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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菱想,听话有什么用?如果她能选,她也想投胎成林栀,父亲母亲都家大业大,从小就不必看人眼色。
像真正的公主。
可话到嘴边,仍然是一句柔软的安慰:“姐姐最近刚刚分手,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爸爸以后多为姐姐着想,她一定能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
林父乐了:“我还能怎么为她着想?”
长夜幽寂,客厅内灯光温柔。
林幼菱乖顺地垂着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才抬起头,无害地笑道:“再给她定一门亲事吧。”
***
林栀洗完澡懒洋洋地走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三个未接来电。
时间是十分钟前。
联系人是林女士。
她回拨过去,忙音没响三声,那头接起来。
“妈妈。”林栀声音柔软,“国内都三点啦,你又在出差?”
“嗯。”林女士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看你朋友圈说刚结束宴会回到家,赶紧见缝插针给你打个电话。沈寻那事儿怎么说?”
“他铁了心要退婚娶别人,我本来都同意了,可他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就打了他一耳光。”
“干得漂亮。”林女士笑笑,“沈寻想娶谁,林经国那个私生女?”
“嗯。”林栀一边擦头发,一边纠正道,“别叫得那么难听,人家现在是林家的养女。”
某种意义上来说,“养女”这个名头,是林女士强行给林幼菱安上的。
林父年轻时处处留情,搞出小的来一点都不奇怪,林女士早年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林幼菱的生母格外不给她面子,硬生生闹上了门,非要讨个名分。
这事儿间接造成了林父林母离婚,林女士向来强势,在林栀的抚养权上寸步不让,丝毫不给前夫留情面。
离婚之后还想见女儿?可以,那俩小的永远别想进家门。
林父虽然风流,可是脸皮薄,对面子上的事特别看重,生怕别人说她对名正言顺的女儿不好,还真答应了林女士的霸王条款,没让林幼菱的生母进林家家门,也只对外称林幼菱是养女。
可是一想到林栀现在和那个私生女住在一起,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林女士又忍不住皱眉:“栀栀,你的工作真的不能调动吗?要不你还是回南方来,跟我一起住。”
“我已经不小啦,如果在这儿实在不开心,自己也会走的。”林栀心里一片柔软,“妈妈你不要总担心我吃亏,我是个成年人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林女士皱眉,“我最近做梦还总是梦见,我和林经国都出门工作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突然着火,连逃都逃不掉。”
林栀默了默。
她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因为这段往事,曾经真实上演过。
那阵子林父林母闹离婚,没人管她,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不知怎么就起了火。林家之前住在市中心高层,保姆逃跑时没有叫她,临走还堵住了逃生通道。
那个高度,消防云梯够不着,无人机干粉不够用,林栀一氧化碳中毒,后来是被人背出火场的。
她至今都不太确定那个人是谁。
但她醒过来的时候,有个高个儿少年告诉她,是他救了他。
他说他叫沈寻。
“妈妈,你不要再回忆了。”林栀潜意识不想记起这件事,太阳穴突突跳,“那些事都过去很久了。”
“如果不是那场火灾,你大概也不会跟沈寻订婚。”
“没关系,现在解除婚约也完全来得及。”
“那倒也是。”林女士笑,“分就分了吧,妈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提到“更好的”,林栀眼皮一跳:“对了妈妈,我今晚还遇到了沈南灼。”
“我前几天在美国也见到他了。”林女士并不意外,“他今年之后的工作重心会转移回国内,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你俩小时候就走得近,他会照顾你的。”
原来是提前打过招呼。
林栀懂了:“难怪他今晚突然出现。”
还替自己出头。
“不过……”她奇怪,“虽然我也觉得他人挺好的……但我俩什么时候走得近过?”
“你不记得了?”
林栀茫然地摇头。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你有事情需要帮忙,就去找他。”林女士冷笑,“你只需要记得,林经国靠不住就对了。”
“我知道。”林栀想了想,又补充,“我也觉得沈南灼脾气那么好,应该很好说话。”
——林栀是真的这么觉得。
但沈寻是真的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被关在露天的阳台上,实打实地锁了一整晚。
其间管家曾经言辞委婉地问沈先生“外面实在太冷了要不要放他进来”,被沈南灼轻飘飘的一句“他自己嫌热,说外头凉快”,就给打了回来。
这个暴君。
翌日清晨被管家放进屋,沈寻整个人走路都在打颤。
他彻夜未眠,可沈南灼也一向起床早,他走到楼下餐厅时,沈先生已经端坐在桌前吃早饭了。
仍然是那副清淡的神情,无论做什么都不急不缓,云淡风轻地握你的手,面无表情地要你的命。
沈寻牙齿打磕,走过去不敢坐:“爸爸,早上好。”
沈南灼没有抬头。
他只好又叫一声:“爸爸,早安。”
沈南灼目光轻飘飘地落过来,又轻飘飘地收回去:“想通了?”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沈寻违心地咬牙道,“我不该伤害林栀,即使是为了真爱。”
“嗯。”沈南灼云淡风轻,放下餐叉,“可你昨天跟我说,你是跟林栀分开之后才和别人搞到一起的。”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沈寻一下子慌了,沈南灼最讨厌别人骗他,他仗着干爹近年不在北城,几乎忘了这件事,“我今天就去找林栀道歉,把所有事跟大家说清楚。”
沈南灼冷笑:“林栀未必让你进门。”
沈寻殷切:“没事的爸爸,我知道她工作的地方,我可以去她的工作室找她。”
沈南灼轻“嗯”了一声,一语不发,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沈寻心里打鼓,不敢在餐厅久留,随便找了个由头,飞快地逃离现场。
而沈南灼坐在原地,看着放在手边的小笔记本,默不作声地想——
挺好。
现在他知道,该去哪里找林栀了。
***
林栀工作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心理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业内很出名,创始人是她本科导师在国内的朋友。她年纪小,但因为学生时代成绩太好,本科研究生的导师都是业内大牛,几乎一路顺风顺水。
可她最近被退婚了。
事情又闹得满城风雨。
所以在茶水间听见无脑同事进行无脑的逼逼赖赖,林栀一点也不意外。
“六年的男朋友啊,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肯定没心思来上班了。”
“我们林大小姐这说好听点儿呢,是有事业心,说难听点儿呢,是没心没肺。”
“不过也不难理解,老板最近正打算建新的EAP团队呢,她多刷刷存在感,领队说不定就是她了——我听说外包的那公司总裁巨他妈帅。”
“又是她?凭什么?”
“凭她业绩第一,而且……长得好看?”
“嗤,她要是真能留住男人,也不至于被沈寻退婚,就装吧。”
“嗡——”
林栀还想往下听,手机突然震起来。
两个女生立时停住,微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茶水间。
没有瓜可以吃了。
林栀不高兴,从咖啡机后面直起身:“有事?”
“林栀。”沈寻一句废话都不多说,“中午出来吃个饭,我跟你道歉。”
“你有病?”林栀气笑了,“你自己没工作,当全世界的人都不用工作?”
“那你电话里原谅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行,那我们中午出来吃个饭,你再原谅我。”
“……”
林栀沉默半秒,挂断电话,拖黑沈寻。
在她看来,不骂脏话已经是最大的体面。
可沈寻好像毫无所觉,她结束上午的工作,中午下楼吃饭,竟然又在写字楼下遇见风里雨里门口等你的小沈公子……的车。
他开一辆迈巴赫,因为车牌太招摇,所以林栀印象非常深刻。
放眼整个北城,这车总共就一辆。
心头涌起一股窒息,她转头就走。
同一时间,车内。
身形颀长的男人闲闲坐在后座,深灰色长裤包裹住笔直的长腿,他微微垂眼,手中摊开一份报表。车窗外阳光如瀑,他薄唇抿紧,合成弓似的曲线。
明明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却是森冷寡情的一张脸。
他气场太强,助理坐在他身边,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可窗外好像突然闪过什么。
助理微怔,眼神一亮:“先生,刚刚过去的那是林栀小姐吗?”
沈南灼翻页的手指停了停,抬起头。
冬日柔和的日光下,只看到一个女孩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走得很快,后头有谁追似的。身形纤瘦,又肌肤雪白,跑起来时裙角翻飞,小腿伶仃,像一道明亮的火焰。
沈南灼目光微沉,很快收回。
再落到报表上,眼尾挑出风轻云淡的笑意:“嗯。”
是她。
不过……
这丢三落四的家伙,怎么一看见他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沈南灼:你又凉了你知道吗
沈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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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火
林栀快步从大楼门前经过,裙摆一闪,消失在转角。
离开了那辆迈巴赫的视线范围,她重新放慢速度。
可刚一转过来,耳畔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呼唤:“林栀!”
林栀:“……”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循着声音将目光一偏,就看到立在公司侧门处的沈寻。
而他身边那个矮他一个头、穿着小白裙子亭亭玉立的姑娘,不是林幼菱还能是谁。
林栀感到一丝丝幻灭。
怎么以前她都不知道,沈寻可以跑得这么快?
“林栀,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小沈公子毫无所觉,大大方方地牵着林幼菱走过来,“我找你一上午了,去了趟你家,你家里也没人。要不是菱菱告诉我你工作室的地址,我都找不到你上班的地方。”
“……”
林栀莫名梗了一下,转头就见林幼菱低眉顺眼地软声道:“姐姐。”
她深呼吸。
下一秒,又听沈寻大声道:“之前婚约的事请,我向你道歉。的确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里是公司的侧门,CBD写字楼有六十多层,除去林栀所在的工作室,还有N家别的公司。偏偏这时候正踩在饭点儿上,门口人来人往,她甚至在人群中,望见自己八卦的同事。
林栀顿时更窒息了:“不原谅,滚,别跟着我。”
说完转身就想走。
却被人轻轻拉住。
“姐姐。”林幼菱软声,泫然欲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听我解释一下,可以吗?”
林栀身形微顿。
“我跟阿寻认识很久了,你在国外那段时间,一直是我在他身边。”
“你读书的时候,阿寻在国内工作,他压力很大,你又不能陪他。”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我妈妈有点意见,妈妈现在不能回林家,你平时也不怎么理我,这些都是应该的……我知道就算是姐姐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我,可我真的很喜欢阿寻,以前没求过姐姐什么,这次当我求你,你就成全我们好不好?”
林栀被震惊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气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家里很少跟你说话吗?我怕我忍不住打你。你能不能别把插足别人的感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林幼菱微怔,眼里慢慢憋出一包泪。
她最不喜欢别人提她妈妈,因为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不太光彩的手段得到的。
可沈寻一看就急了:“我说林栀,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林栀笑:“哟,您不是来道歉的?怎么,就这态度?”
“我本来是想好好跟你说,可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沈寻冷笑,“沈、林两家联姻本就是林家高攀,你再怎么闹,婚也一定是要退的!”
“退就退了,谁稀罕?我明天就去嫁给北城千金最想嫁的男人你信不信?要我成全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林栀完全不接招,“还有,你能不能别学你干爹冷笑?你一学他,显得你更丑了。”
沈南灼刚一走到转角,就听见这句话。
他身形微顿,停住脚步,眼底浮起笑意。
拉住助理,低声嘱咐:“等一下。”
等一下再过去。
“好,好。”沈寻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订婚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林栀生气,现在要解除婚约了才发现,看起来挺文静的一姑娘,吵起架来1v2竟然完全不在话下。
他脑子抽白,心里又愁得不行,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
林栀迅速转过头:“你不识字?这里禁烟。”
沈寻嗤笑:“你少糊弄我,没听过写字楼不让人抽……”
他话没说完,见林栀飞快地从墙角拆下一只灭火器,窜过来,用黑色的小口对着他。
沈寻:“……”
不是,这家伙拆灭火器的动作是怎么能这么熟练、这么快的?
“掐了,立刻。”林栀两手端着灭火器,表情严肃得好像端着一把枪,“我数三声,三。”
林幼菱被吓了一跳,沈寻拍拍她的肩膀,浑不在意:“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赶紧……”
“二。”
“……跟我说一声原谅,好让我回去跟爸爸交差,这样……”
“一。”
林栀最后一道报数声落下,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温暖的气息包裹。
这气息从天而降,带一点压迫感,很清澈,又很熟悉,无孔不入,仿佛一张绵密的网。
又仿佛令人无处可逃。
她再回过神,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圈在怀中。
沈南灼一只手握着她捏着提把的手,另一只手手指一钩,替她拔掉了保险销。
“灭火器不是这样用的。”
他音色缱绻,嗓音呢喃似的掠过耳际,透出奇异的蛊惑性。
空气中划过轻微震动的气流,热气打个旋儿,敲打在耳膜。
“我教你啊。”
他说。
***
前后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
林栀没反应过来,沈寻和林幼菱也没有。
灭火器中的干粉在气流的引领下,以千军万马之势,张牙舞爪地疯狂扑向沈寻。
这个中午是在他的惨叫中结束的。
干粉灭火器的颗粒很细,不能朝着人脸喷,一旦大量吸入,会造成和火灾现场一样的窒息效果。
林栀明显感觉到沈南灼喷沈寻时,刻意将喷头朝下方压了压,没有对准他的口鼻和眼睛。
可带来的后果一样骇人,沈寻捂着脸一边尖叫一边跳着跑了:“我瞎了!啊!我瞎了!洗手间在哪!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的脸!我的眼睛!”
站在原地,看着林幼菱扶着他狼狈逃窜的林栀:“……”
这是亲生的儿子吗?
不对,等一下,好像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林栀纠结地盯着沈寻,直到他蹿到视线范围之外,她才回转过身。
冬日里难得有这么明媚的日头,男人已经放下了灭火器,此时立在她眼前,长眉疏淡,大衣微敞,竟然透出温谦的气质。
他今天穿一件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肩膀宽阔,气质清峻,眼瞳深处带着些清淡的笑意,冲淡了身上那种难以接近的高贵感。
林栀不知怎么,暗搓搓地被爽到一下:“沈叔叔好,谢谢你。”
沈南灼眼皮微跳,没有回应。他唇角绷着,略一垂眼,就看到她小小的发旋。
她今天没有挽头发,黑发披下,连衣裙布料柔软,整个人都显得很没有攻击性。
长发毛茸茸,耳朵与空气交界的地方也有点毛茸茸。
……像一只兔子。
沈南灼一言未发,林栀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其实刚才,一开始,我没打算拿灭火器喷沈寻的……”
思考了一下又觉得不对,这么说,好像她在责怪他似的,“当然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解释一下我刚才……”
“我知道。”沈南灼打断她,声音很轻,依旧低沉,“所以我帮你下定决心。”
“……”
哈?
“他该喷,不是吗?”
“……”
林栀憋了半天,憋不住笑起来:“你说得对。”
两个人一起吃午饭。
林栀和他并肩走出去一段路,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下午有点事,来这附近见一个老板。”沈南灼淡淡地解释,“顺路给你送东西。”
林栀睁圆眼:“给我?”
“你没发现?”沈南灼失笑,“你昨天把一本笔记本落在我书房里了,很小,是黄色壳子的。”
林栀一愣,赶紧低头去翻自己的包。
翻来翻去,发现真的没有。
她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却还是一直在犯小朋友的错……
沈南灼目光一转,见小姑娘耳垂还莹白如玉,耳朵尖尖却慢慢红起来。
真是可爱。
小姑娘都这样么?
他眼神微沉,面上未显,只是解释:“我没有翻开看,放在车上了。现在正好,可以一起去取。”
林栀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
沈南灼没有再开腔。
他本来就是话很少的人,林栀也没觉得不自在。她转过拐角,见那辆迈巴赫一动不动,还停在写字楼门口。
司机下车帮她开门,助理也恭恭敬敬,朝她打招呼:“林小姐。”
林栀突然反应过来,惊奇道:“这辆车是你的?”
沈南灼眉峰微聚:“不然?”
“我还以为是沈寻的呢。”林栀没有多想,坐进去,“你回来之前,他天天开着这车招摇过市,说自己酒驾都没人敢查。”
沈南灼手指微顿,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眼瞳深处闪过浓烈的不喜。
疏忽即逝,像一场小小的风暴。
林栀没注意到。
上车之后,她第一反应是找安全带:“不过话说回来沈叔叔,我们真的不管沈寻了吗?”
沈南灼一想到酒驾,语气就不太好:“还能怎么管?”
他很少情绪外露,就这短短一句话,卷出压抑的不悦。
林栀一怔,扣安全带的手也停下来:“我是觉得,虽然他该打,可刚刚那个灭火器确实不太安全,而且他不是你的儿子吗,那……”
“我没有儿子。”沈南灼心里正烦,想也不想,打断她,“我今年还不到三十,生不出跟你一样大的儿子,林栀。”
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有些冷漠,又像是着重的提醒。
林栀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缓慢地眨眨眼。
她今天没有再像参加宴会一样化勾人的浓妆,唇膏颜色也很日常,长发披下,整个人气质柔软。
看起来很好欺负。
可是也非常无辜。
沈南灼屏息盯着她看了两秒,心里的小人慢吞吞地,举起一面白旗。
他有些无奈,无声地叹口气,移开目光:“给我打个电话,我们留一下联系方式。这样下次再有事找你,我也不用跑到你公司楼下来等。”
林栀反应有点迟钝,忙不迭点头:“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包放在腿上,翻出手机,调出电话键盘:“我给你打吧,你的号码是……”
耳畔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林栀两只手都握着手机,完全来不及闪躲,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失控的炮弹,沿着车子后仰的惯性,直直地就奔着沈南灼冲了过去。
“噗叽”一声。
整张脸都栽倒在他胸膛的……
下方。
车内陷入死寂。
“不好意思啊沈总!”司机坐在前面,急急忙忙地道歉,“刚刚前面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只野猫,您没事吧?”
沈南灼没有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逐渐加重。
林栀整个人脑子撞得嗡嗡响,等她回过神,又被巨大的幻灭感吞噬。
有没有搞错……
她反应过来之后,整张脸火烧火燎地发烫,彻底趴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她……
这是……
砸到了沈南灼……
后半辈子的……
幸福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灼灼:没事,砸坏了也是你用。
栀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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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再强调一遍,灭火器不能喷人脸……不能!T.T
PS2,最近刚开文,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但是每天最少会有一更。具体的更新时间定下来之后我会另行通知的……!给你萌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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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
车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好像野风吹开干草上的火星,车后狭小的空间内,无声地燃起燎原的暧昧。
司机喊了一嗓子没听见回应,以为坏事了,赶紧又叫一嗓子:“沈先生,沈先生?”
半晌。
“——我没事。”
沈南灼额角绷出青筋,压抑着低声,“你继续开。”
司机一颗心放回肚子,也没多想,调转方向往吃饭的地方去:“好。”
车子重新启动。
林栀还栽在那儿。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时候是不是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会比较好?一直等到他出声回应司机,才慢吞吞地、试探着想要爬起来。
她嗫嚅:“对不起……”
沈南灼微微平复呼吸,没有说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林栀整张脸都在发烫。刚刚摔完那一下,手机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她两只手找不到支点又不敢往他身上碰,眼神从他的大腿上挪开之后到处乱瞄,就是死活不肯往他身上落。
从一只活蹦乱跳的毛茸茸,变成了一只手足无措的毛茸茸。
沈南灼呼吸微顿,突然有些好笑。
他清清嗓子:“所以呢?”
男人尾音上挑,透出蛊惑性的沙哑。
“砸坏了,道歉有用?”
林栀瞬间就他妈的更慌了,心里冒出一排感叹号。
不是,这么不经砸的吗……怎么就砸坏了!
“可是……”林栀蹭地抬起头,紧张兮兮,“理、理论上来说,不是应该很结实吗?而且刚刚你……你是,是熄火状态啊!熄火状态不会碰一下就坏掉吧!我之前看过一个论文说……”
“说……”她声音渐渐小下去。
沈南灼一言不发,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稍稍偏过来,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的眼瞳是很纯粹的黑,可看人时又很安静,偶尔带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总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像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也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计算死期。
“对不起。”林栀自己先怂了,“是我的错,实在不行的话……”
沈南灼挑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