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咬了口水梨,吃的满手都是汁。眼角不时扫过那两人,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不乖的小孩被胖揍

刚成亲的仁哥心情格外的好,娘替他挑的妻子不仅漂亮,又温柔体贴而且对他这个夫君更是百依百顺,让他稀罕的不行。
本想多陪陪新婚的妻子,可被爹爹硬是拉去铺子打理生意。哪有这样,才新婚第二天,就让他出去干活的,他在心里不住嘀咕。
可父命不敢违,他只好百般不愿的离开新房。妻子却半点不恼,笑盈盈的送了他出门,还给他准备了一匣子点心,让他饿时填填肚子。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黑了,才急不可待的回家。暮色蔼蔼,他在花园中穿径过桥,分花拂柳,想起妻子温柔的笑脸,他满心全是喜悦。
“那位老先生,请等等。”
仁哥从遐想中惊醒,什么声音?
“老先生,老先生……”清脆的童声不依不饶的叫着。
这是叫谁呢?他左盼右顾,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啊。
“叫的就是你,你还转来转去做甚么?”
什么?老先生?他?他脑中的一根弦绷断。是谁?是谁这么不长眼?
“老先生,老先生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那声音还在叫。
“是谁?给我出来。”仁哥觉得这声音熟极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堂弟?
桂花树后转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瞧,是三叔家的勇哥。
“你在叫谁老先生啊?”仁哥咬牙切齿的问道。
“哎呀,是三堂哥啊。”勇哥装模做样的擦擦眼睛,眉间全是狡猾的笑意,“瞧我这眼睛,居然看错了,太不应该了。”
“死小子,你的眼睛大概是个摆设吧。”看着他这副样子,仁哥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心头的火蹭蹭的朝上冒。
“三哥这不能怪我,天色这么暗,看错也情有可原的。”他虽然嘴上这么解释,脸上却挂着大大的坏笑。
“情有可原?你怎么没有看错别人?”仁哥咬紧牙关,提醒自己不要冲动。这小子的爹可不好惹。
“这不是……不是你看上去比较像嘛。”勇哥火上浇油,不怕死的加了句。
很好很好,此刻仁哥的怒火已冲向大脑,所有的理智都被烧的干干净净。一把拎起他,对着他的小屁股就是 “劈里啪啦” 一阵胖揍。“死小子,看你以后还敢没大没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勇哥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刚开始还愣住了没反应,被打了两三下痛感到达脑神经,才哭爹喊娘的,像杀猪般狂哭。
这番动静早惊动了所有人,吴家荣闻讯急急赶过来,就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的屁股尿流,泪流满面,正歇斯底里的求救。
他登时心疼,抢上去一把救下儿子,嘴里喝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打起勇哥来,你都是娶媳妇的大人了,怎么好意思打小孩子?”护短的性子一览无余。
勇哥见到大救星,一把紧紧抱住他,哭的稀里哗啦。
见到吴家荣,仁哥怒火狂燃的脑子被一盆冷水浇醒,全身发冷。嘴上却不肯服输,“三叔,您先问问勇哥做了什么好事?”
吴家荣狠狠瞪着他,“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做堂哥的好好教他,怎么可以打他呢?”
“他……他……”仁哥气的抓狂,话都说不利落。
吴家富夫妻和吴老爷子都赶过来,看到这么混乱的局面,不由头疼的很。
“闹什么呢?”吴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道,“这么晚了还这么闹腾,也不怕人笑话。”
“爹……”吴家荣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闭嘴,都给我进屋子。”吴老爷子说完就率先离开。
等众人都随吴老爷子离开去了上房,桂花树后面转出碧玉和义哥两个人来。
“都给我下来。”义哥抬起头叫道。
躲在桂花树上的几个小子纷纷跳了下来,小脸不约而同的皱成个包子。
信哥满脸不安的道,“四哥,这可怎么办呢?”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虽然是异母的,但感情一直很不错。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义哥头痛的捂住脑袋,斜看了一眼,“要不你去坦白?”
“四哥,刚刚三叔好凶,我怕。”信哥吓白了脸,狂摇头。
信哥懊恼不已,本不过想捉弄下骄傲的小堂弟,怎么会闹的这么大?那个笨小子,明明嘴上已经占到便宜,还不见好就收。偏要火上浇油,现在可好了,全完蛋了。
“我们先跟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就主动坦白,尽量争取少吃点苦头吧。”义哥无奈的苦笑,也怪他不好,明明知道这两个小子交头接耳的没打好主意,却坏心眼的想看好戏,这才没阻止他们的。
礼哥满脸惶恐,“四哥,我们能不能当做不知道?”礼、智、志三人是吴家荣的庶子,在家中远没有勇哥得宠。
这次不仅没有照顾好弟弟,还在一边看热闹。被爹爹知道了,一顿责罚肯定跑不了。
“义表哥,要不让礼表哥他们先回院子?”碧玉拉拉义哥的衣袖,软语相求。
义哥从礼智志三兄弟紧张不安的脸上扫过,无奈的点点头。他们三人的立场的确很为难。
见他们三个还直愣愣的站着不敢走,碧玉扬扬手道,“快走,回自己屋子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那些丫环们……”智哥犹豫的问道。
刚刚恶作剧时,把丫环们都支开了,不知道她们心里是否有数,会不会乱说?
“你们就说在后面假山玩,无论谁问你们,都这么说。”义哥推了把智哥,催道,“快走,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三人感激的谢过义哥和碧玉,匆匆回屋。
信哥羡慕的眼神追逐着他们的背影,“那我们怎么办?四哥,要不也回屋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转过头来无助的看着兄长。
“勇堂弟被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义哥想了想,苦笑道,“如果被罚的话,我们也好出来替他求求情。”
说到底,是他们不对。总不能一跑了事吧。
“可……可……”想想三叔的脸,信哥心里直发毛。
“别担心,到时看情况再说。”义哥拍拍弟弟的头安慰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就不要吭声,我来出面。”他倒是不担心碧玉,她又没做什么,再说家中人都宠着她。
“四哥。”信哥感动的眼泪汪汪。
上房内,下人们都被打发出去,只有吴家的人站在一边,不敢大喘气。
仁哥跪在吴老爷子面前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吴老爷子静默片刻,看向躲在金氏怀里的勇哥,“你三哥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样的?”
勇哥抽抽噎噎的点头,“嗯。”他的屁股好疼,可心里更害怕。爷爷的眼神让他的小心肝扑突扑突的跳。
金氏张了张嘴,却无声的咽了下去。
吴老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勇哥想了半天,小小声的道,“我不该取笑三哥,不该捉弄他,更不该没大没小不尊敬兄长。”早知道会这样,打死他也不会跟信哥打赌。如今却不能把信哥也拉下水,只能自已全认了。
吴老爷子把视线转到地上,“仁哥,你呢?你错在哪里?”
仁哥低垂着头,“我不该打他,毕竟我比他大,不该动手的。”他是太冲动了,被人一撩就冲昏头脑。再怎么说,勇哥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
吴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既然这样,你们俩就去祠堂跪一晚。”各打五十板,看他们以后敢再胡闹?一点点小事就闹的鸡飞狗跳全家上下不得安宁,不好好教训一顿是不行了。
吴家贵见这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爹,他们都知错了,就不要罚他们。”
“嗯?”吴老爷子厉眼一瞪,立马消音。
“爷爷,就饶了他们吧。”义哥跪下求情,他刚刚听了半天,听到这结果只好出面。
“义哥,这次不关你的事,别给他们求情。”吴老爷子肃穆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做错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否则下次永远记不住教训。”
义哥闭上眼睛,狠狠心道,“爷爷,这次的事我也不好,我没有制止勇弟,您就罚我吧,放过他们俩个。”
“怎么?我说的话没有用了吗?”吴老爷子有些恼了,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既然你这么想受罚,陪着他们一起去祠堂吧。”
“爷爷,我也不对,我也去跪祠堂。”信哥见大家都受罚,心里不好受,顾不得哥哥的警告,也蹦了出来。
碧玉的手刚伸到半路却没拉住他,心里不住喑叹:真是个傻子。外祖父的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否则他在这个家中哪有什么威信可言。
吴老爷子大手一挥,“都给我去祠堂。”
吴家富想求情,见老爷子板着脸,不敢开口。
吴家荣是不怕其他的人,但对老爷子还是怕的,愣是没敢出声。那是从小被打出来的血淋淋的教训,吴老爷子教育孩子实行的棍捧底下出孝子政策,当然女儿要娇养。
虽说如今老爷子把生意都交给他们兄弟几个,百事不管自个儿静静的修心养性。但这些年的震慑让他还是不敢轻易违背父亲的命令。

跪祠堂

堂兄弟四个人被关在祠堂罚跪,开始时各跪各的,谁也不理谁。
过了半个时辰,最小的勇哥首先憋不住,“三哥,对不住,这次是我不好。”
“哎!”仁哥长叹一声,无奈的很,“你今日好端端的干吗捉弄我?”想想就丢人,都成亲的人还和这群小家伙一起跪祠堂。也不知新婚妻子会如何看他。
这个小堂弟一直在府城长大,只有过年过节婚丧喜事之时才会随父母回老宅。两个人年纪相差的甚大,并不亲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是我不好,硬是要和勇哥打赌。”信哥怯怯的开口,反正都是难兄难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怎么回事?”他此时怒火已退,反而有心情听原由了。
信哥索性噼里啪啦把事情详细说了下,旁边的智哥不好意思的傻笑几声。
听罢,仁哥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啊。“以后不要这样了。”
两个小家伙忙不迭的乖乖点头,哪敢有下一次啊。
“我肚子好饿。”勇哥摸着扁扁的肚子,光顾着瞎闹,连晚饭都没吃上。
义哥无奈的安慰道,“忍忍吧,我们都没吃晚饭。”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垂头丧气。看来要饿一晚上了,这几个向来衣食无忧的人愁的眉头皱紧。
仁哥突然想起装点心的匣子,从怀里拿出来瞧了瞧,只剩下两块芝麻酥。犹豫了下递给两个小的,“你们吃吧。”
智哥忙摇头递给义哥道,“四哥吃吧,我不怎么饿。”
勇哥把点心都递到嘴边正张口要咬,听了这话缩回手。万般不舍的还给仁哥,“三哥你自己吃。”
“吃吧,三哥是大人不怕饿肚子。”见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仁哥摸摸他的头有些不忍心。
“不不不……”
几人推来让去的,都没舍得吃这两块点心。平日里谁都看不上这点心,如今却……
外面“咯噔”一声,四人被吓了一跳,仁哥喝道,“是谁?”这可是阴森森的祠堂。
“是我啦。”碧玉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从门口闪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竹篮。
“玉姐儿,你怎么来了?”义哥忙问道。
“我当然是给你们带吃食喽。”碧玉蹲下来,把竹篮的盖子打开,翻出十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一罐清水。“都没吃饭吧?”
“有包子。”勇哥一声欢呼,顾不得烫抢过来一个就啃。
碧玉笑道,“慢点吃,当心烫到。”把包子先递给仁哥,再是义哥,最后是信哥。
大家正饿的前胸贴后背,一时大块剁颐,风卷残云的一扫而光。
勇哥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喝了几口清水,在衣袖上擦了擦嘴。仰起笑脸道,“表姐最好了。”
“玉姐儿,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没人吗?”仁哥吃饱喝足,总算有空关心这些问题了。
祠堂外面永远都有下人守着,一般人都走不来的。这不钱氏她们都没有进来,都被挡在外面。
“有,不过我请他们吃包子,他们就让我进来了。”碧玉笑嘻嘻的歪着头道。
其实是那些下人都睁只眼闭只眼,这些都是主子,哪敢真的得罪。至于钱氏她们几个进不来,是因为时候不对。当着那么多人,尤其吴老爷子也在跟前,下人怎么敢放她们进来?
所以她才会在所有人散开后,去厨房拿了吃食再过来。
仁哥几个将信将疑,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还有这个,给你们。”碧玉也不多说,从身后拿出一卷东西,解开系绳。
“这是软垫?”义哥惊讶的睁大眼睛。
“对,地上凉。”碧玉把软垫递给他,“垫在膝盖下面会好过些。”
“这个……被爷爷知道了,会被骂的。”义哥不敢接,这不大好吧。
“怕什么?天亮时收起来别让下人看见就行了。”碧玉硬塞给他,翘起嘴角道,“就算被外祖父知道,你们就推到我身上。”把余下的都分给他们。
这种小事吴老爷子才不会怪罪碧玉,当面挑战他的威信是一回事,暗地里帮他们又是一回事。吴老爷子的性子她清楚的很,分寸之间能把握好。
“那可不行,我们可不能害表姐。”勇哥头一梗,不肯要软垫。
“外祖父不会骂我的,放心。”碧玉将垫子放在他面前,转身收好竹篮罐子笑道,“我在这里待的够久,外面的人该着急了。”
“可是……”勇哥动了动嘴。
碧玉不等他说完,拎起篮子朝他们摆摆手,一溜烟就小跑出了屋子。
“表姐。”勇哥不敢大声叫,转过头道,“这个会不会……”
义哥将软垫铺在膝盖下,才抬起头道,“你不用替她担心,你什么时候看见过爷爷对她大声说过话?”
爷爷偏疼姑姑和小表妹,他早就知道。物以稀为贵嘛,这个道理他懂。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因为她们不仅没有恃宠而娇张狂不可一世,而且对他们吴家上上下下都很尊重很关心。这不小表妹怕他们饿肚子冒着被爷爷发现的风险给他们送吃食来了。这样招人疼爱的女孩儿他也满心疼宠,哪会有一丝一缕的嫉妒呢!
勇哥使劲想了想,露出笑容。“这倒是,爷爷最疼表姐。”安心的抓过软垫垫好,不错,果然舒服了许多,没有凉嗖嗖的感觉了。
守在外面的小青忙迎上来,接过篮子。“姐儿,您总算出来了。小青都快急死了。”
“急什么?”碧玉看了看四周,北叔在不远处默不吭声的站着。她冲他笑了笑,转身朝咏菊院走去。
小青紧跟其后,喳喳呼呼的道,“虽然北叔让您进去,可万一被别人看到就糟了。”
碧玉在鹅卵石的甬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不会有人看见的。”就算看见,也会装没看到的。
“姐儿……”
深秋的夜晚已经凉丝丝的,让人浑身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
“晚上起风了,我有些冷。”碧玉快走几步,“小青快点。”
两人静悄悄的进了咏菊院,正房的灯已经灭了。这些天事多忙乱的很,吴家富夫妻累的早歇下了。
冬雪还在等她们,见她们进来,忙迎了上来脸上堆笑道,“姐儿回来了,快坐下歇会。喝口热茶,奴婢让小丫头取热水给姐儿洗脸洗手。”
她一盆火的张罗着,小青插不上手有些迷茫的站在一边发呆。
碧玉在下人的服侍下漱洗完钻进被子里睡觉,冬雪带着小丫环们下去了。
小青睡在床踏上辗转反侧,老毛病又犯了。
“小青啊,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要这么翻来覆去的。”碧玉无奈的笑道。本来有些睡意,被小青这么一搅睡不着了。
“姐儿,呵呵。”小青傻笑了两声,“您有没有发觉今晚冬雪姐姐越发热情了?”
“有吗?”碧玉抿着嘴反问,小青这时才发现,果然迟钝。
小青在黑暗中点着头,一想屋子里这么暗姐儿看不到,才开口道,“有啊,刚刚我们回来时,特别热情。”她的声音里有股酸意。
冬雪以前也挺热情的,但没刚才这么像盆火似的朝前面赶,她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碧玉捂在被子里偷笑了会,才清清嗓子道,“可能大舅妈又对她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照顾我们。”
“是这样啊。”小青相信了碧玉的解释,想通了事情心里舒服了,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碧玉却在床上眨巴着黑亮的眸子,无法安眠。
这个冬雪应该知道她晚上出去做甚么的。突然表现的特别热情,真的是大舅妈叮嘱的吗?还是她对那被关在祠堂里的某个人特别关心呢?
唉,越大越麻烦,她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么复杂的事轮不到她来操心,还是睡觉睡觉。这样一想不一会儿也睡的人事不醒。
第二天大家都像没发生什么事般,各干各的事。
碧玉也同平常一样,晨起梳洗好后就去吴老爷子院子请安。
一大早,吴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着一套拳,动作慢悠悠的不知是什么拳法。
碧玉站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不时也跟着划两下。
吴老爷子打好拳收势,一转头就见外孙女双手双脚比划着,笨手笨脚的特别滑稽,不由开怀大笑。
碧玉忙站好,不满的鼓起双颊,“外祖父,您怎么能取笑我?”她在学他老人家打拳,他怎么可以打击她的热情呢?
吴老爷子捏捏她的脸,“外祖父哪会取笑我们家玉姐儿,只是今日天气真好,我见了心情舒畅高兴。”
碧玉朝天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很。听着吴老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好跟他争个明白。她是小孩不要跟个长辈争论,免得他气出个好歹,就当是她的孝心吧。她在心里不住提醒自己。
她撅了撅嘴,“外祖父,您吃过早点了吗?”
“我正等着你过来陪我一起吃。”吴老爷子牵着外孙女的小手朝饭厅走去。
饭厅里已摆好早点,三菜一粥。
吴老爷子喝了半碗粥,才漫不经心的问道,“昨晚去祠堂了?“
“嗯。”碧玉也漫不在乎的点点头,她就知道吴家发生的大小事都瞒不过这老狐狸的眼睛。“外祖父这不是您默许的吗?”
吴老爷子停下筷子,瞅了眼她扬扬眉道,“我什么时候默许的?”
碧玉撇撇嘴,“我可不认为厨房里正好有一笼热包子,也不认为北叔会听我的命令。”
厨房里有热包子这不足为奇,也有可能是吴家的其他人吩咐的,但看守祠堂的北叔是什么人啊,吴家上下他可是只听吴老爷子一个人的话,连如今当家人吴家富的话他也只听一半扔一半的。
吴老爷摇着头眉宇间全是笑意,用手点点她的小鼻子,“鬼丫头。”
碧玉扬扬眉,跟刚才吴老爷子的动作如出一辙,“还不是您教的好吗?”
“哈哈哈……”得意的大笑声在屋子里飘散开来,引的外面的下人们心中暗想,还是这位姐儿会哄人,瞧老爷子笑的多开心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

吃完早饭碧玉刚回到屋子,就被金氏派人请去咏梅院。
院中还是一片喜气的景象,大红色到处可见。
丫环迎着碧玉进了小花厅,厅里金氏、章氏、季氏三人团团围坐,正说的热闹。
“玉姐儿来了。”金氏满脸笑意的起身,上前拉着碧玉的手,“我们就等你了。”
碧玉上前见过礼,笑盈盈的道,“各位表嫂这是……”
一大早的,这些表嫂怎么就聚在一起呢?还把她请来做什么?
“你三表嫂请我们过来一叙,都成了一家人本应联络联络感情。”季氏笑道,“我们想着,可不能把你给忘在一边,就派人来请你过来。”
碧玉在金氏左侧的位子上坐下,“表嫂们刚刚正说些什么?让我也听听。”
“我们正赞三弟妹的手巧。”章氏指着桌上的东西微笑道,“玉姐儿你看,这些都是三弟妹亲手制的。”
碧玉定晴一看,檀香木的圆桌上堆了些手帕、荷包、汗巾、扇络之类的东西。伸手取了个荷包细看,绣活果然鲜亮。
她不由点头赞道,“三表嫂果然心灵手巧,不仅厨艺了得,绣艺也是高明的很,真让碧玉拜服。”
金氏用手帕捂着嘴笑道,“玉姐儿快别取笑我了,姑姑的绣艺才是真正的高明。听说是宫里的嬷嬷教出来的,我这点微未之艺根本无法相比。”
真是了解的够清楚的,连这个都知道。碧玉忙为自家娘亲谦虚了几句。
季氏笑道,“大家都不要这么客套,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二嫂的话是正理,亲亲热热的才是长处之道。”金氏指着桌上的绣活道,“我也不客套,你们如果看得上这些小玩艺,就挑些吧。”
季氏一脸欢喜笑道,“我倒是很喜欢,那就不客气了。玉姐儿你最小你先挑”。
“二位表嫂先挑吧。”碧玉喝了口茶,摇摇头道,“长者为尊,哪有小辈先挑之理?”
“表妹先挑。”章氏轻声道。她不大插话,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
推让了一番,碧玉却不过情面只好先选,扫了眼桌上的绣件,偏着头想了想,随手挑了个雪缎翠竹的荷包,一个大红描金的扇套。并不出众也不算太差。
季氏挑了块云锦丝手帕,上面绣有嫣红的梅花。还有一条碧青色的汗巾。
章氏挑了一条紫红的汗巾,一个压金线的荷包。
金氏嘴角漾起浅笑道,“大嫂的眼光真好,这个荷包可是用云州绮罗制的。”
云州绮罗一匹价值千金,极少有人舍得用来制荷包。
“是吗?那……”章氏犹豫了下,有些不舍的将荷包递给碧玉,“表妹,这个给你吧。”
“多谢大表嫂的好意,我有这个就够了。”碧玉摇头不肯受。她不喜欢夺人所爱,大表嫂这么喜欢这荷包,她怎么可能会要。再说家中吴氏给她做的荷包还有好几个没用过呢!那可是吴氏为她精心做的,碧玉还是比较稀罕那几个。
收拾好桌面的东西,丫环们将点心送上。
四人边吃边聊,金氏极会说话,永远让你感觉亲切温和,说话又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金氏问道,“玉姐儿,你家中还有一兄一弟?”
“对啊。”
她眼中有丝羡慕,“你哥哥名叫登哥?他肯定很疼爱你吧。”
“嗯。”说到家人,碧玉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哥哥可好了,等过年时您就能见到他。”
“听说登表弟对父母孝顺读书又好,将来也必是好的。”
“哥哥年岁还小,如今哪能说得上好不好的。”听别人赞自家的兄长,碧玉心中高兴,笑眯眯的道,“三表嫂家中有几位手足?”
金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二个哥哥,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你们家真是人丁兴旺,平日里一定很热闹吧。”这些多的兄弟姐妹,可比他们家热闹多了,不知道平日里会不会吵架?
“还好。”
碧玉见金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也不再多问。转移话题,“三表哥呢?”
昨晚跪了一夜,够他受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她还没来得及让小青去打听呢!