兄离世,家族崩溃,从钻石王老五的云端跌落成一无名小卒,陡遭剧变,盛气凌人的架势仿佛同身份一般,虽然不甘,但是底气已失,却也不得不卸了下来。
他坐了下来,与李新相对无言,只是默默地翻看着被打散的文件。
日头西落,暮色便开始降临而来。
李新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来,向段玉川告辞:“二公子,你是成年人了,过多的言语和劝慰,我就不说了。我订了明天飞香港的机票,下午两点四十分。我在堪培拉的落脚所是格里芬湖北畔的丽斯酒店,希望你能够请好假期,并与我一同回去,参加你父亲和大哥的葬礼。”
说完,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段玉川仍然坐在竹白色藤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量中。
待李新走远,那边一直等待在红色跑车中的金发女郎走近而来,坐在他的旁边,这个美丽高挑的小妞依身过来,挽着段二公子强壮的臂膀,轻声呢喃道:“亲爱的段,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烦恼,可以告诉你最爱的莉丽-科尔小姐么?
段玉川此刻脸上完全没有了李新刚才所见的颓意,虽然阴沉残留,然而更多的是熊熊斗志。拍了拍身旁这个女孩滑若凝脂的手臂,温柔地说道:“凤凰,你先回住处,我需要去一下联邦公园,找几个老朋友。”
莉丽扬起性感的小脸,蔚蓝的眼睛如一泓最纯净的海,她皱着眉说道:
“段,你是要去找‘奋勇号’和埃尔斯巨石联盟那些人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去寻求库克船长这种恶棍的帮助?噢天啊,这些恶棍会榨取你每一分的剩余价值,最后让你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恶魔信徒的!”
段玉川站起身来,傲然道:“凤凰,你太小看我了。或许我此刻还是一个菜鸟,但是作为一个神恩眷顾者,只要给予我足够的时间和经历,我相信在某一天,我一定会让这个世界为我而震撼的!哼,相比之下,库克、强尼这些人,不过是一时的跳梁小丑而已。”
他的目光逐渐转向北方,漫天的云霞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泛起金色的辉煌的光芒,天尽头的更远处,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广辽无际的大陆,那是生他养他的故乡。
而现在,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在呼唤着他。
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现在,只是需要一些力量,去夺取本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我要回来了……是的,我要回来了,江城!所有潜藏在暗处的爪牙和吸血鬼们,你们现在慢慢颤抖吧!
我,能量黑洞阁下,要将你们全部葬入地狱,永世不可翻身!”


第四十八章 关于理想,关于现实

九月初秋,地处南国的江城,却是夏意难消。
陆言和唐祖海这对狐朋狗友,正坐在外伶仃岛东侧沙滩的一处高踞岩石处,天际群星璀璨,对着从南太平洋吹来的海风作深呼吸,海浪轻拍礁岩,此起彼伏的浪声犹如天籁,暗自契合某一种律动,潮涌潮落,碧海心间。
外伶仃岛虽然比邻江城,但不是着名的景点,少有外地游客前往,也因此没有过度开发,至今仍保持着最原始的自然风貌,充满诗情画意的月夜钓螃蟹,出海捕鱼渔家乐,外岛浮潜窥探五光十色海底世界的新奇刺激,非常适合一家大小静静享受海岛假期。
这里曾经是陆言想带陶砚等人所来的游玩之所,然而月暗之夜后,四人各奔东西而去。今夜跌坐于此,更多了几分惆怅和感伤。
海岸远处的棕榈林间,有三个蓝色帐篷,一堆篝火。此行的另外几名游客,老景夫妇和小景瑶,恐怕已经进入了梦乡。
离八月初的湾塘帮教父双死事件,已经一个月之久。
情况尚未明了,两个最佳拍档自然懂得销声匿迹的妙处。唐祖海天生宅男,陆言被放长假,自然就蜗居在家中,除了饮食,便不出门去。陆言那时也是忧虑过甚,他可不光考虑黑-道上沾惹的麻烦,命运之门的何时到来的报复才是他惧怕的关键。
最值得超能者惊悸的,从来都只是另外的超能者。
最近他一直在琢磨命运之门的架构,却不得甚解。但是光看出现的两个人物,钢筋铁骨的方块四、远距离狙击手红桃三,倘若一时不查,哪个都能要了他的小命。要知道单从牌面上来看,两人只属于小鱼小虾类别,在门中级别并不甚高。
更遑论其他牌位拥有者!
K、Q、J、10这一系列的强者未出面,谁知道他们都是什么等级、什么人物?
陆言每次想起,都不由得想着去斗一把地主才好。
世界何其之大,自己于世,也只若微尘一般,哪敢小觑天下英雄?
不过,高山压顶的危机感,迫使他每天不断地榨取自己最后一丝精力。
勤练不怠,相比之前的实力,居然又提高几分。而且,三日参悟,提炼出来的“小易容术”,虽然只能改变面容相貌,对身高没有作用,但是也让他安全感大增——他胆子一直不大,一个月内出门买菜都是变换容貌。
很久没有放过这么久的假了,除了不断的熟练自己的能力运用外,陆言发现自己居然无事可做。无聊是相当可怕的事情,陆言头一天便跑到附近的文华书城里面,天文地理、生命、自然、社会科学、古辞游记、时尚生活……甚至还有一整套的不列颠百科全书,而且还是全英文版的。
他买得如此之多,以至于最后都是书城的工作人员帮忙配送的。
唐祖海看到堆了半屋子的书籍瞠目结舌,良久才问:“为什么不用电子书?”
陆言躺在书山文海中,笑而不语,他有一种恣意的幸福感。
陆言小的时候,极爱书籍,地上有一张写着字的纸张,这娃都会停住脚步蹲下去看。然而由于家中贫困,负担极重,大哥陆默虽然比陆言更加聪慧,却十分懂事的早早出了社会,替父母分担生活,所以除了课本书籍,陆言哪里有别的书看。
而后,到陆言开始能够赚钱了,俭朴习惯也已养成,而且父母年迈,直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哪里会有余钱。没有遭遇过贫穷、苦难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某些人对知识、书本以及文化的期盼和渴望。
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偶尔客串托儿所阿姨陪小景瑶玩儿之外,陆言孜孜不倦地扑在无尽的学习中。
他以前只是中人之资,学习事物少不了预习、实践、复习和反复练习的步骤,然而月暗之后,新时代划过,带给陆言的财富,除了身体方面的强化之外,对于大脑的开阔也极大地增加。记忆力、逻辑思维、发散性思维、分析能力和处理能力,等等等等,让陆言读书学习、处理事物起来,如有神助一般。
陆言读书极杂,而且很快。然而由于他的基础并不好,许多知识并不能融会贯通,很多抽象的学科,艰难晦涩,并不是填鸭般突击学习能够了解的。不过他也是好读书,不求甚解,因此倒不会过于纠结。
他先是在前几天浏览了一下买回来的书籍,然后花了十来天的时间,把英语这门语言融汇,单词、语法、篇章、口语,本来就有些基础,此刻的刻意集中全力学习,如牛饮水,居然也能熟练掌握起来。
当然文化背景、语境习俗等更深层次的东西,却也不能多做计较。
尔后,直至今日,他便抱着几十卷的大部头《不列颠百科全书》,对照着英汉词典,一个人愚公移山一般默默阅读,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妙不可言也。
陆言对于自己脑域之间的变化的看重,更甚于对身体的强化。
他这么多日,对自身认识尤为不足,交往的这些超能力者,不是跟他一般懵懂无知,要不就是与他如同仇寇,交流着实有限。不过他也是另辟蹊径,想着从人类五千年历史知识里,慢慢找寻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他暗自发下狠心:看完《不列颠百科全书》,哥再去买《美国百科全书》、《苏联大百科全书》、《大拉鲁斯百科全书》、《世界图书百科全书》,再从专精学科里深入了解去,非要找出个道道来……
古时黄裳,阅尽天下道藏,以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流,不是也创下天下武学宝典《九阴真经》,引当时武林豪雄争锋?
这么一想,心头都要燃烧起来。

眺望半空中的弦月,唐祖海突然问:“都一个月过去了,两个亿还没有到帐,狗日的陈良伟是不是想赖帐啊?”
陆言正沉浸在月光如水的恣意心境里,突然听到唐祖海突兀提起,差点跌下礁石去。好在控制力强悍,他手撑着石头,问:“给你的五十万,花完了?”
五五分帐,是两人早已经协商好的。谈钱之事,当然是事先说好,免得彼此心生间隙。
之前陈良伟给的行动费用,陆言已经对半分开,各取五十万。骤得钱财,他却并没有过度奢侈,除了当日取出一万,作行动费用外,剩下的四十九万,原封不动的躺在账户上,而且直道今日,他的一万都还剩不少。
唐祖海这个月,天天和自己呆在一起,就差没一起上厕所了,也没见这厮去花什么钱。
“嘿嘿,我看中了一辆跑车,现在正等米下锅呢。”唐祖海嘻嘻地笑着。
“靠,暴发户!”
陆言给他比了个中指,细心解释道:“两个亿的转账,不是他拿来给你那么简单,这么大的现金流转账,你以为没有一点首尾要清理啊?直接转给你,那就不是钱,而是一个炸弹了。你想想两个亿的概念,一百一张的老人头,一扎一万,一万扎才一个亿,拿大卡车来运也要好几辆吧?”
唐祖海想着那一卡车一卡车的人民币,笑得眉也弯了、眼也细了。
有钱的人生,才是美好的人生啊,他感叹。
“洗钱!洗钱你懂吧……”
陆言扬着手故作专家:“我估计我们到时候要到澳门去一趟,把钱洗白才行,不然看你怎么花?不过这么久没消息,还真不是陈良伟想赖帐。他大半个月前,在兰博友的支持下,异军突起获得唐家帮的魁首宝座,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
前期正是稳定基础、安定人心的时候,实在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帮我们这两个小杂鱼弄钱……不过吴迪有消息传来了,钱基本已经周转腾挪出来,打入海外账户,后天回江城,我去办理账户手续,这单生意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当然,用你的名义也可以。”
唐祖海摇摇头,作为四体不勤的人士,他最怕那种麻烦。
反正陆言也不会黑他的那份钱,有人帮忙搞,他老人家自然是乐意当甩手掌柜。摇完头,他眼睛一转,嬉笑道:“唉,阿言,两亿虽多,但是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你看我们这最佳拍档,肯定是所向披靡,不然你再找些冤大头,我们好赚钱……”
陆言挥手打断,一脸陈恳地说道:“海哥,你还真的将这当成主业了不成?这样的事情,你认为这世间会有几桩?说实话,我们手里的钱,浸透着鲜血和血泪,本就不干净,要不是为了保身,潜藏起自己,我还真不愿去趟这浑水。
良心这东西,你若珍惜,它便宛如珍珠美玉;你若摒弃,它就是一坨狗屎。但是有几个人愿意自己像坨狗屎!还好,段氏父子,本来就满手血腥,心术不正,留世间也只是凭添祸害,将之除去倒不会让我心中不安。
但是这世间总是有些规则,让人跨越不过去。总想着杀人,被人欺辱时又跳脚直骂娘,哪有这样的理。我们歧视这样的小人,便不要去做他……”
唐祖海听着陆言像唐僧般念念叨叨,不由摇着头叹气:“阿言,你年纪不大,心中执着倒不少。不过,对于我这种天天靠方便面都能生存的人来说,不论是一百万还是一个亿,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了。你放心,哥的品格高洁堪比喜马拉雅之巅的雪莲,清白如玉,不会堕落于魔道的,阿弥陀佛!”
陆言笑着推了他一把,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迎风而笑道:
“相对于这世间许多人来说,你我是足够幸运的了。虽然命运不可捉摸,但是我们已经能够掌握手中的力量,岂不是比平常人更容易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夜空之下,眼眸突然深邃得可容纳整个星空,问道:“海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唐祖海被他的激情所感染,站起身来也深吸了一口气。
黑色海面那端,一条白色浪线从远处袭来,海风中有着浓浓的腥气,此刻吸入鼻间,心神却猛然一震,倏然开阔起来。他开始讲述自己的理想,声调渐高:
“起初,我想着能够赚尽天下的钱,拥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入怀,逐浪在这风云盛典的顶端,与世间之雄平辈论交,青梅煮酒,论尽天下豪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其痛快!
后来,年纪渐长,方知世事多艰,不如意者十有八九。这才收敛狂妄,沉静下心来。我想着,用我的勤奋、汗水和些许对生命的执着,能够在网文界中打出一片天下——众神之堂,有着我一席之地。有了收入,便可侍奉那逐渐苍老的父母,便可不被邻里说成废物,或者,能有个姑娘看上我,与我相伴一生。
而现在,我得到了,才懂得珍惜。低头拾起,抬头才知道放下。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何方,但是我坚信,我拥有了让关心我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过上更有尊严的生活的能力!这能力,我绝不放弃。那么,拥有一颗自强不息的勇者之心,这就是我的理想!”
他语气铿锵坚决,眼神明亮,瘦弱的身躯里仿佛蕴涵着许多的能量。在这夜风之中,在这星空之下,在这寥廓的大海面前,畅抒着胸怀。
“那么,你呢?陆言!”他大声问着。
陆言数着月球明亮面的环形山脉,突然想起自己六月月暗之夜酒后狂言,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良久,待风声把唐祖海的话语吹远,他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也许,小人物,也能改变世界。”
“让这个世界在某一刻,为我而转动吧!”像发神经一般,他狂笑着呼啸。
唐祖海也笑得眼泪直流,泪花在风中飞过,他恢复了猥琐小人物的姿态,一个倒空翻跳下礁石来——梦中的意识锻炼,让他身手也敏捷许多,很多不可思议的动作,唐祖海随手做得。抛开梦魇的强大精神力,徒手的海哥也不是寻常人能惹。
他大笑着,心情从未有的如此舒畅:“不切实际啊,少年,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
而陆言却在一边咆哮般地吟唱了起来:“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飞的更高……”


第四十九章 亿万富翁

外伶仃岛三日游,一眨眼就过去。
第四日清晨,欣赏完旭日东升,这个小小的旅行团便返回江城。
三个男人晒成了黑鬼,老景妻子程文英,防晒油涂了厚厚一层,此刻也成了巴西棕色人种,唯一的例外是小景瑶,这个小尾巴这几天一直粘着陆言,太阳不晒的下午便泡在海里学游泳,此时已经有了几分狗刨英姿,一个潜泳也能有出四五米远,作为旱鸭子的唐祖海都表示压力很大。
连日的暴晒倒没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小姑娘牛奶般丝滑嫩白的皮肤,连她老娘都十分嫉妒。
坐船返回江城,一路打车回到江城西区的骊威小区住所。虽然连日玩得很High,但是回到家中,一家子老小都累得一塌糊涂,连精力十足的洋娃娃景瑶都在车中进入了梦乡,像个布袋熊一般被老景抗回家。
陆言却在居鼎区下了车,拎着换洗衣服,走进最近的一个公共厕所处。不一会儿,一个具有典型南方人样貌特征的男人走了出来。陆言看着明艳艳的天,掏出手机来,打吴迪的电话。
春天播下种子和汗水,夏日一季操劳,待到秋高气爽的今日,他准备收取自己人生的第一笔金了。两个亿,两人对半是一亿,陆言之前表现得视钱财如粪土,其实对此的重视却是前所未有。
即使它充满血腥,那又怎样,我拿它来让更多的人过上幸福生活,若有上帝,他也会赞成的。
若无上帝,心也是安定的。
陆言觉得自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游鱼,冥冥当中,似乎有灯塔在指引着自己前进的方向,在梦中,或者潜意识里,奋力地一跃,岸上和前路的风景,便尽收于眼前,然后又转而抛于脑后,记忆选择性遗忘。
迷茫之中有根线。
但是他不介意,这根线带着自己,一路向前。

居鼎东路西段的商业地段,星巴克咖啡馆。
还没到午间时分,这里的主要消费人群白领、学生和年轻人不多,偌大的馆中,只有几对情侣依偎,在错落有致的角落隔座间里,绿色美人鱼标识中,享受着无处不洋溢的小布尔什维克情调的气氛。
在这暖色调金辉的咖啡馆里,靠近临街玻璃的一侧,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在自顾自的弹奏着尼科罗·帕格尼尼先生的《女巫之舞》。吴迪坐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点一杯热拿铁,然后闭着眼睛,倾听着钢琴曲。
在这流水般的音符中深深沉浸,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来此的目的。
尘缘中琴声,融光暖彩,神怡心旷之际,忽一阵微风起处,于无名处传来屡屡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虽琴声如诉,所有最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
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当琴声停息久久,他才从难以言喻的意境中缓缓醒来,发现对面坐着一个面容黝黑的陌生青年,正对着自己微微的笑。一种凉意从尾椎骨下升起,值此特殊时期,任何一个陌生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都不难引起他的警戒之意。
仿佛条件反射一般,他右手便在第一时间向腰间摸去,然而,一句话语打断了他的动作:“别紧张,我只是过来拿酬劳的!”
这熟悉的语调和声音很明显是属于他的战略合作者——王东川(陆言)。
吴迪松了一口气,不留痕迹地打了一个响指,叫来服务员,一边打招呼:“嗨,王生。正如伟哥所说,你每次出场都很惊艳。我记得小的时候看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叫千面人,是我的偶像,如他一般,你也是。”
见服务员过来,他很绅士地摆手道:“点些喝的,我很喜欢这里冰拿铁咖啡和热拿铁,这种冷热牛奶和咖啡混合的鸡尾酒般的饮料,就这里口味是最曼妙的;当然,这里的音乐也很美……”
他说完指了指那个面带和煦笑容的清秀女孩,隆重推荐道。
陆言点头,跟服务员说:“如你所愿,来杯冰拿铁咖啡,另外我有些饿了,再来一份馅皮饼及草莓蛋糕,”待服务员走了之后,他回过头来对吴迪说:“你相信么,我是第一次来星巴克,刚才在外面徘徊了一会,这里无处不在的小资情调和高额消费让我有些惶恐。不过好在,这次是你结帐。”
吴迪有些哭笑不得,耸耸无奈地说:“或者,今天之后,应该由你来付账了。”
“这没问题,”陆言笑眯眯地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你说的那个经典电影我似乎也看过,不过那个BOSS般的人物好像死得很惨,呵呵。希望你能理解,中国人素来奉行‘中庸之道’,我也不是例外,所以多一个、或者一些面孔,才会不至于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我毕竟不是喜欢成名的花季少年。我向来都缺乏安全感,这一点请你理解。
最后,我另外说一句,我真不是个杀手,只是一个在尘世间厮混的可怜人。”
“你的意思是八月的事情你并没有参与咯?”吴迪玩味地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声音熟悉、样貌陌生的神秘家伙,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对于上个月初段氏父子双双死亡事件,任何一个稍知内情的人都会拍手惊叹、拍案叫绝。虽然陈良伟之后的夺权行动,行云流水般环环相扣,一拉一打手段娴熟,做得实在漂亮,但是在陆言这神来之笔面前,却也失去了颜色。
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寻的,然而他们这几个最终决策者,明明知道段叔父子的死,定是陆言出的手,但是在高手环伺之下,却偏偏没有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