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塑胶手套,围上口罩,身子探着窗外,小心的拆开盒子的包装。

一个报纸包的包裹。

顺着胶带粘的痕迹,小心拆开,又一层报纸出现在眼前。

再拆开,还是一层报纸。

再拆开,还是一层报纸。

拆啊拆啊,一直举着的胳膊都酸了,每一次都是报纸。

捏一捏,软软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允欢欢怒了,谁这么恶作剧,寄一个大箱子给自己里面只是塞满了报纸!

她拿剪刀用力一剪。随着被剪碎的报纸的碎片落下来的还有几片粉红色,允欢欢赶忙扒拉起中间的烂纸,几张被剪烂的人民币露了出来。

一张白色的便笺纸,上面写着寥寥的几个苍劲的字:压岁钱,祝欢欢越长越大。

允欢欢拿着被腰斩的人民币,欲哭无泪,谁啊,这么恶作剧!给钱就给钱吧,还要这么着的给。大过年的拿着破钱跑银行去换,很有趣吗?

诅咒!

允欢欢虽然这样想着,还是恭恭敬敬的跑到楼下,把飘洒的破钱收好,破了的钱,也是钱啊。

这话题比讨论春晚有趣多了,立刻激起了703讨论组的盎然兴致。

新年新苗条:“莫不是假币?”

逃避知识的欢欢:“真的,银行已经收走了,拿回来550块。”

恭喜发财:“为什么是550块?捂捂,怕你长高?”

变成字的汪汪:“55是捂捂,那0是什么意思?”

允欢欢有气无力的打着字,“有半张死活找不到了,只好拿着半张去换了五十块。555,那不是普通的五十块,那是五百毛的五十块啊!!!”

新年新苗条:“恶俗!要我说,人家说不定是给你个纪念。”

恭喜发财:“毛纪念啊。拿人民币作纪念?”

新年新苗条:“靠,没理想没创意。就因为是半张钱,花的话谁收啊?也就是你和欢欢这种低情商的才会想起来去银行换钱。”

恭喜发财:“我才不知她一样好不好?我很有情调滴。”

新年新苗条:“是,格调高雅。你瞧你那新换的头像,头发边上还别着一只花,你以为你是杨二车娜姆?”

恭喜发财:“我要是她,还是名人了,还会认得你?”

新年新苗条:“你最好别认得我,我不认识你这么恶俗的人。”

以下是滔滔黄河长江水。

允欢欢盯着屏幕想,难道自己真的离木乃伊不远了?于明兰说的好像有道理啊。要不,谁这么闲的慌一层又一层的包着钱?明显就是想要自己捅破嘛。明知道自己不能完全视金钱如粪土嘛。

瘪嘴。

所以,他一定不是真想给我压岁钱。

所以,他一定有不明目的。

可是,他是谁呢?

难道是我的追求者?

呸呸呸,早让老爸老妈看的死绝种了。估计是哪个爸爸妈妈的同事? 更不可能,一群大爷大妈们除了对古人微笑,对现代人哪有闲情逸致。

肯定还是年轻人。

啊,宁可是老同志们,也不要是爸爸妈妈中意的什么才子!

想到这里,允欢欢一哆嗦,不要,坚决不要!

正月初十。允欢欢正在书桌前挥汗如雨。手机又响了。

“喂。”她一边把电话夹到肩膀上,一边手不停挥。过了几天年,逍遥的后果就是李教授和允教授布置的任务堆积如山。这部分资料是魏晋的,要放这边。这个,是什么?谁的书法?仔细看一看,又看一看,那边自我介绍时她没听见。

“啊,您说吧。”是不是找允教授找不到,让她转拜年的?

“您今天怎么没来报道啊。”

“嗯?”她看一看电话,貌似有些眼熟,可又不大熟。“抱歉,您找错人了?”

“没错啊,你不是允欢欢允小姐吗?”

她又看看电话,“没错,是我啊。”

“我是应冬啊。不记得了?龙行公司的应冬。”

带着小酒窝的小帅哥的形象跃然纸上,取代了那些远古的文字。允欢欢放下手中的笔,笑眯眯的,“你好你好。”

“你好啊。怎么今天没来报道?”

“报什么道?”

“你不是答应今天来办入职吗?”

“入职?入什么职?”

“您忘了呀?是总经理办公室内务啊。”

允欢欢大笑,“谢谢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哈,这玩笑开的挺有意思。我很开心。”

那头的应冬有些急,“允小姐,我没开玩笑呀,你不是在OFFER上签了字吗?那上面不是写的今天办入职?您别开玩笑,真的。我这里有OFFER的原件。”

允欢欢的声音震的应冬的耳朵疼,“什么OFFER,我从来没有见着什么OFFER啊,签什么字?是不是谁冒充我啊?!”

第五章 小红帽陷落

一个小时后,允欢欢出现在应冬面前。

她仔细的辨别、辨别再辨别。

这个签名可是允欢欢花了大力气设计的。虽然允欢欢这名字来的不甚光彩,咳,就是啊,鉴于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允教授和李教授都想将女儿的名字这一重要物事起的光辉而具有自己学科的代表性,结果导致允欢欢同学出生大半年仍是只有尊姓而无大名。每次去打疫苗,护士都会将“允家小孩“简化为“允小孩、允小孩”而高声叫嚷,允家人就能充耳不闻的听之任之 宁缺勿滥嘛。

终于有一天,护士大怒,“有这样的父母吗?孩子生多久了还没名字?可惜这孩子了,见人多欢,就叫欢欢得了。”

由于打疫苗是婴儿作为主体的唯一社交,因此,在社交场合里,允欢欢的大名被广泛的传播使用者。事实果然胜于雄辩,被允家二老辩了无数次皆未有结果的事情,就这么被毫无争议的定了下来,官方承认了。

名字虽然平凡了些,但至少比“允小孩”好听多了。只是,允欢欢每次想起那句“见人多欢”就叹气 阿姨,您说个多活泼也好啊,您不觉得“见人多欢”这句话,比较常用在狗身上么?= =

允欢欢把那张纸反复看,上面什么都有,职位是总经理办公室内务,薪金是5000,报道日期是今天。用手指抠一抠,没错,不是粘上去的。仔细对着灯光看,是签名笔签的,不是复印的。

沮丧,的确是自己的字迹。不会有错的。她的一贯作法是把“欢”字拆开,把“又”和“欠”画成两个互相依存的结。这是她研究象形字的发现,认为很形象,便用在了自己的名字上。赖小凤曾说,看起来像是一串麻花,于明兰说,还是比较像麻辣烫。可是,在她这具有审美的眼光来看,两个“欢”字就是四个结,与前面的允字相依相偎。

将平凡的名字签出了不平凡的效果。她自信,这签名很防伪。

可如今,这防伪的签名货真价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不知道!

小人物也要被盗版。人生的郁闷事,莫过如此。

应冬一脸无辜,“您看,真是您签的。”

“可是,真不是我签的。”委屈啊委屈,什么李鬼的事都跑龙行公司了。

应冬的小酒窝又露了出来,“您别闹了,既然来了,就办入职吧。”

“可真不是我签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允欢欢说,“你是从哪里拿的这OFFER呢?”

“是克总拿过来的。”

克知非?允欢欢忽然心有所悟。

28楼上。

允欢欢背着自己涂鸦加工的、被赖小凤和于明兰称为“秃鸦”的书包出现在克知非的办公室里。她有些胆怯,暗念“我欲仁而斯仁至矣”来给自己打气。

克知非表情认真的听了她有些词不达意的表述,“你的意思是说,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这份OFFER?”

“是的,克总,并且,我真的不知道是在哪上场合签的它。既然应冬先生说是您给他的,能不能麻烦您提示下我,我何时签的?”

“哦,”克知非倚着靠背,“是我让快递公司拿给你签的呀。”

“哪有这件事?”她觉得自己的底气显然足了起来。

“你不记得了?”克知非的口气里充满着惊讶,“初一的时候,快递公司返给我的 应该是上午去你家的?”

允欢欢差点没吐血,初一?快递公司?

正准备大叫“哪儿有?”,三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像吞枣核似的吞了回去。

初一?

“啊,”允欢欢从小饱读古典诗书,无奈还是现代女一名,情急之下,顾不得形象,她指着他,“是你,是你给我寄的包裹。”

克知非一脸的镇定,“欢欢,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猜来猜去,居然是眼前这个人。她脱口而出,“你变态呀!”

克知非看着她认真的说,“对了,我一向不解,请着名的允教授之女解释一下,变态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来源?”

允欢欢张口结舌,变态?这个词不是古代汉语,是现代汉语。好像本身不是文学名字,而应该是 是哪个领域的专用名字呢?

克知非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她翻了下眼皮,“变态就是非常态的意思。”

“非常态就是变态?”

允欢欢心里一摆头,不是。不能这么说,地震是非常态,是不是变态?当然不能这么说了。变态是贬义词。

“变态是非正常的、良好的态势。”说起来有些拗口。

“比如说呢?”克知非一幅不耻下问的样子。

“比如你给我寄钱,干嘛要用那么多报纸包?”允欢欢想一想自己那天可怜可笑的动作就咬牙切齿。

她每扔一回,就要和楼下的狗们赛一次跑。人狗赛跑很好玩吗?还有,那些报纸,包那么多层,有意思吗?

变态。他不是变态,天理难容!

克知非的口气里都是惊讶,“呀,欢欢,你给我寄的,不也是一层一层又一层吗?”

允欢欢张口愣了一下,立刻气势汹汹,“我那是怕快递公司发现!”

克知非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一样啊。”

“胡说。我包了几层,你才包了几层?”

“我这人没见过多少钱,唯恐让快递公司给贪污了。”他向前探着身,似乎在说什么机密,“欢欢,你不知道,丢一个快件,他们才赔两倍的运费。是你的作法提醒了我,对,是该这样。”

允欢欢气的鼻子都要歪了,“那你就包那么多层?”

克知非端着茶杯,一口的理所当然,“当然啦,否则被看出来怎么办?”他喝了口茶,似乎才想起来,“你不是拆时很费事吧?费点事,也值了。毕竟嘛,稳妥第一。”他又喝了口茶,“我想,你也能理解,因为你就是那么做的嘛。五十步和一百步,啊,我也不过是层数多了些。”

允欢欢的脸似五彩变换,明明理在自己这边儿,让他一说,自己成了五十步笑百步了。

“那 那你也应该打电话和我说一声啊。”

“哦?有必要说么?快递公司送的很快的 你当时不也是没和我说么?”

“那是 那是 ”允欢欢挠挠头,不一样啦。那是还你钱,而且那时和你又不熟,怎么会 等等,对啊。她的腰板又直了起来,“克总,您为什么要给我钱?”

“压岁钱嘛。”

“您干嘛要给我压岁钱?”

“当然要给啦。”克知非玩着铅笔,云淡风轻,“令尊大人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说我给的对的。”

“我爸爸?”

“对啊。”克知非的表情十分镇定,“不信你问他一下嘛。”

“问他?问他什么?”允欢欢晕了。

“问他我是不是该给你压岁钱。”克知非一脸的真诚。让允欢欢产生了一种幻觉,克知非就是该给她压岁钱。

可是,克知非为什么该给自己压岁钱啊。

“好啦,欢欢,你若是有疑问,先回去问一下允教授。好不好?”克知非虽然还是抬着头,但浑身的细胞都在说,我要工作了。

允欢欢只好哦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不对呀,今天是为什么来的呀?

“克总,那个OFFER是我什么时候签的?”

“哦?”克知非扬扬眉毛,“不是说了吗?是初一签的。”

“不是,我不是问那个,我是问,是我什么时候签的? 就是,我不记得我签过呀 就是,咳,就是 ”允欢欢头一次觉得自己语文没学好,既找不到合适的词,又说不了合适的话。

怎么语言就这么匮乏啊。

克知非悠哉游哉的看允欢欢在抓耳挠腮,似乎是在欣赏蓝天白云等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就是,那个克总,就是,是谁拿给我签的?”

“快递公司呀。”

“是什么时候拿给我签的?”又要掉进陷阱里了。允欢欢毕竟是允教授的嫡系单传,她赶紧刹住了车,从土坑里跃出来。“就是 我不记得他和我说过,有这样一份东西要我签。”

“哦,你是这意思啊。”克知非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允欢欢真切的感觉到他刚才是真的不明白,“快递公司没和你说?你再仔细想想,真没说过?”克知非循循善诱。

“没有,绝对没有!”允欢欢说得斩钉截铁。

克知非的脸上泛起了笑意。“不可能吧?欢欢,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签呢?明显和包裹上贴的快递单不是一张嘛。欢欢,再想想?”

允欢欢刚要再坚持,忽然想起来了,好像 似乎 仿佛 快递公司是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是什么呢?

当时只顾着防备父母了,一个字也没有注意听

呆。

呆啦。

沮丧!

克知非的口气里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欢欢,刚才你也说了,变态呢,就是非正常的、良好的态势。你看,讲诚信是良好的常态对不对?你要是签了字又不来,就变成了 非正常的、良好的常态 了。那是什么呢?是变态了。欢欢,你愿意做变态吗?”

允欢欢摇头。谁愿意做变态?变态才愿意做变态。

“对了,那就是了。既然签了,就该遵照OFFER来上班。要不,不是成变态了吗?”

允欢欢的头脑让克知非搅混了。不来上班,就是变成了变态?

这世界太疯狂了。

她摇一摇头,“克总,那个真不是我签的 不,是我签的,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签的 不,我知道是什么时候签的,可是不是我想签的 不,是我想签的,可是,可是真不是我想签的 ”

允欢欢自己都觉得混乱了。

这个世界太变态了!

她允欢欢有什么错啊?似乎有错。错在哪里呢?错误似乎起源于一个签错了的字?不,是起源于怕父母听到有快递找自己。不,是起源于不该给克知非寄那五百块钱?不,是起源于她不该盲目信任她的舍友?不,

崩溃!

允欢欢拖着沉重的头回到家。

为什么呀为什么?

她绝对不敢把这事向允教授和李教授提起。两位英明的教授怎会生下如此表达不善的女儿?一世清明,绝对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尤其自己还是中文系毕业的,尤其是还是允教授的助手,虽然是没有任命过的。

泪 ,为什么啊为什么?

思来想去,为了防止允教授对她进行中文的回炉再教育,她只好忍痛隐瞒下来,对二位教授谎称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工作,要去上班了。

对此,允李二教授十分惊讶。

允欢欢倒是不惊讶,只是,“理想”的工作怎么想怎么都像是被连诓带骗的拉上贼船。

小心小心,此老板不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坚决提高警惕,不能再上第二回、不,第三回,不,第四回当 三千元的电话费还在手机里呢,拆了无数层报纸抠出来的五百五十块钱也还在书里夹着呢。这都是鲜血淋淋的教训!

第六章 某某节快乐

龙行公司28层的格局有些小小的改变。

固定的总裁办公室和会议室依然是原样,罗墨荷的好风光办公席也继续好风光着,唯一有一小小的异处是在电梯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办公栏。

我们的允欢欢同学就坐在这里。与前次相比,苍蝇还是不肯过来,人见的比以前多,不过,都以为允欢欢是28楼负责按电梯的。允欢欢心里大怒,不要有眼不识 美女山好不好?我的任务是给总裁做信息简报。

“克总,今天我们的网站点击率是XXX,我们的垃圾邮件拦截率是XXX,我们投放的广告点击率是XXX。其中,XX网的是XX,XXX网的是XXX ”

“克总,我们这周的搜索率是这样的。谷歌是XXX,百度是XXX,YAHOO是XXX,微软是XXX,SOSO是XXX 比上周略微上升XXX。”

“嗯,很好。”

允欢欢非常不解,这么注重搜索的一位总裁,怎么就不愿意把自己的照片传上去呢?如果自己传呢?嘿嘿嘿嘿,具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可以放到哪里呢?据说谷歌新开发了相册,很好用。可以放上去,旁边再配上那550块钱的照片,哇,绝配。不,不行,那他就知道是我做的了

允欢欢正在胡思乱想,克知非不咸不淡的说,“欢欢啊,信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是,克总说的是。”

“信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克总说的是。”

“信息是一个要重视的东西。”

“是,克总说的是。”

“好,那你要注意搜集。”

“是,克总说的是。”

结束了应声虫的对话,允欢欢郁闷,这叫什么工作?

她根本就没敢把这事告诉703的其他成员,以免受到有关于智商的无情鄙视。现在有郁闷,也只好自己扛着啦。

允欢欢的算盘打的也很精,不是说我不来就是变态么?可没说我要一直呆在这儿啊。过两天我就走人,两全齐美,让这位十分狡诈的克总自己玩文字游戏去吧。

“欢欢,给我煮咖啡。”克知非拉开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句。

允欢欢疾步要走过去,罗墨荷先站了起来,“欢欢,你不知道怎么煮,我来吧。”

已经三天了,这是罗墨荷第一次和允欢欢说话。之前就是笑,两位美女相逢,她笑,她也笑,然后她还笑,她也只好继续笑。终于,过一阵儿,她不笑了,她也不笑了。

这是镜子原理。

高跟鞋声得得得,走了一圈又一圈,敲门声,进去了,关门声,出来了。允欢欢偷偷瞄了她一眼,满面春风啊。太好了,那春风由您自己去沐吧,我不和您抢,我怕这春风里一不小心夹杂着柳絮什么的,我这气管可受不了 警惕警惕,坚决不上第四次当!

某某节到了。

某某节是大学里颇受欢迎的一个节,每到这一天,校园里便飘着玫瑰花的味道。当然,满街也是玫瑰花的味道。

欢欢从来没有过过某某节。中学时大家还比较保守,这节日不会有人公然送花。大学里可以公然送花的时候,她已经让父母的“才子紧箍咒”看死了,还是没人送。好在咱们的欢欢同学饱读中国古典诗书,对某某节这样的西洋节不甚感冒。

某某节这天,一进公司,迎面电子屏幕上就是一大束玫瑰,下面一行字,“祝全体同事节日快乐、生活幸福。”

允欢欢干呕,有点趣味没有啊。就一某某节而已,拽什么拽?光棍节那天,会不会也祝全体同事节日快乐? 估计不会,否则就是欠抽了。正想着,电梯来了,赶快上去。

上午来了几拨送花的,一捧比一捧大,一束比一束娇艳,那本来就好风光的办公栏显得风光更好。克知非来的晚了些,罗美女似乎在等他,一直伸长脖子看电梯显示屏。偶尔看见允欢欢正在看她,便冷冷的斜挑一眼,然后昂起高贵的脖颈美丽的头,从欢欢那光溜溜的桌子前扫一眼,表示不屑。

允欢欢心里大怒,不就是花吗?姑娘我花粉过敏,送我我还不要呢。

终于,轻微的电梯门滑动的声音,允欢欢连忙坐直,做辛苦工作状,克知非走了过来。

“克总早。”

“克总早。”

克知非点了点头,许是罗美女桌上那繁盛的花提醒了他什么,他在回头答允欢欢的问早后,随意的看了眼允欢欢的桌子,迈步往前走。

罗美女端起煮好的咖啡跟在后面。

允欢欢心里稍安,来了就好,她偷偷的拿出父亲交待的任务,开始啃那些诘屈聱牙的文字。

高跟鞋走去,高跟鞋又走来;高跟鞋又走去,高跟鞋又走来。

允欢欢禁不住抬头,耶?花全不见了。两眼转了转,没有了,她办公栏周围都没有了。

是拿进去给克知非了?

可能。不过,似乎次序不对啊,应该是男送花和巧克力,女送礼物啊? 至少,书上是这么说的。

或者人家喜欢这样?

嗯,可能,变态的思维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上午很快过去,中午吃饭,罗美女和克总裁照常不下去吃,允欢欢欢快的下去,听众人们边吃边八卦,“小孙,晚上哪里海劈去?”

“订了位子,和女朋友吃饭。”

“什么时候订的?我今天早上订,看的上眼的饭馆都没位子了。”

“我是昨天晚上,网上订的。”

“这情人节啊,真是了不得,现在弄的比过年都热闹。”

“可不是,凡是有心仪的人的,无论人家是否接受,都要送花。情人节这天的花还特别贵,花出去的钱真叫打水漂儿了。”

“可不是?我今天在楼梯间吸烟,看保洁阿姨拿了一大抱花。真的啊,真叫一大抱,我觉得得有个五六束吧?啧,看那花就不便宜,特别新鲜,就这么扔了。”

“是吗?谁这么有魅力?”

“保洁阿姨不肯说,我觉得是不是 ”那人看了眼允欢欢没有说话。

允欢欢面无表情,心里说,哦,原来花是扔了。可为什么不早扔呢?

结合早上罗墨荷的那番行动,允欢欢明白了,原来,人家是特意等人来看的。呵呵。

不错不错,今天的日子过的有收获。免费的戏一场,表演的哪个大牌都生动。

她哼着歌儿回到28楼,罗美女已然不见,溜达到茶水间准备接个水喝,赫然发现有一小盒巧克力。

巧克力?

今天的点心明明是饼干和绿豆糕啊,莫非巧克力是节日专供?

龙行公司果然有钱啊果然有钱。这些巧克力一看就是进口的,应该很好吃。

她拿起一块,哇,又香又甜。

又拿起一块儿,哇,好吃好吃。

再拿起一块儿,怎么就没吞就不见了呢?

巧克力本就不多,最后二块了,允欢欢盯着咽了半天口水,算了,就二块,也不值得留给罗美女了。她肯定会认为我是吃剩了才留下来的,她那么多追求者,这种巧克力算什么? 她要吃,再去别的楼层拿嘛。

又一块入肚了。

最后一块,允欢欢刚要撕包装纸,听得高跟鞋得得,便连忙将巧克力攥到手心里,端着水杯出来,一脸的笑,“罗秘书。”

罗墨荷哼了一声,手上端着饭,轻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允欢欢连忙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暗想,幸好最后一块巧克力拿了出来,否则,看她那态度,不是要不屑死自己?她悄悄的把巧克力放到包里,开始工作。

一天下班结束,晚上回到家,允欢欢爬上床,大开本的《诗经》上放着小本的言情小说正看的十分入味,电话响,她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

“允欢欢?”

“嗯。哪位?”允欢欢正在沉浸在小说里的男主邪魅的一笑中。

“第三次提醒你,克知非。”

允欢欢立刻坐直,“克总。”

克知非信口悠悠,“欢欢,休息时间打扰你,是有点私事儿。”

私事?“克总,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