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因为我注定会遇见你,不管多少次。
错过一百次,一千次。
还是会回到原地,遇见你。
无可救药地被吸引,无可救药地……
喜欢上你。
***
江连阙缓了很久,才回过神。
连堂的化学课几乎过去了一半,秦颜赌气不搭理他,凶巴巴地把《星轨》的绘本扔到他桌子上。
把他吓了一跳。
江公子难得反射弧长,迟疑了一下,小声问:“为……为什么给我这个?”
“哄你!”
“……”
发火也这么可爱。
他又想找个角落把她按着亲了。
乐呵呵地打开绘本,江连阙随手翻了两页,看到夹在最后一页的文件,一颗心又沉下去。
牢狱之灾尚可避免,但财务上的漏洞仍然存在,而且似乎愈发难以收场。江景行不告诉他,不代表他感受不到最近的低气压。
而且,另一个方面……
乐正谦让他感到头疼。
从那次在B市的照面起,他心里就有一个奇怪的猜测。
但他拜托人去查,却查不到乐正谦更详细的资料。甚至他在JC电台的那两年,用的也不是自己的履历。
……这他妈就很异常了啊。
他往外放了个这么明晃晃的钩子,是想让人查,还是不想让人查呢?
江连阙不明白。
所以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直接去见他。
下课之后,江公子想来想去,轻轻拍拍秦颜:“小朋友。”
秦颜埋头不理他。
“你还生气呐?”
“……”
“国青赛的决赛去不去呀?”
“……”
“去嘛去嘛,我陪你去玩两天呀。”
秦颜把书阖上:“不用你陪。”
“不用我?”江连阙故作诧异,“那你让谁陪你去?”
不等她回答,他又迅速抢话,做伤心状:“难道你在外头偷偷有了别的狗?”
秦颜:“……”
作者有话要说:江连阙提出的那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想。
如果乐正珂没有自杀,这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
乐正珂和容塔是挚友,婚姻幸福家庭美满,两个人每天开开心心,三个小孩儿健健康康,青梅竹马,日常甜甜甜:)
但是改变一个设定,故事就完全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样想,我还真是恶趣味。[笑
===
“你还很年轻,不要给自己贴标签。”
这是以前一位医生给我的话,也送给你们~
ps,好想科普抑郁症,可是那样显得我废话好多(其实现在也很多了=。=)……这个病吧,轻度-中度-重度差别蛮大的,中度及其以上请务必听医生的话+药物治疗,讳疾忌医比生病更可怕 _(:з」∠)_
pps,江连阙的抑郁和失声都不是秦颜同学治好的,她也只是“种子”。精神&心理疾病的具体临床治疗很复杂,需要身边所有人一起努力,但不管怎么说药还是不能停……总之,请跟我一起相信现代医学!
☆、只有你
秦颜沉默了一会儿。
“……不,只有你这一条狗。”
江连阙坐到她面前, 眼含笑意撑着脸, 开始乖巧地摇尾巴。
秦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输给谁。
凶巴巴地看着他,半晌。
“好吧,我明白了, 说那样的话, 是我的错。”江公子举起双手, 诚心诚意地道歉,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那种奇怪的话。”
“……”
秦颜默了默,“在心里想也不可以。”
江连阙微怔,旋即有点儿晕。
空气好像变甜了。
“好,也不在心里偷偷想。”
“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江连阙看着她,歪着头笑,“可不可以纡尊降贵, 让我做你的伴奏呀?”
他看着她笑, 她又看到他眼中那一片海。
秦颜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一点。
“可以。”
虚伪的命题, 伴奏的位置明明早就留给他了。
非他不可。
“不过。”秦颜想了想,忍不住又补充道,“以后如果又遇到这种,需要征求我意见的事……你问问题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为什么?”
“……我没有办法思考。”
目光交接的时候, 眼里是他,心里是他。
全世界只剩他。
江连阙心里燃起来的烟花,现在可以开一场烟花大会。
天呐,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也太可爱了吧。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秦颜耳根莫名热了热,推推他:“回座位去,要上课了。”
她把课表贴在桌角,下节是杨禾怡的课。
江连阙探头看了看,没动。
“我把作业拿过来,跟你一起写。”他站起身。
秦颜一脸莫名:“这是语文课,不是自习。”
她话音刚落,明蔚阳走进来:“上课了,都坐下来。老师有事,改自习。”
秦颜蹊跷地看向江连阙。
后者一脸乖巧。
“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给杨禾怡停了个职而已。
秦颜笔尖一顿,有些不可置信:“你来之前,我还看到过她。”
没几个小时,就前两节课。
“唔。”江连阙意味不明,“可能她收拾东西的速度比较快吧。”
从今往后,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江……”
“秦颜。”他打断她,沉吟半晌,认真道,“可能以后,我会找到更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他只想让自己先爽一下。
清晨时分骆亦卿得到他的回复,诧异之余,也感到蹊跷。
他忍不住问他,明明忍了杨禾怡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两天,为什么突然要她走?
江连阙想了想,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像放在自己身上觉得无所谓的事情,放在秦颜身上就不可以。
眼里有一个人,只觉得全世界的苦难都叠加在了她身上。而后要风的时候,就想给她风;要雨的时候,就想给她雨。
秦颜的面色有些复杂。
许久,她也握住他的手。骨节分明,有些凉。
风从耳畔过,灰暗的空中飞过一线白鸽。
他的声音落到耳畔:“等这边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陪你一起去德国。”
此后岁岁年年,我们再也不分开。
***
秦时的公关,比想象中迅速。
公布自己有女儿从来不是难事,难的永远是公布之后带来的一系列效应。
但影帝的粉丝们对这件事的接受度,竟然迷之高:
“卧槽你有女儿?天呐太棒了,一直以为你有什么生理问题TAT”
“所以老秦不会绝后了,来,让我们为他鼓鼓掌。”
“讲道理,觉得姑娘长得比爹好看很多……??我应该不是一个人?”
“楼上+1,预定一个新团宠,不如我先去建个号?”
……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问到妻子。
秦时微微笑:“她不是圈里人,我们离婚很久了,我祝福她。”
大家的反应立即变成了:
“需要后妈么?一米六会做饭,吃得也不多的那种?”
“@秦时今天结婚了吗:已经离了,啧:)”
“暴击,所以我还没出生,他们就在一起了。微笑。”
……
影帝大人刚一回国,就再次以破竹之势艹了一波热度。
躺在老年人的摇椅上,秦时躲在家里,晒着太阳翻评论。
看来看去,他很忧愁:“唉,我就知道。”
秦颜:“?”
“公布完女儿,爹就会变成过气网红。”
秦颜:“……”
然而借此,她比赛的视频又被捞出来轮了一遍。
不止国青赛的复赛、她与曲映寒对峙的完整版视频,乃至此前盛梵出面澄清的视频,甚至是很多年前,《星轨》的原声资料对比。
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一堆自称音乐鉴赏的橙V,千方百计地往秦颜的方向倒。
风向变得太快,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到最后,索性只关注秦时。
他随手转了她参加复赛的视频,夸林鹿拍得好,附带两个星星眼的表情。
评论区瞬间被星星眼屠了版。
秦颜随手划拉两下,眼尖地看见一个高赞热评:
[天呐她也太可爱了,想去岳父家偷孩子!]
眼皮一跳。
账户名叫“江江江江江咚咚锵”。
秦颜:“……”
点进账户私信,她发消息给他:[啧。]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
噫。
毫无征兆的掉马。
拉琴的羊:[这是你的大号吗?]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是der]
拉琴的羊:[名字真长。]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短点儿呀。]
改成,秦影帝的亲女婿。
她摇头:[别,不用。]
过了一会儿。
江连阙看到,对方的ID名改成了:
咩咩咩咩咩拉琴的羊。
***
新的星期,回到学校的第一天,秦颜破天荒地收到了陌生来电。
是国青赛主办方打来的。
对方措辞十分客气,先确认了她的身份,而后再三邀请,希望她务必出席国青赛的决赛。
“适逢五十周年,我们还邀请了一位神秘嘉宾。”顿了顿,对方礼貌地说,“总之,不管出于哪个方面的考虑,都希望秦颜同学能来参加比赛。”
“……”
秦颜同学受宠若惊。
挂掉电话,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怪怪的。
“你以前参加比赛,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什么?”
“主办方特地打电话,言辞恳切地,求你去参赛?”
想想就很奇幻啊。
江连阙笑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内定,或者潜规则?”
“……是。”
“那你就想象一下,他们给每个参赛选手都打了电话。”
进入国青赛决赛的选手其实不多,江连阙这种说法,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我还是觉得,是你想太多了。”想了想,他又补充,“毕竟复赛的时候,很明显,是抱着玩儿的态度在比赛吧?”
秦颜:“……”
“不过也没什么错,我俩本来就是去玩儿的。”
结果没想到,复赛她就拿了一个首奖。
“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他看着她,耸耸眉,“主办方应该是真心实意的,怕你不去比赛。”
她如果不去,也会很大程度上折损流量。
有免费的影帝粉可以吸,谁会不想要。
秦颜哭笑不得。
走到钢琴前,她把谱递给他:“那……好好准备决赛吧。”
看在主办方这么情真意切的份儿上。
江连阙想逗她,话还没出口,手机上弹出一个人名。
他微怔,脸色稍稍变了变。
“家里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打开琴房的门,冬樱冷冽的香气混在风中,扑到脸上,有种森气的寒。
江连阙深呼吸。
听见那头,江景行的轻笑:“小江同学,我听说你在闹革命——”
“打算高中毕业,直接去德国?”
作者有话要说:日日游离在完结的边缘,
胜……胜利在望!OAO
☆、我走了
秦颜坐在琴房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江连阙回来。
她坐在琴凳上按钢琴键玩儿, 按着按着, 按出一段零零散散的旋律。
……有点耳熟。
皱皱眉头,不等她想起这段旋律的来处,江连阙低沉的笑声就在头顶响起来:“如果你再多长两只手, 可以顺路把伴奏的活儿也干了。”
秦颜仰头看他, 眨眨眼。
少年面容白净, 身上带着股冬季凛冽的寒气。琴房里光线明亮, 玻璃外竖着一树腊梅,她看着他的喉结,突然想……
想亲。
秦颜咽咽嗓子。
江连阙在她身旁坐下,顺手将手机收进包里,声音含笑:“有绝对音感的人都像你这么可怕吗?听一遍就能重复出来?”
十指落上琴键,他示范性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那段旋律。
行云流水,张弛有度,正是《魔鬼的颤音》的伴奏部分——国青赛的决赛分为四个部分, 其中一个是自选奏鸣曲。自带伴奏, 她选了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
“我不怎么会弹钢琴,但小时候学过一点点。”秦颜故作忧愁地笑, “唉,当年应该好好学的,这样等到学校艺术节,我们就能上去四手联弹了呀。”
“想去的话现在也能一起,小提琴和钢琴, 横看竖看都天生一对。”江连阙眉眼含笑,“以前我的老师告诉我,没谈过恋爱,弹不好肖邦。”
“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应该能弹好肖邦。”
光线明亮的琴房里,他弹肖邦给她听。
秦颜撑着脸看他,少年眼尾微弯,五官立体分明。
天光之下,侧脸的线条明朗而温柔。
没有来由地,她想起乐正谦。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那时候,师从容塔的人是江连阙,现在站在“D&B”领奖台上的人会不会是他?
一曲完毕,秦颜还没回过神。
“呀,你竟然走神。”江连阙的表情仿佛有些受伤,“不好听吗?”
“好听的曲子才会让人走神。”她辩驳,“你想想,爱情啊,过往啊,历史啊……”
流动的感情,记录在音符里。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
第三条也太难了。
对峙半晌,秦颜无奈地笑着移开目光。
然后认命一样地,低下头,扑进男生怀里。
冷香四散,窗外冬樱漱漱地落花瓣。
半晌。
“你家里人那边……都说好了吗?”她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
眼睛湿漉漉,像一只小鹿。
江连阙难得地默了默,“也许吧……”
面对江景行的疑问,他给予了肯定回答。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沉吟片刻之后竟然笑了,约他开年B市见。
没有来由地,他有些心绪不宁。
……大概是错觉。
***
紧锣密鼓地完成期末考,假期补课的第一天,初雪落下来。
南方的冬季难得下雪,糖霜似的在植物上积了一层,好不容易等到大课间,明蔚阳也被周可可拉出去玩。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像一场巨大的花雨。
秦颜迷迷糊糊,抱紧抱枕。
刚想睡一会儿,就听到明蔚阳风风火火的叫声,由远及近,一路冲进教室:“都说了我这次不是年级第一……你也没考第一!睁大眼看看!你都没考第一,竟然还好意思让我请客!不请!呸!……走开,丑陋的土拨鼠!”
她立马又清醒过来。
前几天,学习委员跟明蔚阳打赌,期末考试中谁考得没对方好,谁就请全班同学喝奶茶。
听这个意思,成绩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而且,学习委员应该不是年级第一。
秦颜有点儿混沌,前一天练琴太晚,脑子现在都转不过弯。所以明蔚阳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一脸欣喜地恭喜她的时候,她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快来,拿着呀。”明蔚阳笑眯眯地把成绩单递给她,脸上不见一点儿年级第一被抢走了的失落,“新鲜出炉的,我刚刚路过办公室,三分钟前才打印的。”
见她还愣着,周可可拱开明蔚阳:“走开,你见谁送成绩单,用一副太监传圣旨的语气?”
大班长:“……”
“不是,怎么就太监传圣旨了?我明明……”
雪还在落。
仿佛一个漫长的空镜,耳畔争吵的嘈杂喧嚣逐一远离,她视线稍稍偏移,看见屋顶上皑皑的白。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秦颜愣了一会儿,慢慢道:“谢谢你们。”
明蔚阳和周可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
不管发生什么,都在我身边。
相信我,维护我,照顾我。哪怕我并不是完美的存在,也依旧愿意迁就我。
谢谢你们……
参与我的青春。
***
放假之前,秦颜去向各科老师逐一告别。
英语老师表现得十分惋惜:“你走了之后,是不是就没人给我写作文范文了?”
秦颜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意外。
正掂量措辞,化学老师笑着凑过来:“有更高的平台很好呀,秦颜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到哪儿都不会差的。你把她留下来写范文,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打趣几句,老师们纷纷笑起来。
天光明亮,盆栽叶子微微抖动,窗台上积着雪。
走到班主任的桌子面前,秦颜看到那个高个子的男老师,仍然有些不习惯。
以前杨禾怡坐在这里,个子小小的,隔远了都看不到里面有人。
她站定,轻轻颔首:“老师,我来向您辞行。”
新的班主任加入这个班级的时间还不长,对班上的情况也了解得不够多。他对秦颜的印象很稀薄,除去她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父亲,她平时低调得让人几乎感受不到存在。
好像一直坐在窗边,没什么大动静,表情淡淡的。
他想了想,推推眼镜:“离开之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种情景下,讲这样的话总是没错的。
秦颜认认真真地向他颔首:“谢谢老师。”
勾掉便利贴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她走回高三年级,在三班面前站定。
顾笑悠恰巧走出门,笑着向身后的同学告别,一抬头,撞上秦颜的脸。
天地间一片茫然,她穿着毛呢大衣,长发压在同色的帽子下,小半张脸埋在围巾后。面容白净,神情清淡,瞳仁黑如琉璃,竟然格外动人。
“笑笑。”顾笑悠微微怔了怔,就听她先开口了,“我来向你辞行。”
她又是一愣:“你去哪?”
“去德国。”
雪漱漱地落。
顾笑悠沉默了一下:“……边走边说吧。”
转过方向,见秦颜没有戴手套。
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握她的手,顾笑悠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去。
雪花飞进走廊,一触即化。
走出去一段路,
“想了想,还是觉得……”秦颜打破沉默,“要来向你告别。”
“……嗯。”
“少喝碳酸饮料。”
“……嗯。”
“不要熬夜。”
“……嗯。”
“吃蔬菜。”
“……”
走到楼下,风中夹着雪,扑面而来。
顾笑悠突然停住脚步。
“为什么,”她语气有些艰难,“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秦颜也停下来,转过去,看着她。
不置一语。
顾笑悠的眼眶突然开始发热:“你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小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我开开心心地拿着我妈做的饼干去找你,想给你吃,结果你突然跟我说,‘笑笑,我要转学去滨川市了’。”
“然后你就……就他妈走了!走了!”
“我心里想,可瞎几把拉倒吧她爱去哪去哪……”
秦颜的手悬在半空,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朋友,所以离开的时候干干净净,也不会有什么舍不下的人。
可是即使除去顾笑悠,也还有景年。一直有人在她身后看着她,放不下,追不了。
她竟然是这样想的。
她原来是这样想的。
“可我还是好难过啊!”
顾笑悠用手捂住眼,热意在掌心流淌。
语气像个傲娇的小朋友。
“你就回来一趟,还把我喜欢的男生也抢走了!”
雪花大片大片地砸下来。
茫然一片,天地希声。
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秦颜呼吸一滞,上前,慢慢抱住她。
想起初遇时,单马尾的少女穿着雪洗的白色衬衫,上面规规矩矩地别着三道杠袖章,阳光里,对方元气满满地朝她笑:“从今天起,你归我罩着啦!”
过去了多久?她们之间竟然不知不觉,隔了那么多年。
隔了那么远。
半晌。
顾笑悠吸吸鼻子,从秦颜肩膀里把头抬起来:“我刚刚说了什么?”
秦颜:“……”
顾笑悠鼻尖微微泛红,眼里有未散的氤氲水汽。盯着秦颜看了一会儿,她恶狠狠地威胁:“不准告诉江连阙!”
这回反倒秦颜一愣。
她以为他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江连阙不知道?
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我不喜欢他了,从现在开始。”顾笑悠垂下眼,又吸吸鼻子,小声道,“所以你不要告诉他,让我把这段不了情消化在胃液里。”
“……好。”
沉默一会儿,顾笑悠又道:“你走的时候,我不会去送你的。”
“嗯。”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走之前,记得再约个局。”
“嗯。”
沉默着纠结了一会儿。
“算了,不等了,择日不如撞日。”顾笑悠低着头想了想,自暴自弃地握住秦颜的手,“我们等会儿去吃什么?”
“……”
***
年初,国青赛的决赛在B市举行。
秦时订好了票,打算在比赛结束后直接从B市转机去柏林。秦颜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收拾行李时,看见衣帽间里挂着一顶棒球帽。
上面落着一个“怂”。
想了想,她把它收起来,也装进行李箱。
同路去B市,江连阙昏昏欲睡,一上飞机就闭上眼。
秦颜戳戳他,小声问:“你没休息好吗?”
“对啊。”他声音懒懒的,“跟骆驼打了一宿游戏。”
想了想,他又问:“你跟我们的老师和同学们……道别了吗?”
“嗯。”
江连阙若有所思,“真好。”
“怎么?”
“可能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他懒洋洋地把头搁到她肩膀上,肩膀挡住视线,岳父大人看不见,“我也要抱抱。”
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他的呼吸打在颈窝,痒痒的。
秦颜哭笑不得:“你抱什么?我们之后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啊。”
就不能找个远离岳父大人的地方抱吗。
人家毕竟是离异人士。
他眯着眼,没有说话。
飞机穿过云层,在B市机场降落。
前夜下过雪,四处落着皑皑的白,空气中混着水汽,风烟俱净。
秦颜和秦时驱车去酒店,江连阙折道回江家。
“比赛那天,音乐厅见。”将行李从后备箱提下来,他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嘱咐,“或者我们先碰个面,到时候你来接我……不,我来接你吧。”
“你别紧张呀。”秦颜笑了,“到时候看时间安排,如果来得及,我们就一起过去;如果时间太紧,就直接音乐厅见。”
江连阙沉默了一下,“好。”
华灯初上,余光之末灯火流动,夜风带着寒气扑面而来。
他向她告别,走出去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秦颜还没有离开,见他回头,微微愣了愣,继而立刻弯弯眼角,笑着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