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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就说。”黑帽子轻哼,挑衅地望向倪歌, “你少在这儿给我……”
“事实上——”
容屿第二次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他大步走回去,将羽绒服仔仔细细地穿到倪歌身上,然后帮她戴好围巾和手套,才沉声,一本正经地道:
“我是她爸爸。”
***
走出礼堂,天空阴翳,冷风迎面而来。
倪歌套着厚厚的羽绒服,崩溃地捂着脸。
“行了。”容屿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见怪不怪地道,“不是你自己说,认我做爹?”
“……”
那语境完全不一样好吗!
倪歌沮丧了几分钟,抬起头:“不过,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他撇开目光,有些别扭:“去吃饭。”
“……”
事实上,那天半夜,容屿气鼓鼓地说完“我吃饱了撑的”的第二日,就想去找倪歌和好。
但他又找不到理由。
直接去道歉,好像显得非常掉身价。
他魂不守舍了好几天,宋又川好奇,挤了好几次牙膏,才挤出事情的完整经过。
然后小基友就炸了:“你是不是有病?”
“……”
“倪歌啊,脾气多好啊那姑娘,这你都能给人家惹毛?”宋又川真情实意,痛心疾首,“你以为你是什么?喷火龙吗?她又是什么?你的灭火器?”
“……”
容屿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天。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确实是他莫名其妙地把她叫下来,莫名其妙地塞给她一堆丸子,莫名其妙地让她吃。
他以为她能理解他想要安慰她的心情,但现在看来,是他把她估测得太聪明了。
于是他想去找这个蠢东西解释。
却又被宋又川闲闲地叫住:“别去了。”
他不懂:“怎么?”
“我要是她,肯定把你拖黑,神经病。”
“……我先把你拖黑。”
容屿不死心,校庆日早上就给倪歌发消息,问她彩排管不管午餐,需不需要他给她带吃的。
然而他等了一上午,都没有人回。
等到中午,手机仍然安静如鸡。
宋又川哈哈哈:“看吧,我就说。”
他一本书砸过去。
于是气急败坏的容屿,气急败坏地摸到了礼堂休息室。
一进门,就刚好撞上那一幕。
“咦……你给我发消息了?”倪歌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对不起啊,我现在才看到。”
小姑娘软绵绵的,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脑袋后面缀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长得像水滴形状的蓝宝石,一步跟着一晃。
“你……”他迟疑地舔舔唇,不确定道,“没生我气?”
“生了啊。”倪歌皱皱鼻子,小声指责,“你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容屿有些难过。
他就知道。
“不过算了。”微顿,倪歌表现得非常豁达,快快乐乐地道,“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我那天回去之后想过了,邻家妹妹不该为这种事头疼。”
容屿:“……”
一把八十米大刀当胸穿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只是听她说这种话,肚子里就泛酸水。
“我们去吃什么?”反正出都出来了,倪歌也不打算再回去,“但是不能跑太远,得在典礼之前赶回来。”
“去吃面吧。”带汤水的东西能取暖,吃起来也快。
倪歌没有异议,两个人并肩往食堂走。
走出去一段路,容屿忍不住:“刚刚那个女生,应该是国际部的。”
倪歌愣了一下,慢吞吞道:“啊……我就说。”
哪儿来那么多妖魔鬼怪。
过一阵子,见她不说话了,容屿又忍不住,生硬地问:“你还,遇见过,别的吗?”
连上上次的自习室,他总共也就撞见两次。
倪歌现在尚未习得撒娇的技能,他怕别人欺负她。
“应该……”她认真思索一阵,“没有了。”
她的高中生活风平浪静,并没有小学那么多烂事。
然后她又不说话了。
容屿莫名难受,犹豫半晌,有点难为情:“你……真是那样想的?”
“我哪样想的……”
倪歌觉得容屿今天话有点多,他平时总是让她闭嘴,所以她今天非常配合地不说话了,又换他开始叨叨叨。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纠结犹疑的表情。
倪歌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她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那样想,也没想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我就是……就是特别纯粹地,看那个女生不爽,所以我……”
容屿感觉第二把八十米大刀从他胸口穿过:“……”
他背着两把刀,做了三个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重复宋又川嘱咐他的那句“对女生温柔一点啊大哥”。
半晌,勉强地笑道:“你以后不要在学校里叫我哥哥了。”
“为什么?”
“我听着难受。”容屿面带僵硬的微笑,一字一顿,“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捅心窝子一样,一刀一刀地捅,你懂?”
“……”
***
两个人走到食堂,倪歌在窗口点了一大一小两碗面,容屿抢先一步:“刷我的卡。”
倪歌没推:“那下一次我请你。”
他没说话,帮她把面端到面前。
几乎同步,倪歌从消毒柜里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
两个人分工明确,像骨子里自然而然的默契。
容屿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然而下一秒,一双大长腿在他身旁站定:“容屿。”
容屿没有抬头。
倪歌虚情假意地打招呼:“黎学姐好。”
黎婧初笑了笑,拿着瓶饮料在她身边坐下,“现在都快三点了,你们怎么这时候吃饭?”
容屿轻描淡写:“你不也三点来食堂?”
校庆日高三只放半天假,黎婧初并不太在意他冷淡的态度:“我来便利店买布置教室的东西,顺路买瓶喝的。”
倪歌:“嗷。”
表示她懂了。
“我听说过几天,学校要请一个很厉害的语文老师来讲课,讲怎么写竞赛作文。”黎婧初顿了一下,问,“倪倪是不是也参加了青年文学赛?”
“嗯。”倪歌嘴里含着面,含糊不清,“我们班很多人都进了复赛。”
青年文学赛分三轮,分别是初复决赛,初赛几乎不刷人,但复赛会刷掉百分之九十九。
黎婧初笑道:“那很厉害啦。”
容屿轻笑:“没你厉害。”
“……”
“倪歌今年第一次参加呢。”容屿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碗里的肉扔给她,“不比你参加了五六年,有经验。”
黎婧初脸色变了变。
“不要给我了……”倪歌抱着碗躲开他,小声,“吃太多我等会儿跳不动……”
黎婧初的脸色又变了变。
之前信的事情,容屿后续也没再追究。
他这人平日里就懒洋洋的,跟自己无关的人连看一眼都嫌多余,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懒得跟她说话。
之后在班上遇见,他变得更加惜字如金,一句话缩成一个词,一个一个往外蹦。
她一直对外自诩容屿的好友,可他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懒得跟她说。
她尴尬极了。
“赶紧吃。”容屿低头嘱咐,“赶紧吃完赶紧走。”
全程当她不存在。
黎婧初最讨厌被人无视,看着倪歌,半晌,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倪倪。”她笑着问,“我听说那个老师是附小的,你之前是不是也在附小读书?有没有听说过,哪个老师语文教得特别好?”
倪歌拿筷子的手一顿。
但也只是顿了一下,立刻埋下头:“不,我不在附小,我没读过小学。”
“……”
黎婧初一下子接不上话茬,笑容僵在脸上。
容屿“噗嗤”轻笑出声:“差不多点儿行了。”
语气慵懒,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黎婧初还想开口,下课铃响了。
“我先回去布置教室,就不跟你们聊了。”她站起身,笑吟吟地道别,“再见。”
“再见。”
倪歌礼貌性地回了一句,抬起头,不自觉地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
“不用太在意她。”容屿以为她在思考黎婧初的话,垂着眼闲闲道,“高傲的人最喜欢征服无法征服的东西,只有踩在别人头上,才能获得不可一世的优越感。”
但是巧了,他也是高傲的人。
所以他受不了,他一定要怼回去。
倪歌思考一阵。
“我懂。”
所以之前他一直怼黎婧初,也不是没有缘由。
因为世上有人天生互相吸引,就一定会有人天生互相排斥。
不过……
倪歌触类旁通,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所以刚刚……把肉夹给我,也是你,特地做给她看的?”
“……”
“那我把肉还给你吧,我刚刚都没吃。”
“……”
说着,她还真的低下头,很认真地把肉翻出来,“我记得刚刚,你给我的那几块都在……”
容屿忍无可忍,板着脸:“吃不完就往别人碗里扔,这烂习惯哪儿学的!你自己吃!别给我!”
“……”
这不是你给我的么:)
***
容屿其实没见过倪歌跳舞。
倪歌的姑姑是南方的一个古典舞大佬,人近中年未婚无子,打算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舞团。
在倪歌写给他的三封信里,三封都提到了这位神仙姑姑。
她对倪歌很好,把她捧在手心当女儿宠,所以当倪歌提出“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跳舞”时,她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然而跳舞下的是苦功夫,姑姑一度担心倪歌的身体吃不消,偶尔带她上台,只给她分配最最简单的任务。
可倪歌完成得很好。
“……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也好很多了,不仅仅是因为气候。”她在信里写,“所以或许……广义上来说,跳舞也能算是一种运动?当初如果我勤加锻炼,说不定身体素质也不会那么差了,哈哈哈哈。”
所以容屿特别期待这个节目。
然而他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
倪歌之前曾经跟他提过,自己的节目很靠后,已经快接近报幕了。
然而等得久了,他有点儿不耐烦。
尤其身边的宋又川已经开始打游戏,周遭除了做作业的同学,还漂浮着各种令人想要拎起来暴揍一顿的讨论:
“烦死校庆了,占用我们的时间不说,作业也不见少,我还想回去写数学呢……这节目什么时候才能完?每年都差不多,有什么好演的啊!”
“我当初看节目单就知道很无聊,没想到真这么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
“我都他妈快睡着了……这演的都是什么啊,歌唱祖国□□会?”
……
容屿大佬心头泛起淡淡的忧愁。
他掏出手机,想发条消息问问绵羊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下一秒,主持人报幕,场内后排的灯一列一列地暗下去。
他微怔,不自觉地抬起头。
光线渐弱,一道暖光从舞台中央缓缓垂落,光圈慢慢移动,将月白长裙的少女笼入其中。
她背对舞台单腿跪地,小腿后踢与上身仰合,舒缓温柔的前奏过后,慢慢站起身。
腰肢轻柔,水袖飞扬。
而后的动作行云流水,鼓乐声潺潺落地。
容屿屏住呼吸。
他没看过古典舞,更没看过倪歌跳舞。
所以不知道……
她跳起来,竟然这么……
这么……
让人想要放在手里把玩。
容屿眼神微沉。
下一秒,就听到前排男生们的逼逼:
“卧槽,这姑娘腰真的细,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不是,这我们学校的?校本部的?校本部竟然有这种货色??我在这儿待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你说魔幻不魔幻?”
“看着像高一的,节目单上写了没?快快快,快看一眼,三秒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妹子叫什么!”
“喂喂喂,不是我说,你们觉没觉得背上有点儿凉啊?就是,毛毛的,跟被什么盯着似的……放屁,我刚刚坐下来时就看见了,屿哥在我正后面呢!你才他妈色中饿鬼!你敢回头你回头看他,我不看!”
……
容屿收回目光。
默不作声地记下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独舞很快结束,鼓乐声渐弱,倪歌最后一个动作在舞台上定格。
全场寂静三秒。
宋又川还在激烈地进行游戏。
容屿突然烦躁起来,猛地往他屏幕上摸了一把。
“卧槽!”宋又川猝不及防,“不是,大哥,你节骨眼儿上摸我干什么啊!”
容屿还盯着舞台。
潮水般的掌声里,追光打在倪歌身上,小姑娘裙摆飞扬,环佩摇动,人看起来却格外瘦弱。
她不适合这种舞。
不知怎么,容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种念头——
她现在一定很冷。
她需要被毛茸茸的动物,暖洋洋地抱住。
“诶,我跟你说。”宋又川贼兮兮的,“我刚刚打上单,三分钟被对面杀穿了,见面e上来一套带走,那手速,比老子打飞机还快!”
容屿思考有些迟缓,目光一动没动。
却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打飞机?”他只听见后半句,震惊极了,“你他妈,在礼堂里打飞机?”
不等宋又川反应,他猛地推他一把,又急又气,难以置信:“你变态吧宋又川?倪歌她是你妹妹啊!你还是个人吗?”
茫然无助的宋又川:“你在说什么?”
“别撸了。”大佬眉头紧锁,嫌弃地踢踢他,“赶紧鼓掌!”
变态的宋又川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敷衍潦草地拍拍手。
“用力点!拿出你打飞机的力气!”
宋又川赶紧用力地:啪啪啪啪啪。
容屿回过头,倪歌已经抱着裙摆跑掉了。
没有来由地,他突然想起,今天吃完午饭,他送她回后台时,她走出去几步,又突然回头。
“对了,容屿。”小姑娘凑过来,睁着大眼睛,满脸期待地问,“我今天的裙子好看吗?”
容屿眉头微皱,极其敷衍地回了句:“就那样吧。”
但是现在想一想,只是回忆她的话……
他的心跳,竟然也会跟着加速。
***
然而令他心跳迷之加速的倪歌,现在正在蜷在礼堂门口,握着手机瑟瑟发抖。
“媛媛你在哪儿呢?”
“不是……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刚刚老孙叫我,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呢,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啊。”孟媛急了,“我把你羽绒服放后台沙发上了,特别显眼,你没看见?”
“没有啊。”倪歌觉得自己要冻死在这里了,“我刚刚去休息室,背包倒是还在,东西也没少,就是没见到衣服……沙发和桌子上都没有。”
孟媛听出她声音不对:“等等,你别犯蠢,就算要等我回去,也去休息室等啊!你这牙听着都快抖掉了,你不会站在外面吧?”
“没,我在礼堂大厅里。”倪歌心想她又不傻,“因为休息室里也没有暖气,我找了几圈没找着空调……那里头比大厅还冷,所以我就出来了。”
孟媛:“……”
孟媛开始骂脏话:“卧槽,谁他妈手这么贱,休息室的空调也关?”
倪歌努力缩成团,后悔自己平时没多吃点,不然还能靠燃烧脂肪御寒。
“要不这样,你先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等我。”孟媛给她出主意,“我记得从后台走出去之后……就是礼堂的后门,那里有个看门的老大爷,他屋子里肯定有暖气,你先去他那儿待会儿,我马上来找你。”
倪歌赶紧:“谢谢你。”
“客气。”
倪歌快步往回走。
她的节目排得很靠后,跳完舞之后几乎谢幕了,打个电话的功夫,场内观众竟然就都走完了。
场控半小时后才会来关灯,倪歌从正门往后台走,会场内人气一散,温度陡降,简直呵气成霜。
明明刚刚表演还没觉得有多冷,但现在倪歌穿着单层的裙子,觉得自己坠入了北极。
她咬咬唇,开始跑。
脚步声在空荡的礼堂里回荡,然而她还没跑多远,前排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起身转过来。
“你……”
她猛地睁大眼。
却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下一秒,她踩住自己的裙摆,不偏不倚,一头栽进对方怀里。
脑袋“嘭”地一声轻响撞上胸膛,她短暂地晕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却是源源不断的暖意与热气。
倪歌的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舒服得想要叹气。
“呜……”
她不知道,男生身上是不是永远都这么热。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从北极回到了热带。
她喜极而泣。
然而滚烫的容屿大佬全身僵硬。
他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力忍耐着,厉声低斥:“起来。”
说着,就想将她从自己身上薅下来。
可她死死拽着他,一动不动。
容屿跟她僵持三秒。
怀里的小姑娘冻得全身打颤,半晌,才扯着他的袖子,慢吞吞地抬起头。
小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语气可怜地小声请求:
“可、可以不要放开我吗?你身上,真的好……好暖和 QAQ”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你以后不要在学校叫我哥哥了。
倪歌:为什么?
容屿:留到床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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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25字都有红包都有啊啊啊啊啊啊给大家拜年了!!!_(:з」∠)_
我尽力了真的……
至于下一更……反正我尽量快点来吧!!!!
☆、我疼
刚刚观众们离席, 礼堂内的灯已经关了一半, 只有舞台还亮着。
坐席后半段灯光昏暗,空气中静默三秒。
容屿微顿, 沉声,又重复了一遍:“起来。”
倪歌还是没动。
她垂着脑袋埋在他怀里,努力往里缩, 像是想把自己蜷成一个团,从他身上汲取些微的暖。
容屿眼皮一跳, 这才注意到:“你的羽绒服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孟媛帮我放在后台,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说话也会消耗热量, 倪歌很小声很小声,用力往他怀里拱,“你别……别放开我行不行?那个, 孟媛说, 后门那儿有个看门的老大爷,你只要带我过去就行了, 他那儿有暖气……”
她裙子很薄,纱倒是堆得层层叠叠, 容屿羽绒服大敞, 手臂不自觉地环在她肩上, 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团云絮。
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这团云絮现在说话都结巴,瓮声瓮气的。
两只手环在他腰上, 透着衬衣和针织衫,他都能感受到凉意。
容屿突然心疼起来。
“你别……你别蹭我。”他舔舔唇,想将她扶起来,“你刚刚踩着什么了?”
怎么啪叽就飞扑过来。
“好像是裙摆……”
他微微俯身,“脚踝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倪歌确实觉得疼,但疼不是目前最影响她生存的问题,“我真的太冷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截瘫了一样,膝盖以下都没有知觉……”
容屿:“……别胡说。”
说着,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起来。”
她衣服实在太薄了。
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穿了跟没穿一样,什么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容屿浑身难受。
不行了,礼堂里实在太热了,他再待下去,滚烫的青春期少年身体都要起反应了。
将她放在座位上,他把外衣脱下,整个儿裹到她身上:“你先穿我的。”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余温,倪歌往里缩了缩,整个人都被笼罩进去,帽子塌下来,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你……你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捋开袖子,突然单膝下跪。
“……??”
“腿伸出来。”容屿垂着眼,挡住里面晦暗不明的光,沉声道,“给我看看,刚刚崴哪儿了。”
***
今日寒流持续南下,入夜之后妖风怒号,风雨欲来。
孟媛刚一处理完孙老师的工作,就立刻往礼堂赶。
原本这活儿不该是她来干的,可孙老师给小课代表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还是孟媛捡起手机,提醒了一句:“老师,她在校庆晚会表演节目呢。”
孙老师即兴抓壮丁:“那行,反正我也找不找别人了,就你吧,快过来。”
孟媛:“……”
老师布置的不是什么机密任务,只是下周发卷子,要找人把年级上的月考答题卡按班级分好。
这活儿听着简单,做起来却很费时间,等她再离开教学楼时,天色已经变得很阴翳。于是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孙老师。”
“嗯?”
“您这儿有闲置能穿的军大衣或者羽绒服吗?能不能借我一下?”
“干什么?”
“我去礼堂接您的小课代表,她外衣丢了我怕找不回来再给她冻死,留个后手。”
孙老师大手一挥,真的从老师们的衣橱里找出件军大衣。
孟媛觉得,自己仿佛是去送军用物资的。
她抱着军大衣跑到礼堂后门,看门老大爷的小屋果不其然亮着灯,凑过去一看,里头却只有老大爷一个人。
“大爷,刚刚散场的时候,您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裙子的特好看的姑娘?”
她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轰地劈下来。
“没有啊!学生都走完啦!”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大爷本来就耳背,在风雨中与她嘶吼,“后门也锁了,你是不是落东西了?”
后门锁了,但前门还开着。
孟媛飞快地想了一下,“行!那我没事了!谢谢大爷!”
吼完,她沿着走廊一路疾走,小跑进正门大厅。
走到入场处,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个电线杆似的高个儿男生,神情踌躇犹豫,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表情还有点儿……刺激?
孟媛奇怪极了,也凑过去:“你看什么呢?”
电线杆被吓一跳,赶紧:“嘘——”
孟媛也情不自禁跟着噤声。
她这么一闭嘴,风雨雷电被玻璃窗隔离在外,外头雨声淅沥,礼堂内的小动静被反衬得格外明显。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听起来有些紧张,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哭腔:“你……别,轻、轻点儿……啊——不、不要再动了!”
沉寂两秒,响起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声线很低,有些无奈,哄诱似的:“我才刚刚动了一下。”
女生小声:“那你不要再动了……”
“我已经很轻了。”男生叹气,“我连手都没伸进去,这你都疼?”
“……疼。”可怜巴巴的。
“疼得厉害?”
“……嗷。”
气音软绵绵的,是求饶的意思。
孟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