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床,“去哪儿?”他问。
“天亮了,回家。”她言简意赅地回答,毕竟,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糟。
“回家?”他仍然躺在床上,声音懒洋洋的。
她很想发火,但她没有。可是她也下定决心,无论鹿鸣这次告不告诉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布那个消息,她都不再问。
她不是赌气,而是无能为力。
鹿鸣笑了下,打了个呵欠,“谷雨未,你真是很难教的一个人,大早上起来就闹气。”他言语轻松,仿佛昨晚像狼一样的人不是他。
谷雨未不吱声,抱起衣服走向浴室。当她再次出来的时候,鹿鸣正把被子拉到鼻下,严丝合缝,只露出半个头,模糊的光中,看不清他的脸色。
谷雨未拎着自己的包要走。鹿鸣在后面说:“手机在桌上。”
她愣了下,眼神扫过那个手机,还是那个破手机,她才不稀罕他的东西。
“不想听年报的事了?”鹿鸣似乎在故意气她。
“爱讲不讲。”谷雨未尽管这么说,还是慢了下来。
鹿鸣又打了个呵欠,“说你傻,你就是傻。昨天,就在你等在楼下的时候,正谷已经发出声明了,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势,其已向交易所申请,推迟出年报。”好像怕气她不够,“那个时候,其实我们公司大厅里有最新的资讯播报,这种消息是随时播出的。”
谷雨未转过身来,听鹿鸣用鼻子哼哼地说:“年报不会有问题的。”
“你早知道会这样?”谷雨未冷冰冰的。
“这你管不着。”鹿鸣笑了。
谷雨未又要走,鹿鸣的话又把她定住了。“不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谷雨未生气,鹿鸣有办法一招之内就把她置于死地。可是,她不能不听。于是,她又停了下来。
鹿鸣嘻嘻笑,“谷雨未,你真的很好玩儿。”鹿鸣的这声笑听起来很单纯。林潇娜嘴里的大理石男、她在床上认识的那只狼、那个经常无所谓廉耻的流氓好像都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笑声的实质有多么邪恶。
但是,再邪恶她也要与之打交道。她确实怵头接下来要怎么办。
鹿鸣后面的话似乎被突然关上了闸,再也没了声息。谷雨未等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你说呀。”
鹿鸣又笑,“想知道?好呀,上来陪我躺一会儿,我悄悄告诉你,别让人偷听了去。”
谷雨未简直气得要死。偷听?他还真有联想力!就他住的这个地方,前面是院子,后面也是院子,最近的邻居也在五百米以外,连个苍蝇都没有,谁来偷听?螨虫来偷听?微细菌来偷听?
她转过身就要发作,一看他那半个头,嘴巴又闭上。鹿鸣就是想办法让她生气。
“来不来?”他催促。
谷雨未无法,只好慢慢走过去,站在床沿,“你说吧。”
这次她看清了,鹿鸣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无辜的样子。他伸出下巴,“我说的是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谷雨未恨得咬牙,她气乎乎地撩开被子钻进去。“行了,说吧。”
“难道你在床上还穿着外衣?”
谷雨未恨不得拿起枕头把他的头按住,让他永远都不得再发言。可恨不得就是恨不得,不是真的做得。
她只好开始解衣服。外衣脱了,他一声不吭。谷雨未只好脱薄毛衣,再里面就是薄薄的内衣了,他还是不吭声。谷雨未无奈。
“你有完没完?”
“啊?”鹿鸣似乎是刚刚醒过来。“哦,上床嘛,就要像我这样。”他出其不意的撩开被子,谷雨未连忙闭上眼睛。
“要我动手?”他问。
“别得寸进尺。”
“看来你又忘了我昨晚说的什么了。”
谷雨未彻底忍无可忍,“鹿鸣,你玩够了没有?我承认,我屈辱,不得不求着你,不得不受你这一套。可我也是个人,你对我有什么仇要这样对我!”
她爆发了这一通,心里也诧异。自己的修养不算差的,何以在鹿鸣面前,他轻轻一撩拨就发火。想想自己这二十几年,几时像现在一样抓狂?
鹿鸣口气清淡,“是挺无聊的。只是谷雨未,你太笨,至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其实求我,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我让你求我的,你何苦每次都板着脸?我说你笨,你确实笨,因为你根本不懂,如果讨了我的欢心,你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谷雨未把头转过去。
“换句话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鹿鸣的声调有点可怜兮兮的,可是在谷雨未看来,简直就是五步蛇那看似柔若无骨实则邪恶的身躯。
她想和他吵架,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一个女人求人求得如此屈辱、让人在床上那么没尊严地践踏?
可是,她不能。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她缓缓地走了过来,放低声调,“你说吧。”
鹿鸣凝视着她,“不上来?下面冷。”
谷雨未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上了床,“你说吧。”
鹿鸣往她这边凑了凑,“你带了些凉气进来。这样吧,各退一步,我不要求你脱成我这样,但你也要给我点对价作补偿。”
谷雨未明知他不会有好主意,还是得问:“你说。”
“你吻我一下,注意,是唇。其他地方无效。”
谷雨未闭上眼睛,她遇上魔鬼了。魔鬼有的是办法折磨她,从身体到精神,花样不断。她甚至想,这是不是鹿鸣精心挖的一个坑,专门逮她这种实在无能为力的小飞虫?--正常人,谁肯受他那折磨。
她使劲大呼了几口气,真的俯了下去。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睛还是眨呀眨呀,似乎是在观察过程。谷雨未怕自己忍不住再爆发,连忙闭上眼睛,头一低--
他的唇是温热的,在她触到的那一刹那,他的鼻息正好喷在她的脸上。她仿佛被烫到了,立刻想要抬起身。他却忽然勾住她的脖子,那本应该是蜻蜓点水式的轻触变成了深深长长的吻。
他的舌在里面游弋自如,好似那本来就是他的领地。她恼怒,却无能为力。她越来越软,简直不能自持地要倒在他身上时,他却突然松了手,让她猛地一晃,手撑住了床。
“不错,这个对价值。”他咂了下嘴,“冰贞烈女吻的技术很高。”
谷雨未又羞又气,“现在你说吧。”
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她一动也不敢动,怕她再动又引起他的新花样。于是,她一面感受那蛇一样的手四处游走,一面不得不集中精力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你要听话,听我的话,我也省心。至于自己的那些麻烦,要自己去应付,别给我惹事儿,我不喜欢给我惹事儿的人。另外,回去把你的遗嘱复印一份儿给我。”
她直起身,“你要干什么?”
“瞧你这紧张的。”他说得云淡风轻,手在衣服里的游动,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我只是要找那两位继承人谈谈。没有你的遗嘱,我师出无名啊。”
她的脑子乱七八糟,“你原来可没说遗嘱的事。”
那只手在她的胸上捏了下,“不舍得?”
“鹿鸣!”谷雨未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你也可以不给,但是…”
“你要怎么样?”
那只手还不放弃行动,谷雨未想把它拽出来,却还是强忍着。明明恨得要命,却不得不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走,这种分裂的经验,让她十分战栗。
“正谷公开发行的股份数是38%,你的遗嘱代表了谷家持有正谷62%的股权中的40%,也就是全部股份数的24 8%,这不是小数目,对于股价回升有重要作用。股价回升稳定,我也可以安全退出来。”他看她,“既然你不准备长期给我当老婆,于是,我只好见好就收喽。万一你跑了,我的钱怎么办?”
谷雨未的精力都用在控制自己不扑过去掐死他的念头上,鹿鸣的手几乎要哪里都走到了,谷雨未越发觉得,自己跪着虽然有些屈辱,毕竟是正确的,有的地方他到不了。
“抱歉,我不想给。”遗嘱一曝光,她的身世也就将曝光,那她怎样来面对这一切。
“必须如此。”鹿鸣坚持。
谷雨未有些忍不住了,“鹿鸣,如果是有这个条件,你为什么不早说?”
鹿鸣笑得好似春风,“现在说也不晚,遗嘱反正都在你手里。”
“我不给。”
“那我也不勉强,反正我也没有承诺正谷一定会好。”
谷雨未要说话,鹿鸣又跟上一句,“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乐得赚你两晚上了。”
谷雨未实在忍不住了,她举手就是一耳光。不料,鹿鸣却比她更快,一只手早有准备地把被子往上一拉,谷雨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被子上,鹿鸣的手却随之一用力,谷雨未忽的倒在被子上,鹿鸣的协同能力是一流的,早在她要倾身时,拉开被子,于是,她便和他面对面了。
“不相信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
她尽量躲开他的眼光,“似乎没有资格相信。”
“可以试一下,如果相信,也许你会发现我值得相信。当然,如果你不信,也会发现,我当然不值得信。”
“不要玩诡辞。”
他毫无征兆地忽然抬起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把谷雨未吓了一跳。她赶忙伸手去推,却碰到他滑溜溜的身体。
他大笑,“腐女啊,这么着急。虽然我还年轻,但我今天显然还要去上班,不能都耗在你身上。”
谷雨未让他说得满面通红,想要争辩,又想发火,可怎么也发不起来。
“你别神神鬼鬼的。”谷雨未让他阴一套阳一套的,有些吃不住。
“给我吧。不给的话,你会吃亏。另外,”鹿鸣懒洋洋的,“我想要的东西,你守得住么,嗯?”
谷雨未真是要崩溃了,鹿鸣就是个魔鬼。
“我会尽力低调,”鹿鸣忽的补充了句,“知道你不想出名。”
已经上了贼船,要下来是不容易的。她已经别无选择。
鹿鸣看似体贴却十分恶毒地说:“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可以找你男朋友商量一下。”
谷雨未紧紧地抓住被子,鹿鸣抬起脖颈看了下自己露在外面的脚,“噢,你是想掀了我的被子吗?其实不用这么含蓄的,我还比较喜欢你那样做。”
如果眼前有一把刀,谷雨未真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把他杀了。
真是个魔鬼!
她不知面对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人,还是只狼。他工于算计,虽然只是几个回合,她已经知道,他算计得既狠又准。最要命的是,她不知道他要算计的是什么。她看不透他,只是,不得不听命于他。
“有一个小地方你要注意,如果谷家任何人来找你,都要小心应付,一个字的肯定或否定答案都别说,然后来找我。”
谷雨未让他摸得心烦意乱,却不得不继续问:“谁会来找我?”
那只手刚好摸到她的左胸,捏了一下,“傻,谁会来找你?当然是谷家那两个人!”
谷雨未让他摸得头发都要炸起来,却不得不忍受,“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你要和正谷合作的计划?”
鹿鸣的手停在她胸的中间,手指仿佛弹钢琴似的轻敲了几下,“年报之后吧。年报前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第八章 看不清(7)

谷雨未头昏脑涨,她根本不懂年报之后和年报之前有什么区别。正胡乱想着,他的手已经拿了出来,“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简直难以置信,就这样,就可以走了?
“不走?”他一扬眉毛,“说实话,我不过是觉得我们都有点累,你又一夜没睡。你如果想留下来,我也不会有意见。”
谷雨未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从地上拾起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慌里慌张的就要往外走。
后面那只恶魔懒洋洋的声音说:“我奉劝你把那个手机带上。”
她不想拿,但他后面的话迫使她不得不拿,“当然,你如果想再试一次不听话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介意再教你一次。”
谷雨未在前面做了个龇牙的动作,却不敢不听。
鹿鸣懒洋洋的又补了句,“我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用的就是这个手机。我手机里所有的东西你都不能删,那是我的!”
谷雨未一言不发。
鹿鸣加了句,“另外,我衷心希望你能替自己多祈祷点儿,不要受了我的骗。”然后,哈哈大笑。
谷雨未摔门而出。
魔鬼,这就是个魔鬼!
随着门的关闭,鹿鸣脸上的笑容变得莫测。
谷雨未,你永远都不是对手。

第九章 谁是谁的坑(1)

第九章 谁是谁的坑
谷雨未出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往口里塞了几粒避孕药,她甚至等不到走出大门。待到她打到了车,她连回望一眼那个房子的念头都没有。
车子路过一个发艺店,她叫了停。
“师傅,麻烦你给我剪短,越短越好。”
年轻的发型师捏了捏她的头发,“小姐,你的发质不错,都剪掉有点可惜。如果想改变发型的话,有很多办法,比如烫染…”
“谢谢,都剪掉,越短越好。”
发型师还有些犹豫,谷雨未已经闭上了眼睛,拒绝再与他交谈。
付了钱,她毫无留恋地出了发艺店。
尽管浑身酸痛,更不愿意出门,但她还不得不出。今天必须去上课。
她默默低头走路,忽然有人叫了声:“谷老师?”
她抬起头,是孙鼎铭。
他眼神有些古怪地望着她,“你还来上课呀?”
谷雨未笑一笑,仍旧低头前行。孙鼎铭却跟上来,“谷老师,那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还买了正谷的股票呢。”
谷雨未有些烦,她仍然只是走路,没有回答。
孙鼎铭忽然干笑了两声,“谷老师,如果是真的,你会不会也像通途的鹿总那样给咱学校设个学术奖金?”
一听到这两个字,谷雨未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她再也按捺不住她的恶心,“孙老师,”她尽量挤了点笑出来,声音也尽量柔和,“那传言一定是假的。你想,既然是私生女,干吗要姓谷呢?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孙鼎铭愣了下,带着明显的失望,“假的呀?这么巧?”
谷雨未继续笑,“那消息我也看了,这年头,网上的东西假的多了去了。不是前些日子网上还说教育部公告取消公费研究生吗,后来不也说是假的吗?”
孙鼎铭又一愣,继而点头,“也是。那么大的事儿都能是假的,什么事儿也可能真不了。”他顿了顿,“不过,你也够巧的,怎么关了几天机啊?”
谷雨未继续笑,“我的手机不小心让我摔坏了,刚换上新的。”
孙鼎铭再也提不起兴趣,“哦”了一声走了。谷雨未站在原地暗暗骂了声“势利眼”,才重新迈步。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公共课的逃课率是相当高的,以前当她面对着能坐几百人的大教室而实际只在后排稀疏地坐了几个低头不语的学生时,总是有忍不住的屈辱感。而现在,她竟然在心里悄悄感谢这种现象。没人听,刚好她可以敷衍一下。
出了校门口,正遇上林潇娜。谷雨未见了她,不由得有点怵,她打了声招呼,就想走,林潇娜叫住她。
“美女,干吗跑得这么快?”
谷雨未干笑了下,“感冒没怎么好,不大精神,回去躺着。”
林潇娜仔细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浑身发毛,“美女,上次你还欠我顿饭,中途自己就跑了,怎么,今天请了吧?”
谷雨未没来由的突然想起了鹿鸣,林潇娜发现了,打趣她,“怎么啦?一顿饭,又吃不穷你。”
谷雨未艰难地笑笑。那个变态狂,自己算是有心理阴影了。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坐下,点好菜,林潇娜端详着她,“你真舍得,头发都剪了。是我我不,要剪,也等着什么事儿都了了之后再剪。”
谷雨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盘旋,“瞎说什么。天也要热了,突发奇想,就剪了。”
林潇娜刚要说话,谷雨未的电话响。
初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一直到林潇娜提醒她,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坏了,如今用的是恶魔的。
碍着林潇娜,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出来。手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就是手雷。看了一眼,还好,是展一鹏。她的心跳缓了下来。
展一鹏说:“你昨晚一宿没到家,怎么了?是不是突然不舒服?”
谷雨未看了眼林潇娜,“不,没有。昨晚躺着就睡了,也没上网。”
展一鹏舒了口气,“联系上你就好。我一直在打电话,你总算开了机。”
谷雨未支支吾吾了一阵儿,“我没什么事儿,正在外面吃饭,回去之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林潇娜的眼神正像显微镜似的观察她的脸色,“还是上次那位?羡慕呀,看得这么紧。”
谷雨未不自然的笑了笑,把手机放桌上,林潇娜忽然伸手拿过,她想抢回来,又没大好意思。心里紧张得打鼓,林潇娜不会看出什么破绽吧?
林潇娜看了看,“你的?”
谷雨未含糊地嗯了声。
林潇娜又看了她一眼,“真是你的?”
谷雨未听她问话,便知道手机有问题,以攻为守,“怎么了?”
林潇娜的眼神尖锐,“是谁送的?”
谷雨未觉得眼皮都随着心脏跳了下,劈手抢过手机,“什么呀。”
林潇娜笑嘻嘻的,“我是天蝎座的。不是说蝎子的名言就是‘别想隐藏,我的眼神很闪亮’吗?”她怪声怪调,谷雨未禁不住扑哧笑了。林潇娜正过声调,“妞儿,知不知道,这手机值多少钱?”
一个手机,直板的,金属灰,能值多少钱?
“妞儿,这手机不是你的,你别骗我了。VERTU的手机,都是论万来定价,你说,是你能买得起的?”
谷雨未吓了一跳,她嚅动着嘴唇要说话,林潇娜笑了,“放心,美女,不探听你的隐私。”
谷雨未有些狼狈,“不是啦,一个朋友的。我的坏了,看他有个旧手机,于是,就拿过来了。”
假话说出,自己都觉得心虚。
林潇娜哈哈笑,“雨未,你知不知道,你真算是彻底清澈之人。说点什么都脸红,其实你不必解释的。”
谷雨未有些不大好意思,林潇娜把胳膊随意的搭在椅背上,“春天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也正常。早上新香路那里堵得一塌糊涂,我都火了,意外看见旁边车里坐着鹿鸣,堵成那样子的情况下,居然还悠闲地听音乐。心情好得似乎天上掉下个冰雹,他也从容应对。让此男笑不是件容易的事,必是有妙事发生。”
谷雨未一听那两个字,便觉得外面的太阳都暗淡几分。她有口无心地哦了声,心里想,这手机这么贵,鹿鸣给自己,是施舍?是不屑?
林潇娜随口说:“鹿鸣也蛮有意思。你看他长得那大理石样儿,他爸却是国内著名的妇科医生。”
谷雨未正在喝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妇科医生?”
林潇娜笑嘻嘻的,“没看出来吧?那还是留学时,有一次一位读医学院的同学告诉我的,说他爸去美国开会,还挺有名的。”
谷雨未简直要无语了。怪不得那么病态,原来是男妇科医生的后代。
那一刹那,她简直要咬牙切齿地笑了。
恶毒的痛快!
在这种痛快的刺激下,于是,谷雨未说:“不知他挖坑的嗜好,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林潇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谷雨未自知失言,便讪讪地笑。
林潇娜问:“雨未,你和他交过手了?”
汤上来了,谷雨未连忙喝了口汤,“其实我也只是说笑。我只是觉得他有点阴,像是爱给人挖坑的人。”似乎唯恐不够像,于是,她又故作诙谐地说,“不知他将来找女朋友,会不会也这样,靠挖坑追人。”
林潇娜也喝了会儿汤,忽然抬起头来笑了。“其实坑这东西也是,你给别人挖坑的同时,也可能给自己挖坑。比如说,爱情这档子事,不是给自己挖坑么?那谁又是谁的坑呢?”
谷雨未勉强笑笑,没有接话,她能说什么呢?
尽管交易所还未正式发布批准报告,但正谷推迟出年报的消息还是使正谷的股价进一步下探。大盘呼呼的往上涨,而正谷这种下行态势逼得很多人割肉出局。正谷的股吧里更加骂声一片。
几乎所有懂股市和不懂股市的人都在问,正谷面对突然飞出的继承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确实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各大媒体都说,谷维天和谷维春同时对此事保持沉默,对此问题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让人看不透谷家的态度。
更有人认为,这样的事不否认,就表示肯定了。
于是,更多的人在猜测,到底这第三位继承人是谁。
展一鹏很担心她,说总这样不是办法。
谷雨未勉强地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如此了。”
展一鹏说:“你现在还坚持不去找谷家?”
谷雨未心里一跳,嘴上淡漠,“再说吧。”
她的心忽悠忽悠地悬在那里,她不相信鹿鸣,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逃脱他的控制。现在,这件事上,只有她和鹿鸣。她无可选择。鹿鸣把一切路都算绝了,她入了局,只能这么办。
谷雨未把遗嘱的复印件交给鹿鸣后,他在灯光下看了看,收了起来。“你这么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她忍气吞声,把气全都发在面包上。不多时,盘子里是被揪得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包。鹿鸣盯着盘子,忽然说:“真这么想要正谷?”
“什么都顺着你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鹿鸣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忽然一伸手,把她的手抓在手里。拇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生命的跳动顺着传了上来。
她抽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握着不放,“没什么。想起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站在楼道里,很茫然。”
“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认出我了?”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谷雨未不语。
“确实不应该信。”他笑了,“在那时候,我至少有五分怀疑,是你。”
谷雨未咬着嘴唇。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叫住你?”他看着她。
她别过头,“我没有理由叫住你。如果你自己不想上去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
“还是听听为好。后来,在花坛前,你那小模样,真是可怜。”
她开始掰他的手,而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钳着,让她挣不动。
“那天,你为什么会走呢?”
“你放开!”
“后来,你装得越来越像。我都以为,你真要置正谷于不管了。”
她停了手,“不敢。你那么硬逼,我不敢不让你成功。”
鹿鸣大笑,“和美女斗,其乐无穷。”
谷雨未想把盘子的面包全都塞到他口里,堵住那张不停地笑的嘴。
在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恨。她恨他!
那天如果不是他惊走了她,也许,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有。都是他,都是他!
她越看那张脸,越觉得可气。
终于,她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菜汤泼了过去。
兜头的菜汤止住了鹿鸣的笑声,反倒让谷雨未笑了起来。她咯咯地笑,把别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服务生过来,有些尴尬,“打扰一下,两位,需要什么服务吗?”
谷雨未抱着胳膊,风度不减,“给这位先生拿一沓餐巾纸,哦,最好是两包。哦,最好是擦在脸上不掉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