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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倪歌睁着玻璃珠子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
于是他半躬下.身,来摸她的脑袋,“倪倪,哥哥很让爸爸妈妈省心,你也乖一点,好不好?”
所以她说:“好。”
——好的,我会听话的,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倪歌突然有点沮丧。
这种沮丧的心情一直延续到午休时间,直到前方带路的容屿忍无可忍,有些不耐烦地打破她低迷的气场:“跟我一起自习,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没。”倪歌舔舔唇,实话实说,“你愿意把自习室的座位分给我,我还挺开心的。”
容屿:“哼。”
他带着她上楼。
高三的小自习室在教学楼顶层,大片大片玻璃落地窗,采光好得令人发指。
他们来得很早,这会儿教室里还没别人。容屿走到窗边停下:“我的位置是这个。”
倪歌下意识看了眼标号——四。
……班级排名啊。
她忍不住想,如果这家伙愿意好好学英语和语文,应该也是年级第一才对。
“之前隔壁教室有多余的空桌椅,我就多拿了一套。”他一边说,一边将那张桌子上堆积的课本收起来,“你可以坐我旁边。”
倪歌真情实意:“谢谢哥哥。”
容屿这次连“哼”声都小了很多:“成绩单给我。”
“什么?”
“装傻是吧。”
“……”
倪歌不情不愿地放下书包,把成绩单递给他。
容屿一看,乐坏了:“你变态吧?英语能考一百四十多?”
“……”但、但数学就只有英语的零头。
倪歌屏住呼吸。
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骂她了。
结果,他又叹息:“语文也考得很好啊。”
倪歌耳朵突然烧起来。
小绵羊怂唧唧的,容屿坐下来,故作不经意地叫:“倪歌。”
“嗯?”
“你觉得,做数学题的首要步骤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拿起笔,打开本子。”
“嗯,然后呢?”
倪歌突然严肃:“……开,开始哭泣。”
“……”
“我很认真地做题了。”怕他不信,她严肃地辩解,“我证平行证了四十分钟。”
“然后?”
“然后证出来,不平行。”
“……”
容屿强忍住狂笑的冲动。
“坐。”他敲敲桌子,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笔,“我答应清时哥了。”
后半句话像是在解释,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地给她讲题。
倪歌微怔,然后乖乖坐下。
考虑到她的脑回路,容屿极大地降低了讲题的速度。
午饭过后,自习室里陆陆续续地进来其他同学,他主动收起笔:“剩下的明天再讲。”
倪歌乖乖应好。
他转身去拿自己的作业,还没摊开,又听倪歌故作轻松地小声问:“对了哥哥,英文字母有多少个,你还记得吗?”
“二十四个。”容屿想也不想,“怎么了?”
倪歌努力云淡风轻:“没事。”
算了。
大佬说是几个,就是几个:)
过会儿。
她又像只猫似的,分外不安分地小声问:“哥哥,我以后教你英语好不好?”
鬼丫头片子肯定有坑在等自己,容屿看她一眼,十分迟疑:“什么条件?”
“就是,之前……清时哥说,让你照顾我。”
“嗯。”
“你没忘吧?”
他努力耐住性子:“没。”
“话说在前头,以前清时哥在时,我们也经常这样干的。”她怕他害怕,非常认真地提示,“所以,你千万不要有道德负担。”
“……”
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她到底要让他干什么。
“万一……我是说万一哈,老师要找我请家长。”倪歌有些心虚地舔舔唇,一本正经地道,“你能不能跟她说,你是我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想叫爸爸是不是?有本事你去床上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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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成就:一起自习√
那离一起生孩子也不远了。
恭喜屿哥喜当爹,全文完结(不是……
☆、奶茶
容屿:“……”
他沉默三秒钟,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这提的什么破要求?
“不是……”倪歌脑子卡了一下,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入学时,清时哥也自称是我的家长。所以,你们既然都是我哥哥……”
“我和他怎么能一样?”容屿心里涌起汹涌澎湃的不爽,不耐烦地打断她,“他是谁,我是谁?”
倪歌被问得愣住。
等一下,所以,明明都是哥哥,但他和倪清时哪里不一样?
“屿哥,屿哥。”容屿正要皱着眉继续教育她,宋又川在门口小声叫,“你出来一下。”
容屿抬头看一眼,放下笔:“你自己做作业。”
倪歌乖乎乎:“好。”
他推开桌子站起身,倪歌忍不住,也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秋时节,走廊外天高云淡。
门口站着宋又川和黎婧初。
——他走过去,跟那两个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她听得不大真切,耳畔静默得只有室内写字的沙沙声。
穿堂而过的风带着凉意,吹动倪歌额角的碎发。
她发了会儿愣,鬼使神差地,从背包里拿出报名表,写上名字:
倪歌。
***
容屿没去多久,很快就回来了。
他坐下来,目光落到倪歌的作业本上,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还在想这道题?”
“……”倪歌有些心虚,含糊不清,“嗯。”
其实她根本就没在想题。
他突然板起脸:“不要撒谎。”
“……对不起。”倪歌手一抖,耳根瞬间红了,“但我……我刚刚一直忍不住猜,黎学姐有可能跟你说什么。”
容屿神色稍缓,这回倒很坦然:“她来找我讲和。”
“讲和?”
“嗯。”他突然想起,“我之前是不是没跟你说?是她拿了你的信。”
倪歌一愣。
所以从初见时起,黎婧初就莫名其妙地在意她,并不是她的错觉?
“但是,她为什么要拿?”
容屿微微抿唇,留了后半句话没说。
跟倪歌那三封信一起还回来的,还有一堆旧情书。
那些情书名字不一、时间也不太一样,有初中的有高中的,几乎都来自他不认识的女生。但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
容屿这人,从小到大靠着一张脸招摇撞骗,小时候靠它在阿姨们那儿要糖糖吃,长大之后靠它俘获小女孩的心。
但进入青春期之后,无论是收到情书还是礼物,他都拒绝得非常干脆,从头到尾,没真把哪个女生放心里去过。
所以黎婧初出现之后,她那点儿心思他从头到尾都看得明明白白,也像过去一样,把拒绝表现得很明显。
然而这姑娘是个不肯认输的,每天在他面前笑吟吟:“我们已经是朋友啦,看你每天这么忙,不如我去帮你拒绝其他女生?”
容屿惊了,心想这算个什么事儿?哪有找无关的人替自己拒绝告白的?
但他又懒得跟她费口舌,所以只说:“不用。”
但是黎婧初那头已经干上了。
他曾经提醒过几次,黎婧初的理由都是:“我在帮你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笑脸人干的不是人事。容屿从那时起,开始无视她的笑脸。
所以他连猜都能猜到,黎婧初在看到倪歌那几封信时,是怎么想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寄信?容屿哥哥?称呼就婊里婊气的。”
但是……
容屿撑住脑袋。
他又不能说,这事儿他完全没有错。
也是他嫌麻烦,又漫不经心,这些年才没真的跟黎婧初撕破脸。
所以她一直有恃无恐。
“哥哥?”倪歌看他面色沉重地发了很久的呆,忍不住,“你睡着了吗?”
“……没。”容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就在上一秒,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拖泥带水的渣男。
“我刚刚在想。”他舔舔唇,简单粗暴地板起脸,“大人的事儿,小孩别多问。”
“……”好吧。
倪歌重又埋下头,捡起笔。
“但是倪歌,我是不是一直没跟你说过?”
过了一阵,窗外蓝天白云飞过一群白鸽,她听见他声音很低很低地,轻声说:
“你回来了,就挺好的。”
——欢迎回家。
***
令倪歌庆幸的是,数学老师并没有叫家长。
“哎呀,第一次考试嘛,正常得很。”数学老师是个微胖的女人,一边敲讲台一边鼓励大家,“你们不要这么萎靡嘛,数学还是很有趣的,抬头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倪歌从她的微胖里,感受到一丝丝豁达。
周末放学,容屿陪倪歌一起去商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寄信的事情之后,他格外喜欢在楼下等她,每次都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然后带着她招摇过市,像是在宣告某种所属。
所以她下楼时,果不其然,又看见他站在必经之路上。
高大的少年显眼又瞩目,倪歌不知怎么,莫名就生出种自己在早恋的错觉,恨不得把他的脸捂起来不给别人看:“快走快走。”
“你要买什么?”容屿挑眉,“这么急?”
“买发带。”
倪妈妈不喜欢她跟着姑姑跳舞,所以回北城时,有关跳舞的东西都没带着来。
校庆节目的衣服是学校一起去租的,她不用管。但除此之外,她还得准备点儿别的小物件。
“跳舞啊?”容屿把她拱上车,闲闲道,“怎么学数学不见你这么积极?”
她小声:“人肯定都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嘛。”
“你再顶一句嘴?”
“……”
倪歌立刻闭嘴。
她不说话了,容屿又开始耐不住寂寞。
忍啊忍,忍到下车,忍不住冷着脸讨好她:“吃不吃东西?”
“不吃。”
商场底下三层楼都是卖食物的,倪歌在空气中嗅到了关东煮和生煎包的香气,她也有点儿饿了,但还是摇头:“我要回家吃晚饭,如果现在吃饱了,回家之后妈妈会问。”
容屿:“嗤。”
他们这批小孩儿,最大的共同点是父母都忙,几乎全是放养大的。
独独倪歌,因为天生弱鸡,从小到大受到的管制和关注都比别人多。
容屿没多说,勾着她的书包带子往甜品店走:“那你看着我吃。”
然后他真的买了一堆草莓味的甜食。
让倪歌看着他吃。
倪歌:“……”
他好骚啊。
偏偏骚哥哥吃东西还很慢,斯文极了。
倪歌小声提议:“要不,你就在这儿坐着吃一会儿,我去楼上买根发带……买完就下来?”
容屿想也不想:“不行。”
他压根儿就不吃甜食。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她买的,他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给她呢,她要是走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倪歌叹口气,正想再劝劝他,耳畔一声惊呼,一杯奶茶从天而降,正正地倒扣在她肩膀上。
奶茶一滴没剩,黏腻的饮料顺着脖颈往里流。
倪歌还没反应过来,容屿眼神一紧,赶紧站起来摸她肩膀:“烫吗?”
触手没有摸到热度。
倪歌赶紧:“还好,不是热的。”
他微微松一口气,把纸巾盒放到她面前,这才转而去揪刚刚那个从她身后路过的店员:“你他妈怎么走路的!长没长眼睛?”
“对、对不起!”年轻的店员九十度鞠躬,愧疚极了,“太抱歉了,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您的一切损……”
这个声音……
倪歌一愣,停下擦奶茶的手。
她转过去,有些难以置信,迟疑地叫:“蒋池……?”
年轻的店员身形也是一顿。
然后,容屿见他抬起头,盯着倪歌看了一会儿。
他非常肯定,对方的眼睛里在一瞬间滚过了复杂的情绪,怀念,感激,茫然……甚至是,释然?
之后,才轻声回:
“倪歌。”
***
蒋池是倪歌的小学同桌。
容屿记得这个人,因为倪歌女侠在小学时曾有过一次非常出名的公交车见义勇为,而那位“被见义勇为”的同学,就是她的同桌蒋池。
“真是好多年不见了。”蒋池笑得有些腼腆,“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你……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倪歌的衣服实在湿得太彻底,没法穿了。好在这段时间寒流南下,容屿穿得多,可以匀一件衬衣,再买一件外套给她。
“比过去好很多。”他的衬衣袖子长出一大截,倪歌换完衣服,坐在店内挽袖子,“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做店员?周末兼职吗?”
“没有。”蒋池笑道,“我休学一年多了。”
倪歌一愣:“为什么?”
“觉得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吧。”蒋池轻描淡写,“以前跟你一起读书时,吕老师不也经常这么说。”
吕老师。
倪歌极其不想提起这个人,哪怕已经过去七年,她依旧对这个名字有生理性排斥。
“对了,你们想喝点儿什么?”蒋池内敛地笑笑,“我保证不会再弄泼了。”
容屿:“哼。”
倪歌赶紧:“我们马上就走,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的。只是今天店里人太多了,不太方便说话。”蒋池一边调奶茶,一边笑,“倪歌,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容屿突然不爽起来。
他觉得,他今天根本就不该踏进这家店。
可是小绵羊点头了:“好啊。”
蒋池请他们喝奶茶,礼尚往来,倪歌多买了六个天鹅泡芙。
容屿默不作声地替她数: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倪清时一个,她自己一个,蒋池一个,容屿一个。
刚好六个人。
他一阵窃喜。
——有自己的份儿。
下一秒,倪歌笑吟吟地掏出两个给蒋池:“请你吃。”
容屿:“……”
妈的,那就没有他的了。
他整张脸都垮下去。
“谢谢你。”蒋池很有礼貌,“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单纯找我玩也可以,我请你们喝饮料。”
倪歌挥手跟他告别,被容屿冷着脸拽出店。
两个人又跑去买了发带和小饰品,才一起返程。
容屿全程黑着脸,倪歌不明白这人突然又怎么了,小声叫:“哥……”
“闭嘴。”
容屿现在压根儿没心情搭理她。
他一直在想。
凭什么,凭什么倪歌买的泡芙,连蒋池都能分到两个,就是没有他的份??
“……”倪歌不说话了。
他送她走到家门口,连句再见都没心情说,转身就要走。
倪歌赶紧追过来:“哥哥!”
“干什……”容屿不耐烦地转过去,干什么的“么”字还没说出口,就愣住。
“请你吃泡芙。”她窸窸窣窣地,将剩下的四只泡芙分一半给他。
他有些意外,挑眉:“给我两个?”
“嗯,清时哥最近不在,所以我就没买他的。”
“……”
“而且,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倪歌揉揉眼,小声说,“我把我的那只,也给你吃呀。”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他是谁我是谁?他是你【亲】哥哥,我是你【情】哥哥,分清楚,好吗?
容屿:呜呜呜我老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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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蒋池应该算不上男二,但这个人有一点点用,所以捞出来潦草地混个眼熟。
红包我明天一起发,爱你们呜呜呜
☆、航模
夜风沁凉,容屿在原地愣住。
半晌,心头后知后觉地,涌起一股……羞愧。
她对他这么好,他却对她那么凶。
他果然是一个渣男。
“拿着呀。”倪歌毫无所觉,晃晃手里白色的手提袋,“我看你今天吃了很多甜食……哥哥很喜欢吃甜食吗?”
“我……”容屿卡了一下,不自然地低咳,“我吃饱了,你自己留着吃。”
如果他不想要,那这东西应该也送不出去。
于是倪歌没再推:“好,那我先回去了,哥哥再见。”
“再……”容屿见她转身,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叫住她,“倪歌。”
“嗯?”
他的手伸过来,略一犹豫,又收回去,落在自己衣领上。
然后示意般地,揪了揪。
“怎么……”倪歌微怔,猛然一个激灵,耳根突然有些红,“对不起,衬、衬衣我会还给你的!我洗干净就给你!”
容屿:“……”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些无奈:“早上出门穿的还是校服,回家就换成了新的风衣外套和男生衬衫,不会被怀疑吗?”
倪歌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
“你要不要……”他舔舔唇,居心不良地提议,“去我家,把校服换回来?”
***
容屿家就在倪歌家隔壁。
同样的房子,白色的两层小楼,掩映在花影树丛中。
倪歌做贼似的,一路弓着腰前进,恨不得披件隐形衣,消失在空气里。
容屿好笑:“我家里没人。”
倪歌一愣:“可这都到饭点儿了。”
“你爸平时不在家,难道我爸就会在?”他嘴角一扯,旋钥匙推开门,“何况我妈那种新时代女强人,恨不得一年到头泡在报社里。”
倪歌被他带进门,一时间接不上话茬。
他家的客厅布局跟她家的大同小异,只是容妈妈好像很喜欢鲜艳的撞色,整个屋子的配色都弥漫着热带的气息。
“你先坐会儿,还是先去换衣服?”
“我去换衣服吧。”倪歌下意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不能回去太晚。”
“好。”容屿点点头,换了拖鞋进厨房,“我房间在楼上,左手边第一间,进去之后不准碰床,不准碰我书柜上的航模。”
倪歌愣了一下。
她小时候经常来他家玩,隔了七年都还记得,他家一楼就有洗手间。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楼上去换衣服……
容屿一回头见她站着不动,有些不耐烦地挑眉:“有问题?”
倪歌秒怂:“……没有。”
算了,楼上就楼上。
她抱着校服蹭蹭跑上楼,小心地关上门,打开灯。
一室亮堂。
容屿的房间像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连墙上的挂画都没有闲笔,书架上塞满课本与器械书,以及各式各样的航模和无人机。
倪歌犹豫一瞬,小心翼翼地避开大佬的床,找了个无人机的镜头死角,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下来。
校服上被奶茶泼湿的地方已经干了,可大片浅咖色的印记就像地图一样,在衣服上延展。
“不知道要怎么洗……”
她有些苦恼,刚换好衣服没几分钟,就听见敲门声:“好了吗?”
“好了。”倪歌赶紧站起来,把脱下来的衬衣叠好。
他推门而入。
她征求他的意见:“衬衣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可以吗?”
“没事。”容屿视线随意一扫,将衣服拿过来,扔进洗衣机,“就扔那儿吧,家里阿姨会洗。”
“……喔,好。”
容屿的手还扶在门把上,她换回校服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乖巧程度呈几何上升。
他有些不自然,眼神游离地舔舔唇:“换好衣服就下去吧,喝口水再走。”
所以这个家伙……
倪歌眨眨眼。
刚刚,是跑去烧热水了吗?
但是……
“哥哥。”倪歌小跑几步跟上他,提醒道,“我刚刚看到你的书柜才想起来,你的无人机还在我那里。”
容屿身形微顿。
倪歌以为他又要炸,赶紧解释:“我没动你的床!也没动你的航模!真的!我就只是看了一眼!”
容屿:“……”
半晌,他舔舔唇:“我没生气,你冷静点。”
“那个无人机,就先放你那儿吧。”他有些心虚,轻描淡写地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倪歌惊了:“那个不贵吗?”
“……”
其实挺贵的。
容屿摸摸鼻子。
他当时把无人机飞过去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能多个由头,多跟她说两句话。
这跟互相借东西是一个道理,借一次见一面,还一次再见一面,这一来二去的,不就……
“那……”倪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真的不想要这架无人机了,开始像小女生一样给自己的芭比娃娃取名字,“它有名字吗?或者,代号之类的?”
“叫苍鹰。”
“这名字取得好,确实像苍蝇。”倪歌诚恳地拍马屁,“一天到晚嗡嗡嗡的。”
容屿:“……”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倒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喝。”
这几天寒流南下,却还没到开暖空调的季节。
但倪歌从小怕冷,他觉得,她一路都是抖着回来的。
倪歌以为这是让自己喝完赶紧滚的意思,可热水太烫她不敢动,只好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哥哥,你经常给人送模型吗?”
容屿:“不。”
容屿正义凛然:“我的航模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见谁天天给人送命根子?”
倪歌:“……”
她这时候完全忘记了,她的书柜当年曾经特地空出一整层,来保存他的“命根子”——这件事。
她垂下眼,小声:“可你送过黎婧初啊。”
“不可能。”容屿听见了,想也不想,严肃道,“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命根子交在她手上。”
倪歌:“……”
真的对命根子好执着。
她没有说话,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抿热水。
他在好像在水里搅了一点红糖,入口时尝到丁点儿甜,又不至于发腻,喝起来意外舒服。
但她这副样子,看得容屿眉头紧锁。
倪歌从不撒谎。
所以……
“是黎婧初跟你说的?”
“嗯。”倪歌点点头,这件事她早就想找他求证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她说你们一起参加航模竞赛,你还送过她小航模。”
容屿皱眉:“哪有……”
他突然一顿。
脑海里浮现出一桩久远到不能再久远的往事。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黎婧初去看他比赛,他的航模返程时出故障坠了机,他捡起来想修,被她拦住。
黎婧初问:“那个是坏了吗?”
他:“没有的事。”
“如果……是坏了的话。”黎婧初不死心,“能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