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教授见欢欢不语,以为她是同意了,便接着说:“话说,娃娃亲的起始年代已不可考,此类制度被视为陋习而被人们所鄙视。娃娃亲是民间的通俗说法,宫廷之内,少年定亲或出生定亲亦为普遍。此制度在母系氏族年代尚不存在,在当时母系占领权力,而无须定亲,待成人后…”

允欢欢忍无可忍:“赶紧到当代来,从有我开始,主角是我,我!”

允教授摇头叹气:“欢欢,你何时变和如此暴躁?为父曾多次劝导,汝当静心,勿为闲烦恼腐蚀心血,奈何汝等…”

“爸,你不要绕了。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

允教授低头,茶杯盖子轻刮水面许久之后,终于长叹一声:“欢欢,你让自有你开始,却让为父如何开口?此事从无你之时,便已定下。”

允欢欢晕,什么?还没我时,我就被订也去了?

“话说当年,余乃翩翩才子,偶遇一佳人…”

“爸,现在是21世纪,请用现代汉语普通话。”

允教授推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每次都打断,你还要不要我说了?”

允欢欢哼了一声,心想你那点伎俩我都见识了二十几年,无非就找些佶屈的词儿以便让我头脑昏昏—一你怎么平日训我时尽是大白话?

于是,允欢欢目露凶光:“爸,你若是不说,你可别怪我以后不给你打字敲稿子!”

此威胁果然有效。允教授用电脑的水平十分高超,什么报纸新闻的电子版他都感兴趣,并且能发表出洋洋洒洒一大篇评论来。但是操作嘛,就仅限于鼠标了。可是鼠标无法实现人机对话,亦无法将允教授浩瀚多姿的思想发扬,于是便有赖于允欢欢。

允教授立刻可怜地说:“欢欢,你不至于吧?一点小事,何至于如此?”

允欢欢气得差点吐血,一点小事?

“唉,这事儿啊,还真得从头说起,当年啊,”一见女儿的嘴要动,立刻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允欢欢的脸色缓了下来,终于见到我了,不容易。

“也有窈窕淑女,也是那君子好逑。当然啦,任何伟大的诗歌都具有普遍性,也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啊。”

允欢欢打断:“爸,您就直接说你看上人家,人家没看上你,不就得了。”

“鄙俗鄙俗。”允教授摇头,一见女儿凶狠的目光,立刻接着说,“也没什么啦。就是你妈,当年非要说我才气不够,你想,我一天生的老子,如何会才气不够?无非是我一向含蓄低调,缺乏表现罢了。恰巧那一阵儿有学术期刊上登了一篇文章,于是我便写了文章抨击他…”

“重点,重点!”

“重点就是,把你订了出去。”

“什么?”这是什么逻辑关系?他写文章抨击别人,就把她订出去了?莫非…

“文章是讨论娃娃亲的?”

“善。”

“你是反对娃娃亲的?”

“否。”

“那他是反对娃娃亲的?”

“善。”

“于是你就吹捧了一顿娃娃亲?”

“不是吹捧,是事实,任何制度都有合理性,既然娃娃亲作为一种制度存续了几千年,就有其合理性,况且,若非特殊情况,事实证明,就因为两家上代交好,下代自然相治,上下两代之间也易相处…”

允欢欢抡起屠刀斩断:“然后你就和人赌了?”

允教授低头不语。

“爸!”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欢欢,不要像审问你老爸一样好不好?我也是一个学者。”

“重点!”

“不是阿,然后是他又回了一篇文章,我又回过去一篇文章,他又回了一篇文章,我又回过去一篇文章…”

“此过程请省略。”

“我们在文章里尽情发表对婚姻和爱情的观点,你妈妈看我才华横溢,便欣然与我同行。我便发出声明,不再与其论战,孰料此人心胸狭窄,当下便说,既然允博士—— 当年我还未做教授——如此高抬娃娃亲,将来可否与我结为亲家?我当时即有佳人在侧,又何惧世事苍茫乎?于是我说,若你得佳儿,我得佳女,你我二人,可为尊姻。”

糊涂啊糊涂,本来是反对娃娃亲的,居然结了娃娃亲。

“那么说来,便是他喽?”

允教授有些狼狈:“欢欢,我真没想到,他真生了个儿子,我也真没想到,我真生了个女儿。更何况,听说他之后便出了国,我和你妈之后便双双来了x大学。不承想,他儿子怎么又回来了?居然你们先发生了感情?——其实,我早忘了那人叫什么。”

允欢欢当时就想晕过去,一份招聘启事引发的惨案啊。

她当时为什么要去挑战啊去挑战,若不是她心胸狭窄,这一切便无从谈起。

事实证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是何等正确。先贤果然是先贤!

“欢欢,”允教授语重心长,“学术风骨非常重要,头可断、血可流,立场不可变,我一生英名,尽付与你身上,溯苦追今,你二人已有渊源,名分已定。况且如今,你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相契…”

“爸,你能不能先旁边待一会儿?”

允欢欢声音尽量轻柔,却目露凶光,允教授连忙说:“好好好,不打扰你静思,我也有几篇论文要改。”

他快步出了门,临了还不忘再伸头说一句:“女儿,其实我觉得,真是天赐良缘。”

允欢欢赶着要起来关门,门早哐地带上了。

郁闷啊郁闷,原以为只是眼前的混乱,没想到自己的身上还肩负着历史的大山。

仰天长叹,我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点那一下鼠标?

允欢欢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其实,“罗非鱼”不讨厌啦。可是,招摇撞骗套个娃娃亲让她结婚,她是不肯的——结婚?结婚?还没恋爱呢,就结婚?

允欢欢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粉红色的泡泡就从眼睛里飞了出来。

恋爱阿,他拿着花和巧克力,送给她。

嗯,眼神要柔柔的,笑容要温温的,说话要轻轻的…

她的脸红和美梦让自己列的这三个“的”给雷飞了。

话说,言情小说真雷人,她想起了小说里常用的那句“眼里充满着柔柔的宠溺”,吐哇!

娃娃亲!

不,我允欢欢上顶木、下踩地,读得了诗书,扫得了脏地,我居然要受那可笑的、过时的娃娃亲的约束?——才不相信!不经过费心费力的追,就想娶我允欢欢?门儿都没有!我也是看过韩剧、受过爱情教育的!

下定决心后,暴躁的、异动的允欢欢立刻收了心思,天天在家煮煮粥、看看书、养养乌龟、写写字。

她的清静,可急坏了某些人。

允教授难得关注一下女儿的生活,看一小时书就要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悠闲的人:“欢欢,你怎么还不去找那谁阿?”

“那“谁”是谁?”这一招是跟某人学的,不想回答的、可以抓着人发窘的一切机会,绝不放过。

“就是那谁阿。”允教授的修炼不到家,和当初的小允一样,只能用这样的句式。允欢欢心里乐,哼,让某人给治住了吧。

“那“谁”是谁阿?”允欢欢装得很像。她突然体会到了克知非以前的快乐,原来,看着别人发窘是这样欢乐的一件事。

“你的夫婿啊。”

允教授仿佛京剧念白的这一句,让局势登时扭转过来了,好一句又酸又雷的话。

“爸,你不要这么急好不好?难道你不觉得有卖女求荣的嫌疑?”

“唉,女儿阿,即使是父母掌上之明珠,终要化为他人之娉婷。感叹、感叹。”允教授摇头做感叹状,允欢欢只眼皮动了一下甭跟我来这套,我也经历了二十几年的修炼,早已见惯了你这披着古言的皮、行迷糊我之实的伎俩。

她翻了一页自己手上的书。前些日子,接踵而来的言情小说台词的现实演绎灌得她倒胃,于是,最近坚决地换口味——看武侠小说。

允教授见女儿无动于衷,背着手转了一圈,又换了种手段:“欢欢,吾与汝母已垂垂老矣,终日惶恐,不知将何尽得父母之责,只思你觅得夫婿,吾方卸下心头之石。汝当体察父母之心,早结良缘矣。”

允欢欢这次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这一套也甭来了。什么垂垂老矣、终日惶恐——想当初,你想留我在身边当资料小童时,你想没想过,要尽“父母之责?”另外,老爸,你不觉得你这套文不文、白不白的话说得很别扭吗?

想到这里,允欢欢终于径径抬头:“爸,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够大雅训,用你的话来讲,就是——不够“翩翩”?”

允教授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他一激动,正经严肃的大白话终于出来了:“欢欢,你难道真的不嫁?”

允欢欢过虑了这句话,动了下眼皮,继续盯着小说,书里大侠正在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允教授的现代汉语显然顺溜多了。

允欢欢抬头:“你,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又不是你要娶?你激动什么?”

“你——你——我是你爸!”

“哼,”允欢欢的脑子转一转,“他答应你什么条件了?”

允教授像是被人看中心事,眼神貌似有点心虚:“没。”

“别骗人啦,说,他给你什么条件?”久病成医,吃了无数亏的赖小凤常用手段 —— “兵不厌诈”也让她给出神入化地用上了。

“没有,绝对没有。”允教授矢口否认。

“那我就不考虑嫁,”什么叫制高点?什么叫主动权?这就是啊。

果然,允教授害怕了:“欢欢,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条件。我也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我也饱读诗书,做人的根本我是有的。我只是觉得,他深深赞同我的学术之道,也深深赞同我们家现有的学术模式,深深赞同学术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深深赞同…”

允欢欢打断他的话:“结论是什么?”

“他也认为,你作为一个学术的人,哪怕是辅助人也好。”

学术的人?辅助的人?

允欢欢甩了书从床上站了起来:“我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从故纸堆里钻出来了?”

这个克各非,还真会投其所好!这两个学术古董,只要一听说女儿还可以继续给他们当资料小童,他们会边彩礼都不会考虑。

“告诉你们,我不嫁、不嫁、就不嫁!”

允欢欢不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某人的耳朵里,某人皱眉,不嫁?还敢不嫁?你说不嫁就不嫁了?

世界上,最强大的战略永远是里应外合,世界上最致使的部队永远是第五纵队,世界上最恐怖的病毒永远都是特洛伊木马,这天,允欢欢照样在家里躺着看书,门铃响了,她一动不动。

哼,我最近地位升高了,开门的事,谁爱干谁干。

这次的门铃并没有响第二遍,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然后,一句再自然不过的问话:“爸,你在呀。”

允欢欢的眼睛直了,爸?

“嗯,知非,快进来坐,老李,知非来了。”

允欢欢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扔了书,拖起毛巾被盖住头,还要再拖过枕头,按在脑袋上。

外面的知了叫,车轮辗等杂声都被隔离了,耳朵里就剩下心紧张的“怦怦”声,还有那明明模糊却清晰的声音:“妈,这小西瓜挺甜,您看书累了,可—以挖个吃,又不占地方。”

允欢欢心里恨啊,紧张啊。打上门来了?

哎呀呀,怎么办呀,他们居然还谈笑风生、宛如一家人,我呢?我呢?

撞墙、撞墙,怎么办、怎么办?

“欢欢、欢欢?”是爸爸的敲门声。

允欢欢猫在毛巾被下,就是不吭气。

允教授又敲了几下,有点尴尬:“欢欢可能睡觉了。”

“哦?”某人清淡的声音,“才七点。欢欢原来还有睡觉的习惯。”

“偶尔会,偶尔会。”

三个人在客厅中客套,说是什么天气热啊。

一个人说:“真热啊。”

另一个人附和:“是啊是啊。”

再一个人说:“三十几度了。”

又有人说:“夏天就是热。”—— 笑话,夏天不热,难道冬天热?

废话之后,某人说:“爸,妈,我听说,你们二老最近都出了新专着,不如拿来我在这里学习下。”

靠,某人,你还真会投怀送抱,是不是摸透了这两个人肚里的虫虫,知道他们的平生乐事就是有人追着他们要专着看?

很快,客厅里换了话题,是两位教授假惺惺的“拙作”、“缺点”、“不吝指正”之类的话。某人照样以“大作”、“光辉”、“学习”等词语进行对付。一时客厅气氛相当融洽,枕头下的允欢欢想起老爸常说的一个词,“翦翦然,壮观矣。”

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客套后,慢慢静了下来,

允欢欢舒了口气,然后又一口气提了下来——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他在这里看?这和看有什么区别?

看书?看人?

允欢欢大大地焦虑了。

克知非明着是看书,实际上就是在看她的。这借口,多么的冠冕堂皇。人家不说等,说是学习,在客厅里学习,他能说什么?

泪奔。汉字也欺负我,一“看”字,还是多音多义字,为什么他会用得这么纯熟何?

我悲摧了。

不,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她虽然躺着不累,呆是,内急啊。刚才想去就懒得动,结果…

越急就越急,这“内”像是要憋不住了似的,不行,要想个办法。

允欢欢忽地拉起被子,扯了扯毛巾被,比画了一下,又撩起了床单,系在毛巾被上,自己掩了掩,似乎不大够长,一眼瞥见窗帘,下下来,再系上去。

正在干得起劲,忽然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哈哈哈,知非啊,你真用功,不好意思,我和老李早约了要去拜访一位老教授,所以要失陪一会儿。”

扯吧,老教授?怎么只我在的时候,从来没听说什么老教授?难道这是新近才变老的?不管,出逃第一。

又是哈哈的客套,门关了,爸妈应该是走了。

允欢欢拉开窗子,把系的长绳子试了一试,好像是够的,可是这个东西,会不会结实?

她把长绳子拽上来,正在挨个结地扯,忽然,门锁“咔嗒”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克知非已经悠然地出现在房门口。

允欢欢的第一感觉是,神啊,让我倒下吧。

克知非的嘴角略斜,只说了两个字,便让允欢欢放弃了倒下的念头,改而去抓毛巾被。

“春光。”

她穿着吊带睡衣,头发本就绾得松,因为躺很久,已经掉下几缕。更因为她了为试绳子,双膝跪在床上,由于忙着检查结子的牢固程度,睡衣肩带垂下一条,而不自知。

于是,整个人但显温软、恭顺和充满“女性”的感觉。

允欢欢狼狈地裹住自己。

克知非还是似笑非笑:“不请我进去坐?”

允欢欢恼羞成怒:“没有这个打算。”怪不得老爸老妈要去拜会什么老教授,原来是“畏罪潜逃”,克知非似乎也没有真打算接受她的邀请,仍然走了进来。允欢欢盯着他,一个劲儿地往床里退:“你干什么?”

克知非停在床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欢欢,你不觉得我们俩现在,很像电视剧中的某个画面?”

画面?允欢欢的脸红了。电视剧里强奸的画面,可不是这样的?女人在床上,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女人一步步往后退,男人伸出手

克知非真的伸出手,允欢欢忽地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克知非笑了,笑得很开心,眉毛都笑得动了起来,笑得她发慌,笑得她狼狈,笑得她没有分寸。

她又气又羞,弯腰拎起枕头扔了过去:“你笑什么?”

克知非伸手接了枕头,趁允欢欢没有防备,却飞速地一欠身。伸出手一拉。允欢欢本来紧紧裹着的毛巾被,他的拽力使她跟着毛巾被往前趔趄了几下。克知非却缓了下又跟了一下。毛巾被已经让他刚才那一拉给扯开,允欢欢还没来得及松,让他这一使劲,毛巾被带着她往前倒了一下后,掉了下来。

克知非的人早站起来,张开双臂等着。

顿时温玉满怀。

她还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倚下头,对上那双因慌乱、害羞而越发盈盈的眼睛,“欢欢,其实,不必学电视上那个画面的。”

允欢欢的血压“呼”地就上去了。

这场面,太暧昧了。

允欢欢有些结巴:“你——你干什么?”

他含笑:“来和夫人讨论讨论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允欢欢还没说完,他的眉毛却一挑,允欢欢立刻咳嗽了起来,把后面的字给咳嗽掉了。

克知非嫌鸭子往锅上跑得慢,还要在后面赶一句:“夫人后面的话,似乎还没说完?”

“咳,我阿,我…”允欢欢想一想,话不能说得太硬,得说得软一些、委婉一些。

“我不喜欢结婚。”我不否定你,但我不喜欢结婚,总有这个权力吧?

克知非恍然大悟:“原来夫人不喜欢结婚。”

允欢欢以为他放过了自己,连忙点头:“是阿是阿,结婚多没劲阿。”

她正要松口气,忽然听到克知非又说:“早知夫人如此洒脱,不在乎这个形式,那我也不必等到那天了。”

他的手一紧,允欢欢立刻大喊:“Stop!”

克知非望着她:“夫人有什么指教?”

“指教阿,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太热了,”

他眉毛一挑:“热?”

允欢欢一推他:“快放开我,我要上厕所!”

克知非看到她脸上已经窘得像是个紫茄子,忍着笑,把她放了下来。

允欢欢让他看得发窘,直着脖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

克知非回答得很坦诚:“女人我看过,但没见过穿得这么少的。”允欢欢的红云一直升到耳朵根,克知非非不放过她,“不过,幸好是我夫人,哪能怕再多看一点儿,也是名正言顺。夫人不必脸红。”

卧室太暧昧了,她推开他,咚咚地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某人已经在客厅坐下。

“夫人,要不要吃西瓜?”克知非颇有举案齐眉之风地举起一块西瓜。

允欢欢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要她开口,就表示她承认了“夫人”这个称呼。

可是不答应,克知非也有办法。

“那就给夫人放这里了。”

允欢欢终于发作:“谁是你夫人?”她的头发都要被他的话炸起来了。克知非一口一个夫人,说的顺溜至极,实在让人心惊肉跳。

克知非一扬眉:“父母之命,夫人想赖账?”

“现在是新年代,讲究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包办。”

“好像父母也没有包办的意思?让我们自己办?”

允欢欢气堵:“不要偷换概念!”

“概念本是人定的。”

悲啊,她允欢欢是允教授的嫡传,可就是说不过克知非。

说不过你,我不说,我不理你!

于是,允欢欢就自顾自地打开电视,把克知非晾在那里。

克知非也不打扰她,坐下来,靠近、靠近、再靠近。

允欢欢挪动、挪动、再挪动。

终于,沙发扶手挡住了她后退的可能,她觉得越来越热,简直都要受不了了。

克知非忽然笑:“夫人,如果你再躲,恐怕前景是不妙的。”

允欢欢狠狠瞪了他一眼。

克知非笑得极其无辜:“我可不想让你掉下去。”

哇!哇!哇!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明明满肚子的坏水,非要装得跟救世主一样。

无耻,他就是无耻的标本!

克知非很体贴地拿起那块西瓜,送到她嘴边:“看你热的,满脸通红,吃块西瓜,凉快一下。”

他的手就在她背后,她的肩挨着他的胸口,她只要一动,就会碰上他的唇,允欢欢欲哭无泪。

好吧,被人吃定了就是这种感觉。

她终于接过了西瓜,呜呜呜,西瓜君,为什么你要出现的这么不合时宜?

克知非继续天高云淡:“欢欢,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婚礼呢,我想,就简单一些,你说呢?”

允欢欢愤怒地咬了一口西瓜。

克知非继续说:“日期嘛,我看你爹妈也挺着急的,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孝顺一些,下个月,你看怎么样?”

允欢欢差点没把口里的西瓜吐出来,她硬憋了一下,结果连西瓜子儿一起吞了下去。

“我不甘心,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贼船?”

好吧,我承认你够帅,可是,又怎么样?言情小说里写了,男人追女人,是要狠追的。女人是要狠拒的。这才是爱情的范儿。你你凭着个娃娃亲,就想把我给娶走?——你也太糊弄了吧?

我要标准男主角、我不要这个抢人的强盗!

克知非就是克知非,几个字就打倒了允欢欢:“你本来就在我的船上啊,”

瞧见没,真的无赖从来都能直面浑水摸鱼,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允欢欢彻底悲愤了。

克知非似乎体会到了她的悲愤,口气中充满了体谅与让步:“其实,你也不是没有选择的。”

选择?

“如果你实在着急,我们可以这个月结婚。为了夫人开心,我也值了。”

允欢欢终于被呛到了,

某人的厚脸皮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放下西瓜,大喊:“人不能…咳咳咳…无耻到…咳咳…这个程度…咳咳咳。”

克知非偏身抽出面巾纸,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左手给她擦嘴。她来不及拒绝,两人正搂作一团

门“咔嚓”一声,允李二教授跨了进来。

一见这局面,两人第一反应是相同的:背过身去。

允欢欢尴尬,尴尬中还带着懊恨。这下子,真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克知非很淡定地站起来:“爸、妈回来了。”

“啊”,两位像是演双簧似的,又一齐转了回来,满脸笑意。允教授点头,“靠在一起也挺好,暖和。”

允欢欢才止住的咳嗽又犯了。

克知非配合地点头,“是啊,捂一捂有利于除去湿气。”

允欢欢无语了。

这样的人,要不进一家,真是奇怪了。

“我和欢欢刚才商量了婚期。”克知非说得底气十足,两位教授的眼睛亮了。

“最早这个月,最晚下个月。我们是年轻人,新事新办,也不会特别铺张。”

“新事新办好、新事新办好,”允教授点头,“简捷、高效。”

允欢欢哭,老爸,如果不会说现代汉语,你可以不说。什么叫“简捷、高效”?

三位大人又寒暄几句,克知非打开门,很淡定地说:“爸、妈,我走了。”

“好、好,慢点儿啊。”允、李教授言语慈祥、笑容可掬。

完了,这楼里住的都是本校的老师,就冲他那洪亮“爸、妈”,她允欢欢不嫁都难了。更何况,还有这么两位一心要把女儿外送的教授!

第十八章 婚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