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差别?”楼梯间里人很少,容屿的声音懒洋洋,“小时候过年我还跟倪歌睡过一张床呢,爷爷不是也说,‘瞧着这俩小孩儿怪喜庆的,要是能生在一家就好了’?”
“你少跟我偷换概念。”容妈妈强调,“容屿,我不信你真的分不清喜欢和习惯,不管倪家父母没有问起,你现在也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你到底喜不喜欢倪歌?”
楼梯间陷入沉默。
倪歌一愣,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提起来。
“喜不喜欢?”容屿无意识地,跟着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在弗洛伊德那儿得到了。他那么在意她。
但他机械地自欺欺人:“我把她当妹妹。”
“你别骗我啊。”容妈妈不怎么信,并十二分地嫌弃自己别扭的儿子,“你把她当妹妹,当年还跑到人家父母面前,哭着喊着求他们把倪倪嫁给你?”
“……”容屿默了默,实话实说,“我当时说那种话也是因为年纪小,以为订个婚就真能救活她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小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躺在那儿,蜷成团,什么也做不了,一双眼睛倒是转得骨碌碌,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让他很想把她捧起来,放到手心里。
“除此之外。”容屿顿了一会儿,假装波澜不惊地道,“也没别的了。”
他话音落下,孟媛一愣,连忙抬头去看倪歌。
倪歌站在走廊上,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脑子里除了“没别的了”,就只剩几天前,他送她来医院,伏在她肩头,声音很低很低地说——
“他没机会再送走你了。”
“从今往后,你有我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你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问你们,有什么治疗拖延症的方法。
你们:是绝症,等死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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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没几章了,应该很快就能长大了……【安详
写到这里我必须强调一下,接下来的剧情不是倪歌哭着跑掉2333
这个问题会很快解决的,不会拖到成年hhhh
☆、生病
到了下午, 倪歌又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
医生站在床头叹气:“幸好让你在这儿多待了几天, 不然刚出院又得回来……你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出院之后不能再这样了, 平时得多跑跑步,多喝热水呀,小朋友。”
倪歌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 通过眨眼来表达“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按照这个架势,她也不知道还要在医院待多久, 倪妈妈去而又返,带着换洗的衣物回来照顾她。
倪歌被喂了药,不停地睡着再醒过来, 记忆断断续续的, 脑子也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帮她进行物理降温。
对方拥有一双超级无敌温暖的手, 像是怕吵醒她一样,慢慢把她的小爪子从被子里拿出来, 然后垫在手掌上, 用小镊子钳着棉球蘸着酒精, 从掌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擦到手腕。
擦完两只手,又来扒她的被子。
他将她的被子压到下巴下, 小心地屏住呼吸,棉球落到她的耳后,顺着耳垂擦到脖颈。
酒精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倪歌觉得自己的耳朵凉飕飕的,有些不舒服地皱皱眉头。
对方的动作立刻停下来。
等她重新放松,他又换了一次棉球,将它落到她有些起皮的嘴唇上。
“呜……”倪歌没睁眼,小幅度地动了动,小声叫,“妈妈……”
对方的动作明显一顿。
她声音超小地哼:“酒精不能往嘴上擦……”
对方失笑:“是水。”
倪歌立刻停止抵抗。
这好像是个……男生的声音。
她混混沌沌地想。
等等……
男生?!
一剂清零直冲大脑,她猛地睁开眼。
已经是日落时分,窗外云蒸霞蔚,夕阳绵延千里。病房内寂静无人,风带起白色窗帘,默不作声地一起一落。
“醒了?”倪歌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凑过来,声线低沉地提醒,“手上还插着点滴呢,别乱动啊。”
倪歌茫然地转头,倪清时带笑的脸映入眼帘。
“哥哥?”她惊喜极了,眼睛一瞬亮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上午。听说你病了,我把行李箱放到家,就赶紧赶过来了。”倪清时帮她调好点滴,顺手怕拍她的脑袋,“我摸着,这烧好像退了不少,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倪歌望着他,眼睛亮晶晶,像某种殷切的小动物:“嗯。”
“我这才走了没多久……来。”倪清时帮她倒杯水,然后躬身将她扶起来,“你就跟爸爸吵架了?因为什么事?”
“谢谢哥哥。”倪歌小声道谢,心虚地摸摸鼻子,“因为我的数学没考及格。”
倪清时挑眉,指指她枕头下的成绩单:“但我认为,考得非常好。”
“是期中考。”倪歌知道他只是找着由头在夸自己,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牵扯出一位我以前的老师。”
她将整个过程完整地复述一遍,倪清时连着“嗯”了几声,问:“那个老师现在在哪?”
“还在我们学校……但爸爸说,教育局正在派人查她。”
倪清时点点头,这个话题就此止住:“所以你现在,跟爸爸和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去我那儿住几天,逃避一下现实。”说到这个,倪清时突然想起,“对了,我刚刚过来时,在走廊上遇见了阿屿,他说你直到上周都还住在他家。但是,我很早就把钥匙寄过来了,你没收到吗?”
倪歌完全忘了这件事。
她微怔,继而坦诚:“没有。”
“行吧,没关系。”倪清时没多想,“也许是寄丢了,我去问问快递公司。”
但倪歌的关注点已经狂奔出去十万八千里。
她犹豫了一瞬。
“你刚刚说,在走廊上遇见了容屿?”她想起物理降温的事,不确定对方到底是谁,“大概什么时候?”
“好像就……几个小时之前吧,他走了有一阵子了。”
倪歌若有所思,转过脑袋,见床头小几上放着一杯红豆奶茶。
——是她周末放学,偶尔会绕很远的路,跑去买的那一家。
她探手去摸,已经凉透了。
阳光穿庭入户,落在白色的小几上,像镀了一层蜜。
倪歌望着它发会儿呆,轻声说:“哥哥,我想回家了。”
“哥哥。”不等倪清时回复,她又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回家吧。”
***
倪歌原本就没什么东西放在容家,要走倒也走得很容易。
只是她打电话过去道谢时,容屿语焉不详地低哼了句:“这么快……”
“什么?”
对方立刻否认:“没事。”
倪清时的公寓在大学城,是他读大学时为方便购置的,高层小复式,安静敞亮,手可摘星辰。
最方便的是,离附中也很近。
倪歌没在医院住多久,但等病体完全康复,已经快要放寒假了。
回到学校发现这一个多星期都在讲试卷,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一点。
“其实你完全不用紧张。”孟媛小声逼逼,“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全都不在学习上。”
“可是还要半个多月才放寒假呢。”倪歌捧着脸欣赏自己的成绩单,越看越顺眼,“不学习,还能干吗?”
“你忘了青年文学赛?”孟媛提醒她,“马上就出决赛名单了,大家都在等那个呀。能不能进,就看这个星期了。”
青年文学赛办了这么多年,留下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都会先寄决赛通知书,然后才出正式的入围名单。
信件邮寄一前一后,有一周的时间差。
于是很多人提前一周就开始暗搓搓地跑收发室,希望能收到邮件。
“这周好像也没几天了。”倪歌想了想,“我们学校,有人收到组委会寄来的信吗?”
“有呀。”孟媛压低声音,“黎婧初。”
“她入围了?”
“没。”孟媛环顾四周,贼兮兮地小声道,“我听别人讲的,组委会给她寄了一封信,感谢她这些年对比赛的支持。”
倪歌愣了一下。
“不是……”她哭笑不得,“这样的话,不会很丢脸吗?”
“可能她也觉得丢脸吧,所以没有张扬。”
“但,如果她已经收到了信,而其他人都没有……”倪歌脚步一顿,“我们学校今年,很可能又全军覆没了。”
信肯定是一起寄的。
如果本校有人入围,应该会跟黎婧初同时收到邮件。
“谁知道呢。”孟媛说,“之前吕芸不是还说她的学生总有能进决赛的么,我看也没有吧?”
“她……”
倪歌突然停住。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人刚刚拐下四楼的楼梯转角,正看到吕芸抱着教案,从三楼走上来。
她抬起头,与倪歌四目相对。
微顿,突然笑了:“倪歌?”
倪歌下意识后退一步。
吕芸一步步走上来,“你们这些学生,是越来越厉害了。一言不合,有什么看不惯老师的,直接发微博买热搜是吧?”
“什么……”
“你有没有一点做学生的样子?”吕芸陡然加重语气,“要不是你发微博,我都没想起来,我小学时就教过你!我从来都教学生尊敬师长,你呢!这都是哪里学来的烂——”
她陡然止住。
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倪歌还有点儿蒙,若有所觉,正要回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吕老师。”
容屿不疾不徐,笑着问,“您的手这么快就好了?”
倪歌身形微僵,高大的少年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停在她身边,影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顿了一下,他闲闲地道:“确实不是她,你看到的那些微博,是我发的。”
“来啊。”他笑得邪里邪气,“来找我麻烦啊。”
吕芸的表情变得有些狼狈。
看到容屿这张脸,她的手腕就隐隐作痛。
她没有说话,握住教案,轻哼一声,踏着高跟转身离开。
与倪歌擦肩时,容屿下意识拽住她,往他的方向捞了一把:“过来。”
他的掌心很热,倪歌像触电一样,刚想抽回来,就听他低声问:“你病好了没?”
“嗯。”倪歌答得有些含糊,“都好了。”
“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容屿手指动了动,有些不太情愿地收回来,低声哼,“我第二天还去找你。”
“因为……因为医生说,烧退了就没关系了。”倪歌解释,“我当时走得太急,就忘了给你发消息。而且……”
而且也没想到,你之后还会去。
“而且什么?”
倪歌话到嘴边,变成一句:“而且我之后也没想起来。”
容屿小声逼逼:“没良心。”
“……”
微顿,他问:“不过,青年文学赛是不是出决赛名单了?”
“还没有。”孟媛向他科普,“但进决赛的人,差不多这几天都已经收到通知书了。”
容屿垂眼看倪歌:“你呢?”
“我没收到回信。”倪歌想起上次他们两人一起去寄信,顿时有点儿闷闷不乐,“我也没进。”
容屿陷入沉默。
倪歌以为他在寻找语言嘲笑她,然而等了好久,他都没说话。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想了半天,才表情别扭地道:“那也没什么关系,一个破比赛而已,请我我都不去,国内比这牛逼的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我最讨厌作文写得好的人,一天到晚叽叽歪歪。”
他突然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倒把倪歌听得一愣。
旋即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她,她又有些好笑:“你说得对,确实是个小破比赛。”
巧的是,孙老师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关系,反正北城全军覆没了,别说我们学校,我们整个省都没有进决赛的人。”直到正式出名单前两小时,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安详地进行自我安慰,“也不丢人,不丢人。”
然而两个小时之后,青年文学赛官方公布入围名单。
北城有且仅有一人入围,名字是,
倪歌。
老孙按捺住激动,第一时间给组委会打电话确认身份,担心这个倪歌是重名。
倪歌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孙老师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兴奋。
倪歌:“……”
“倪歌。”挂掉电话,老孙转过来,“我必须要先恭喜你。”
“组委会跟我说,因为你的回信地址不明。”他说,“所以这些入围决赛的人里——只有你的决赛通知书,他们还没有往外寄。”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青年文学赛就是最牛逼的比赛,你放眼整个国家,都找不到比它更牛逼的比赛了。【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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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百城友情提示:
物理降温擦浴用的是25%-50%的酒精,那种高浓度酒精不能直接用_(:з」∠)_
红包都还没发,我这两天事太多了,稍等一下我一起发……嘤嘤嘤生活好难
☆、夸她
倪歌有点儿飘。
老孙搓搓手, 下一步的打算非常明确:“我现在就联系复印店, 给你拉个横幅。”
倪歌:“……??”
“这个就,别, 别了吧……”她被吓了一跳,赶紧劝他冷静,“毕竟现在只是入围决赛, 我还没得奖呢……”
孙老师非常认真地考虑了一阵。
“那行吧。”他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等你参加完决赛再回来拉横幅, 也是一样的。”
等倪歌从办公室逃离,她入围决赛的消息已经在年级上传开了。
“卧槽牛逼啊!”
回到教室时,班长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感叹, “你同桌是我们省今年唯一一个入围决赛的人!唯一一个啊!”
孟媛见怪不怪:“何止,她还是年级第一。”
班长:“所以我说卧槽牛逼啊!”
孟媛装得非常淡定:“那也正常,谁让她是天降紫微星。”
倪歌:“……”
见她回来, 班长主动给她让位置, 倪歌低声道谢,从包里捡起手机, 直奔微博。
吕芸的话题好像已经炸了很多天。
缘由是,三天前, 北城日报发了一条微博:
“接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网友的实名举报, 称北城附小的老师吕某歧视学生并利用职务之便受贿, 在工作中可能存在渎职情况。记者暗中走访了一部分学生家长,情况基本属实。目前已联系教育局,后续情况还在调查中。”
底下附图, 全是班群和家长群中。与吕芸相关的聊天截图。
倪歌点开微博时,转发量已经接近十万。
评论区众说纷纭,但高赞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证据加码:
@YoonsuI.:码太薄,给大家指个方向,全名叫吕芸,现在还在正常上课、带校外竞赛培训班,呵呵。举报信息基本属实,我小学毕业十年了还在做噩梦,这种人没有打码必要,谢谢。
@辰橙子:天惹我也知道是谁了……这个老师真是我的心理阴影,小学六年级时有幸被她代课半年,家里情况不好的学生她真的看都不看一眼的,天天把“你这种学生怎么可能有出息”“反正也考不上好初中,不如现在放弃努力”这种鬼话挂在嘴上……可那时我的成绩在我们班排前五啊!!一定要严查!!
@飂兮若无止:解码了+1,上过她的竞赛培训班,其实她的套路特别简单,就是把所有人的文章都同化成同一种……emmm,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听她的课,奇怪的跟风。
@阿绰的猫:这种人真的是教师队伍里的垃圾,根本不配站上讲台!还败坏同行的名声……T.T
@没有烦恼超开心:奇了,这么多年了,受害者这么多,没见一个人举报??我在网上搜了一下 这老师还连着被评了三年优秀教师?魔幻现实啊我操。
……
倪歌非常意外。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化成今天这个样子。
虽然先前容屿吓唬吕芸,说微博是他发的。但这种内容和这种平台,一看就不是他,应该是容妈妈。
倪歌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条消息,谢谢他。
下一秒,对方的消息先弹了过来。
他发来一堆软文:
[为什么说青年文学奖,是我国最高级别的青年文学赛事?]
[青年文学奖,究竟厉害在哪里?]
[为什么青年文学奖入围决赛,这么难?]
……
倪歌愣了一下,不懂:[你想说什么?]
容屿:[看不出来么。]
倪歌:[……不太能。]
容屿:[你语文怎么学的?连我都记得,你不记得了?老孙说过,切入一个话题,先从有关但看起来有点远的事情讲起,这就叫先言他物。]
倪歌:[……所以?]
容屿:[我在夸你,你反射弧怎么这么长,还没看出来?]
倪歌:“……”
***
作为容屿卖力尬吹的回报,倪歌打算请这位别扭的小媳妇吃顿饭,顺路同他谈一谈小女生青春期的感情困扰。
但她没想到,去找容屿的路上,竟然又遇见吕芸。
吕芸戴着口罩,出校门时却还是被认出来了。
蹲守校门口的记者们将她团团包围,吕芸失去往日的高高在上,狼狈得口不择言:“你们现在拦着我不让走,我以后一定会全都报复回来的!你们给我等着!……不要拍!我都说了不准拍!”
记者们置若罔闻:“吕老师,看到微博上那些指控,您是什么感受呢?”
“感受?”吕芸冷笑,“都是假消息,我一直认真教书好好做人,我能有什么感受?”
倪歌身形微顿,想从不起眼的地方溜走,然而吕芸回头看见她,眼睛瞬间亮起来:“呐,那就是我的学生,她很厉害的,她是今年我们省唯一一个入围了青年文学赛决赛的人,你们去采访她……去采访她,就知道网上那些话都是假的!”
倪歌一愣,长.枪短.炮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记者们问的问题老生常谈,倪歌默不作声地听完,垂下眼,声线平直:“网上爆出来的事全都是真的,我讨厌她。”
吕芸和记者们都是一愣。
“能详细地说说吗?”其中一位记者问,“是以前……”
她话没说完。
吕芸插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伤心的表情:“倪歌,做人要讲良心。我扪心自问,平日对待学生只是严厉了一些,从没做过过分的事。我体罚过你吗?打过你吗?说过你什么不好的话吗?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待我?”
倪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沉默很久,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问:“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事,要被你那样对待?”
“我,我小学的时候,开学典礼不小心走错礼堂,你当着全年级的人笑我蠢;我在学校里给你打招呼,你每一次都看到了但从来不理我;班会上对所有人说,‘你们不能像倪歌这么懒,不然没什么未来的’……”
吕芸打断她:“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这么小的事,你会全部记得。”
倪歌眼眶突然红了。
她默了默,质问:“记得这些事,反而是我的错吗?”
吕芸闭口不答,记者赶紧追问:“那你希望这次的事情怎么结束呢?
“我希望你们,能跟教育局一起查清楚——”倪歌的声音突然断续起来,“这些年,这位老师,到底都做过什么事。”
“倪歌。”吕芸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你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却表现出这么强的报复欲。你实在太脆弱了,未来会过得很不好的。”
“那!”倪歌突然炸了,指甲刺入掌心,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那些……那些因为你,再也没有,没有回到学校来的人呢!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校园暴力的,施暴者吗?!”
她泪流满面,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吼得咬牙切齿,所有摄像镜头齐齐转过来对准她。
下一秒,突然被人从后拽住,摁着后脑勺,压进颈窝。
倪歌嗅到清淡的柠檬香气。
她恍惚一瞬,听到头顶低沉的,带着些愠怒的声音。
——“不要拍。”
其他嘈杂的声响在一瞬间全被抛到了脑后。
倪歌开始放声大哭。
她几乎能预见这件事情的结局,也知道吕芸翻不出水花来了,可她一点儿也没觉得轻松,她还是难过得要命。
容屿的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顺毛似的,一下一下地撸。
“倪歌,没事。”他将下巴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抚慰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你别哭。”
***
这不是倪歌第一次在容屿面前爆哭。
但每次哭完,她都感到异常难为情。
一脸乖巧地坐在食堂里,一动不敢动。
“你刚才怎么没有不好意思?”容屿也是奇了,闲闲地撩起自己被哭湿的衬衣,“你是水龙头吗?”
“……”
绵羊姑娘垂着眼,小羊耳朵也不太敢动,眼角泛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
容屿叹口气,“打算请我吃食堂?”
“你不是说你这段时间要补课,没空吃外面的……”
容屿摸摸下巴:“那也行吧。”
“我要吃大碗牛肉面,把所有肉都加一遍。”微顿,他强调,“就,你前段时间,给倪叔叔买的那种。”
倪歌:“……”
前段时间考完试,倪爸爸来给倪歌开家长会。
开完之后,两个人顺路在学校食堂吃了碗面。
附中的牛肉面很出名,可以加其他的肉和小菜,倪歌给倪爸爸买的那碗面,把所有肉都加了一遍。
牛肉羊肉香菇酱,煎蛋卤蛋豆腐果,八块的牛肉面,硬生生地吃出了小火锅的价格。
容屿见她半晌不动。
挑眉:“去啊。”
然而倪歌还是没动。
他心下起疑,正想问怎么了,倪歌突然抬头,一本正经地道:“容屿,你能别老想着做我爸爸吗?”
到现在,容屿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他总算知道,这些天以来,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他感到迷之违和了。
“倪歌。”放下手机,容屿朝后一靠,微顿,意味不明地抬起眼,“——怎么不叫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喜欢大哥,喜欢老孙,喜欢南书百城。
没有人喜欢屿哥。
屿哥不高兴了,屿哥嘤嘤嘤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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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了个懒,评论区直接用了你们的ID……如,如果不想要,可以跟我留言我改回来!!【捂脸
除夕快乐鸭!!!!
这章两分评都有红包!!据说25字能加积分,让我们一起来哈哈哈哈哈吧!!【bu shi
☆、妹妹
倪歌垂下眼:“你本来就不是我哥。”
微顿, 又强调:“更不是我爸爸。”
容屿闲闲地靠在座位上, 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半晌,“所以?”
倪歌没说话。
她闷闷不乐的, 沉默一阵,站起身,按照爸爸的规格, 给他买一碗牛肉面。
为了陪他吃,她给自己也点了一碗, 清汤寡水,就放了两根菠菜,不见一点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