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话音落下,看到徐家爷爷明显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可她心里的恶趣味已经被勾了出来,停顿一下,眼中的笑意明晃晃,几乎像是在挑衅:“可别再被人带坏了。”
***
怼完就跑,棠宁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盛星来不想夹在两个人中间当电灯泡,随便找个借口就跑了。两个人穿过整条步行街抵达孙记,蒋林野好笑:“你紧张什么?之后徐旻枫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该紧张的是她。”
“不是,我在想徐老先生。”幸好没什么业务往来,不然她肯定不敢说这种话。最后那句“不三不四的朋友”,简直就是怼在人家脸上打,骂人没家教。
徐家爷爷话不多,看似和蔼,实则句句护短。棠宁没觉得老人家护犊子有什么不对,可他上来就让徐旻枫敷衍道歉,之后棠宁表面上没法再撕破脸,背地里也不好再搞什么小动作。
既然不能再搞她了,那打个嘴炮也没什么吧。
蒋林野捏捏狐狸爪爪,低声解释:“徐家家学渊源,到这一代只有徐旻枫这一个姑娘,老爷子宠孙女,也不难理解。”
然而微顿,他自己也有点不高兴:“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今天的语气。”
徐旻枫是有爷爷父母宠着的,难道棠宁没有吗。
不过棠宁没想到这一层。
站在孙记的柜台前,小狐狸东看看西看看:“你今天约他们吃饭,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是,也不全是。徐老先生好像真的不知道徐旻枫这些年都在娱乐圈干了点儿什么,我跟他分享一下孙女日常。”
——其实就是告黑状。
蒋林野摸摸下巴,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处理结果。
但小狐狸的注意力现在明显不在这件事情上,他上前一步,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
棠宁刚刚吃过午饭,还跟盛星来一起吃过冰。
她不太好意思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我没打算吃。
“我想……”棠宁搓搓狐狸爪爪,不知道前夫喜欢什么,“就……”
蒋林野干脆替她做决定:“不如都要吧,每样来一份。”
半小时后,助理帮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甜点,出现在总裁办。
棠宁一路沐浴着或惊奇或八卦的目光,深藏功与名地摇着大尾巴上楼。抵达办公室之前,她脑子里蹦得最欢的想法就是——
如果棠氏也有逼逼群,今天群里肯定又是一堆夸她好看、骂蒋林野又丑又讨人厌的言论。
棠宁太久没来过棠氏,这间办公室之前是爸爸在用,他退二线之后,蒋林野倒也没有无情到将他的东西全扔出去,大件儿全都留着,小件儿诸如书、盆栽和摆饰,不占地方的都没怎么动,占地方的都贴好标签收了起来。
她在书柜前驻足。
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张她的照片,木相框,大概经常有人擦,玻璃上面没有落灰。镜头里她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马尾、背带长裤,背后是家里后院的草坪,有人在给草地浇水,她跑过来比V,水珠和阳光在余光之外四散。
棠宁恍惚一瞬,突然感到难以分辨,这究竟是父亲留下来的,还是蒋林野自己加上去的?
然而蒋总没注意到。
他将沙发收拾干净,把最软的抱枕揪起来塞进小狐狸怀中,顺手撸一把她的毛毛:“我下午开个会就能走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还是出去玩一会儿?还是……”
第三个选项他不喜欢,纠结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先走?”
棠宁今天没有别的工作,也不急着回去:“我在这儿等你吧。”
“好。”蒋总摸摸小狐狸的耳朵,折身将桌上的电脑拿起来,放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然后支开摄像头,打算开会。
棠宁:“……?”
棠宁是真的不明白:“你人就在公司,为什么还开视频会议?”
“有几个高层出差了,在国外。”蒋林野松松领带,把外套脱下来,“而且会议室太远了,空调也坏了还没修,我不想过去。”
棠宁:“……”
好真实的理由喔。
下一秒,蒋总压住自己兴奋的狼尾巴,若无其事地拍拍旁边的沙发:“来,坐这儿。”
棠宁耸耸鼻子,磨磨蹭蹭地坐下。
蒋先生是一只电动猫头鹰,进入工作状态之后坐怀不乱,宛如老僧入定。棠宁起初有些不自在,后来发现他的摄像头离自己还很远,干脆也放心地捡起他的平板,戴上耳机开始刷剧。
刷剧是不可能不吃东西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棠宁脖子以上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屏幕,看到一半,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助理放置在小几上的坚果盘拿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
……然后开始剥坚果。
蒋林野没说两句话,突然听到清脆的破壳声。
他让其他人先讲,目光稍稍偏移,见棠宁比他开会还专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下一下地撬果壳。
可她左手活动不方便,连小臂都不太能往上弯曲,只能艰难地伸直一只手握着小坚果,另一只手配合这个距离,费劲地咔哒咔哒撬壳,再费劲地塞进口中。
——吃东西仍然没有声音,像一只默不作声偷偷加餐的毛团狐狸。
蒋林野:“……”
不仅可爱。
而且身残志坚。
他叹口气,将坚果盘拿过来。
一集剧都还没刷完,怀里突然空了。
棠宁微怔,抬眼看他,不敢发出声音,只有眼里写满问号。
蒋林野比口型: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撬壳的小工具也抢过来。
感谢网络媒体将人类的身体从开会这项无法避免的社会活动中解放出来,蒋林野只需要动嘴,甚至不需要露出肩膀以下的部位。
棠宁蜷在旁边安安静静,他一心二用,一边听国外的高层汇报工作,一边咔哒咔哒地替她剥壳。
可这电脑收声未免太好,他每“咔哒”一声,那头正在说话的高层,身形明显就跟着停顿一下。
几次三番,蒋林野终于忍不住,凉凉地撩起眼皮:“你卡带?”
“不是……蒋总。”老板这么理直气壮,高层有点怀疑人生,“您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蒋林野:“说正事,别逼逼。”
高层:“……”
屈服于老板的淫威,高层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然而蒋林野一心二用,剥壳剥得有些上头。
他跟下属交流,语速越来越快,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等棠宁回过神,还没吃的夏威夷果果仁已经在手中堆了小小一堆。
她赶紧扯扯蒋林野,小声哼:“可以了,不要了……”
她话音落下,蒋林野的会议室瞬间陷入尴尬的死寂。
高层:“???”
不是……没听错的话,这是女人的声音?
而且这糟糕的台词……
他难以置信。
这么刺激,难道蒋总开会的时候,也在搞那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高层们: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蒋总:是爱的声音,是你们都没有老婆所以听不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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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破
然而当事人蒋林野先生,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停下动作,微微垂眼,还顺势在小狐狸的爪爪上摸了一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只花了几秒钟, 再抬起头,他仍然是没有感情的猫头鹰蒋总:“继续啊,别停。”
其他高层:“……”
这句别停,说、说的是他们,还、还是别的谁?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
只能加快语速,尽快结束这场迷之尴尬、细想还有点小刺激的会议。
蒋林野没有多想, 他也想快点结束工作,牵着小狐狸回去玩。
所以这个会并没有开多久。
棠宁开着二倍速, 综艺第二集才刚看到一半,就见蒋林野退出界面, 摘下了耳机。
她戳戳暂停,抬起脑袋:“开完会了?”
“嗯。”他伸手拍拍小狐狸的毛毛, 站起身给她倒水, “你晚上想吃什么?回去还是在外面?”
棠宁目光偏移望望窗外, 最近天黑得很早, 现在才下午五六点, 天空就已经变得阴沉沉。
傍晚的空气中总似有若无地带点儿将要下雨的水汽,对面的写字楼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灯,街道上车水马龙,开始进行晚高峰的堵车。
“回去吃吧。”棠宁短暂地发了会儿呆, 从他手中接过热水。他将冷热调开了,喝起来并不烫口,“外面太冷了,想早一点回去。”
“好。”
蒋林野等着她慢慢喝完水,慢慢撬开最后一棵坚果吃掉。
他帮她保存了综艺观看进度,然后将平板电脑收起来,提醒:“我的平板电脑一般都放在左手边的抽屉里,下次你过来,直接翻抽屉就好。”
棠宁愣了一下,揉揉鼻子,点头:“好。”
两个人一起下楼。
陈良骏不在,另一位助理非常沉默,少了一个人在旁边叭叭,棠宁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走到停车场,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盐了。”
蒋林野低头看眼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趟超市?”
他每句话都要转过来咨询她的意见,小狐狸一时间有点不习惯,一边搓爪爪,一边小声:“好。”
出门时,她重新裹上了围巾。眼下整个人看起来小小一只,圆滚滚,毛茸茸。
蒋林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裹紧的围巾稍稍拉松一些:“里面有暖气,不需要裹这么紧了。”
他指尖带寒气,但很小心地维持着距离,没有碰到棠宁的脖颈。
她小心地屏住呼吸,目光落到他手指上——骨骼分明,修长而匀称,中指末端扣着一枚小小的戒指,像是婚戒。
棠宁眨眨眼,鸦羽般的睫毛小刷子似的,在他指腹扫过:“你怎么还戴着戒指?”
“你说我现在的这个?”蒋林野收回手,将她的手袋取下来挂在购物车上,不解其意,“就没摘过啊。”
棠宁小声:“可我们都离婚了。”
“是啊。”蒋林野理直气壮,“就是戴着这个,我才能幻想,自己没有离婚啊。”
棠宁:“……”
好有道理。
大概快要过年的缘故,超市里人流密集,广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放喜庆的春节BGM。
蒋林野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超市,更何况是和棠宁一起。他看什么都挺新鲜,生鲜区一圈转下来,购物车已经满了一半。
棠宁站在水产区盯着两只打架的螃蟹发呆,蒋林野凑过来问:“你想吃这个吗?”
小狐狸摇摇头:“我只是没见过螃蟹打架。”
蒋林野懂了:“那就把这两只都买回去吧。”
棠宁:“?”
棠宁提醒他:“我不吃。”
蒋林野云淡风轻:“买回去,让它们打架给你看。”
棠宁:“……”
离开水产和生鲜区,两个人一起上楼。
棠宁到另一侧去拿盐,蒋林野站在原地回忆她喜欢吃的东西,把能买的零食全都往购物车里塞了一遍。末了,加上她今天在公司里吃过的坚果。
等到棠宁去而又返,购物车已经塞满了。她哭笑不得:“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冬天是狐狸换毛的季节。”蒋林野振振有词,“要多吃一点,才能熬过冬天。”
棠宁小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露出一双明亮的眼,抬头看他:“喔,我是狐狸,那你是一只什么?”
蒋林野不假思索:“狼。”
棠宁脑子转得飞快:“我们品种不一样,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再见蒋总,各自珍重。”
蒋林野:“……”
蒋林野:???
“不是,别。”蒋总赶紧伸出手,卑微地拽住作势要走的小狐狸,“你见过草原上那种……家养的孤狼吗?像牧羊犬一样,跟人类和其他食草小动物一起生活。”
“家养”和“孤狼”本就不沾边,棠宁心里好笑:“没有。”
“那你长见识了。”蒋林野指指自己,一本正经,“我就是。”
搁在半年前,就算杀了棠宁,她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她竟然能跟蒋林野心平气和地一起逛超市,他扯着她撒娇似的开玩笑,说自己是一匹孤狼。
棠宁伸出狐狸爪爪,搓搓脸。
有点幻灭,有点不真实。
可是又有一点……
说不清楚的开心。
小狐狸微微低头,尖耳朵不自觉地摇一摇,尾巴也跟着轻轻摆动。
蒋林野快被萌化了,凑上去牵她的爪爪,声音低低的,嗓音带点儿哑,耳畔卷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我们牵手牵过了,拥抱也抱过了,现在只差再接个吻,我是不是就能……”
他话没说完。
棠宁手机微震,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看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最新的热搜前三:
#徐旻枫宣布退出娱乐圈继续学业#
微怔,她转过来,举着手机屏幕给前夫看:“徐旻枫退圈了?”
蒋林野瞄了一眼,发现是她,立刻变得兴趣寥寥,“她家里人本来就不想让她混圈子,走了也好,少个祸害。”
棠宁思索一阵,还是好奇:“跟你有关系吗?”
蒋林野脚步微顿,向她坦白:“有,但最终选择是她做出的。”
尽管家里人多多少少会护着她一些,可这事儿捅到徐家爷爷那儿,徐旻枫怎么也落不着好。
她家里人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混圈子,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再加上蒋林野已经明确表示过,如果她还要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好过——
“但这件事提前没跟你商量,是我的问题。”蒋林野思索片刻,认真地提出,“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徐旻枫这种人这种事了,如果非常不幸地又出现第二次,我会预先跟你商量,再做处理。”
棠宁眨眨眼,没想过他作保证的样子能这么认真。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神情好像已经是在五年前刚结婚时了,哪怕婚礼匆匆忙忙,他依旧亲力亲为将每个环节都安排得细致妥帖,当着所有来宾客人做承诺时,表情认真而虔诚。
这人活着活着,怎么就又活回二十来岁了……
可棠宁搓搓爪子,不知怎么,有点开心。
“这种事情,可以不跟我商量。”她半张脸缩在毛茸茸里,想了想,又纠正,“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非得告诉我。”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结账的方向走。
“会告诉你的。”蒋林野声音很低,目光向下,手指向前,试探着去勾狐狸的小拇指,“以后所有事情,我都会主动告诉你的。”
小拇指传来暖意,棠宁有点儿难以招架。
中学时代她听老师说,第一次失恋与第一次在婚礼上接过新娘的手,都能令男孩子成长。
可她现在却觉得,蒋林野进步这么神速,如果没有上什么神仙课外补习班,那这种“成长”的冲击,大概来自人生第一次离婚。
他的改变也太大了……
小狐狸一言不发,正默不作声地在心里这样想着——
下一秒,余光之外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光。蒋林野若无其事地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盒子,飞快地藏到购物车里,天真地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可棠宁看到了。
她迅速转过去,把狐狸爪爪从他手中抽出来,将那一整盒避孕套都拿出来放回去。
蒋林野:“……”
他正想开口,就见可爱的小前妻蹭地转过来,面无表情地道:“这一整车东西,只有这一样用不到。”
蒋林野:“……”
蒋林野委屈地抱起自己的大尾巴:“……喔。”
***
蒋总不高兴。
蒋总有小脾气了。
可是蒋总又、又不敢表现出来。
牵手,拥抱,接吻——
下一步是什么?
下一步是上床。
这顺序是彩虹屁群里其他恋爱经验丰富的大佬们教他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怎么就卡在最后一步上了呢。
蒋总想不明白。
他拖着大尾巴跟棠宁一起回家,走到门口,忍不住,又低声叫住她:“宁宁。”
小狐狸回过头:“嗯?”
蒋林野舔舔唇,开始追忆过去:“我们之前没谈过恋爱,是先上床、才结婚的。”
棠宁:“……我记得,所以呢?”
“但是这次,我俩重新恋爱,走的是正常人的顺序。”他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企图循循善诱,“你觉得,牵手,拥抱,接吻——下一步是什么?”
棠宁心情复杂,飞快地眨眨眼,正想开口。
两人面前的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
棠宁:“……?”
蒋林野:“……?”
家门缓缓打开,老棠总面无表情的脸,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眼前。
“接吻的下一步,是见岳父。”
停顿一下,他转头看蒋林野,不带一丝丝感情地,问:“这个顺序,你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老棠总:我看到热搜了。
老棠总: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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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烫喔
楼梯间陷入死寂。
棠宁愣愣地, 发了半天呆,慢吞吞地喊出一句:“爸爸……”
蒋林野张张嘴,一时语塞, 下意识也跟着她叫:“爸爸……”
老棠总面无表情:“不要叫我爸爸。”
嘤嘤怪跑过来在他脚边蹭啊蹭,他躬身抱起猫,微顿,对着蒋林野强调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蒋总有苦说不出:“我可以解释……”
他话没说完,老棠总已经抱着嘤嘤叫的小猫咪,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棠宁沉默半秒,转过来, 认真地指出:“看来我爸爸不想听你解释。”
蒋林野:“……”
他张张嘴,正想说话, 棠宁又有点期待,有点小兴奋地补充一句:“怎么办怎么办, 你完蛋了。”
蒋林野:“……”
老棠总是下午过来的。
蒋林野进屋换掉衣服,将各种食材一一归位, 拖着大尾巴闪身就进了厨房。
棠宁拉着爸爸在沙发上坐下, 帮他烧了水倒了茶, 才小声问:“爸爸怎么突然到北城来了?”
老棠总正襟危坐, 看看在厨房里做饭不敢出来的蒋林野, 再看看乖巧脸的女儿,心中火气消去一半,低哼解释:“一个老同学,约我来北城聚一聚。”
棠宁两手亲切地挽着他, 努力转移话题:“那爸爸在这儿待多久?要在北城过年吧?太好了,我们今天还在讨论说过年要回去看爸爸呢,爸爸就过来了……”
“过年的事先缓缓,你先跟我说说你的事。”然而爸爸完全不吃她这一套,逻辑非常清晰,“你离婚多久了,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要不是来北城一趟,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退二线之后,老棠总两耳不闻窗外事,过的是神仙生活。同样没想到,身边所有人会全部联合起来瞒着他,不让他知道棠宁离婚和热搜的消息。
瞒了那么久还是没瞒住,不管这次爸爸是从谁那儿知道的消息,棠宁都觉得,这是蒋林野的锅。
她摸摸鼻子,心虚地撒谎:“也没多久……您看到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发的?就那会儿。”
“我是先知道了那个姓徐的十八线小明星的事,才知道了你的事。”爸爸一句话戳穿她,“如果没记错,她那综艺爆出来那会儿,你俩都离婚挺久了吧?你确定,是爆出来的时候才离?”
棠宁挠挠头,尬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爸爸……”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过不下去了可以,但是必须让爸爸知道?”小猫咪在旁边嘤嘤地小声叫,他叹口气,一手撸猫,一手撸女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爸爸,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呢?”
“我这不是……”棠宁小声,“怕你担心我。”
“你过得不好还不让我知道,我才更会担心你。”
棠宁狡辩:“我没有过得不好啊。”
“过得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婚?”
“……”
棠宁无话可说。
仔细想想,爸爸的逻辑,好像……无懈可击?
“而且。”老棠总很快发现更重要的问题,“你俩离婚了,为什么现在还住在一起?”
“没住一起。”棠宁指天发誓,“这房子您给的,是我的,跟他没关系。”
“喔,那我知道了。”老棠总云淡风轻,懂了,“就是离了婚他还骚扰你嘛。”
棠宁:“……”
蒋林野给厨房留了条缝,一边做饭,一边偷听客厅里的谈话内容。
听到这条,他觉得棠宁应该是撑不下去了,只好拉开门,坦白:“对不起,是我离婚之后还在纠缠她,跟她没关系。”
微顿,像是觉得这样说不太礼貌,他又低声叫了一句:“爸爸。”
老棠总:“不要叫我爸爸!”
蹲在他怀里,狐假虎威有恃无恐的嘤嘤怪:“嘤嘤嘤!”
蒋林野:“……”
你嘤个屁啊。
老棠总现在看到他就来气,深吸一口气,问:“婚都离了,你还在这儿纠缠她做什么?”
蒋·被休掉的女婿·林野,低眉顺眼地道:“宁宁手臂受伤了,我来照顾她。”
说到手臂受伤,老父亲的怒气火上浇油:“你也好意思说?她怎么又出车祸了?当时你也在临市,为什么你没事?”
蒋林野实在无法辩解:“因为我……提前走了,不在那辆车上。”
老棠总气喘得不太顺,听他说完这句,呼吸更加急促。
棠宁不懂蒋林野这家伙怎么这么诚实啊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去给父亲大人拍背:“爸……爸你冷静点,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蒋林野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凑上去帮忙,又怕老父亲气急攻心。
他默不作声地等着,许久,老棠总终于艰难地顺下这口气。
“我要带宁宁回去。”知道这俩小孩偷摸离婚的事情之后,他开始是感到不解和心疼,后来找人查了查棠宁这些年的生活,最后一点困惑也消弭了。
只剩下心疼。
他抬头看蒋林野,目光中写满不信任与不喜欢:“你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可你没有做到。我带宁宁走了,公司也会另外找人来管理。”
换人又有什么用?蒋林野特别想说,现在公司里,有实权的是我不是你啊——
话出口的前一秒,心里的小人死死拦住他。在强烈的求生**驱使下,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可是宁宁的公司也在北城,她未必想走。”
话茬烫手山芋似的又抛了回来,见爸爸转过来看她,棠宁骑虎难下:“是这样没错……”
“那爸爸来北方陪你住。”停顿一下,他看着女儿的断臂,意有所指地强调,“我可以照顾你,不需要外人。”
不需要。
外人。
蒋林野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两箭,他怎么就成外人了。
家里空间够大,别说住一个人,住一群人都没事。
可棠宁还是觉得别扭,具体哪儿不对劲,又不太能说上来:“住下来是没问题,但……但是爸爸,我觉得离婚的事情,您可能也有点误会……”
老棠总一听这话,云淡风轻地放下猫,正色道:“婚后关系不好,是不是真的?关系不好还装给我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